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姑

小姑子人淡如菊，外甥霸凌同學。她只是一句。
「孩子還小，不必過於苛責，長大了就好了。」
卻要我幫忙提着禮物去給別人賠禮道歉。
別人卻以爲是我家的孩子在搞霸凌，拒不接受道歉。
還到學校把我家孩子打成終身殘疾。
得知需要高昂的治療費，想找她借錢時，她說：「活着也是受罪，還不如放棄治療。」
直接拔了我兒子的氧氣管。
我忍無可忍，直接把她推下頂樓，自己也被判死刑。
重生一世，我回到了他兒子霸凌同學的那天。

-1-
下午五點的校門口人山人海。
孩子站在班級隊伍裏向我揮手時，我恍惚以爲是自己死前的場景重現。
直到孩子撲到我懷裏，差點兒把我撞一個趔趄，我的思緒才漸漸回籠。
兒子伸手在我面前揮了揮：「媽！」
我的眼眶頓時溼潤，一下子將他摟進懷裏。
五年級的男孩，頓時羞紅了臉。
「哎呀，同學看見會笑我的。」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鬆開了他。
「走，媽媽帶你回家。」
兒子坐上小電驢，發現我走的不是平時回家的路。
有點疑惑地問我。
「怎麼走這邊啊？」
因爲那邊楊建，也就是我外甥，正在霸凌外校低年級的孩子。
我上輩子就是因爲回家路過看見了。
才上前去插了手。
楊建和我兒子同歲，但是小小年紀的他，早已撒謊成性。
今天他又是藉口肚子疼不去上學。
小姑子幫他請了假。
結果他卻在外面和一些小黃毛瞎混，圍堵在別的小學門口收保護費，不給錢就逼着別人鑽褲襠，拿菸頭燙。
可謂是把霸凌那一套給玩明白了。
後來別人家長找到學校門口來堵他。
他卻記恨我擾了他的好事，報上了我兒子的名字。
讓我兒子成了他的替罪羊。
這一輩子。
我可去 TM 的吧！
當然這話我不能對着我孩子說。
我看了看前面：「家裏的牛奶和油用完了，正好你放學，去幫媽媽提東西好不好？」
男孩子這個年紀，力氣多得沒地方放。
聽到我的話，自然是開心。
最重要的是可以去超市順便軟磨硬泡地讓我給他買玩具。
等到我們採購完東西回到家。
小Ṱů₊姑子正和我婆婆坐在客廳看電視。
婆婆瞥了我一眼，語氣有點不屑。
「林浩宇都十一歲了，你至於每天放學還去接送嗎？
「你看看林露，她什麼時候去接過孩子，楊建不照樣長得好好的！」
和別人家不一樣，我婆婆是看自己孫子哪兒哪兒不順眼，偏愛外孫。
可能也是因爲小姑子有錢。
加上性格比我好。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在中間打個圓場。
「好了媽，家和萬事興，嫂子自己帶孩子開心就好。」
她還不如不說話。
我正準備懟婆婆一句。
旁邊的兒子突然開口了。
「是我要媽媽接的，奶奶你怎麼過來了？」
我婆婆平常並不住在這邊，她住小姑子家。
幫她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
但是她知道我們家密碼鎖的密碼。
我婆婆聽見我兒子開口立馬不高興了。
「大人說話有你什麼事？再說了，奶奶難道不能來你家嗎？」
但其實我知道，孩子只是隨口一問。
我推了推兒子：「進去寫作業，乖。」
兒子把書包往背上一甩，關門的動作更是摔得一響。
這個年紀的孩子是有點反骨在身上的。
孩子奶奶一看還追到門口去罵。
「你個死孩子有沒有點禮貌！你媽沒教你要尊重奶奶嗎？」
我兒子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你來我家也沒打招呼呀，你有禮貌嗎！」
孩子奶奶還要說什麼。
我開口打斷了。
「媽，他要寫作業了，你別吵他。」
婆婆哼了一聲，又來罵我：「看看你把他慣得，無法無天！」
我挑了挑眉。
無法無天的可不是我家孩子。
而是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的楊建。

-2-
我把油搬進廚房，也跑到沙發上坐着。
我婆婆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帶着小姑子過來蹭飯。
其實感情好的話，我自然是歡迎。
家裏也熱鬧一點。
可是我拎不清的婆婆和自命清高的小姑子，我不願意伺候。
也不是說圖她們什麼。
我兒子長這麼大，哪怕一箱牛奶，都沒有給孩子買過。
用小姑子的話說：「大家都是一家人，不需要破費。」
可是有一次我去她家沒到東西，被我婆婆直接趕到了門外。
以前我老想着，我老公就這麼一個妹妹。
我當嫂子的要忍讓着點。
現在。
呵呵。
想得美！
婆婆見我坐下眉頭一皺。
「你怎麼還不去做飯啊！」
我哦了一聲。
「剛纔我和浩宇在外面喫了，怎麼，你們還沒喫飯？」
我假裝露出驚訝的表情。
婆婆剛開口要我去做。
我指了指廚房：「我今天沒買菜，沒辦法做飯。」
婆婆當即就要發火。
小姑子的手機卻響了。
我扭頭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是個陌生號。
小姑子對我和婆婆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溫柔地接通了電話。
「您好。」
電話那頭的人暴躁異常，聲音隔着聽筒往外冒。
「你是楊建的家長嗎？」
小姑子還是一派柔風細雨的模樣。
「對，請問你是？」
那邊直接開罵。
「我艹 XXX，你兒子放學把我兒子打了，還搶了我兒子五十塊錢！你們做家長的都不管嗎！」
小姑子一聽外甥沒事，反過來開導對方的父母。
「孩子小不懂事，待會兒我微信把錢給您轉回去。」
這態度在我小姑子看來已經非常配合了。
可是在對方看來，這不痛不癢的一句話，能讓人瞬間火大。
「我家孩子才上二年級！你家五年級，你跟我說是孩子！有你這樣的媽，也是奇葩！你就說，這事兒你解不解決吧！」
小姑子嫌棄對方聲音大，把電話拿遠了一點。
「我說了把五十塊錢轉給您呀，我們家孩子也才十一歲，都沒成年，當然是孩子。
「而且他從來不欺負人，是不是你家孩子先挑事的啊？」
她語音剛落。
那邊直接炸了：「好，你給勞資等着！」
說完那邊直接掛斷！
小姑子無所謂地癟了癟嘴，嘴上還指責道。
「這樣的人真沒素質，估計他家小孩子也被教壞了。」
我心裏冷哼一聲，那些霸凌別人的孩子，都是因爲有一個和我小姑子一樣自私的家長！
她的人淡如菊，只不過是自私的美化詞罷了。
誰家的孩子都是寶貝。
可是她家的，是惡魔。
只要一想到惡魔馬上要被制裁。
我就忍不住激動起來。

-3-
ẗṻ⁸
婆婆見電話掛了，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還不知道我們家楊建有沒有被欺負呢？他昨天還說肚子疼呢，平常捏死螞蟻都不敢。」
她對自己外甥的惡劣一無所知。
不過無所謂。
社會會教他做人。
婆婆說完又開始着急她的寶貝外甥。
「建建出去一天了，怎麼現在還沒消息啊。」
我淡定地看着電視，也不插嘴。
小姑子還是風輕雲淡的模樣。
「沒事的，建建什麼樣你還不知道嗎？他從來不在外面生事。」
婆婆聽完安心了一些，又把矛頭指向我。
「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喫，孩子能長身體嗎？還浪費錢，林賢賺點錢容易嗎？你要是有錢，趕緊把你小姑子的兩萬塊錢還了！」
關心孩子是假。
要錢是真。
不過她搞錯了，我可不欠小姑子的錢。
這兩萬塊，是小姑子打牌輸了。
她害怕自己老公會責怪他，要我老公幫忙打掩護。
就說是我們借走了。
當時爲了做戲做全套，我老公還給她寫了欠條。
本來我就不太同意，但是我老公說小姑子是他唯一的妹妹。
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兩口子吵架不管。
只是我沒想到，連我婆婆都真的以爲我借了她的錢。
小姑子一聽，臉色頓時有點尷尬。
就連電視也不香了，二郎腿也不蹺了。
拉着我婆婆就要走。
「媽，既然嫂子已經喫過了，那我們就回家自己做吧，待會兒建建回家看我們不在，會擔心的。」
她想掩飾。
我偏不如她的意。
這輩子我一個黑鍋都不背。
我假裝無意道：「媽你不知道嗎？那兩萬塊是林露打牌輸了，我們幫她做面子給林浩宇小姑父看的呀，我一直以爲你知道呢，林露竟然沒有跟你說？」
我婆婆本來跟着我小姑子正在往門口走。
聽到這裏整個人一頓。
她不可置信地問我小姑子：「林露，你嫂子說的是真的？」
其實她當着我婆婆的面承認了並沒有什麼。
因爲這是她媽，頂多說她兩句。
最後說不定還會自掏腰包幫她補上。
我也不稀罕婆婆那點錢。
她不來找我，我就感恩戴德了。
可小姑子這個人，自尊心強，要面子，又喜歡裝作什麼都Ṭû²不在乎。
其實那是因爲沒有涉及她的利益，只要涉及她的事，哪怕一分錢，也要想辦法算明白。
可沒想到小姑子眼眶一下就紅了。
她可憐巴巴地控訴我：「嫂子你爲什麼要這麼說，我哥還給我寫欠條了，這也能作假嗎？
「我知道你嫉妒我家裏有錢，想挑撥我和你妹夫的關係，可是我從來就沒想要你們還這個錢，作爲家人，我覺得我已經夠好了。」
這意思就是我是白眼狼，不懂感恩。
我婆婆聽完選擇了無條件相信。
立馬掉轉頭罵我。
「你妹借錢給你們，你還潑她髒水，你還有良心嗎？你難道不知道你妹夫不喜歡她打牌？還故意這麼說！今天得虧是我在這裏，要是你妹夫在這裏，這還容得下她嗎！」
好好好。
要不是我那天在現場，我還要信以爲真了。
她不就是認爲自己的哥哥肯定會站在她這邊嗎？
不就是覺得她的眼淚值錢嗎？
今天我當衆打電話給我老公，當然能戳穿她的謊言。
可是當着我婆婆，我突然覺得沒意思。
我婆婆除了罵她一頓，也做不了什麼。
我要當着她老公。
一層一層，撕下她的僞裝！

-4-
第二天一早我送孩子去學校，正好偶遇看見妹夫送楊建。
等孩子們都進去。
我故意道：「建建昨天沒事吧？」
妹夫估計以爲我說的楊建拉肚子，擺了擺手。
「沒事，早好了。」
我也不能說得太明顯，故意雞同鴨講。
「那就好，昨天我聽別人家長打電話，還以爲有得鬧呢。」
妹夫皺了皺眉，沒聽懂我在說什麼。
「誰打電話？怎麼了？」
妹夫是做工程的，手裏確實有點小錢。
家裏的事基本是林露一個人在管，倒不是妹夫不願意管。
據我所知，最開始妹夫也是親力親爲帶孩子，做飯。
可以說是難得的好男人。
可是林露說：「一個天天圍着家裏轉的男人，能成什麼氣候？而且我不嫌這些事麻煩，孩子和家務我都能處理好，不需要他操心。」
就這樣，她爲了立一個賢內助的名聲，慢慢把妹夫給推出了門外。
每天任由妹夫在外面花天酒地。
還十分大方地說：「男人有應酬都是正常的，起碼證明他能力，只有廢物才待在家裏。」
以前我們也勸過她。
說妹夫這樣在外面，萬一搞外遇，可怎麼辦？
小姑子笑了笑。
「我相信他離不開我的，就算遇到了別的女人，也只是一時的衝動，只有我纔是港灣。而且，這恰好能證明，他很有魅力不是嗎？
「我一點也不在乎他有沒有小三，只要他不帶回家，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像我這樣的好女人，他失去我才比較可惜吧。」
她這套自我洗腦理論，不得不說，非常強大。
可是她到底是嘴上人淡如菊，還是真的能做到，我也很好奇。
畢竟我可是親眼看到過，妹夫在商場和小美女手挽手。
甚至還委婉提醒過她。
但是她不聽啊。
她覺得自己母憑子貴：「我把楊建培養得這麼優秀，他就是捨得我，也捨不得孩子。」
這點她說對了。
妹夫一直被林露洗腦，以爲楊建是個非常優秀聽話的好孩子。
而且楊建在他面前，也確實如此。
孩子都聰明，知道討好誰，他能得到好處。
明顯他把他媽哄他爸的那一套學了個爐火純青。
所以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實則是個霸凌同學的人渣，會怎麼樣呢？
我看他這樣子，立馬裝作自己說錯了話。
「沒事沒事，是我搞錯了，孩子生病好了就好，那我先回去了。」
說完我就騎上小電驢走人。
妹夫這種人精，當然看得出來我在隱瞞什麼。
通過後視鏡，我已經看到他開始打電話了。
肯定是要質問我小姑子。
果不其然，大概過了十分鐘，我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
林露。
我當然要接，畢竟能把她氣到跳腳，我喜聞樂見。
我剛按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說話，林露氣憤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嫂子，是不是你告訴我老公楊建欺負同學的事？」
哦？
她昨晚不是還口口聲聲說楊建從來不主動欺負人嗎？
原來她心裏都明白啊。
我勾了勾嘴角，儘量不讓她聽出來我的得意。
「沒有啊，我剛纔就是擔心別人家長有沒有爲難孩子，隨口問了一句孩子怎麼樣？見他不知道，我就沒說了。你和妹夫不會因爲這個吵架了吧？」
我說得真誠又客氣。
還處處透露着我對孩子的擔憂，我幫她隱瞞真相。
她怎麼會好意思繼續糾纏我呢。
要是她現在真把我臭罵一頓，纔會比較擔心我直接告訴她老公真相。
林露在電話那頭咕嚕喝了一大口水。
看來是氣得不輕。
她氣沖沖地告訴我：「以後你能不能別給你妹夫說些有的沒的，難道你想看見我們吵架嗎？」
我當然想，我還想看見你們打架呢！
一想到上輩子她拔了我兒子的氧氣管，我就恨不得她越慘越好。
她老公又是個什麼好東西嗎？
當初我兒子在醫院的水滴籌，全部被他和我姑子婆婆聯合挪走，爲了墊付他欠別人的工程款。
他們挪走的不是錢。
是我兒子的命！
在他們看來，我兒子就是治好了，也是殘廢一個。
可就算是殘廢，那也是我的孩子！
我忍着滔天的恨意，應了一句好。
我要是提前把這一切說穿了，說不定我妹夫就會提前防範。
萬一到時候孩子被霸凌的家長，沒有逮到楊建。
那我會很失望的。
畢竟我現在的目的。
只是不停地在他們兩個人中間製造矛盾。
林露絕對沒有把全部的真相告訴她老公。
否則她現在不會給我打電話，而應該是費盡心思取得她老公的原諒。
她估計又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風輕雲淡地把楊建的行爲說成是朋友間的正常打鬧。
氣不過纔打電話給我。
沒關係。
等到楊建也成了一個殘疾人。
我看她再如何跟她老公粉飾太平。
如何繼續做她的賢妻良母！
反正我也提醒過妹夫不是嗎？
騙人的，又不是我。
畢竟我記得，今晚放學，那些社會混子就會找過來。
楊建，完蛋了。

-5-
她說完還不滿足，不過語氣倒是放平緩了一點。
「關於那兩萬塊錢的事，你也跟我哥說一聲，讓他別說露餡兒了，就是我媽也不要說！」
我故意裝作好奇地問她。
「爲什麼？媽又不會怪你。」
林露不想和我多說：「哎呀，這你就別管了，總之你們別說就行了！」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
我聽着對面的嘟嘟聲，按下通話錄音的保存鍵。
她還以爲我跟上輩子一樣傻呢。
怪她低估了我。
不過她這樣想方設法地瞞着，我還真有點好奇。
她該不會是，在金錢方面和我婆婆有什麼牽扯吧？
這倒是有點意思了。
我老公在外地工作，只有逢年過節纔回家。
不過每個月工資都是一分不少地直接上交。
當初我們也考慮過帶孩子去外地讀書。
可是一想到戶口的問題，最後還是選擇了分居兩地。
成年人之間，哪兒那麼多情啊愛的。
關於我小姑子的事Ṫŭ̀ₕ，我才懶得說。
說了不管他向着誰，都是徒增煩惱。
我老公不是不知道他媽什麼德行，就差撕破臉了。
爲了以防萬一，我下午又去學校給孩子請了假。
把他送到了閨密家。
自己重新折返到校門口，又去買了一堆補品和藥。
親眼看着楊建被打，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放學的時間很快來臨。
五年級放學時間稍晚。
楊建站在隊伍後面，正用腳踹他前面的同學，嘴裏還在罵罵咧咧地說着什麼。
此時此刻，校門口站着一個大漢。
我記得他，畢竟上輩子是我親手拿着禮物去他家賠禮道歉的。
他在校門口拉着人問。
偏偏正好問的就是楊建。
「同學，你認識五年級三班的楊建嗎？我找他有點事。」
我想他應該拔腿就跑。
沒想到他比我想象得淡定得多。
他皺了皺眉，說謊成性：「他今天放學好像站在五四班後面，和他表弟一起走，他表弟叫林浩宇，你可以問問。」
見楊建說得條條是道，大漢也沒懷疑。
他現在一心就是給孩子出口惡氣。
我心裏對楊建的那點希望，消失殆盡。
如果說上輩子我認爲是我多管閒事，他才把矛頭引向我兒子，那還能說得過去。
可這輩子，我是一點也沒得罪他。
只要這個男的找到了我兒子，就算我兒子說自己是林浩宇，他只怕也以爲是我兒子故意撒謊。
憤怒讓他選擇了保護自己的孩子。
我的兒子卻爲此買ẗű̂₁單。
所以我也不心疼他，他大可以帶着自己的孩子前來指認。
這樣就不會發生上輩子的慘劇。
有勇無謀。
恰好上輩子的我在路上被一個闖紅燈的小汽車撞了，這纔沒有及時接到孩子。
我看着楊建略帶慌亂的步伐。
快步撥開人羣，大聲喊了一句。
「楊建！」

-6-
楊建整個人一頓，就連男人聽見這個名字，也立馬看了過來。
看見男人知道了他是誰。
他揹着書包就要跑。
而我站的位置，正好在他的必經之路上。
我直接跑了兩步伸手把他一拽。
「這孩子，你跑什麼？」
十一歲的男孩子，力氣可不小。
他見男人也在往這邊擠，用力想擺脫我。
可沒想到我揪着他的衣服死死不放。
我嘴裏還在關心他。
「我聽你媽說你昨天拉肚子了，順便給你帶了一些藥和補品過來，你帶回去喫。」
我邊說我把袋子往他手裏塞。
楊建看着幾步之遙的男人，徹底急了。
一腳踹在我腿上，我順勢一鬆手，整個人跌倒在地。
旁邊的學生家長，看見了直皺眉。
還有好幾個是楊建班級的同學。
「媽，剛纔那個就是我跟你說的，總是在教室欺負人，還不聽老師管教的同學。」
他指着楊建逃跑的背影，語氣裏全是怨氣。
同學的媽媽趕緊走過來把我扶起來。
「你沒事吧，那是你家孩子？」
我搖了搖頭。
「我外甥，他肚子疼我給他送藥來着。」
說着我把手裏的袋子舉了舉。
透明的塑料袋，上面還印着藥店的名字和廣告。
家長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不過這很正常。
因爲當面不說人。
過了沒多久，我們這邊就有人發了抖音。
同城的大部分人都看得見。
因爲我默默投了幾個抖加。
【這也不知道是哪個班的孩子，在路上就把家長給踢翻了！】
【這孩子我認識，和我兒子一個班，剛纔我就在旁邊，這是他舅媽，給他送藥來，他不領情！】
【活久見，外甥踢舅媽，這孩子有沒有家教啊！】
【聽說他在學校就是欺負同學，班裏的刺頭。】
【我認識這孩子他媽，一起打過牌，他媽不怎麼管他，每天光顧着自己快樂。】
【難怪會培養出這樣的孩子！】
【這孩子我以前好像在我們小學門口好像也看見過，昨天吧，好像一羣人圍着一個二年級的孩子，讓別人給錢。】
翻着評論區。
我只能說一句，完美。
我剛到閨密家，小姑子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你在哪裏？爲什麼網上全部都在罵建建？誰讓你去給他送藥了！」
意料之中的事。
我邊用冰塊敷腿上的青紫，邊拍了個照給她發過去。
這次我可不會順着她說。
這張臉，也是時候撕破了。
我的語氣比她更不耐煩：「我一個舅媽關心一下孩子都不行？不是你們說楊建肚子疼嗎？我買了大幾百的營養品和藥，他不收就算了，還一腳把我踹在地上，你自己看看他把我踢成什麼樣了？」
小姑子好幾秒沒說話，估計是在切換微信。
她看完之後一句安慰都沒有。
「那不是你自找的嗎，我們家差你這點錢嗎？你買的都是什麼三無產品，我根本就不稀罕！活該他踢你！」
她現在整個人的注意力都在楊建被曝光是個壞學生身上。
她最害怕的，應該就是被妹夫看到這條抖音。
所以她大言不慚地要求我。
「你馬上發一個抖音澄清，買抖加！」
想得美。
我忽略這句話，假意提醒她。
「剛纔放學我看見一個男的在找楊建，你要不要出去找找？」
小姑子直接打斷我。
「你以爲他和林浩宇一樣需要人每天去接去守着嗎，他這麼大了，能出什麼事？你趕緊在抖音上發一下！」
我發個 der！
直接掛斷。
再按下錄音保存。
小姑子繼續電話轟炸，我直接不接。
沒一會兒婆婆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這是搬救兵啊。
沒關係，陪ṱü₉你玩玩。
我按下接聽鍵。
我婆婆開口就罵：「你小姑子打你半天電話，你爲什麼不接？」
我笑了笑：「不想接就不接啊。」
婆婆：「那你有本事別接我的電話！」
我：「哦！」
掛掉，拉黑，一條龍。
氣死你。
沒過幾分鐘，我老公電話也來了。
肯定是她們兩個告的狀。
我接通：「喂。」
我老公大概有點蒙，直接問：「你和媽她們吵架了嗎？怎麼說你不接她們電話？」
我立馬就哭了，聲音都帶着哽咽。
把我的腿傷和抖音的視頻都發給了他。
「你看看楊建把我踢的，我想着自己是個舅媽，孩子生病了給他買了點補品，我做錯了嗎？」
我老公看完也來火了。
「別管她們，你要不想接電話就不接！你的腿怎麼樣，能走路嗎？」
當然能走路，不然我咋回的閨密家。
可我偏要裝。
「走不了，還是讓我閨密來接我回來的。」
我老公聽完讓我給閨密買點禮物。
說明天他就回來。
掛斷電話，我已經有點期待了。
不過我更好奇，楊建跑哪兒去了。
有沒有被逮住。
如果被他跑了，那我會傷心的。

-7-
晚上我和孩子乾脆沒回家。
我那小姑子和婆婆說不定直接找我家裏去了。
看見她們就晦氣。
不過到了晚上八九點的時候，我再次接到了老公的電話。
他告訴我，楊建正在醫院急救，讓我趕緊去看看。
他已經在高鐵上，估計兩個小時就能到家。
我老公這個人，多少對家裏還是有一點感情。
畢竟血緣斬不斷。
他也沒有上一輩子的記憶。
正好，我也想第一時間去圍觀楊建的慘樣兒。
我特意買了牛奶和水果，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
正好趕上楊建被推出手術室，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
和我兒子上輩子一模一樣呢。
我小姑子和婆婆抱在一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的乖孫孫啊！是誰欺負你，奶奶跟他沒完！」
小姑子整個人就要往楊建身上趴。
護士直接擋住了。
「病人肋骨骨折，千萬別碰。」
楊建現在的情況，做完手術也只是暫時保命。
光是住在 ICU，每天都要不少錢。
妹夫見狀也一把把小姑子拉到一邊。
「都說了別碰，站遠一點。」
小姑子哪裏被妹夫這麼粗魯地對待過，再加上孩子的事，她神經都崩了。
「你什麼態度？我看我自己兒子不行嗎？」
妹夫也是憋了一肚子火。
「你看孩子，你要是看得好孩子，他現在會在醫院嗎！」
他這句話，直接把我小姑子樹立的好媽媽形象，全部推倒。
小姑子再也沒辦法人淡如菊了。
她氣得抱頭尖叫。
「你憑什麼指責我，孩子是我一個人帶，你自己不帶，你還把錯誤全部歸結到我身上，你還是個人嗎？」
妹夫又何嘗不是心力交瘁。
養這麼大的兒子，現在躺在病牀上，奄奄一息。
他對小姑子的容忍也到了極限。
「難道不是你當初信誓旦旦說你能帶好孩子？難道不是你把我趕到外面天天有家不能回？你就爲了在別人面前裝，你以爲我不知道？好，那我就給你帶！但是你看看，你把兒子害成什麼樣了！」
最親近的人，最會捅心窩子。
小姑子一時急火攻心，啪地暈了過去。
我趕緊和婆婆一起把她扶了起來。
她怎麼能這麼快就暈了呢？
我還沒看夠呢。

-8-
楊建被推到了 ICU，我們這些家屬留着也沒用。
需要我們做的，就是籌錢做手術。
而一到這個問題。
我妹夫就又開始頭疼了。
這兩年工程不好做。
在外面他是大老闆，實際上欠了一屁股債。
本來前幾年他們打算給孩子買保險的，可是小姑子說。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保險都是騙人的，不買。」
學校幾百塊錢的學平險，也不買。
現在好了。
全部自費。
因爲打人的那位家長，本身就是一個身無分文的老賴。
當然，他也在第一時間被警察抓捕歸案。
他的孩子是受害者。
但他不是。
我也沒那麼聖母心，他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後果。
妹夫在小姑子昏迷這段時間，一直在打電話弄錢。
聽意思是要挪用公款。
婆婆這個時候也着急得不行。
還催着我還錢。
「你趕緊把你欠林露的兩萬塊給還了啊，沒看見等着救命嗎？」
我兩手一攤。
「我上次不是說了，我不欠她錢啊。再說了，林賢一個人工作養三個人，我們哪裏還有錢存。」
妹夫在旁邊豎了一耳朵聽着這個事。
一聽我不認。
他也急了：「嫂子，你這樣做人就不對了，白紙黑字籤的字，怎麼就不欠了，你這樣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嗎？」
林露本來就是騙她老公，所以他自然也以爲我們真的欠她錢。
我也不客氣：「妹夫，這兩萬塊錢，是林露打牌輸了，怕你生氣，假裝說被我們借走了，你要不信，去問問她平常的牌友不行了，當然了，我這裏也有鐵證。」
說完我就把錄音打開。
裏面赫然是小姑子要求我和林賢一起幫她隱瞞的話。
包括也要瞞着我婆婆。
我婆婆聽完臉都綠了。
我又繼續。
「作爲一個嫂子，我覺得我已經很對得起她了。作爲一個舅媽，知道孩子生病，我第二天就買了補品和藥，建建卻踢了我一腳，我去哪裏訴苦去。」
妹夫很顯然還不知道網上的事，我直接打開手機給他看視頻和網友的評論。
看完，他臉色跟鍋底的灰一樣黑。
可他很快發現了新的問題。
「你當時在旁邊，爲什麼不拉着他，爲什麼讓他被別人打成這樣？」
我擼起褲腿兒，上面青紫一片。
「我當時連路都走不了了，再說了，你們家楊建一直乖巧又聽話，ẗüₛ我哪裏知道他霸凌別人孩子呢。而且我回家之後告訴林露了，是她說楊建獨立，沒當回事，怎麼能怪我呢？」
妹夫聽完拳頭捏得緊緊的。
從這麼多跡象看來，楊建根本就不是一個乖孩子。
恰好林露醒了過來。
她還沒開口，就被妹夫一巴掌又扇倒在地。
「都怪你！把孩子教成了一個廢物！」

-9-
小姑子整個人都蒙了。
坐在地上就開始哭：「你打我，我不和你過了。」
她當然只是嚇唬一下。
在她看來，她在這個家有絕對的功勞。
可是妹夫毫不留情。
「離婚是吧，離！」
小姑子看妹夫不像開玩笑，這才慌了。
連忙抱着他的大腿。
「對不起老公，我錯了，我不亂說了，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妹夫一腳將她踢開。
給她下最後通牒：「我告訴你，如果孩子能救回來，我們還有得談，孩子救不回來，我一秒都不想看見你。」
妹夫說完就去樓道猛地抽菸。
所有的壓力頓時壓在林露身上。
林露那種生死由命的氣質蕩然無存。
她拉着婆婆：「媽，你救救建建吧，你還有存款的對不對？」
婆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的養老金不是都給你了嗎？你說幫我理財的，我哪裏還有錢！」
我聽完就笑了。
難怪小姑子之前一直不讓我和我婆婆說兩萬塊錢的事。
原來她連婆婆的錢都騙。
看樣子。
這錢十有八九是賠光了。
林露不瞞了，因爲也瞞不住。
「對不起媽，那些錢都沒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想多賺一點的。你現在還有沒有錢，救建建要緊！」
我婆婆當然沒有，那是她全部的養老金。
這麼多年的積蓄，全部被小姑子敗完了。
婆婆雙眼一閉，也要暈。
我趕緊去掐她的人中。
婆婆被我強制開機。
小姑子可不顧她媽的身體，還在拼命要錢。
婆婆第一次動手扇了她的寶貝女兒。
「你可把我害死了！」
小姑子見婆婆那裏榨不出來一分錢。
又把目光轉向我。
「嫂子，你們借點錢給我吧，我以後一定還你。」
我看了一眼重症監護室的楊建。
把她上輩子的話還給她。
「救回來也是活受罪，還不如死了。」
小姑子瘋了一樣就來抓我的臉。
下一秒。
又被一巴掌狠狠扇在地上。

-10-
我老公還拖着行李箱，打完林露的手還在抖。
「你怎麼對你嫂子說話呢？」
林露捂着臉，一時間無法接受，以前總是順着她的哥哥。
怎麼突然變了。
她認爲全是我的錯。
「是你，一定都是你，是你挑撥離間對不對？」
林賢攔在我的身前。
「你嫂子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嗎？你是什麼人我不清楚嗎？早就告訴過你，把心思多放在家裏，少喝心靈雞湯，非不聽，現在好了，孩子算是毀了！」
林露還以爲林賢多少對她還有兄妹感情。
扯着他的褲腿。
「哥，你們家房子不是可以賣嗎？你把房子賣了吧。」
林賢氣笑了。
「你怎麼不賣你們家的？」
林露又哭了。
「我們家的房子車子早就抵押出去了，現在根本動不了, 你們要是不幫我，那我就只能去死了！」
她以爲自己的命多值錢呢。
不過我還是看了一眼林賢。
到底是她妹妹。
他真的能狠心不管嗎？
他剛纔的表現, 已經夠讓我驚訝了。
林賢果然猶豫了。
他提議道：「實在不行就試試水滴籌吧。」
林露看見了新希望。
趕緊開始搗鼓。
可是沒想到她剛把水滴籌的鏈接發出去。
各個羣裏就有人開始說。
【這不就是那個踢舅媽，還霸凌同學的孩子嗎？】
【反正我不捐，惡有惡報，誰願意罵我就罵。】
【自作自受，活該！】
他們忙活了一整天。
籌集了大幾萬塊錢。
但遠遠不夠。
林露狗急跳牆, 她跪着求我婆婆去賣腎湊錢。
我婆婆當然不同意。
她也開始勸小姑子：「醫生不是說了，就是救活了，他下半輩子也可能是個植物人, 孩子還可以再生。」
可是哪怕只有一點可能，父母也不可能放棄孩子。
更別說醫生說的是隻有很小的可能是植物人。
林露可以不在乎別人家孩子的命，但是她自己的孩子, 她不可能不在乎。
她把婆婆騙到天台。
一把將她推了下去。
而這一切, 正好被去陽臺抽菸的林賢看了去。
她還說婆婆只是意外身亡，想要騙取高額保險。
可是她不知道。
婆婆的保險一直是我們在交。
我在楊建出事的下午，先是把孩子送到閨密家，然後去保險公司退了保。
我一分錢都不可能給她們。
當然我也不能預料林露會採取這麼極端的辦法。
她竹籃打水一場空。
還反過來怪我。
「都是你！你爲什麼要退保！」
我看着她氣急敗壞的樣子，更覺得好笑：「我憑什麼要給她買保險？之前是我傻，不知道拒絕，把你們當一家人，現在我醒悟了, 就你們, 多看一眼我都嫌惡心！」
小姑子恨不得撕了我。
我老公直接擋在我的身前。
「你是自首，還是我報警。」
他拿出手機拍攝的視頻，鐵證如山。
林賢對他妹妹, 已經沒有任何感情。
他雖然討厭他媽, 但也是生養他的人。
就這麼死在自己親妹妹手裏，他對她的最後一點親情，消失殆盡。
林露還不知悔改。
「媽已經六十多歲了，早晚不都要死的嗎？可是我的建建他才十一歲啊！要不是嫂子把媽的保險退保了, 我現在已經湊夠錢，建建就能做手術了！」
林賢一巴掌扇了過去。
反手打了 110。
警察很快帶走了林露, 聽說她在監獄, 日夜夢到她媽找她索命。
夢魘纏身, 最後在監獄自殺身亡。
而楊建。
妹夫選擇了直接放棄治療。
把水滴籌的錢全部捲走。
又把公司的公款，全部挪用。
他在外面養的小三, 已經七月懷胎。
可我怎麼會讓他跑得這麼輕鬆呢。
從水滴籌開始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會做和上輩子一樣的選擇。
遇見小姑子或許是他的不幸。
但是在骨子裏，他也不是一個好人。
我早就țûₖ在他的車裏安裝了定位。
匿名將他的信息發給了警察。
很快他就被抓捕歸案。
涉案金額高達千萬。
一輩子的牢飯預定。
他名下所有的資產全部被清算。
不過他也沒那麼傻, 提前把自己的一些不動產寫到了小三名下。
在他收監之後我去申請探監。
順便給他帶了一個禮物。
我把小三和別的男人親親熱熱摟在一起的照片給他看。
「恨嗎？」
妹夫雙眼通紅地看着我。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被抓的。
看到我的這一刻，終於明白了所有。
「是你，這些都是你的圈套對不對？」
我假裝聽不懂。
「你在說什麼啊, 我只是好心帶給你, 你包養的小三和孩子的消息啊, 你怎麼不領情呢？」
說着我又把一份我好不容易弄來的親子鑑定給他看。
「說錯了，那不是你孩子，那是小三和別人的。」
妹夫徹底崩潰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
可是我還沒說完呢。
「小三拿着你給的錢, 正準備和她的老公移民呢，羨慕嗎？」
妹夫痛苦地抱着頭，隔着玻璃讓我滾。
我勾脣一笑。
再見了。
這些人間渣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