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研前,青梅劈腿校工,非要輟學跟他進大山結婚。
「城市太複雜,只有自然和他,才能讓我平靜。」
我苦苦勸說並通知青梅家長,這才把她勸下。
事後,青梅哭着和我道歉聲稱自己被人欺騙。
我大度原諒她,陪她一起讀研上岸後訂了婚。
可婚禮當天,她收到校工再婚的消息後,當晚就給我下藥潑硫酸毀了我的臉。
「都怪你!要不是你看不起他,拆散我們,他也不會帶別的女人回家!」
我被灼燒得痛苦哀號,她卻冷眼旁觀,眼睜睜看着我活活痛死。
再睜眼,重生回青梅坦白劈腿準備輟學當天。
我皮笑肉不笑,反手給她一巴掌劃清界限。
「大姐,你是真餓了啊。
「帶着你的姘頭滾,別說你和我談過,晦氣。」
-1-
「我在遇到阿宇之後,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愛情,你別恨我。」
那種硫酸潑在臉上引起的灼燒痛感似乎仍在我的身上徘徊,我不由自主地全身顫抖,捂住自己的臉。
上一世,新婚之夜,我帶着一臉憨笑,爲我的準妻子趙茉茉端飯夾菜。
「忙了半天,沒喫飯,餓了吧?先喫點墊吧墊吧。」
女友趙茉茉滿臉淚水,望向我時眼裏充滿了恨意。
「你知道嗎?阿宇已經和別人結婚了。
「他的老婆沒我漂亮,沒我愛他,也沒我對他好。」
當她提及多年前那個讓她寧願劈腿甚至輟學也要嫁的校工時,我的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我估摸着門口還堵着不少想要鬧洞房的人,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怎麼突然提這個?都過去了,咱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吧。」
「好好過日子?」
趙茉茉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猛地從身後掏出一個瓶子,將裏面的液體潑灑在我的臉和身上。
「都怪你!要不是你看不起他,拆散我們,他也不會帶別的女人回家!
「這瓶子裏是我爲你精心準備的,你殺死了我的愛情,今天我就要讓你付出代價!」
是濃硫酸。
我被灼燒得痛苦哀號。
她卻冷眼旁觀,眼睜睜看着我掙扎,猙獰狂笑。
爸媽聽到我的慘叫,慌忙衝進房間,卻被趙茉茉手持匕首全部捅傷!
看着爸媽痛苦倒地,生死未知。
我帶着滿腔的憤恨與不甘,意識卻不受控制地墜進一片黑暗之中。
再睜眼,我竟然回到了女友趙茉茉向我坦白她愛上了學校校工,打算輟學追求真愛ṱùⁱ的時候。
「我們是真愛。」
她正一臉認真地對我說。
我皮笑肉不笑,反手給她一巴掌劃清界限。
「大姐,你是真餓了啊。
「帶着你的姘頭滾,別說你和我談過,晦氣。」
-2-
趙茉茉捂住臉,難以置信地望着我。
在她的印象裏,我大概始終是一個對她百依百順的終極舔狗,她做夢也想不到我會有對她動手的一天。
「姜子陽!你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她發出淒厲的尖叫,彷彿劈腿的那個人不是她而是我。
「不是你說要輟學,跟着真愛進大山嗎?我可是在支持你!」
可趙茉茉卻猶豫了。
「可是,可是我考上這個大學也不容易,馬上就要考研了,現在輟學是不是太可惜了?」
我滿不在乎地開口。
「不是你自己想要愛情的嗎?你自己的事情問我做什麼?」
前世堅定不移的趙茉茉,此刻卻越發猶豫不決起來。
「如果我爸媽知道,一定會很生氣吧。
「要不,要不我先考完研試試?說不定我能考上呢?」
趙茉茉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電腦屏幕上,屏幕上正展示着郵箱界面。
只要她點擊發送,這份退學申請書就會立即被髮送出去。
「畢竟我準備了這麼長時間考研,哪怕嘗試一下也好啊。」
我心底嗤笑一聲。
說好的愛情至上呢?
不是說可以爲了愛情毫不猶豫地付出一切嗎?
怎麼現在又慫了?
上一世,我苦苦勸說並通知了女友的家長,這才使得女友趙茉茉打消了退學的念頭,決定堅持考研。
也是我四處奔波,爲她聯繫在科研領域有所成就的導師,成功將趙茉茉安排進一位名師的課題組,使她從此踏上科研的康莊大道。
然而,她每次學業一遇到困難,就會對我又打又罵。
她怪我不懂她,怪我因爲一己私利害她不能和心愛的男人在一起,怪我把她逼上了一條她並不喜歡的道路。
這一世,我不勸她了。
可她自己反倒沒有上一世她所說的那般義無反顧。
或許我上一世所有的勸導正合她的心意,她之所以同意考研、讀研,不過是順勢而爲。
倒是我,因爲她長期的 PUA,竟然還真覺得自己對她有所虧欠。
就在這時,趙茉茉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宇哥。」
趙茉茉迅速抓起手機,尖細着嗓子嗲叫起來。
「啊,對,我已經提交退學申請了。
「你要相信我,我這麼愛你!
「真的嗎?你要帶我回你的老家見咱爸咱媽?宇哥,我真的好感動!你對我真好!
「好!今晚我們不見不散!」
趙茉茉Ŧų₊依依不捨地掛斷電話,眼神終於堅定起來。
「咔嗒。」
她按下鼠標,發出了那封郵件。
-3-
確認她郵件已經發送後,我冷漠地注視着趙茉茉那張如今在我看來令人反感的面孔。
「既然你已經劈腿了,那咱們以後就不要再聯繫了,橋歸橋,路歸路吧。」
趙茉茉不悅地皺起了眉頭:「姜子陽,你別搞欲擒故縱這一套,不管你使什麼手段,我都不會捨不得你,都不會挽留你的。」
我伸手摸了摸口袋,取出手機,當着她的面給她轉了一分錢。
「以後別這麼自作多情,誰看得上你啊?這一分錢就當是我隨給你的份子錢了。」
趙茉茉臉色漲紅。
「你可想好了,你如果現在跟我道歉,我還可以考慮給你一個陪在我身邊的機會。」
「呸」,我狠狠一口唾在地上。
「什麼蠢東西,看到你我都覺得噁心,還在你身邊?你快跟着你的校工老公回大山當生育機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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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和趙茉茉不歡而散,她跟着她的校工新歡進了大山,我則忙着準備自己創業的事。
上一世,爲了更好地陪伴趙茉茉,我選擇創業賺錢,犧牲了自己的學業,丟掉了自己所有的愛好,還屢次把本應該用來發展公司的錢拿去給她爸媽,就是爲了討她歡心。
我一心一意照顧她,對她好,卻在最後落得那樣悽慘的下場。
這一生,我絕不會重蹈覆轍。憑藉上一世的記憶,我現在做生意可以說是如魚得水。
爲了迅速拓展事業版圖,我夜以繼日地忙碌着。
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了趙茉茉媽媽的電話。
「子陽啊,阿姨找你是想說點事兒。」
和從前一樣,趙茉茉這個媽聲音倨傲,話裏話外滿是對我的不屑。
「你也知道,現在研究生錄取名單都出來了。我們茉茉已經算是研究生了,想娶個研究生,之前咱們商量的那些彩禮可不夠!」
一聽這話我就知道,趙茉茉還沒把她劈腿校工,爲愛退學的事情跟她媽說。
這也並不讓ƭű̂ₐ人意外,趙茉茉出生在一個極端重男輕女的家庭裏。
她原本有好幾個姊妹,有的被趙茉茉爸媽賣了,有的生了病,乾脆不治,活活病死,只活了趙茉茉這麼一個女孩兒。
趙茉茉父母之所以會這樣,就是想生個兒子。
在趙茉茉十五歲那年,她爸媽終於如願生下一個兒子。
也就是從那天起,在他們眼裏,趙茉茉活着的職責就是照顧弟弟、出嫁換彩禮幫弟弟結婚、嫁人之後拿錢回孃家補貼弟弟。
從趙茉茉高中開始,就是我家一直幫她出學費和生活費,甚至還要每月按時給她家打她弟弟的生活費。
就這樣,趙茉茉的爸媽纔沒硬逼着趙茉茉輟學進廠打工,而是一步步看着自己的女兒,成了更值錢,能換來更多彩禮的文化人。
這幾年來,趙茉茉爸媽屢次給我打電話,要給彩禮加碼。
我雖然不太情願,但每次看到趙茉茉哭泣時那令人心碎的模樣,我總是不由自主地軟了心腸,同意讓步。
就這樣,趙茉茉爸媽嚐到了甜頭,越發蹬鼻子上臉。
這次見我不出聲,語氣立刻冷漠起來。
「你怎麼不說話?你不會是始亂終棄,不想娶我家閨女了吧!
「我告訴你,我閨女現在可是名校的研究生!那是高才生!豪門少爺都爭着搶着想娶,我們願意給你機會是你的福氣!你不要不識好歹!」
「好啊!你去別的地方賣你女兒吧,我也想看看你女兒還能賣什麼好價錢。」
「你這人!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賣女兒?」
我直接掛斷電話,把趙茉茉媽媽喋喋不休的聲音隔絕在電話的另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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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爲已經徹底被喫定的冤大頭突然不願意掏錢了,一向乖巧幫着自己要錢的女兒也聯繫不上。
趙茉茉爸媽再也坐不住了。
他們直接買票坐車帶着趙茉茉的弟弟殺到我們學校。
這三個人橫衝直撞,門都沒有敲,就直接闖進輔導員的辦公室。
「讓趙茉茉和姜子陽出來見我們!」
「你們是?」
「我是趙茉茉的家長!爲什麼我女兒已經這麼長時間聯繫不到了?」
輔導員一頭霧水。
「趙茉茉?趙茉茉現在已經不在學校了啊?」
「不在學校?那她能去哪兒了?」
趙茉茉媽媽眼睛一豎,唾沫星子四濺。
「她去哪兒也不會總和我們報備啊,她都是成年人了。」
聞言,原本怒氣衝衝的趙茉茉媽媽突然高興起來。
「我們把孩子送到你這兒,你卻沒給我們看管好!你這最起碼得給我們賠幾十萬吧!」
趙茉茉爸爸聽了自己老婆的話,也來了精神。
他齜牙一笑,露出被煙燻黃的牙。
「對!這事兒沒個幾十萬擺平不了。」
「可是趙茉茉已經退學了啊,我們還給家長打電話覈實過呢。」
「什麼?」
趙茉茉爸媽臉上齊齊露出震驚的神色。
就在這節骨眼上,輔導員辦公室的門又打開了。
趙茉茉從門外走了進來。
「老師,我要回宿舍拿點東西,宿管說得你開條子,她才能給我鑰匙。」
「茉茉?」趙茉茉媽媽驚疑不定的聲音在房間響起。
趙茉茉這才注意到輔導員辦公室內坐着的中年男女,是她爸媽。
她眼底閃過一絲害怕與緊張:「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趙茉茉爸爸起身,伸手就是一巴掌。
「退學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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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茉茉被這一巴掌打得一個趔趄。
她手捂着已經腫起的臉,眼底滿是惶恐。
但到底是真愛戰勝了一切,她狠狠嚥了幾口唾沫,顫聲開口。
「我已經有了我心愛的人,他讓我退學和他結婚,我答應了,這次我們回來就是來領證的。」
趙茉茉爸爸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猛地一腳踹到了趙茉茉肚子上。
輔導員這才回過神來,嚇得趕忙拉架。
「怎麼能這麼打孩子呢?」
趙茉茉媽媽則小跑過去扶起女兒,眼神放光。
「嫁人也好,讀書讀多了也沒什麼用,他能給你多少彩禮?」
趙茉茉被踹得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支支吾吾,半晌不敢開口,目光躲閃,不敢看她爸媽。
趙茉茉媽媽見她這個樣子,心裏也有數了。
「是不是比姜子陽能給的彩禮還低?沒事兒,媽去和他家談!你這麼年輕就跟了他,最起碼得要上幾百萬咱們纔不算賠!」
趙茉茉爸媽沒什麼正經工作,現在連喫喝都恨不得要我家接濟。
更不用說現在被我養粗了胃口,要彩禮張口閉口就是幾百萬。
趙茉茉害怕地低下頭。
「我和宇哥已經說好了,不要他家的彩禮,宇哥家裏是農村的,條件不好,我得懂事,才能讓婆婆喜歡,以後才能過上好日子。」
「沒彩禮?
「想都別想,你弟弟還指望着這筆彩禮結婚呢!」
辦公室的門再次被人推開,一位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皺着眉頭。
「趙茉茉在嗎?怎麼磨蹭這麼長時間?」
「宇哥!」
趙茉茉的半邊臉因被打而紅腫高聳,另一半邊臉因恐懼而顯得蒼白,看起來很是滑稽。
一見到自己心上人趕來,趙茉茉淚水奔流而下。
「宇哥!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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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茉茉爸媽看到這一幕,哪還不明白自己女兒的姘頭是誰?
「你就是想不花錢白娶我們女兒的窮小子?」
「你們是茉茉的家人吧?」來人眼珠子咕嚕一轉,「現在都是文明社會了,哪還有彩禮的說法?那都是封建思想,是對女孩兒的不尊重。」
「老子管你什麼尊重不尊重,沒錢就別想娶媳婦兒!」
「你們要不問問趙茉茉?現在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還輪得到你們挑三揀四的?」
趙茉茉的這個「宇哥」絲毫不慌,臉上依然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這下,全辦公室連同門口站着看熱鬧的同學的臉色都變了。
現在社會是比較開放,但大學輟學,未婚先孕的也實在是還不多見。
更別說男方還敢拿這種事威脅女方爸媽,這就更炸裂了。
趙茉茉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不作聲。
直到聽到母親脫口而出的那句話:「那又怎麼樣?打了就行了,不要彩禮,她弟弟以後怎麼娶媳婦?」
趙茉茉的弟弟這次也跟着爸爸媽媽一起來了,他才六七歲,還沒太看懂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他還是拍着手:「姐姐本來就是賠錢貨!出嫁還換不來錢,那就是超級賠錢貨!」
趙茉茉的父母並不認爲兒子的話有什麼不對:「就是,聽到你弟弟說的沒有?女孩兒要自尊自愛,你連點兒彩禮都換不回來,誰還能看得起你?」
一向只會對着爸媽唯唯諾諾的趙茉茉突然像是有了勇氣,她狠狠地一把推開蹲在地上想要扶起她的媽媽。
「你們就是重男輕女,根本就沒考慮過我的感受!只有宇哥纔是真心實意地對我好,從今以後,我跟你們恩斷義絕!」
在趙茉茉爸媽震驚的目光裏,趙茉茉跑向張成宇的懷抱。
這麼多年,我不止一次勸說趙茉茉不能對原生家庭太過言聽計從,可每次趙茉茉都一臉不耐地打斷我。
「那可是我親生父母,你總讓我不聽我爸媽的話,這不是逼我不孝順嗎?!你就是捨不得錢才這樣!你根本不是真正的愛我!」
每次到這個時候,我便只能無奈地住口,選擇妥協。
現在張成宇不願意掏錢娶她,在她眼裏竟然成了張成宇愛她的鐵證。
果然啊,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我心裏覺得好笑,繼續看着這兩撥人狗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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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茉茉緊跟着張成宇,兩人直接從辦公室跑了出去,而她的父母在後面大聲呼喚,都沒能讓她回頭一次。
趙茉茉媽媽這時才注意到人羣中的我,她面色不善地向我走來。
「子陽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得給叔叔阿姨一個交代?我們放心把女兒交到你手裏,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一切,我看都該怪你!」
她那一臉理直氣壯的模樣讓我明白,這個潑婦是把我當軟柿子捏了。
「你們想怎麼樣?」我試探着問道。
果然,趙茉茉的媽媽眼睛亮了一下。
「你得對這事兒負責,茉茉的彩禮、嫁妝都得你負責出!」
「呵,你們真敢想啊,你女兒劈腿出軌,背叛我,你還想從我這要錢?」
趙茉茉媽媽有些理虧,但是瞥了眼一旁站着的寶貝兒子,立刻又色厲內荏地嚷嚷起來。
「要不是你非要讓這個死丫頭出來讀書,她早就嫁給我們村的李瘸子了,那可是幾十萬呢!」
趙茉茉家的鄰居李瘸子,從小智力障礙,見到女孩兒就動手動腳。
他之前還在村口攔住剛放學的學生上下其手,被人家小姑娘的爸爸看到直接打斷了腿。
從此以後,他才成了瘸子。
當初,趙茉茉的爸媽想把趙茉茉嫁給他換彩禮,趙茉茉得知後,哭着跑到我家。
我們家起初要報警,卻被趙茉茉以不孝順父母會遭天譴爲由攔下。
最後是我們家掏了不少錢給趙茉茉爸媽,才讓趙茉茉免於嫁人的厄運,能夠重返學校。
「你們想要錢是吧?好Ṱū́ₓ啊,那報警吧,看警察是讓我補給你們李瘸子的彩禮錢,還是讓你們退還這麼多年我給你們家的錢。
「當時可是說好了,讓趙茉茉和我結婚,我才一直給你們家打錢,現在錢你們拿到了,人卻跑了。」
見趙茉茉的爸媽和弟弟眼中流露出幾分膽怯,我更鎮定了。
「你們這就是詐騙,如果鬧到警察面前,你們是要坐牢的!」
趙茉茉一家都沒什麼文化,聽到我這麼一套連哄帶嚇唬的話,全都信以爲真。
「子陽!你別激動!阿姨不是這個意思!你別急啊,阿姨去和茉茉好好聊聊,肯定讓茉茉心甘情願地嫁給你。」
我面露不屑。
「她這種貨色,她願意嫁,我也不願意娶了,你們一家以後不打擾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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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趙茉茉一家和張成宇展開了激烈的「趙茉茉爭奪戰」。
趙茉茉爸媽帶着趙茉茉的弟弟,從校長、書記的辦公室門口哭到輔導員、宿管阿姨的辦公室門口。
他們哭喊着自己養一個女兒有多不容易,他們是怎樣節衣縮食,嘔心瀝血,才把女兒供到了大學。
而女兒又是一個什麼樣的白眼狼,現在和別的男人好了,就不管自己年邁的爸媽和年幼的弟弟。
「你們學校把人教成這樣,你們得負責任啊!你們要是不管,我們老兩口就吊死在學校。」
趙茉茉爸媽的要求非常明確,要麼讓張成宇拿錢,要麼讓趙茉茉跟着他們回去嫁給現在還打光棍的李瘸子。
張成宇當然不甘示弱,他一面宣揚着自由婚姻,彩禮全是封建糟粕,一面把趙茉茉的孕檢單打印出來,發得到處都是。
在他的宣揚下,全校都知道趙茉茉是爲了他輟學,還未婚生育了。
有這兩派人馬的努力,趙茉茉徹底出名了。
不僅在我們學校,無論走在這座城市的哪個角落,總會有人注意到她,並對她指指點點。
「這個人是不是就是趙茉茉?!」
「就是她!你看我這單子還留着呢,旁邊這個照片,就是她的!」
趙茉茉像一隻過街老鼠一樣,垂着頭匆匆離開。
眼見城裏再也待不下去了,趙茉茉跟着張成宇直接回了張成宇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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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茉茉爸媽發現把女兒徹底逼走後也慌了神,報過警,還上門找了我幾次。
幾次尋找,最後都無功而返,他們只能悻悻地帶着兒子回到老家。
上一世,我忙於事業,沒有準備考研。
而之後許多年,趙茉茉一直藉此奚落我。
每次我和趙茉茉發生爭吵,她都會指着我的鼻子罵。
「你有錢又有什麼用?連個研究生學歷都沒有,又沒有學歷,又沒有情趣,要不是我心軟,早就把你甩了!」
久而久之,沒能讀研真的成了我人生的一個遺憾。
恰巧這次,我竟然重生在考研報名截止的最後一天。
我毫不猶豫地提交了報名申請。
憑藉着上一世的記憶,整個創業過程都很順暢,公司發展迅速,耽誤不了我多長時間。
於是,我一邊忙公司的事情,一邊投入了緊張的備考。
兩個月後,我走入了研究生考試初試考場的大門。
又過了兩個月,我順利通過了研究生複試,在研究生錄取名單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而我加入的課題組,正是上一世我到處託關係才讓趙茉茉進去的那個課題組。
我的導師優秀負責,極具人格魅力。
提前進入小組後,ƭųₚ在他的指導下,我的科研之路走得也算平穩而紮實。
恰在此時,我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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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端沒有人說話,要不是聽到了濃重的喘息聲,我都以爲是惡作劇電話直接掛了。
「您好,哪位?
「能聽到嗎?
「打電話找我什麼事?喂?喂?」
就在我打算掛斷電話的前一秒,電話那頭傳來了說話聲。
「姜子陽。」
是趙茉茉的聲音。
她問道:「你還好嗎?」
我一頭霧水:「我有什麼應該不好的地方嗎?學業順利,事業有成,都很好啊。」
趙茉茉卻輕笑一聲:「但是你失去了你的愛情。」
我疑惑不解。
「你是說你嗎?
「一個劈腿出軌校工的女人也配算得上我的愛情嗎?趙茉茉,你太高看自己了。」
「姜子陽!」趙茉茉抬高了聲音,「你現在是不是假裝無所謂,實際上內心痛苦萬分?因爲你失去了我,失去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意義!」
「你發什麼瘋?趙茉茉,你應該清楚,我們之間早就過去了,你現在在我這兒,充其量是個熟悉的陌生人。」
「不可能!我不信!你一定是愛我愛得不能自拔!」
「神經病!」我懶得再和她掰扯,直接掛斷了電話。
可沒過多久,我竟然又見到了趙茉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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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現在我們組實驗室的門口,自薦成爲我們的組員。
我的導師看着她的大肚子,一臉無奈:「這位同學,你能有想要學習進步的想法,這很好,但是我們現在不缺組員了,要不你先生下孩子,考研,下一屆考過來,再加入我們。」
「不!老師!我有經驗的!」趙茉茉不顧周圍同學的勸阻,徑直衝進實驗室。
直到見她拿起試劑瓶,我才確定,趙茉茉也重生了。
她重生時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偏遠的農村,眼前是脾氣暴躁的張成宇和尖酸刻薄的張成宇媽媽。
她開始懷疑人生,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因此,她纔會急不可耐地給我打電話,想確認她在我心中的位置,以及她的魅力依舊。
沒得到想要的結果之後,她挺着大肚子從那個小山村坐車逃了出來。
但是她忘了,上一世,她研究生畢業之後,就憑藉着學歷,叫我幫她找關係找了個閒職。
從上一世畢業後,她已經很久沒有再進過實驗室,再摸過試劑瓶了。
她以爲自己操作熟練,技驚四座。
實際上,在我們看來,她卻笨拙生疏,根本不能直接跟組。
導師溫和卻堅定地拒絕了她的進組請求,在趙茉茉堅持不肯離開後,直接打電話讓學校的保安來把她帶離。
趙茉茉在本科的時候,因爲那些事情就已經算得上風雲人物,即便是在我讀研的學校裏,也有不少人知道她的事蹟。
早有好事者打電話給張成宇,通知他過來領人。
而張成宇發現家裏的錢和趙茉茉一起不見之後,正急得發瘋。
接到電話後,他二話不說就坐車趕到了學校。
在校門口,他狠狠一巴掌扇到趙茉茉的臉上。
「小騷貨,一眼沒看住就往外跑!是不是想勾搭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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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茉茉捂着臉失聲痛哭。
「不是這樣的,你之前明明對我不是這樣的!」
張成宇臉上露出不屑的笑。
「之前不對你好點,你怎麼捨得你那個有錢的男朋友選擇跟我呢?現在你肚子都揣上我的種了,還指望老子能供着你?」
趙茉茉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不是說你愛我嗎?不是說娶了我之後,要一輩子對我好嗎?你都是在騙我?」
張成宇聳聳肩:「反正現在還沒領證,等你生了再說吧,如果生的是個兒子,我就娶你過門,如果生的是個女兒,你就帶着你生的賠錢貨一起滾蛋!」
趙茉茉嗚咽着想要跑開,卻被張成宇一把揪住頭髮,狠狠地摜到地上。
「拿了老子家裏的錢,還想跑?老子弄死你!」
張成宇根本不管趙茉茉還挺着個大肚子,上手便打。
直到看到血從趙茉茉身體裏流淌而出,他才知道害怕。
張成宇趕忙退後兩步,指着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的趙茉茉,驚慌失措。
「我可沒動她啊!是她自己把自己摔成這樣的!」
但是周圍學生早就打電話報了警,警察剛好趕到,已經目睹了一切經過。
他們當即把張成宇逮捕,聯繫救護車送趙茉茉去醫院。
張成宇還在不安分地叫嚷着。
「不許叫救護車!救護車都是要花錢的!不許叫!」
地上的趙茉茉捂着肚子,循聲望着他,一雙眼睛裏滿是悲涼。
-14-
趙茉茉這幾天本就提心吊膽,加上到處奔波操勞,再被張成宇這麼一鬧,孩子沒能保住。
那是個已經成形的男嬰。
張成宇得知自己兒子沒了之後,追悔莫及,從警局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衝到醫院。
他狠狠地揪住趙茉茉的衣領。
「你怎麼這麼不爭氣?懷了兒子都保不住!」
「滾!你給我滾!」趙茉茉本就流產,失去了孩子,精神甚至都開始有些恍惚。
面對張成宇的逼問和指責,她情緒終於失控,直接和張Ṫű⁶成宇互罵起來。
張成宇還想要動手,醫院的保安及時衝入病房,阻止了他。
當張成宇被帶走之後,趙茉茉開始在牀上鬧着要見我。
「要麼讓我見人!要麼我就從樓上跳下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因爲怕再刺激到這個精神瀕臨崩潰的瘋子,醫院不得不聯繫我。
在醫生的再三懇求下,我趕到醫院,見到了趙茉茉。
其實現在再見趙茉茉,我已經有些陌生了。
不僅僅是因爲好幾個月沒有見面,更是因爲現在的她,和以前以及上一世,幾乎判若兩人。
在村子裏被迫一直幹活的她,臉上曬得黝黑且粗糙,唯獨脣色因身體遭受重創而顯得蒼白。
上一世,趙茉茉被我照顧得極好,模樣甚至說一句「珠圓玉潤」也不過分。
這一世的她卻形銷骨立,病號服穿在她身上彷彿掛在一副骷髏架子上。
這讓我甚至沒辦法把牀上躺着的隨時會被一陣風吹走的女人和我印象裏那個趙茉茉畫上等號。
「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趙茉茉見到我的第一眼,就直接開門見山地切入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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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說話,直接默認了她的猜測。
「怪不得,你是……什麼時候?」
「在你跟我提分手的那天。」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跟着張成宇我不會有好日子過?!」趙茉茉的情緒再次變得激動。
「這都是你自己選的生活。」我嘆了口氣,「你不是一直說張成宇纔是你的真愛嗎?能和真愛在一起,你該開心纔對!」
「不!你根本不懂!」趙茉茉尖聲叫着。
「他把我帶回他們村裏,全村的人都看不起我,他不僅不幫我說話,反而說人家說得對。
「他媽媽每天逼我幹活,讓我像丫鬟一樣伺候他,稍稍讓他不如意,他就打我!
「我在那個村裏活得像個畜生!我就想,我之前過的日子多好啊,我無憂無慮地完成學業,找到一份高薪還閒適的工作,所有人都羨慕我!」
她不斷地念叨着前世的自己過着怎樣衣食無憂、輕鬆快活的日子。
而這一世,張成宇一家又是如何肆意地使喚她、傷害她。
「我真的後悔了!你說我還能像之前那樣, 考研究生, 找到好工作, 快活地過一生嗎?」
我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提醒道。
「每個人都應該爲自己做出的選擇負責任,你現在走的, 就是你自己選擇的你覺得最好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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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
趙茉茉掙扎着從牀上坐起。
「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我後悔了!我要回去!
「你難道不是最愛我嗎?我們現在就結婚,好嗎?我會重新考研、讀研, 找到一份好工作,我們一家人就能幸福地生活。」
我覺得有些好笑。
「你爲什麼會覺得我還會愛一個要了我命的仇人?趙茉茉, 我不報復你, 你就該感恩戴德了。」
趙茉茉表情僵住了。
我冷笑着繼續補充道:「而且, 你應該也沒有機會再考研了,你忘了嗎?你已經爲愛退學了,你現在連本科學歷都沒有。」
趙茉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ẗûₒ我。
她重生回來時已經被張成宇帶回了老家,根本沒有想到之前還能發生這樣的事。
她總覺得只要她後悔,她還可以找回曾經丟失的一切,過上與上一世別無二致的生活。
然而, 我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徹底沒有機會了。
她的這一生已經與前世截然不同,她再也沒有機會過上前世的生活了。
兩行清淚從她的臉上緩緩流出。
好像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她究竟錯失了什麼。
-17-
「哎呀!你咋還在醫院待着呢?現在醫院住院費多貴啊, 你還在這兒浪費錢?」Ŧũ̂ⁿ
白髮蒼蒼的農村老太闖進病房,指着趙茉茉破口大罵。
這就是張成宇的媽。
她罵罵咧咧地說自己的兒子被保安拖到醫院外面,趙茉茉都不知道幫忙攔着, 該被狠狠教訓一頓。
她又罵趙茉茉不知道省錢, 進這麼貴的醫院, 住這麼好的病房。
「我的大孫子你都保不住,還配躺着?快跟我回村裏幹活!」
趙茉茉始終低垂着頭, 一句話也不敢反駁。
任由老太太三兩下收拾好東西。
隨後, 她艱難地從牀上起身, 跟隨老太太去辦出院手續。
曾經的趙茉茉在我身邊簡直是皇帝般的待遇,感冒都要我跑前跑後照應着。
現在大月份流產了, 卻連休息一下都不行。
我看着趙茉茉在寬大衣袖裏攥緊的拳頭, 心裏一陣唏噓, 這是她自己選的路, 也怪不得別人。
我還沒從醫院出去,就看到幾個醫護人員急急忙忙地推着牀回到醫院。
張成宇和他那個媽渾身是血,尖聲號叫着。
醫院門口,趙茉茉死死握着一把帶血的水果刀。
「我不要過這樣的生活,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她把刀扔到地上,順從地任由警察把她拷走。
「他們騙了我, 活該去死!如果還能再有來生!我要離他們遠遠的。」
可惜她的來生, 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實現的。
張成宇被她捅成了太監,張成宇的媽也因失血過多, 臥病在牀。
趙茉茉即將面臨長達十幾年的有期徒刑。
在被送往監獄之前, 趙茉茉最後一次和我見面。
「我真的很後悔當時沒有珍惜你。」她痛哭流涕。
我笑着搖頭。
「我倒是很感激。
「離開你, 我學業得以延續,事業更加順利,我的生活更好了。」
趙茉茉不甘心地嘶吼着, 然後被強制帶離。
我面帶微笑,目送她離開。
新生活,可真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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