室友總讓我幫她打掩護。
結果她意外懷孕,男友跑路不想負責。
她騙家裏說我是女同,孩子是我讓她做的試管。
室友爸爸對女兒的話深信不疑,他網暴我導致我精神恍惚最後考研失敗。
後來他拿着刀逼我給錢賠償,爭執間他失手將我捅死。
再睜眼,我重生了回到室友說要出去住那天。
-1-
「媽,我打算和盧夢琴出去住!不信我讓她親口跟你說。」
室友劉瑤打電話撒嬌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我被拉回了現實。
剛剛鋒利的短刀插入胸膛的痛感還在,我額頭不禁冒出了冷汗。
原來我是重生了,重生在劉瑤又跟家裏說要和我到校外去住的那一天。
劉瑤和我是老鄉,她性格外向,一下就成爲我最好的朋友。
她和我抱怨家裏一直管得很嚴,所以她想在大學期間多嘗試新東西。
看着她可憐巴巴的眼神,我終歸是沒捨得拒絕。
自從幫她在爸媽那裏撒過一次慌之後,她次次都要我當做她撒謊的掩護。
她的父母因爲對女兒信任再加上我是老鄉,所以從沒懷疑過她的話。
一開始是和社團去露營,夜不歸宿這種事。
直到劉瑤無意中認識了校外理髮店的託尼王耀陽,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王耀陽外形不錯,再加上狂放不羈的氣質將她迷得不行。
從此之後我成了她戀愛的掩護,她仍然跟家人說是和我出去。
她的家人早就知道我們關係好,也沒怎麼再找我求證。
但她朋友圈裏都是和王耀陽出入酒吧,甚至逃課出去玩的照片。
高調到整個班沒人不知道,她劉瑤談了個理髮店的精神小夥。
沒多久,和王耀陽感情正濃時,她打算搬出宿舍和男友一起住。
離校出去住宿需要父母的同意書,於是她又求到我這裏,想讓我幫她跟父母撒謊。
她抓着我的手,可憐巴巴地說:「小琴,我真的很喜歡王耀陽,你就幫幫我吧!我會一直記得你對我的好的!」
這件事不算小,我不敢再隨便答應她。
可經不住她一遍遍撒嬌賣慘的請求,我還是心軟地點了頭。
-2-
噩夢就是從我這次心軟埋下禍根。
她肆無忌憚地搬去和自己男友同居,除了上課偶爾會遇到她再也沒找過我。
沒想到再知道劉瑤的消息,就是在我考研之前。
無數充滿惡意的短信和電話湧入我的手機,我幾乎被折磨到崩潰。
我這才知道,劉瑤爸爸在網上哭訴我騙他女兒去做了試管嬰兒,又丟下孩子不管。
這則求助一下就吸引了網友的注意,網友扒出我的個人信息。
那些滿是辱罵的電話多到我不敢打開手機。
那時我求着劉瑤幫我澄清,沒想到她掛斷了我的電話,並且將我拉黑。
我因爲考試壓力和外界惡意,心態失常到在考場寫不出一個字。
等我好不容易緩過來準備收拾證據,去告劉瑤爸爸污衊的事情。
沒想到,劉爸反而拿着刀親自上門要我給劉瑤出養孩子的錢。
我當然不想當這個冤大頭。
而拉扯間,他失手將我殺死。
這一次,我要讓劉瑤自食惡果,再也不能污衊他人。
劉瑤眼巴巴地將手機遞給我時,我不動聲色地接過電話。
電話裏,劉瑤媽媽問我:「小琴啊,我家劉瑤是不是要和你出去住?」
劉瑤雙手合十,衝着我做出祈禱的動作。
我看着她懇求的樣子,勾起嘴角說:「沒有,我不知道這事。」
話音剛落,劉瑤皺起眉頭,瞪圓了眼,彷彿是在控訴我不遵守約定。
她一個勁使眼色讓我把話圓回來,我直接無視她的眼神。
劉瑤媽媽在電話裏愣住,Ṭṻ₉半響才說:「這樣啊,那是劉瑤搞錯了,不好意思啊。」
劉瑤趕緊接過電話,語氣委屈:「真的,我沒騙你,她本來說要一起出去住的!」
掛斷電話,劉瑤衝我發脾氣了:「盧夢琴,你怎麼回事啊?不是說好了的嗎?」
她看向我的眼神幾乎要冒火,彷彿我做了十惡不赦的錯事。
我不急不慢地回答:「我想過了,這個謊我不會幫你撒。」
劉瑤瞪着我:「爲什麼?」
我搖搖手指:「沒有原因,就是不想。」
劉瑤氣不過:「你!我沒你這樣不仗義的朋友!」
我沒有理會劉瑤的指責,收拾起桌上的課本就準備去圖書館自習。
重來一次,我說什麼也要考上理想中的學校。
劉瑤這種惡人決不能影響到我的未來!
晚上九點半,我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時,卻看到劉瑤對着另一個室友秦瀟撒嬌:「瀟瀟,你就幫幫我吧,我以後和男朋友一起請你喫飯!」
秦瀟面露爲難:「這個……騙你爸媽不太好吧。」
劉瑤見秦瀟態度並不堅決,立馬拉着她的手說:「求你了,我幫你打一個月飯都可以!」
秦瀟眼中有了動搖的神色,劉瑤期盼地望向她。
秦瀟在小組作業中幫過我,我自然不可能給劉瑤機會去污衊她。
眼看秦瀟要答應,我突然出聲:「劉瑤出去住,如果出了事你能負責嗎?」
秦瀟被我一說,頓時恍然大悟:「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劉瑤氣得跺腳,指着我罵:「盧夢琴,關你屁事啊!我又沒有求你!」
我不甘示弱地回懟:「我隨口一說罷了,你急什麼啊?」
劉瑤不想浪費時間跟我吵,她將眼光看向最後一個室友張悅。
張悅在一旁也聽到我剛剛說的話,連忙擺擺手:「我不會撒謊,幫不了你。」
劉瑤見計劃落空,惡狠狠地等我一眼:「你給我等着!」
說完,也不顧馬上是宿舍門禁,急匆匆跑了出去。
估計是去找男友王耀陽商量對策去了。
-3-
本以爲事情暫時被解決了。
沒想到,不過一週,輔導員找上我和兩位室友。
她問:「劉瑤這孩子不是挺開朗活潑,你們怎麼跟她鬧了矛盾?」
我和室友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地看向輔導員。
這一週我們和劉瑤除了睡覺時間,連面都沒碰上幾次。
劉瑤每次看到我們更是拉着臉,一句話也沒講過。
輔導員教訓我們半天要處好同學關係,另外兩位室友是一臉懵。
我則不算意外,劉瑤會反過來污衊很符合她自私自利的性格。
最後輔導員嚴肅地說:「不管發生什麼,不要在宿舍搞孤立同學。我先同意了劉瑤搬出寢室的申請,希望這種事情不要再發生了!」
秦瀟嘴角一抽,望向我的眼中似乎在說:「是她孤立了我們所有人吧?」
我見輔導員說完,開口解釋:「劉瑤是想搬出去和男朋友一起住,不是因爲被我們孤立。」
說着我拿出了一週前,劉瑤在寢室裏求舍友的手機錄音。
被她污衊過一次,我還不至於傻到又不留下證據。
輔導員聽完錄音,表情嚴肅起來:「原來是這樣,我會找劉瑤好好談談的。」
走出辦公室時,張悅問:「小琴,你這樣把她私事告訴輔導員不好吧?」
秦瀟也看向我,希望我能解釋一下。
張悅和秦瀟都是仗義善良的女孩子。
在他們看來,和劉瑤有三年室友情,就算有矛盾也不至於把朋友私事告訴輔導員。
可我已經被她狠狠坑了一把,甚至因此間接丟了性命。
我可絕不會給她一點往我身上潑髒水的機會。
既然她想鬧,我要幫她鬧到人盡皆知!
我眨眨眼說:「是我太心急了,想着別讓輔導員誤會了。」
張悅推了推眼鏡,語氣懷疑:「是嗎?」
秦瀟連忙打圓場:「這事就當過去了,小琴也是幫我們洗脫冤屈。」
張悅欲言又止,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我猜,這事應該沒那麼容易過去。
當晚,劉瑤跑回宿舍質問我:「盧夢琴,我真是小瞧了你!你居然提前錄音了?」
我鎮定地回答:「防人之心不可無。」
劉瑤瞪着我:「你以爲我就沒辦法了嗎?我告訴你,我想做到就一定會做到!」
我看着白天覆習過的習題,眼睛也不抬:「隨便你,只要別拉上我們,你愛做什麼做什麼。」
劉瑤氣憤不已:「你以前不是把我當朋友嗎?爲什麼現在像防賊一樣防着我?」
我抬起頭看着她:「是嗎?那從今天起,我們就不是朋友了。」
劉瑤皺眉問:「我哪裏得罪你了嗎?」
我又看回習題冊,平淡的回答:「沒有,就是不想跟你來往,怕惹麻煩。」
我正好錯過了劉瑤聽到這話時,臉色變得十分不自然。
劉瑤沉默半天后回答:「我知道了。」
語氣沉悶,像是受了某種傷害。
我冷哼一聲,集中精力開始刷題,不再搭理她。
不說上一世,這次她爲了滿足她的戀愛腦,居然又撒謊說我們孤立她?
哪裏來的勇氣質問我,爲什麼不把她當朋友?
洗漱的間隙,我聽到秦瀟小聲問張悅:「怎麼回事?她們不是關係一直很好?難道有什麼誤會?」
張悅沒有回答,應該是搖了搖頭。
秦瀟輕輕嘆了口氣。
-4-
和劉瑤說開後的某天晚上,我從圖書館回宿舍的路上,碰到同班的同學。
她跟我關係一向不錯,這次看到我卻下意識避開了眼神。
我主動湊上前打了招呼,她面色尷尬地和我打了招呼。
見我準備離開,她終於忍不住問:「那個,你們宿舍關係最近是不是比較緊張?」
我故作疑惑地問:「你是說誰呀?」
同學猶豫地補充:「就是和那個劉瑤是不是有矛盾?我聽說她想搬出去?」
見我眯起眼,她趕緊解釋說:「我是聽說你們針對劉瑤,我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所以特地來問問你。」
我欲言又止地解釋:「我們孤立她幹嘛,哎,這是她的私事,我也不好多說。」
同學更加好奇:「真不方便說說嗎?那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矛盾?」
我作出爲難的樣子:「哪有什麼矛盾,你別聽人瞎說。」
同學撓撓頭:「那是怎麼回事?」
我沒有解答,拍拍她的肩膀:「Ṫṻ⁹不早了,我先回去,你也別忘了門禁啊!」
同學從八卦中回過神,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拜拜咯!」
和她分別後,我慢慢走回宿舍。
剛放下書包,宿舍裏只有秦瀟和張悅兩人。
秦瀟見我回來,忿忿不平地抬起手機給我看:「我居然才知道,劉瑤把我們的事匿名發到學校論壇去了!這麼多細節,認識我們的都能猜到是誰啊!」
我拿過手機看,一個匿名 ID 發帖問:「請問被室友們集體孤立該怎麼辦?」
裏面若有所指地提到宿舍在我們樓層,就連提到的舍友籍貫地也對得上。
她抱怨說室友故意對自己冷臉,三個人說話也不帶自己,就連出去玩都不叫自己。
發帖人委屈地問:「我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他們,請問我該怎麼辦呢?」
評論區有人勸她忍忍,馬上就畢業了。
也有人勸她乾脆去和輔導員說,直接換個宿舍。
發帖人回覆這條說:「她們在輔導員面前裝的很好,輔導員都不認爲他們孤立我。」
秦瀟指着這條,怒氣衝衝:「她怎麼回事?我們可是拿出了錄音證據,她怎麼還敢抹黑我們?」
張悅在一旁勸說:「你先別急,還不一定就是劉瑤發的呢。」
秦瀟正在氣頭上,怒問她:「不是她還能是誰?什麼細節都能對上!同寢室三年,我怎麼沒發現她是這麼個謊話連篇的人啊?」
我嘆了口氣說:「她經常讓我幫她撒謊騙家裏人呢。」
秦瀟同情地摟住我:「我就說,哪有人都二十多歲,什麼都不能跟家裏說的!果然她就不是什麼好人!」
張悅打斷秦瀟發泄情緒:「現在該怎麼處理呢?鬧大了也麻煩,今天都有人跟我打聽。」
我點頭附和:「我也是,但我覺得就應該把帖子鬧大。」
秦瀟震驚地望向我,表情就像在說「你不會傻了吧」。
張悅沒有出聲,反而示意我接着說。
我解釋說:「我們就算拿出證據,對方說不定可以不承認是說我們。但是一旦鬧大,輔導員就不可能不管,她來幫我們澄清,比我們自己到處解釋更有說服力。」
秦瀟倒吸一口氣:「天吶,我是不是從沒了解過我的室友?咱們寢室居然出了這麼個人才?」
張悅點了點頭:「是個好辦法。」
我笑了笑:「哪裏,我就是隨便說說。」
秦瀟雙手抱拳:「小女必須拜你爲師,我算是知道什麼叫心眼子了!」
當晚,我們寢室集體湊錢給這條帖子砸了個推薦。
睡覺前,我看着那條匿名貼下評論區裏瘋漲的謾罵和回應,不自覺笑出聲。
劉瑤,事情的發展可要超出你的想象咯!
-5-
我們沒想到,劉瑤終究還是搬了出去。
這一次她是藉着其他關係好的同學名義,給輔導員遞了家長知情書。
她一聲不吭打包了所有的東西,默默搬出了寢室。
我從圖書館回到宿舍時,劉瑤的牀位已經空閒下來,牀上的牀簾已經撤走。
板凳也規規矩矩放在桌子下面,桌面被擦得十分乾淨。
整個牀位就和從未有人住過一般規整。
這和前世不太一樣,前世劉瑤搬出去的時候,我們寢室給她開了歡送會。
甚至還爲她準備了禮物,我給她準備了一束雛菊花。
張悅送了一張她一直想買的 JJ 專輯。
只有秦瀟大大咧咧忘了她搬走的日子,臨時請她喫了一份炸雞。
那天我們寢室聊天到很晚,我們都以爲畢業時也不過就是這樣了。
此時,秦瀟看着牀位有點感嘆:「爲了一個男人,跟我們鬧成這樣值得嗎?」
我聳聳肩:「誰知道呢,每個人想法不一樣。」
秦瀟傷感地摸摸肚子說:「畢竟相處三年了,突然走了還有點捨不得。哎,難過得有些餓了,去點一份炸雞當夜宵吧。」
我嘴角一抽,敢情是這小妮子自己想喫啊!
這一次秦瀟也大方地把炸雞外賣放在寢室正中央,邀請我和張悅一起過去喫。
她嗦着雞骨頭問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劉瑤目的已經達成,我們要不還是解釋了?」
張悅沉默地看向我,也在詢問我的意見。
我嘆了口氣,翻出那條帖子,它的熱度已經快成爲論壇上排名前十的話題。
新更新的評論區裏,發帖人置頂消息說已經搬出了宿舍。
很多人在底下留言恭喜她逃離霸凌組的手心。
秦瀟看了一眼,癟癟嘴:「她倒是更新得夠快。」
我賭氣般地說:「她無緣無故這樣污衊我們,我有些咽不下氣,我還是想繼續等輔導員澄清。」
好不容易讓這麼多人注意到這個八卦,我怎麼甘心現在就收手?
張悅點點頭:「現在熱度這麼高,這樣確實是最好的。」
秦瀟低下頭,默默啃着手裏的炸雞塊,用沉默以示同意。
接下來的日子和前世一樣,我們很少再和劉瑤遇到。
關於我們是不是真的孤立了劉瑤的猜想也有各種各樣。
而我們對於愈演愈烈的謠言也和商量好的一樣保持曖昧的態度,不迴避但也不會正面回答。
最終這場討論的熱度被班上的某個人告訴給了輔導員。
很普通的一天,輔導員在班羣裏發佈了公告。
大概意思就是經過調查,班上沒有出現被孤立的同學,請同學們不要瞎猜。
這種答覆反而給了更多猜想空間,我以爲針對劉瑤的討論會更激烈。
沒想到,公告發出不久,劉瑤主動在羣裏出現。
她對帖子的事情表示道歉,並說是出於個人私事才搬出宿舍的。
我感到很詫異,她這麼快且主動就認下了帖子?
這可不像她一貫逃避問題的態度。
事情一旦攤開了解釋,反而沒什麼八卦討論的空間了。
畢竟有人被孤立霸凌搬出宿舍比有人主動搬到校外更能吸引人的注意。
我本想事情鬧得足夠大,再說出她爲了男友搬出去的事情。
現在看來,效果已經不如預期。
我只好作罷。
事情過去後,我也專心繼續準備考研。
重來一次,沒有什麼事情比自己的未來更重要。
令我意外地是,當天午休的時間,我收到劉瑤發的消息:「我在圖書館門口,有話想對你說。」
-6-
出於好奇心,我去見了劉瑤。
劉瑤站在陰影中,面色疲憊地問我:「你也是重生的,對嗎?」
我不禁瞪大了眼睛,她話裏的篤定讓我確定她也重生了。
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腦中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她會怎麼害我?她是不是又想借刀殺人?
我下意識恐懼地後退幾步,警惕地盯着劉瑤:「你是什麼時候重生的?」
劉瑤回答:「搬出宿舍那晚。」
我盯着她問:「這次,你又想做什麼?」
沒想到,她突然對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說:「對不起。」
再抬頭,劉瑤眼中蓄滿了淚水,語氣哽咽:「對不起連累你失去性命。」
她真誠的表情讓我一時分辨不出她是真的道歉,還是另有目的。
我謹慎地不敢上前,但還是生氣地問:「爲什麼要說我是同性戀?」
劉瑤要看着我,語氣裏有了咬牙切齒的意味:「爲了報復。」
我疑惑:「報復我嗎?我沒有得罪過你啊!」
劉瑤卻搖了搖頭:「是爲了報復我爸。」
這話讓我更加覺得摸不着頭腦,她在說什麼?
劉瑤解釋道:「其實大學之前,我也不是你現在看到的性格,我沉默寡言,只盯着學習。」
隨後劉瑤跟我說起高中時發Ţű⁼生的故事。
她說她的父母管得很嚴,她沒有機會結交朋友。
高中時她交到了唯一一個好朋友,但那是一個男生。
說到這裏,劉瑤頓住了。
她眼神哀傷,神色淒涼地說:「爸爸知道後,罵我是勾引男人的臭婊子,還不如出去賣。」
我心情複雜,在我的認知裏這絕不該是父母對孩子說的。
曾經我以爲她說的父母嚴厲,也不過是不讓外宿或者設置門禁這種。
這句話讓我對她的家庭有了新的認知。
也難怪,那時劉瑤爸爸會帶着刀上門索要賠償。
劉瑤眼中漸漸有了瘋狂的神色:「我恨他!我剛剛擁有第一個朋友啊!他就這麼當着朋友的面羞辱我!他希望我成爲最優秀的孩子,那我就要墮落給他看!」
我抿了抿嘴脣說:「你不該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去報復。」
劉瑤怔怔地看向我:「那我應當如何?我什麼都不在乎,我只想要他後悔!」
我試圖安慰她:「既然已經過去了——」
劉瑤忿忿地打斷我:「沒有過去!他還害了你!他的罪惡只是在不斷增加!」
我心知,劉瑤對父親恨之入骨,只怕是已經走了極端。
可他害過我的性命,我也說不出原諒他的話。
我嘆了口氣說:「我可以不再計較你造謠的事,但我不管你想幹什麼,請不要牽連無辜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不要再聯繫我。」
該勸的我已經勸過,可明顯對劉瑤沒用。
我心疼她的遭遇,可也無法原諒她對我的傷害,我們終歸是不可能再做朋友。
劉瑤保證道:「你放心,我不會再傷害其他人!」
轉身走進圖書館的時候,我聽到劉瑤說:「如果……我會用餘生給你賠罪。」
我沒有理她,賠罪又有何用?
如果那時我死了,我根本沒有機會聽到她的道歉。
重生後我也從沒想過去找她爸復仇或者讓她給我賠命。
既然能重來,我更希望完成自己的遺憾,至於復仇,能報復當然好。
但我絕不會用自己的人生做賭 7
晚上回宿舍,秦瀟不在,張悅忽然跟我搭話:「那個帖子不是劉瑤發的吧?」
我一愣:「她不是已經承認了嗎?」
張悅直直看向我:「劉瑤唯一的目的就是搬出宿舍,發這個帖子對她並沒有好處。」
我聳聳肩:「也許是她恨我們,想造謠呢?」
張悅眼皮未動:「只是不幫忙而已,劉瑤可不至於小心眼到這樣。」
我疑惑道:「那你認爲是誰呢?」
張悅輕笑一聲:「別裝傻了,帖子是你發的吧,盧夢琴。」
我也笑了:「爲什麼這麼想?」
張悅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就像她說的,你會用錄音來防範她。你好像是突然就開始不再親近她的,而劉瑤的態度明顯是不知道爲什麼的。」
她藏在眼鏡片後的眼神銳利,看着我時彷彿能將我的心思看穿。
我將桌上的最後一本書放進揹包,隨口回答:「只是態度變了,就能說明是我發帖?」
張悅搖搖頭:「還有秦瀟說要提前解釋這件事情,你卻執意不肯的時候。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
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將身體伸展開:「是我。」
張悅追問:「你想把事情鬧大到底是爲什麼?」
我說:「因爲我做了個夢,劉瑤會害我,所以我爲了報復她就把她的私事捅出去。」
重生這麼奇怪的事情,只有我和劉瑤知道便夠了,我不打算告訴第三個人。
張悅皺起眉頭,臉上是不理解、不贊同的神色,她欲言又止。
最終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感嘆說:「劉瑤雖然眼裏總有心事,但其實她心腸不壞。」
我突然意識到,寢室三人中似乎只有話不多的張悅瞭解所有人。
於是,我順着她的話問:「你知道些什麼?」
張悅搖搖頭:「她不肯說,我哪裏會知道。不過我記得大一剛入校她心裏沒藏這麼多事,似乎是大二開始變得心事重重。有次起夜,我聽到她說夢話,嘴裏喊着『對不起、對不起』。」
我愣了愣,她在向誰道歉?
難道她之前害過其他人?
旋即,我不再多想,她隱瞞的事情我們好奇也沒用的。
張悅也感嘆道:「行了,也不早了,該打電話問問秦瀟怎麼還不回來了。」
話音剛落,秦瀟推開宿舍,手裏端這一碗泡麪問:「有人要預定我的泡麪湯嗎?酸湯肥牛的哦!」
我和張悅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之後的日子我接着投入到考研複習的準備中,大四的時間一下就過得很快。
張悅一直忙着實習的事情,秦瀟接着沒心沒肺地窩在宿舍玩遊戲。
一轉眼,我順利踏出了考研的考場,擠在走出考場的人流中,一片雪花落在我的手上。
這是今年冬日的第一場雪,雪花紛紛揚揚,染白了世界。
上一世的今天有下雪嗎?我已經記不得了。
那時心態崩潰的我是渾渾噩噩走出考場,大抵是沒有注意的。
手機的宿舍羣消息裏,秦瀟問有沒有人想下雪天去喫冬天的第一頓火鍋。
我呼出一口熱氣,笑着敲了個「好」。
活着,真好啊!
幸好我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8-
七月時,我收到了夢寐以求的錄取通知書,媽媽高興地做了一大桌好菜。
喫飯時,媽媽隨口提到:「對了,我前幾天看新聞說,我們這有一對父開車女出行,不小心從ẗüₗ山路摔下去了。你要是出去玩可得小心了啊!」
我夾菜的筷子一頓,心中有股異樣的感覺,連忙問:「父女?叫什麼」
媽媽注意力又放在糖醋排骨上,回答說:「我哪記得,反正你當心就好。」
我敷衍地「嗯嗯」兩聲,趕緊掏出手機查找新聞。
當看到新聞上寫着「劉某」時,我心中咯噔一響。
翻看遇難者遺體照片,兩人臉部打了碼,但女兒手腕上帶的串珠手鍊我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是大一我和劉瑤一起出去玩做的。
我放下手機,無奈地搖頭,心中一片唏噓。
她終究還是沒有放過自己啊。
番外-劉瑤視角
-1-
我叫劉瑤,從小我父母對我很嚴格。
他們不讓我跟同學出去玩,即使是寒暑假也會把我鎖在家裏。
學習成了我生活裏唯一的事情。
爸媽要求我門門考第一,只要成績不如意輕則辱罵,重則毒打。
可每當爸爸教訓完我,媽媽又會柔聲說:「瑤瑤,我們也是爲你好,你țųₓ只有高考考得好,以後纔有機會找一份好工作。」
沒有朋友的我,漸漸變得沉默寡言,在學校裏除了成績沒有任何記憶點。
16 歲前,我沒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畢竟學ŧŭ̀₅生是以成績第一。
那些學習不好的學生,都是未來不會有出路的蠢材。
心裏默默覺得父母大概也就比其他人的嚴格了一點。
終歸他們是愛我的。
一直到高中,我和班上一個男生熟絡起來。
他叫李洋,陽光開朗,臉上總是掛着開心的笑容。
誰跟他開玩笑也不生氣,玩笑過分了也只是提醒對方一句。
班上的人大概沒人會討厭他。
可他成績中游,聽其他同學議論說,他家裏條件也不好。
父母沒有固定工作,都是到處接零工維持生計。
家裏還有一個正在讀初中的妹妹。
按照我父母口中的形容,他的父母就是毫無出息的垃圾。
但我覺得李洋是個怪人,出生這樣家庭的他有什麼可開心的呢?
我們會熟絡起來,是因爲老師組織了學習互助小組。
在老師看來,我和李洋在性格和成績上正好互補。
事實也確實如此,除了給李洋解答問題,我幾乎不會多說一句話。
可李洋腦子裏彷彿裝了無數個段子,他輕而易舉就能逗我笑起來。
我不得不承認,心裏是很高興聽他講話的,他漸漸改變了我心中的偏見。
李洋竟然成了我在這個班上的第一個好朋友。
跟他相處久了,我覺得自己的性格也變得活潑起來。
他會跟我講他活潑可愛的妹妹,幽默風趣的父母。
從他嘴裏我聽到了一個完全不同於其他人所說的家庭。
當他問我:「劉瑤,你家人是什麼樣呢?」
我啞口無言,因爲我能聯想到是暴躁無常的父親,溫柔嚴厲的母親。
憋了半天,我說:「我媽做飯還可以。」
就這麼一句話,李洋眼前一亮:「真的嗎?你知不知道做飯好喫多厲害?我媽有時候連米都煮得夾生,我爸氣得說她『上帝沒給你開做菜的門,怎麼連煮飯的窗也堵上了?』。」
他沉着嗓子學自己父親說話的樣子,把我逗得笑個不停。
我甚至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我生在這樣的家庭該多好?
哪怕學習差一點也不是不可以。
李洋成績在我的提升下,明顯有了顯著進步。
可我自己因爲即將分班,導致心裏壓力過大。
期末考試時,我失手滑出了年級前十。
爸爸覺得一定是有什麼讓我分心,私自向同學打聽我的情況。
當他得知我和李陽關係不錯後,爸爸憤怒地衝進了教室。
正好撞見李洋看我心情不好,講笑話逗我開心的一幕。
他不由分說一巴掌扇在我臉上,嘴上還罵着:「不知廉恥的婊子,我讓你上學是爲了讓你勾引男生的嗎?小小年紀不學好,你乾脆早點出去賣好了!」
那一瞬間,我感覺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好像被架上烈火炙烤。
我的背後感受到的視線如同針扎一般火辣辣的疼。
李洋被我爸的行爲嚇到,連聲說:「叔叔,你誤會劉瑤了,我們只是朋友。」
爸爸冷眼一掃:「朋友?這麼多女生她不結交,怎麼偏偏和你成了朋友?她就是因爲早戀才導致成績下滑的!」
那一刻,我真正感覺到自己宛如被扒光衣服站在教室裏。
我最隱祕的心思被父親用最羞恥的方式展現在別人面前,以致於我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青春懵懂的年紀,我怎麼可能不喜歡李陽這樣的男生呢?
爸爸指着我罵:「我告訴你,你要是學不好,你就別學了。趁早出去賺錢養家,出去賣還是出去打工,隨便你!」
我低着頭,眼睛裏蓄滿了眼淚,但我只能死死地咬着牙關不讓它掉下來。
那天之後就是寒假,我又被鎖在家裏出不去。
那時我躺在牀上,第一次慶幸假期不用見到班上同學。
再開學已經是重新分班。
我再也不敢去聯繫李洋,只是偶然聽說因爲父母工作他轉學走了。
其實這時我沒有多恨父親,畢竟我一直被灌輸學習是爲了自己好。
父親擔心我學習也不無道理。
-2-
之後我又恢復到從前,沉默的學習,獨自穿梭在校園裏。
高考時,考了一個讓父母能臉上有光的成績。
但我特地將大學填到外地。
我沒有辦法完全原諒父親,也同樣想逃離這個家。
上了大學我儘量讓自己外向,多結交朋友,多體驗新的生活。
學着當初李洋的樣子的去生活,只希望能擺脫家庭的不堪。
但父母仍然天天詢問我的去處,這讓我煩悶不已。
恰好我的舍友也是老鄉,帶父母見過她之後,父母對我也放下心。
除了要求能拿到獎學金,父親不再和高中一樣管着我。
當然,隔着這麼遠的距離,他們也只能多打電話詢問。
我去參加社團,找到打羽毛球的愛好,將我的生活安排得豐富多彩。
就當我以爲家庭的控制在離我遠去時,我在高中同學聚會上聽到了最不願聽到的消息。
這也是我真正想要報復爸爸的原因——李洋在高考前跳樓了。
我在他們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整件事情。
原來爸爸並不只是教訓我,他也沒放棄去騷擾李陽。
爲了讓李洋沒有可能再聯繫我,他有意找去李洋的新學校造謠他私生活混亂,可能還有疾病。
李洋的幽默風趣成了他是渣男最好的證據。
同學疏遠他、針對他,老師也因爲他成績平平ŧů₌視若無睹。
爲了不讓家裏擔心,他仍然天天掛着笑容,誰也沒發現不對勁。
家境不好導致他不敢去治療已經抑鬱的心理。
一直拖到高考前,考試的高壓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最終他自己跳下了高樓。
那麼一個陽光樂觀的男生,就這麼失去了未來。
我幾乎是落荒而逃地離開了同學會,悔恨感壓得我喘不過來氣。
從此我再也睡不了一個好覺,李洋的身影頻頻出現在我夢裏。
我整個假期都拒絕和父母溝通,看到他們便覺得噁心不已。
直到開學認識了理髮店的王耀陽,他有意在微信上撩撥我。
一個邪惡的報復計劃在我心裏生了根。
既然爸爸那麼希望我優秀,我便偏偏要墮落給他看!
除了想要報復爸爸,我潛意識裏想着李洋因爲我的喜歡丟了性命,我怎麼能好好地活着呢?
於是我故意逃課約會,故意在朋友圈屏蔽父母秀恩愛,故意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愛王耀陽。
如果瞞着父母和他們瞧不上的人戀愛,甚至懷了孕。
等到謊言被揭穿的時候,爸媽又該多麼憤怒呢?
想想我便覺得興奮。
可我仍覺得不夠,只是愛上精神小夥似乎並不足以讓他們痛苦。
直到在家我聽到爸媽看電視時, 媽媽指着電視裏的同性戀說:「真是變態!噁心!」
爸爸也說:「這種孩子, 要是生出來我都後悔讓他來這個世界, 還不如直接掐死算了。」
瞬間, 我心中的惡意好像找到了宣泄口。
聯想到之前多次用盧夢琴撒謊,一個專爲爸爸編制的謊言也被我納入計劃之中。
而我想報復的憤怒讓我失去了思考後果的能力。
之後我主動要求和王耀陽同居一直到懷孕, 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就連王耀陽會跑路我也毫不意外。
我故意拖到肚子已有七八個月大, 才和父母去攤牌。
看到他們震驚、憤怒的表情, 我心裏覺得痛快極了。
未會先孕, 還是同性戀,Ṭũ₎ 看到自己最優秀的作品成了這樣一定很難過吧?
憑什麼只有我痛苦, 他要和我一樣痛苦纔可以!
我恨爸爸!
恨他爲什麼能毫無負擔的害死人!
-3-
報復的衝動過後,我心裏有一絲害怕。
爸爸有多瘋狂我是見識過的,他會害死李洋, 難保不會對盧夢琴下手。
那樣的話,我和爸爸又有什麼區別?
我可不願意成爲殺害人的畜生。
我故意挑釁地看着爸爸:「你不是最愛打人!來啊, 打我啊!」
只有逼着他把怒火發在我身上, 他纔不會把注意放在盧夢琴身上。
沒想到一向暴躁的父親這次竟然沒有對我動手。
他粗暴地將我鎖在房間, 甚至搶走了我的手機, 讓我和盧夢琴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任憑我如何拍打房門求饒,爸爸也沒有放我出來。
我確實沒想到他會網暴盧夢琴, 甚至故意殺了她。
哪怕警察給出的結論是無意, 但我堅信, 他就是帶着殺意去找盧夢琴的!
這個認知讓我痛苦不堪,我和父親一樣間接害死了人。
原來, 我是老畜生生的小畜生罷了。
我之前的報復顯得像個無比荒唐的笑話。
爸爸被判處十二年有期徒刑時, 我目眥欲裂,只恨自己不能親自了結他。
揹負兩條人命, 這樣的惡魔爲什麼還要活着?
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一定會送他下地獄!
而老天爺似乎也願意幫我, 一睜眼, 我又回到了搬離宿舍那天。
但事情已經和記憶裏發生了偏差, 我很快就猜到, 盧夢琴也重生了。
這個認知讓我如釋重負,太好了, 她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認下了發帖人的身份, 哪怕我知道這是盧夢琴的報復。
畢竟,我本就欠她的。
而這一次,該我親手給李洋,給曾經的盧夢琴報仇。
我果斷和王耀陽分了手,轉身回了老家。
然後,我假裝一切正常地邀請爸爸來學校參加畢業典禮。
我騙他說我是優秀畢業生, 父母會有機會上臺致謝。
爸爸開心壞了, 親自去搭了一套正式的衣服。
出發前夜,我說畢業季的火車票不好買, 爲了不錯過畢業典禮, 我開車帶他去學校。
爸爸不疑有他, 笑着坐上了通向死亡的轎車。
車子墜下懸崖時,我還在想,讓他帶這期待去死還是我太仁慈了。
能夠親手了結他, 我實在太開心了。
我心中沒有一點對活着的留戀。
畢竟,小畜生本來就該和老畜生一起下地獄,不是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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