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金男

領養簽字時，我突然看見彈幕。
「壞女人終於要給男女主養孩子了，當完老媽子趕緊得癌，給女主騰地方！」
低頭，對上小男孩漆黑的眼睛。
我被嚇出一身冷汗：「抱歉，我還在上大學，不領養了。」

-1-
【靠了，這娘兒們跑什麼？不領養孩子怎麼辦？】
【福利院條件那麼差，孩子還在生病啊！】
衆多謾罵中，一條金色加粗的大字格外顯眼。
【逃！！！】
我拔腿瘋跑。
衝上車，一腳油門踩到底。
有多快跑多快！
車窗外，樹木飄過。
夾雜着大量不堪入目的彈幕。
我穩定心神。
在彈幕劇透中，挖取有用信息。
原來，我是男頻 yy 文裏的工具人女配！
剛剛我成該爲了哄男主開心，收養福利院的孤兒。
把孩子養大，又開始照顧男主生病的父母。
只因無可救藥地愛上男主，我被迫放棄深造。
全心全意託舉落魄的他。
爸媽捨不得我過苦日子，出錢買車買房，打點關係。
終於熬到男主成爲知名畫家。
他卻在國外帶着初戀出席各種場所。
稱初戀纔是他的唯一真愛。
我看見報道氣到吐血，要求離婚，孩子歸我。
不承想，孩子竟然是他們親生的！
當年出國深造的機會，纔是我的。
魏西辰騙我沒入選，讓初戀頂替了我的名額！
鬱結於心，我患上癌症。
男主爲了我的財產，拖着不肯離婚。
臨死前，我想最後看一眼孩子。
他卻罵我鳩佔鵲巢，老不死的趕緊給他爸媽讓路。
我死後，他們一家三口拿我和爸媽的錢，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多年以後，男主在各大采訪和回憶錄中，大肆宣揚自己跟初戀的愛情故事。
二人的出軌情，竟然變成一段佳話。
每每提到前妻，女主就會佯裝生氣白男主一眼。
而他只是笑笑嘆一口氣。
「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含糊其辭，反倒讓人覺得，我是個差點拆散這對真愛的壞女人。
「斯人已逝，她也付出了成有的代價，諸位還是不要在意了。」
成有的代價？！
我做錯什麼了，被他們當日本人整！
怪不得古代話本子，都是小姐愛書生愛得不能自拔。
因爲這故事本就是書生寫的！
我纔不要給男主當鋪路的墊腳石！
眼下，我只想趕緊見到父母。
我死後，父母再也撐不住，徹底病倒，男女主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是女兒不孝，被迷了神智。
不想卻在門口，遇見了鬼鬼祟祟的男主魏西辰。

-2-
不知是不是因爲看到彈幕的緣故。
我竟然透過虛影看見魏西辰的本來面目！
從前在我眼裏，魏西辰是有藝術家氣質的大帥哥。
身材勻稱，一米八五還有八塊腹肌，穿着簡單的白襯衫，也足夠誘人。
立體的五官，搭配流浪漢畫家髮型，氣質更加脫俗。
後來魏西辰出名，報道還稱他才貌雙絕。
我也因此對他ťŭ₆一見鍾情。
墮入深淵。
然而！！！
此刻的他竟然比我還矮一頭！
不僅如此，還沒有身材管理，褲腰帶都系不住了。
吊梢三角眼裏，滿滿算計。
他故意耍帥，甩了甩遮眼睛的頭髮。
活像街頭十年沒洗澡的流浪漢朝我拋媚眼。
我差點被油出隔夜飯。
魏西辰一副「呵，女人，又被我迷住」的陶醉模樣。
得意中，夾雜着看不起。
他頗有優越感地瞥我一眼。
目光殷切地望向後車座。
埋怨道：
「也不知道買個兒童座椅！
「都是要養孩子的人了，開車還開那麼快，顛到孩子了怎麼辦？」
我翻了個白眼。
人怎麼能無恥到這種程度？
提到孩子，魏西辰滿臉慈愛，快步走上來。
「這孩子跟咱們有緣，長得像我，你好好撫養他長大，以後有出息了，我臉上也有光。
「上次去的時候，這孩子好像看着生病了，這幾天你就別去上學，帶他去醫院好好照顧……」
魏西辰還沒絮叨完，已經走到車前。
他愣住，一臉焦急地探頭看座位底下。
我卡住車窗，他的粗脖子卡得通紅。
魏西辰瞪大雙眼，衝我怒吼：
「姜雨瀾！讓你去接孩子，孩子呢！」

-3-
「孩子？什麼孩子？」
我悠哉悠哉，把窗戶再卡緊一點。
魏西辰急得滿頭大汗。
「就是你爲了哄我高興，我們一起去福利院，你要領養的那個孩子！」
「哦。」
我故作驚訝。
輕捂嘴巴：
「我還是個孩子呢！我養什麼孩子？」
「你！」
魏西辰氣急敗壞，想過來打我。
卻被窗戶卡住不得動彈。
視線瞥過他領口的口紅印。
我嗤笑。
呵，這個時候想起來自己的親親寶貝了？
上午去給初戀舞蹈表演獻花的時候，怎麼不想？
「哦對了。」
我善意提醒：
「就算要領養，也是領養個像我的。
「畢竟，我纔是領養人不是嗎？
「再說誰會領養一個病秧子啊！上回我們去看的時候，院長不是說那孩子正生病，高燒不退嗎？」
聽到高燒不退，魏西辰心急如焚。
「快！開車送我去福利院！」
看着魏西辰卡住腦袋的滑稽樣，我笑得開懷。
他卻以爲，我是喫醋了。
「好了，我知道你埋怨我沒跟你一起去。
「現在我陪你去，快開車吧！」
我往後倒車。
「哎哎哎哎，我的脖子！」
「我還沒上車！」
魏西辰顧不上疼，縮回腦袋，整張臉被卡得通紅。
他氣急敗壞：
「姜雨瀾！你還想不想當我女朋友了？」

-4-
天大的笑話！
我隔着玻璃朝他豎了箇中指。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倒車進入封閉停車場。
鐵門落下。
魏西辰的怒吼被徹底隔絕。
彈幕刷評。
【這女的瘋了嗎？我還等着看男主飛黃騰達的爽文情節呢！】
【還我升官發財死老婆，調教舞蹈首席初戀的名場面！】
【服了，這個女人在搞什麼飛機！老老實實當個血包，別逼我求作者給你加車輪戲！】
原來，他們也知道我是工具人血包啊。
在許多這樣的彈幕背後，幾條爲我發聲的彈幕慢慢被頂上來。
【女配好樣的！一定要堅持住，你可是有錢有顏的新時代女性！】
【對！不要掉進男主的陷阱，別給咱們大學生丟人！】
【加油，我看好你！】
看來還是明事理的好人多。
我感動到熱淚盈眶，朝着鼓勵我的彈幕深鞠一躬。
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希望！
正感動，彈幕卻吵起來了。
【前面幾個看着就是惡臭的心理變態，現實中的 loser，在這 yy 找存在感！】
【怎麼着？我們男的都這麼想的，現實裏不跟你們說而已！】
【某些惡臭男，別用自己代表其他正常男性哈……】
看見同性也不支持自己。
那條彈幕的主人，怒發彈幕刷評：
【男人都那樣，你跟我裝什麼好人？】

-5-
【再說了，我願意 yy，我就 yy，你們管得着嗎？】
【管得着！我們每抵制一次，我們的思想就進步一點！】
看着那些倔強堅強，爲自己爭取公平的彈幕。
我心裏深受觸動。
是啊，只有想法進步了。
那些惡臭的情節，纔會慢慢消失！
「爸，媽！我回來了！」
他們剛剛在窗前，看見我對魏西辰的態度。
眼裏多了幾分欣慰。
我抱住他們。
「我要出國。」
爸媽愣了愣，眼眶含淚。
他們一直都不喜歡魏西辰。
如果不是我非要跟他在一起，也不會被我連累。
看出我這是要跟魏西辰徹底了斷。
「好……好！」
剛回學校，同學就扔給我一塊抹布。
「姜雨瀾，勤工助學今天擦圖書館書架，下午是魏西辰的班，你去幫他幹了吧！」
語氣態度之自然。
彷彿我天生就是幹這個的。
我反手把抹布扔垃圾桶。
「誰的活找誰。
「我記得我沒報過勤工助學。」
同學們紛紛愣住。
要知道，之前我在他們面前，可是魏西辰最忠實的舔狗。
「姜雨瀾怎麼了？」
「跟魏西辰吵架了吧？」
「你們不知道哦，魏西辰今天上午去給舞蹈系系花獻花呢！喫醋了唄！」
下午圖書館老師上班Ťųₓ，我去找老師。
同學看到我不禁譏笑。
「真裝不過三秒。」
「這就來冷臉擦書架了哈哈哈！」
我走到老師面前。
「老師，我要舉報。
「魏西辰報了勤工助學，但從來沒有幹過活，卻一直領補助。
「我要求把補助直接打給幹活的人，您可以調監控。」

-6-
偌大的圖書館，瞬間針落可聞。
老師皺眉調查監控。
「姜雨瀾是不是瘋了啊？」
「唉別管她，估計是想用錢逼魏西辰跟她在一起吧！」
周圍同學捂嘴小聲議論。
鄙夷地看向我。
在他們眼裏，我就是有點錢，無法無天的大小姐。
魏西辰享受着我給他帶來的好處。
可在外人看來，只因魏西辰不是真心喜歡我，我就是個十足的壞女人。
我失去的不過是錢財和健康，魏西辰失去的可是愛情！
這個吸血的魏西辰，非但美美隱身，還獲得滿滿同情。
彈幕也跟着起鬨。
【蠢女人要幹什麼？小寶還要治病，白月光女主得買新演出服，男主爸媽需要營養品，我們男主也要錢買畫畫材料啊！】
【你不拿錢，我們主角團怎麼走上人生巔峯，趕緊把錢給男主，再給白月光炒倆菜補補！】
……
望着離譜彈幕，我深呼吸調整心態。
我只是拿回自己辛苦勞作的錢，礙到他們什麼事了？
除非他們一直都在吸我的血。
這邊建議不要對別人的錢，有那麼強烈的佔有慾呢？
監控上每次魏西辰值班，都是我在幹活。
證據確鑿，影響惡劣。
老師上報教務處，當場取消魏西辰的勤工助學名額。
並把工資打到我卡上。
【銀行卡到賬 400 元！】
400 元雖然不多，但這麼長時間，我都沒有給爸媽和自己買過什麼。
正想湊點錢，請爸媽出去喫頓好的。
微信兼職羣裏，好幾條消息@我。
都是叫我去兼職幹活的。
當初爸媽不同意我跟魏西辰在一起，停了我的卡。
我竟然跟爸媽決裂，外出兼職賺錢補貼魏西辰。
加上他自己攬的兼職，我常常翹課，早出晚歸。
耽誤了學業不說，身體也熬壞了。
枉我辛勞至此，卻落得個悲慘下場。
想到這，我心裏火氣直冒。
當即跟負責人說以後都不做了。
把所有工資結算到自己賬上，一鍵退出兼職羣聊。
看着小金庫金額不斷增加。
我笑着給爸媽打視頻電話：
「爸爸媽媽，女兒賺錢啦，走！帶你們去喫好喫的！」
高檔餐廳，爸爸媽媽看向我的眼睛含淚。
「我們雨瀾長大了……」
我小口喝着媽媽給我盛的雞湯。
「多喝點，都瘦了。」
彈幕再次出現：
【完了完了！小寶耽誤治療，剛剛脫離生命危險，要不是壞女人沒去接他，怎麼會是現在這樣！】
【是啊，醫生說燒到了腦子，可千萬別變成白癡啊……】
看到會變成白癡，我心底下意識愧疚。
下一秒，魏西辰的電話打來：
「小寶燒成傻子了，這回你滿意了吧！」

-7-
「趕緊打錢，我給他交醫藥費，找最好的醫生！」
「都是你的錯，你得對他負責一輩子！」
電話那頭，魏西辰的聲音歇斯底里。
我瞬間恢復理智。
他自己的孩子，他不管，反倒賴上我了？
與其說心懷愧疚，不如說是爲孩子攤上這樣的爸爸而感到悲哀。
我被他們一家算計一輩子，誰來可憐我？
「聽到沒有？快點打錢！醫院等着呢！」
我靠近手機，一字一句冰冷道：
「關我屁事。」
利落掛斷電話，拉黑魏西辰。
魏西辰換了好幾個電話打回來，都被我掛斷拉黑。
最後，不知道他在哪借的手機，給我發來一條短信。
【姜雨瀾，以爲你不給我錢，我就沒辦法了嗎？你給我等着！】
我皺皺眉，怎麼有點反胃呢？
因爲聯繫過魏西辰，感覺手裏的手機都髒了。
回學校路上，有個看手機的同學撞到我。
「不好意思啊同學。」
他沒抬頭，道完歉，拿着手機給朋友看。
「看見了嗎？校草魏西辰正在給孤兒院的兒童水滴籌呢！」
說着他點開視頻。
【求求大家救救這個無辜的小生命吧！】
畫面裏魏西辰哭天搶地。
【如果不是姜雨瀾沒有及時送醫，孩子也不會被燒傻……】
「我去，還有這事兒？」
周圍同學嘰嘰喳喳討論起來。
「想不到魏西辰不僅長得帥氣，畫畫好，心地還這麼善良！」
「你們看他跪地上抱孩子的眼神，好有父愛啊，不知道還以爲是他親生的呢！」
我在心裏冷哼，可不就是他親生的嗎！
「姜雨瀾也太壞了吧？」
「咱們學校怎麼還有這樣的人？」

-8-
男生身邊的人，「噓」了一下。
「小點聲，姜雨瀾就是你剛纔撞的那個。」
「靠！虧我還跟她道歉，早知道撞狠點……」
水滴籌籌錢，發賣慘視頻詆譭。
這就是魏西辰的手段嗎？
彈幕裏有人大呼叫好。
【活該！】
【離開姜雨瀾這個壞女人，我們也是大男主。】
但更多清醒的彈幕湧現。
【大男主？大男主吸血吸不到就造謠？】
【如果是這樣的大男主，求別來沾邊謝謝！】
【女配實慘，我都有點心疼她了……】
魏西辰跟我在一起後，就沒爲錢發過愁。
都是我做冤大頭。
他說錢太俗，跟他的藝術家氣質不符。
他根本不懂賺錢有多難。
水滴籌籌到的錢，到手裏纔有多少？
恐怕連住院都不夠。
至於詆譭，我都要出國了，我還在乎這些？
回學校辦理出國要用的材料時，老師叫住我。
「你之前的設計我看過了，很有想法。
「下半年文化交流季的出國名額就要定下來了，你不是很想要這個機會嗎？
「要不要再等等？」
一直努力設計的作品，終於被認可。
我紅了眼眶，鼻子突然有點泛酸。
想到彈幕說的，本屬於我的出國機會，被魏西辰設計送給初戀。
我心裏更不是滋味。
「謝謝老師，我想早點過去適成。」
老師點點頭。
「那樣也好。」
彈幕卻不願意了。
【該死的女配，好好走劇情不好嗎？】
【你不去爭取名額，我們女主怎麼佔用你的名額出國鍍金？】
可是，如果需要佔用別人的名額，才能獲取成功。
還算什麼女主呢？

-9-
我數着日子，還有三個月我就能出國了。
只要熬過這段時間，就能徹底擺脫魏西辰。
擔心魏西辰發現異常，半路阻撓。
我該幹嘛幹嘛。
按部就班地喫飯上課。
實際偷偷把東西一點一點搬回家。
恢復規律作息，不用爲了給魏西辰省錢，不捨得好好喫飯。
整個人的精神和身體狀態都好了不少。
原來喫飽睡好，是這麼幸福。
彈幕裏說我後來得了癌症，肯定是累的！
我像個普通大學生一樣。
有課的時候上上課，沒課時做點自己喜歡的事。
給自己買化妝品，新衣服。
偶爾買束花。
我還報了個健身課強身健體。
沒事刷刷劇，看看小說。
把錢和精力都用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太爽了！
健完身回宿舍。
剛到走廊，就聽到寢室傳來小孩子的哭鬧聲。
「小寶乖，小寶不哭。
「你的姜媽媽馬上就回來了……」
我心叫不好，扭頭就跑。
不想迎面撞上從水房出來的室友。
「姜雨瀾，你可回來了！
「快看看你乾的什麼好事！」
她捂住鼻子，一臉嫌棄。
「孩子都弄到寢室裏了，讓別人怎麼住？」
聽到有人叫我。
魏西辰探出頭，一把拉我進寢室。
「嘔！」
屎尿的騷臭味兒撲鼻。
我皺着眉頭，用袖子捂住口鼻。
好傢伙！
魏西辰竟然把孩子放在了我的牀上！
小男孩光着身子。
手腳亂蹬，扯着嗓門哭嚎。
他手上腿上都是排泄物。
我原本粉白飄香的牀單被褥，被他搞得一塌糊塗！
看樣子小孩剛鬧過肚子。
魏西辰塞我手裏一個紙尿褲。
他無奈地看着小孩。
嫌棄又無可奈何地指使我：
「你去哪裏了？也不知道來醫院接我和小寶。
「快，幫小寶把紙尿褲換上！」

-10-
幾天不見，魏西辰鬍子拉碴。
黑眼圈重得像熊貓，眼睛裏佈滿紅血絲。
照顧生病的孩子果然很累。
可是，這與我無瓜啊！
孩子又不是我的！
室友們早就被燻跑。
離開前還狠狠瞪我一眼。
「你搞出來的孩子，趕緊解決了。」
「就是，自己不檢點，別影響我們！」
什麼叫我搞出來的孩子。
這不是魏西辰搞出來的嗎？
我正要反駁。
魏西辰屏住呼吸，幾步躲到門口。
「行了，你別鬧了。
「要不是你沒有早點接小寶送醫，小寶現在也不會差點燒壞了腦子。」
聽到「差點」，我嘆了口氣。
真可惜。
「你就好好照顧他，像親生母親一樣將他撫養成人，我也不說你什麼了。」
我瞪大雙眼。
大哥，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魏西辰勢在必得。
看來是非要讓我給他養孩子不可。
牀上的孩子還在哭鬧。
胡亂蹬掉了我的平板電腦。
屏幕瞬間四分五裂。
我的人生，就是從這個孩子開始，一步一步走向崩塌。
我盯着花掉的屏幕，冷哼一聲。
聽到平板掉地上的聲音。
小孩拔高分貝嚎叫。
吸引了不少同學。
她們忍着異味兒，擠在宿舍門口看八卦。
「我天，誰把孩子生在宿舍裏了？」
「噓！聽說是姜雨瀾領養的，領養了又不好好照顧，差點燒成白癡，魏西辰水滴籌才救回來。」
「我看到了，還是孟詩雅女神給抱過來的呢！男神女神真是太善良了！」
「既然領養了就要好好照顧啊，姜雨瀾也太沒責任心了吧？」
呵呵，原來是魏西辰初戀抱來的。
他們當然善良，因爲孩子就是他倆的啊！
聽着一邊倒的輿論。
魏西辰勾起嘴角。
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都讓你東西不要亂放。
「下次可得收好了，別到時候掉地上嚇到小寶。」

-11-
他順手拔掉我新買的鮮花，扔進垃圾桶。
聳了聳鼻子嫌棄道：
「別總跟那些小姑娘學這些沒用的！」
「買花是能喫啊？還是能喝？淨浪費錢！」
說着他目光落在我桌子上新買的化妝品和 LV 包包上。
魏西辰眼神一亮。
大爪子一揮，把我的剛拆封的海藍之謎套裝，香奈兒的口紅氣墊，全都掃進 lv 包包。
語氣冷淡。
「還有這些，以後也別買了。」
他睨着眸子，上下打量我一眼。
最後目光落在我的胸前。
眼神裏起了色意，表情愈發猥瑣。
他無聲地咂摸兩下。
挎起揹包。
「都是當媽的人了，以後重心要放在孩子身上。」
「有錢買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不如給小寶買點紙尿褲！」
魏西辰的無恥發言，把我氣笑了。
我搶回自己的包，一巴掌把紙尿褲甩他臉上。
當着大家的面，打開手機開始直播。
「家人們，快來看一看啊，不知道哪裏來的沒爹生沒媽養的孤兒！」
我把鏡頭對準男孩在屎尿裏打滾的畫面。
「哪位好心人有線索，趕緊聯繫我！」
魏西辰看見自己的寶貝兒子，在直播間毫無形象。
他氣得直髮抖。
「快關掉！姜雨瀾！你在幹什麼！」
被我說的話戳中，他憋得臉色通紅：
「你別太過分了！小寶這麼乖巧懂事，怎麼會沒爹生沒媽養？」
哦？
我把鏡頭對準魏西辰。
「如果有父母生養，他怎麼會在我牀上？」
魏西辰捂住臉，一時失語。
「魏大校草這麼激動，難不成你知道孩子的父母是誰？」
「我……我！你別拍了！」
魏西辰語塞，但很快反成過來。
調整衣領，對着鏡頭控訴我。
「我當然知道了。」
「孩子的母親——就是你！」

-12-
直播間和周圍都沸騰了。
「我的天哪，居然是姜雨瀾親生的！」
「自己的孩子都不養？也太沒人性了吧？」
大家交頭接耳，小聲對我指指點點。
魏西辰得意地看向我。
我也笑了。
「魏大校草，我這可是全程直播，造謠誹謗是要進去的。」
「你剛剛已經侵犯了我的名譽權，我可以報警起訴你。」
「你確定，孩子的母親是我嗎？」
聽到報警，魏西辰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慌忙改口：
「你領養的，當然是你！」
說完感覺自己很佔理，挺直腰板給自己打氣：
「我又沒說錯！」
我將鏡頭拉近。
「證據呢？」
「你說孩子是我領養的，領養證明呢？」
魏西辰指着我。
「當然是在你那……」
話說到一半，我朝他笑笑。
「是嗎？我可從沒說過我要領養什麼孩子。」
他愣住，這才終於相信我根本沒簽字。
「你竟然，你竟然敢！」
魏西辰捂住胸口，露出一副受傷的表情。
「姜雨瀾，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ṱũ̂₂跟我怎麼喫醋都行，怎麼能拿孩子開玩Ṫũ̂₊笑！」
換做以前，我早就被他楚楚可憐的模樣打動。
看到彈幕後，濾鏡全無。
我只覺得無比噁心。
「你想太多了。
「更何況，我還是個大學生，根本沒有領養資格。」
魏西辰爲了讓我能成功領養，還僞造了材料！
孩子哭得嗓子嘶啞。
炸裂的直播吸引了很大的流量。
直播間有人發現盲點。
「不是，沒人在意這個男的是怎麼進女生宿舍的嗎？」

-13-
「還是現在開放了，男的也能進女生宿舍了？」
「就是啊！呼叫宿管阿姨！」
「主包不行報警吧！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可以查 DNA……」
面對質疑，魏西辰慌張後退。
踩到地上的黑色塑料袋。
假髮帽子和口罩掉了出來。
哦～原來是假扮女生進來的呀！
「宿管阿姨！這裏有男生私闖女寢！
「還有這個孩子，我要報警幫他找爸媽！」
事情鬧大。
我撥打 110，正按到第二個 1。
一道倩影衝過來。
「不能報警！」
孟詩雅按住我的手機，急切道。
「都是我不好，讓你跟阿辰誤會了……」
說着她垂眸，目光經過牀上快哭斷氣的孩子。
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心疼。
卻也沒有去管的意思。
合着鬧半天，她跟魏西辰都在看着。
等着我給他們伺候孩子呢！
孟詩雅捂住胸口，作西子捧心狀。
不愧是舞蹈專業出身，身材纖細，隨便做個動作，都我見猶憐。
孟詩雅抬頭看了看魏西辰。
蹙着眉對我說：
「阿辰他也是好心，雨瀾姐姐別因爲我，跟孩子置氣。」
魏西辰見狀，心疼不已。
護在孟詩雅身前。
「姜雨瀾你夠了！我跟詩雅根本就沒有什麼，你別整天疑神疑鬼！
「趕緊照顧好孩子，好好過日子，別丟人現眼。
「你不就是想要……」
魏西辰頓了頓，小聲又得意道：
「你不就是想要我嗎？我今晚訂了酒店。」
我？？？
什麼癲公ŧū₀癲婆？
我嫌惡地後退幾步。
「別過來！
「再過來我報警了！
「孩子又不是我的，說不定警察還能幫他找到親生父母呢！」

-14-
「不行！」
魏西辰聲音沙啞，急壞了。
我冷笑，盯着他的眼睛。
「從一開始，你就對這個孩子很上心。
「有愛心也不至於對一個陌生的孤兒到這種地步吧？
「除非這個孩子跟你有關係，你不會就是他的親生父親吧？」
魏西辰下意識擺手反駁，急得結巴。
「怎……怎麼會！
「我、我就是看小孩子可憐！」
我鼓掌叫好。
「不愧是魏大校草！可比那些只管生不管養的畜生強多了！
「避孕套都捨不得買，只顧自己爽，不管孩子死活，這種畜生簡直不配爲人！」
我故意湊到魏西辰和孟詩雅身邊。
「你們說，是吧？」
魏西辰和孟詩雅聽到這，臉羞得通紅。
嘴脣張張合合，卻不敢反駁。
捏着衣角小聲辯解：
「說不定，孩子的親生父母有什麼苦衷呢？」
周圍同學和直播間裏人也紛紛開口。
「攤上這樣的父母，這孩子真是天崩開局。
「我算看明白了，這倆貨讓別人養孩子，獻自己的愛心，算盤珠子都蹦我臉上了！」
孟詩雅羞愧地低下了頭，大口喘氣。
眼裏還噙着淚水。
彷彿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一口氣上不來，撲倒在我身上。
魏西辰接過孟詩雅，朝我怒吼：
「姜雨瀾，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
走廊裏騷動起來。
「宿管阿姨來啦！」
宿管阿姨左手拿着拖布，右手拿着掃把。
怒氣衝衝趕來。
「哪個臭小子敢闖女生宿舍？！」

-15-
聽到宿管阿姨的聲音。
魏西辰心虛地亂竄。
孟詩雅也不暈了。
她立馬用外套包裹住屎裏的孩子。
急匆匆往外跑。
離開前，她拉住我，言辭懇切：
「孩子我們先帶回去養，等你去福利院辦好領養手續，再給你還回來！」
晦不晦氣啊？
逮住我一個人欺負沒夠了是吧？
孟詩雅跑得迅速，魏西辰就沒那麼好運了。
阿姨的腳步聲漸近。
魏西辰左顧右盼，最後一狠心。
跑到窗戶邊，閉眼跳了下去。
很快就聽見「啪」的一聲。
緊接着是魏西辰齜牙咧嘴的哀號。
我暗爽。
心想我的宿舍怎麼才三層呢？
要是三十層，直接摔死他纔好！
魏西辰捂着腳踝，神色痛苦，發出「嗚嗚」的聲音，卻不敢大聲。
怕被宿管阿姨發現。
我居高臨下。
「魏大校草，你孩子弄壞我的平板，弄髒我的牀鋪，加上之前我給你轉的錢，麻煩還一下。」
「你！」
「姜雨瀾，你還有沒有人性？」
我笑了。
「有啊，當然有，看在人性的份上，給你打個折賠五萬就行了。」
五萬差不多是魏西辰現在所有的積蓄。
「呸！」
魏西辰吐口血沫，眼神陰狠地盯着我。
像嗜血的野狗。
突然，他咧嘴一笑。
血紅的嘴脣，很是滲人。
「好啊，你等我回去的，我們的賬慢慢算。」
最後三個字，魏西辰咬着牙說的。
我纔不管他的緩兵之計。
手撐窗戶。
也對他笑笑。
「我性子急，可等不來你慢慢算。」
我往走廊望了望。
「要麼現在給我轉賬，要麼我把宿管阿姨叫過來。」
「被學校發現你私闖女生宿舍，你猜領導會怎麼處理？你的畢業證還有希望嗎？」
魏西辰咬着牙連說三個好。
看到支付寶轉賬。
我衝他晃晃手機收款頁面。
把平板還有沾滿了屎尿的牀單被罩一起扔下去。
魏西辰惡狠狠想跟我說什麼。
被罩沖天而降。
剛好全接嘴裏了。
扔完，我對着門外喊：
「阿姨！這裏！是魏西辰！他私闖女生宿舍，剛剛畏罪潛逃，跳樓了！」

-16-
彈幕懵了。
【姜雨瀾你個小人！居然說話不算話！】
撲哧。
魏西辰說愛我一輩子，給我最好的生活，他說話算話了嗎？
做人太雙標，會被雷劈的哦～
【等着吧，等男主利用完你度過前期黑暗時光，出國就好了！皇室的公主都會愛上男主，你算個什麼東西！】
嘔！
合着全ṭüₗ世界的漂亮女孩都喜歡男主唄？
【哈哈哈！莫名感覺有點爽怎麼回事？我都想進去幫女配揍男主一頓了！】
魏西辰腿摔斷了，還背了處分。
我心裏別提多暢快。
只是身上這套衣服是不能再穿了。
放洗衣機前，我習慣掏兜。
竟然發現一張字條！
【今晚七點，舞蹈教室見！！！】
字跡娟秀，莫名熟悉。
我的頭突然疼起來。
腦海裏閃現兩個小女孩的畫面。
兩人一起學書法。
互相嘲笑彼此寫的字醜。
笑着笑着幫對方在手腕上畫手錶。
陣痛過去，我看着空蕩蕩的手腕失神。
是夢嗎？還是回憶？
我敲敲腦袋，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過去的回憶。
我靈光一閃！
是孟詩雅！
今天她暈倒撲向我時，接觸過我！
可她爲什麼要找我呢？
難道是要陷害我？
抱着忐忑的心情，我來到舞蹈教室。
其他人都走了，只有一道倩影還在練習。
天黑教室裏很暗。
孟詩雅身後打着大燈。
她隨着音樂，抬起手腕，踮起腳尖。
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燈光打在她身上，她渾身氤氳着光圈。
彷彿有神性的仙女。
不知爲何，我的心底竟然湧出幾分驕傲的情緒。
不愧是舞蹈首席，跳得真好。
孟詩雅一個踮腳旋轉。
終於看到角落的我。
她停下，快步朝我跑來。
沒有剎車，狠狠地擁抱住我。
撞得我一個踉蹌。
「雨瀾對不起！」
說着她的眼淚簌簌落在我的肩膀。
嗯？？？
我謹慎地環顧四周。
這是怎麼回事？

-17-
孟詩雅練得一身汗，卻還是香香的。
意外地，我並不排斥她的肢體接觸，甚至還有些熟悉。
孟詩雅抽泣好一會兒，才平復。
她拉住我的手，眼睛紅得像小白兔。
說話一抽一抽的。
「雨瀾，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那樣對你的。」
「別怪我好嗎？」
似乎害怕我不相信，她語氣有些着急。
「我不知道爲什麼，只要一在魏西辰身邊，ṭų₁我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她搖着頭，眼神裏也很是不解。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越說越傷心，她蹲在地上委屈大哭。
「他還說我給他生了個兒子！」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一臉茫然。
「我沒有啊！我沒有！」
孟詩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的夢想是站在世界頂尖的舞臺上跳舞，我怎麼可能給他生孩子！」
她拉着我的手去摸她的身體。
「你看我的身材和骨骼，怎麼可能是生過孩子的人！」
看她的身材神態，確實不像生過孩子的人。
我大腦瘋狂運轉，抱住她，輕拍她的後背安慰。
一個這麼有上進心的舞者，怎麼可能斷送自己的事業，在最好的年紀給魏西辰生孩子？
看來，在他的 yy 裏，不止我這個女配是工具人，女主孟詩雅也一樣。
或者說，以後所有出現的女性角色，都是爲他服務的工具人！
我是給他帶孩子照顧父母提供錢財的糟糠妻，孟詩雅則是他滿足純潔初戀想法的化身。
想通以後，我把彈幕和我們在魏西辰的 yy 小說裏的事告訴了孟詩雅。
她瞪大雙眼，震驚地看着我。
宕機好一會兒，她推開我。
「那你快逃！
「你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快離我遠一點！」
我拉住她冰涼的手。
「如果我們必須在同一張桌子上，爲一塊魏西辰施捨的爛肉大打出手。
「想不想跟我一起掀了這桌子？」

-18-
孟詩雅眼神裏點亮希冀的光，含淚點頭。
我擦掉她臉上的淚珠。
「當務之急，我們要先把孩子處理掉……」
正說着計劃，有人來了。
金屬柺杖「滋啦滋啦」劃過地面。
不好！是魏西辰！
孟詩雅把我藏在鏡子後，朝我點點頭，示意我安心。
「我一猜你就在這練舞。」
魏西辰眼神黏在孟詩雅身上。
「有時間多休息，別把自己搞得那麼辛苦。」
我在鏡子後雞皮疙瘩掉滿地。
這麼辛苦也沒見你買個水買點喫的。
就帶張嘴和那雙色眯眯的眼睛來看是吧？
魏西辰湊上前，想攬住孟詩雅的腰。
不巧腿腳不好使，孟詩雅不經意躲開。
他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啊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孟詩雅嘴上說着，卻沒有攙扶的動作。
剛好符合她清冷白月光的人設。
魏西辰氣急敗壞，又沒有辦法。
他癱坐在地上。
「姜雨瀾最近很生我的氣。
「短時間內，不可能幫我們養小寶了。
「這樣，你先請一段時間假，照顧小寶，等我把姜雨瀾哄好了，你再回來。」
呵呵，這就是獨立大男主嗎？
不管怎麼樣，都需要吸別人的血才能活着唄？
還好我跟孟詩雅已經想到對策。
孟詩雅轉過身掐自己一把。
瞬間淚水決堤。
「阿辰，你知道的舞蹈是我的夢想，馬上就要比賽了，我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看到女神哭訴。
魏西辰眼神糾結，但更多的情緒是不耐煩。
「照顧個孩子而已，你怎麼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呢？」
孟詩雅假意溫柔。
「我當然最珍視你了阿辰。
「我倒有個主意，既不耽誤你我，小寶還有去處。」
「什麼？」
「叔叔阿姨是不是在老家呀？不如先把小寶送去託他們照顧幾天？」
魏西辰眼底閃過算計。
孟詩雅趕緊加大勸說力度。
「我相信阿辰這麼有魅力，很快就能哄好姜雨瀾那個壞女人。
「那時候我也比完賽了，你把爸媽接過來，我們好好孝敬孝敬他們老人家！」
聽到這，魏西辰才喜笑顏開。
「好！就按寶貝說的辦！」
孟詩雅心疼地看着他的瘸腿。
「你也受傷了，剛好帶小寶回家休養一陣……」

-19-
趁魏西辰回老家。
我來到賣血站。
竟然看見了另一個魏西辰！
他的虛影是那個我愛的高大Ṱű⁾帥氣的藝術生模樣。
可他的實際形象卻跟真實的魏西辰一模一樣！
難道是魏西辰看上他的外表，所以換給自己了？
只不過哪怕是魏西辰的真實外貌，在年輕人身上也沒有那種精明算計的陰暗感。
反而隨和，讓人願意親近。
那個年輕人拉起衣袖。
觸目驚心！
手臂上好幾個針孔青青紫紫。
抽血的護士都看不過去。
「不行顧崇，再抽下去，不等救治好阿姨，你的身體會先受不了的！」
顧崇笑着換了個胳膊，他抿抿嘴脣。
慘白的脣色纔有了一點顏色。
「沒關係，我扛得住。」
護士嘆了口氣。
就在針頭快要扎進去時，我一把拽走顧崇。
「抱歉，他不賣血了。」
顧崇一臉茫然。
眼神澄澈。
他靦腆地撓撓頭，禮貌道：
「你好？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呀？」
看着他衣袖上明顯的顏料痕跡。
我就知道沒有認錯！
彈幕裏說魏西辰後來是頂流畫家。
可我跟他在一起這麼久，從沒見他畫過畫！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他找了槍手！
我望着顧崇那張虛幻的臉。
心竟然閃過一絲疼痛。
「我要買你的畫！」
顧崇眼神亮得比星空還耀眼。
驚喜的心情溢於言表。
「真的嗎？」
來到顧崇的畫室。
其實就是破破爛爛的地下室。
看着破爛房間裏，最吸睛的那幅背影畫，我再次認定了自己的猜測。
顧崇才成該是頂流畫家。
那幅背影迷幻朦朧，一經展出，就收穫業內外大量好評。
未來，魏西辰就是憑藉這幅畫一舉成名。
媒體問道，他還說畫的是他的繆斯。
所有人都以爲是孟詩雅。
顧崇像看寶貝一樣，看着自己的作品。
「這是我最滿意的一幅作品。」
「她總是出現在夢裏，我從未見過她的模樣。」
說着他不好意思地看向我。
隨即低下頭，小聲紅着臉說：
「今天看見你，好像找到了她的主人……」
我也被畫面深深吸引。
「好漂亮。」
顧崇眼底淚光閃爍。
「謝謝，你是第一個認可我的人。
「不知道爲什麼，之前從沒有人對我的作品感興趣。」
顧崇像個溼漉漉的小狗。
看着讓人心疼。
我想可能是魏西辰搞的鬼。
我鼓勵地看向他。
「我買畫有一個條件。
「如果以後有一個叫魏西辰的人聯繫你，你一定要離他遠遠的，跟他毫無瓜葛可以嗎？」
顧崇不懂，顧崇點頭。
離開時，顧崇叫住我。
「姜雨瀾。」
停頓良久。
他終於開口。
「我們見過嗎？」
我笑了，他也笑笑。
顧崇澄澈又明亮的眼睛眨了眨。
「祝你身體健康，平安順遂！」

-20-
學校辦公室。
老師笑得開心。
遞給我和孟詩雅兩封出國推薦信。
「喏，搞定了！」
我發給國外學校的作品集獲得認可。
孟詩雅的舞蹈試鏡也被國際舞蹈團看中。
老師欣慰地看着我倆。
「真是一對養眼的小姐妹。
「出國了也要這麼漂漂亮亮的，給老師長臉曉得不？」
我和孟詩雅相視一笑。
「謝謝老師，保證完成任務！」
擔心節外生枝。
我和孟詩雅連夜收拾東西，訂了當晚的機票。
我們的父母都只有一個女兒，早就先搬到國外安置。
機場，我和孟詩雅站在窗前。
緊握的雙手忍不住激動到顫抖。
太好了，我們終於要開啓沒有魏西辰的人生了！
手機突然同時來消息。
我們對視一眼，是魏西辰。
他發了段村裏晚上漆黑一片，不時有蟲子叫的視頻。
【最淳樸自然的時候，想你了。】
【放假帶你回家，讓爸媽和小寶也嚐嚐你的手藝。】
孟詩雅的手機屏幕也是一樣的內容。
這也羣發啊？
嘔！
我和孟詩雅做出嘔吐的表情。
同時拔掉手機卡，扔進垃圾桶。
如同扔掉魏西辰。
沒有魏西辰的日子，終於恢復正常。
我和孟詩雅也各自爲着自己的夢想努力。
放假一起出去玩。
偶爾看到彈幕發來魏西辰的近況。
彈幕說他在家休了一個多月。
回來時，找我和孟詩雅找瘋了，也沒找到。
他爸媽生病，帶着小寶來學校找他。
魏西辰又跟爸媽和小寶一起在學校鬧事。
聲稱不把他老婆還他，他就抗爭到底！
同學們都說他瘋了。
臆想我是他老婆，孟詩雅是他初戀。
魏西辰被開除學籍，一家子也被保安報警趕出校園。
有同學發來視頻。
魏西辰毫無形象，跪在地上大喊大叫：
【你們這些人販子！拐走了我的老婆和孩子的親媽！】
【你們必須對我，對我的孩子，還有我爸媽負責！】
魏西辰的爸媽也不遑多讓。
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
鬧了半天又熱又餓，嗓子也啞了，還被人趕走。
看着父母被人推走，魏西辰去幫忙。
他爸媽一左一右打他好幾巴掌。
「你個沒出息的東西！」
「說好了帶我們上大城市享福，就這？」
「供你一個還不夠，搞出個拖油瓶也要我們養！」
「你給我滾，我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21-
魏西辰頹廢倒地。
嘴裏喃喃：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我把這些添油加醋說給孟詩雅。
也算我們辛苦上學時的調味。
不久，我接到國內中介的電話。
「姜小姐，有幾個人說這個房子是他們的，每天來鬧，您看怎麼處理？」
哦，忘記處理這處被魏西辰一家子鳩佔鵲巢的房產了。
「我記得有個賣高利貸的老闆，看中這套房子了吧？
「給老闆打八折賣了吧！」
等到彈幕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了。
【姜雨瀾這個歹毒的女人！】
【男主一家都被打手打慘了！】
【等着吧，看男主以後怎麼報仇！】
我喝了口冰鎮咖啡。
繼續畫圖。
直到國內外橫空出世的一位天才畫家。
看見採訪裏顧崇的臉，我很是開心。
「我要感謝一個人，是她買了我的畫，卻幫我參賽。」
顧崇眼睛如初見那般明亮。
他深鞠一躬：「謝謝！」
就在我以爲一切塵埃落定，意外出現了。
我的記憶開始出現混亂。
有時候我以爲只過了一天，可日期卻是幾個月之後了。
難道跟魏西辰有關？
他是男主，所以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要圍着他轉？
「雨瀾，我有事要跟你說！」
孟詩雅找到我。
神色緊張：
「雨瀾，你有沒有發現，最近很奇怪？
「明明我還在爲演出做準備，一眨眼演出已經結束了！」
我們坐在咖啡廳，細數最近發生的怪事。
突然，憑空出現一輛汽車。
魏西辰獰笑着衝向我們。
「找到你們了！」

-22-
「去死吧！都去死！」
「我纔是男主，我要讀檔重來！」
我和孟詩雅緊握雙手，卻動彈不得。
千鈞一髮。
一個熟悉的身影擋在我們面前。
「顧崇不要！」
痛……
渾身炸裂般的痛。
呼吸都是一種折磨。
耳邊的聲音嘰嘰喳喳，像刀子一樣割我的腦子。
「呦，魏先生又來看病患啦？」
兩個小護士閒聊。
「別看魏先生長得不怎麼樣，心地善良得很。」
「別人出車禍，他只是路過，居然這麼上心，每天都來探望照顧。」
……
！！！
我想起來了！
全都想起來了！
車禍就是魏西辰造成的！
我跟孟詩雅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閨蜜。
顧崇是我的男朋友。
事發當天，顧崇開車帶我們出去玩。
魏西辰故意撞過來。
然後我們就掉進了他的 yy 小說裏！
我現在，是甦醒了？
事發當場是偏僻路段，沒有監控。
我們車的記錄儀也被提前動了手腳。
魏西辰撞過來時, 顧崇扭轉方向盤擋在我面前。
剛剛他又爲我們擋了一次車禍，也不知道他和孟詩雅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我心急如焚。
不行, 我得趕緊告訴大家真相。
不顧疼痛，我想叫人。
卻怎麼都動不了。
魏西辰就是肇事者！
這個你們眼前誇讚的男人，就是罪犯！
可我說不出話。
「緊急情況！」
「1 號病牀的病人病危了！」
1 號病牀？是顧崇嗎？
醫生護士蜂擁而出。
「你們放心吧, 姜小姐這邊我來照顧。」
聽到魏西辰的聲音，我毛骨悚然。
不能讓他知道我已經清醒了。
冰冷的病房裏，只剩我和這個殺人犯。
腳步一點一點走近。
他輕撫我的額頭。
「試了這麼多次，你怎麼就是學不乖呢？」
他握住我被子下的胳膊。
要往裏注射什麼。
不要！我不要！
我拼命閃躲, 可剛恢復，拼盡全力也只是輕微挪動。
魏西辰大驚失色。
「你清醒了？」
說着他加大劑量。
笑得陰森：「沒關係，很快我們就又能見面了……」

-23-
「砰！」
魏西辰獰笑着倒地。
孟詩雅高舉板凳，愣怔地站在我面前。
我們相視一眼, 喜極而泣。
「醫生！我們要報警！」
很快, 魏西辰以謀殺罪定刑。
因爲他盜取極光實驗室的研究, 我們纔會進入他 yy 的小說世界。
還有研究問題沒有攻破。
暫時被實驗室作爲合法試驗者, 投入不斷執行死刑的精神世界。
孟詩雅因爲在後座，還繫了安全帶，身體輕微受傷, 後續在實驗室和醫生的幫助下, 積極進行精神治療。
我很自責, 要不是我們出去玩, 她就不會出事。
孟詩雅抱抱我。
「寶貝，不是你的錯。
「你在精神世界裏不是還救了我嗎？」
她笑着跟我調侃。
「再說了精神世界裏練習太多，我現在舞蹈水平進步神速！可以說是因禍得福！」
我和孟詩雅都在慢慢恢復。
只有顧崇。
現實裏和精神世界他都擋在我們面前。
受傷很嚴重。
一直沒有甦醒的跡象。
實驗室工作人員說：
「顧先生的精神力很強大, 相信他一定會醒來的。」
是啊，他們說我當時看到的彈幕，就是顧崇用生命做代價突破的。
如果不是意料之外的彈幕, 我可能一輩子都是個植物人，在魏西辰的 yy 小說裏供他玩弄。
病房裏，顧崇安靜地睡着。
本就白皙的膚色, 此刻更加暗淡。
我用他的手托住我的臉。
喃喃喊他：
「顧崇……
「我們見過的。
「你是我的男朋友你忘了嗎？你說過最愛我的, 我也很愛很愛你……
「我也祝你身體健康, 平安順遂。」
淚水打溼牀單。
「顧崇，你回來好不好？」

-24-
時間過得很快。
窗外沾滿雪的枝丫, 再次發出新的嫩芽。
五年後。
孟詩雅成爲頂尖舞蹈團的首席。
我去看她的第一場表演。
舞臺上她翩翩起舞, 閃閃發光。
「恭喜你詩雅！你做到了！」
孟詩雅抱着我轉圈。
「是啊！我做到了！」
演出空前成功。
謝幕後, 依然掌聲雷動。
萬千歡呼裏, 顧崇捧着兩束花走來。
「恭喜詩雅演出成功！
「祝我的寶貝天天快樂！」
孟詩雅把我往顧崇懷裏一推。
她張揚地抬了抬下巴。
「行了，你們這對婚事, 我嫡長閨同意了！」
至於魏西辰。
我們後來找過他, 問他爲什麼這樣做？
他沉着肩膀嗤笑。
「你不喜歡我，爲什麼要對我笑？」
我收起呲出去的牙。
怎麼這年頭天生愛笑也不行了？
顧崇卻捏着我的嘴角往上提。
「不要爲了罪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愛笑就笑, 喜歡穿小裙子就穿！
「是他們成該反思自己爲什麼要犯罪, 是他們沒有控制惡念和行爲的能力。」
他抱住我。
「不是你的錯。」
爲了嚴懲魏西辰的行爲。
實驗室通過規定，對魏西辰實行惡意投放政策 20 年。
20 年以後收集完數據再執行死刑。
工作人員問我們有什麼意見。
孟詩雅咬了口西瓜。
「他不是喜歡孩子嗎？讓他去生子文裏當抹布，一胎八寶，一天八胎吧！」
工作人員認真記錄：「好的。」
我想了想。
「他不是喜歡讓別人給他養孩子照顧父母嗎？就讓他去幫別人養孩子照顧父母, 最後再累出癌症，孩子也不是自己的吧！」
「沒問題。」
顧崇一邊幫我捏腳，一邊補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