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任明軒是我花一百萬彩禮「娶」回來的。
條件是,婚後生的孩子都要隨母姓。
第一胎是女孩,他欣然應允。
第二胎是男孩,任明軒卻趁我大出血被搶救時,偷偷給孩子上了戶口,隨他姓任。
原來,他答應孩子隨母姓的前提是,孩子不能是男孩!
他說我讓兒子隨母姓,是在羞辱他,讓他丟了作爲男人的尊嚴。
婚前開明的公婆如今也視我和女兒如仇人。
我深刻反省後,決定把男人的尊嚴還給他。
把他請出了我們所住的別墅,收回了我買給公婆的房子……
畢竟,男人的尊嚴,是要靠自己雙手去掙嘛!
-1-
我生二胎時大出血,被推進 ICU 搶救。
我父母承受不住,雙雙昏厥過去。
而那時,我的老公任明軒,正抱着二胎兒子嚎啕大哭。
他哭,不是因爲擔心我。
而是因爲他給外地的公婆打電話報喜時,公公一聽自己有了孫子,一時激動,犯了心臟病。
好在婆婆立刻給公公喫了硝酸甘油,把公公救了回來。
任明軒心疼他爸,卻忘了還在 ICU 生死未卜的我。
我去閻王跟前溜達了一圈回來,醫生和護士忍不住和我吐槽:「這麼多生孩子的,沒見過像你們家這麼熱鬧的!昏厥的,大哭的……」
我赧然。
我父母被搶救,老公抱着新生兒哭。
六歲的大女兒蓓蓓因爲害怕,也蹲在產房外面哭。
確實挺熱鬧的。
但更熱鬧的好戲還在後面!
醫生和我吐槽完的第二天,遠在外省的婆婆便坐飛機趕了過來。
婆婆平時節儉,出遠門都是坐綠皮火車。
這一次,爲了儘快見到孫子,她也是下了血本了。
婆婆一進病房,便急切地將嬰兒牀裏的孩子抱進了懷裏。
她親着孩子皺巴巴的小臉,笑道:「我大孫子長得真俊!隨爸!」
我見她親孩子,怕她嘴巴上的細菌感染孩子,便輕聲道:「媽!新生兒抵抗力差,咱們大人儘量不要親孩子!」
聽到我這樣說,婆婆有些不情願地把孩子放回了嬰兒牀裏。
她訕訕道:「人老了,討人嫌啊!」
看婆婆不自在,任明軒孝心突起,臉色難看地說道:「媽也是喜歡孩子!親兩口而已,你不必上綱上線吧?!」
我無語。
大人嘴裏細菌多,這是常識,我怎麼就上綱上線了?!
我產後虛弱,懶得和他吵架,於是便閉眼假寐。
這時,我媽帶着女兒蓓蓓,拎着雞湯進了病房。
婆婆一直守在兒子的小牀前,看到我媽,不情願地抬了抬屁股,算是打過招呼了。
女兒蓓蓓看到婆婆,笑着跑到她身前,脆聲聲道:「奶奶好!」
婆婆臉色淡淡的,抬了抬眼皮,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婆婆一直不待見蓓蓓。
一是因爲蓓蓓是女孩,再就是因爲蓓蓓隨母姓。
我生蓓蓓的時候,她連電話都沒打一個。
孩子長到六歲,沒喫過她一塊糖,沒穿過她一件衣服……
就好像,蓓蓓不是她的孫女。
婆婆沒再理會蓓蓓。
她自顧自地掏出手機,和在老家的公公視頻通話。
視頻電話接通後,婆婆一邊拍着嬰兒牀裏的兒子,一邊大笑道:「老頭子,看到咱們大孫沒?長得俊不?」
公公在視頻那邊哈哈笑道:「俊!長得跟明軒小時候一模一樣!」
安靜的病房裏充斥着公婆肆無忌憚的笑聲。
正在餵我喝湯的媽媽皺着眉頭道:「親家母,病房裏要保持安靜,心苒剛出 ICU 沒有多久,需要靜養。」
婆婆嘴裏嘟噥着:「我聲音也不大啊……」
她不情願地掛斷了電話。
孩子在嬰兒牀裏呼呼大睡,婆婆無事可做,於是便開始在病房裏轉悠起來。
她看看牆上的掛畫,嗅嗅桌上的鮮花,揹着手在病房裏來回踱步。
「這病房,一天得多少錢?」婆婆轉過頭,問任明軒。
任明軒答道:「這是豪華病房,一天五千塊。」
婆婆皺眉搖頭道:「生個孩子而已,這麼浪費……」
她接着低聲問任明軒:「孩子起名了沒?」
任明軒看了一眼閉眼要睡的我,回道:「起了,叫任宏遠。」
雖然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我耳力好,把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我倏地睜開眼,反問他:「爲什麼叫任宏遠?不應該叫姚宏遠嗎?!」
-2-
聽我這樣問,我媽倒湯的手一頓。
她也一臉探究地看着任明軒。
按照約定,孩子本來應該ťũ̂⁻隨我姓的!
我爸商場沉浮二十多年,生意場得意。
他一直想讓我招婿上門。
任明軒,是他看中的人。
於是,我花一百萬「彩禮」把任明軒娶回了家!
我父母不阻攔任明軒孝敬他父母,也常囑咐我對公婆好一些。
唯一的要求就是,無論生幾個孩子,都要隨母姓!
當初,我們家提出這個要求時,公婆顯得很ťù₃開明。
他們口口聲聲道:「孩子隨誰姓都無所謂,隨誰姓,都是我們的孫子。」
看任家態度這樣好,除了一百萬彩禮,我爸還花了一百萬給任家父母在老家買了一套商品房住着。
在這之前,任家父母住的是農村的破舊瓦房。
並且,任明軒按月拿錢補貼他父母,我父母也不許我計較……
我們家做到了仁至義盡。
可任家,真的像他們自己說的那樣坦坦蕩蕩嗎?
我想起我生大女兒蓓蓓時,任明軒給公婆報信,他們只是在電話裏淡淡地說了聲知道了。
公婆既沒有露面,也沒有給孩子紅包。
更沒有阻止孩子隨我姓。
他們當時遵守了兩家的約定。
甚至顯得有點絕情。
到了二胎兒子這,他們的態度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婆婆給二胎兒子買了金鎖、金鐲子,還將一個大大的紅包塞到了孩子的小牀裏。
蓓蓓看那金鎖可愛,拿在手裏玩。
婆婆虎着臉一把奪過去,罵道:「小丫頭片子沒家教!別人的東西不許動,你媽沒教過你嗎?」
蓓蓓見奶奶這樣兇,哇一聲哭起來。
我媽心疼地把蓓蓓抱進懷裏輕聲哄着。
她有點生氣地道:「親家母,孩子就是拿着玩玩而已,你至於這麼罵孩子嗎?!什麼叫沒家教?!」
婆婆翻了個白眼,嘟噥道:「本來就是沒教養!還不許說了……」
任明軒不敢說兩個媽,但卻把不滿撒到了蓓蓓身上。
他呵斥蓓蓓:「你這個孩子被慣壞了,一點委屈都受不得,這麼大聲哭,待會吵到弟弟了……」
我媽懶得理會這母子倆,抱着蓓蓓去了別處。
任明軒和婆婆兩個人一直圍着小牀裏的孩子轉。
孩子大部分時間在睡覺,他們大部分時間就兩臉對着小牀裏的孩子傻笑。
每當我媽想抱嬰兒牀裏的孩子,都被婆婆以各種理由支開了……
任明軒和婆婆,對兩個孩子的態度,差別太大了!
大到我無法忽視!
大到我不得不起疑!
我接着剛纔的話題,逼問任明軒,孩子爲何會姓任?
任明軒愣了下,沒料到我還沒忘記這個話題。
他眼神躲閃,拿起一塊紙尿褲給孩子換。
可孩子的紙尿褲是剛換過的啊!
任明軒的慌亂,我盡收眼底。
我氣道:「任明軒,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
任明軒囁嚅道:「給孩子上戶口的時候,我不小心填成任宏遠了……」
婆婆低頭不語,手不停揉捏着孩子的小被子。
我心中一沉。
看任家母子心虛的樣子,我知道,這件事絕對不像他說的那樣簡單。
這是一場陰謀!
屋裏氣氛有點壓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一聲暴喝,驚得我一激靈。
我爸拿着我的換洗衣服,正站在病房門口,一臉怒氣地看着任明軒。
我爸是個要面子的人。
你可以罵他,可以打他,但是不能耍他!
明明兩家約定好了,無論我生幾個孩子,都要隨母姓,現在這算怎麼回事呢?
-3-
我爸長得高大,嗓門洪亮,他這一喊,屋子裏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爸!您來了!」
任明軒站起身,緊張地搓着手。
「明軒,你給我一個解釋,孩子爲什麼姓任?!」我爸虎目圓瞪,語氣有點咄咄逼人。
「就是……就是填錯了……而已!」任明軒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爸冷哼一聲道:「填錯了沒關係,改過來就是!你說是吧,親家母?」
我爸將臉轉向婆婆,她瑟縮了一下身子,尷尬地點着頭道:「是是!改過來就是!」
這件事很明顯是任明軒和公婆提前計劃好的。
趁着我父母昏厥,我也在搶救,他們給孩子搶着上了戶口。
他們以爲,搶着上了戶口,就能萬事大吉了?!
多麼幼稚的想法!
好一招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啊!
我對公婆和任明軒的不滿,在心中悄悄滋生。
後來,任明軒一直拖着不肯去給孩子改姓。
只是我們家態度堅決,他後來不得不妥協了。
給孩子改姓後,我和任明軒的生活照舊。
只是我隱隱覺得,一條裂縫正在我們夫妻間延伸蔓延。
比如,改姓後,他對二胎兒子的態度,明顯冷淡許多。
他不再看着孩子傻樂,也不再搶着換紙尿褲,有時候還會因爲孩子哭鬧不耐煩地衝孩子大喊大叫……
對我和我父母的態度,也變得很敷衍。
在這之前,任明軒對於我和我父母的事非常上心。
每一個節假日,他都記得給我買禮物。
日常生活中,他也對我包容寵愛,妻奴一個。
我父母生病住院,他忙前忙後,真正做到了一個女婿半個兒子。
我爸媽逢人便誇這個女婿算是找對了。
自從給孩子改完姓之後,他經常以加班爲藉口不回家。
就算偶爾回家,也是自己悶在書房,說被兩個孩子吵得頭疼。
女兒蓓蓓好不容易見到爸爸,興沖沖去找爸爸玩。
他一臉不耐煩地對孩子說:「爸爸累,你出去玩!」
孩子不肯走時,便會招來他一頓惡毒的咒罵。
那瞪眼攥拳的樣子,彷彿女兒是他的仇人!
因爲他總罵孩子,我們吵了好多架。
他對家裏的一切人和事,都顯得漠不關心。
我抱怨他不關心孩子,不顧家。
他總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道:「這是我的家?這是我的孩子?!」
「任明軒,你什麼意思?!」
看我生氣,他又跑過來抱着我哄。
他這種割裂的狀態,持續了好久。
起初,我以爲他只是工作太累。
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總裁祕書。
每天伺候大 BOSS,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神經經常緊繃,大概會影響心情吧?
我每天爲他的不顧家、不顧妻兒找補。
直到有一天,他和朋友一起去喫飯,喝醉了酒。
我開車去接他,他被朋友們塞進了車後座。
他喝得醉醺醺的,但是卻一個接一個地打着電話。
「老同學,真羨慕你!兩個孩子都跟你姓……你羨慕我?我算個屁啊,你羨慕我個屁……」
起初,我只顧着開車,沒怎麼注意他的醉言醉語。
ṭū́⁼直到他給公公打電話,哭了出來。
「爸!我對不起您!對不起任家的列祖列宗!您……您生養我一場……卻白便宜了別人家……」
「您放心吧,爸,我再敷衍他們幾年,等把姚家財產拿到手,我就弄死這一家子……」
聽了任明軒的話,我心中一驚,失神間,方向盤偏離了方向,差點撞到對面駛來的大貨車!
急剎之後,任明軒咕咚一下從車座上滾了下來。
他悶哼一聲,嘟嘟囔囔地罵了幾句,趴在車裏吐了起來。
一股噁心的味道瞬間在車裏蔓延。
我推開車門,跑到路邊嘔吐起來。
車裏那股味道讓我噁心。
車上那個人,更加讓我噁心!
-4-
我不知道是怎麼把車開回車庫的。
看着車後像一灘爛泥似的任明軒,我打算就讓他在車裏睡一宿!
反正現在是夏天,凍不死人。
我搖下車窗,確保空氣能進到車裏,不至於悶死他。
也確保蚊子們都能進到車裏,替我報復一下他!
隨後我便回了家。
第二天,一向風度翩翩、一塵不染的任明軒,頂着雞窩頭和滿臉紅包回了家。
他一臉狐疑地問我:「昨晚,是你把我接回家的?」
我應了一聲。
他生氣道:「你就直接把我扔在車裏?!你把我當人了嗎?」
我微微一笑,揶揄道:「這話說得,我不但把你當人,我還把你當個好人呢!只不過,你到底是不是好人,就難說了……」
任明軒一噎,哼了一聲,轉身去了洗手間。
那天之後,我和任明軒的關係到了冰點。
他藉口出差,實則回了外省的婆家。
回老家還要瞞着我,可見他對我有多不滿意。
我忙着帶孩子,也顧不得他。
我心想,他不在家也好,省得他天天在家裏挑三揀四,陰陽怪氣。
我也需要和他分開幾天,好好思考一下我們倆之間的關係。
就在這個當口,我接到了公公的電話。
公公在電話裏說的話,像是在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裏,扔下了一塊巨石。
我的內心驚濤駭浪!
電話裏,那個平時看着沉默寡言、憨厚老實的老人對我破口大罵:「姚心苒,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了不起了?!竟然敢騎在我兒子頭上拉屎?!」
我聽到婆婆的聲音在旁邊傳來:「老頭子,你瘋了啊?!快閉嘴吧你!」
同時,電話裏還傳來搶奪手機的聲響。
公公罵了婆婆一句「滾」,接着大聲對我說道:「丫頭片子隨你家姓也就罷了,我們任家不稀罕!你憑啥把我孫子也搶走?!那是我們任家的子孫!」
我愣住了。
我和公公平時打交道不多,對他的印象就是一個憨厚老實的乾巴老頭。
這一通電話,讓我對他有了新的認識。
我沒有回話,只是悄悄打開了錄音鍵。
公公打了個飽嗝,接着甕聲甕氣道:「告訴你爸,趕緊把公司交給我兒子管!你爸這個老不死的,總霸佔着我們任家的公司幹嘛?!」
「你爸新買那輛車,不許借給親戚用!你和我兒子結了婚,你們家的財產就是我們任家的,不經過我們任家同意,不許把東西借給別人,用壞了怎麼辦……」
「再不知好歹把東西隨便借出去,我把你們一家都趕出去!」
……
公公絮絮叨叨又說了很多話,我腦子嗡嗡作響,氣血翻湧,再也聽不清他後面說了什麼。
我手腳冰涼,整個人如墮冰窟!
原來,在任家人眼裏,我孃家的財產,已經姓任了嗎?!
公公的電話被人掐斷了。
關掉手機,我一夜無眠。
天還沒亮,任明軒就匆匆回了家。
我正在喂兒子喫奶,任明軒搓着手,神色緊張道:「老婆,我爸昨天喝多了……他說的都是醉話,都不是真心的,你千萬別往心裏去啊!」
我微微一笑,悠悠地道:「你們父子倆的酒品,還真是一模一樣。」
我告訴他我當時忙着照顧孩子,沒聽清他爸說的話。
讓任明軒不必放在心上。
聽我這樣說,他長舒一口氣。
他跑過來想抱我,我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他嘻嘻笑道:「我就知道,我老婆最好了!」
我一臉雲淡風輕,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但我的心裏,卻一團亂麻。
我感覺自己像一塊肉,正被人算計着要怎樣來切才最省力氣……
這種感覺,可真是太不舒服了!
-5-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我過得渾渾噩噩,異常煎熬。
我越來越看不清我的枕邊人了。
我覺得他可怕,他父母也可怕。
我想和任明軒離婚。
當我把這個想法告訴我爸媽時,我爸媽覺得不可思議。
我爸勸道:「心苒,你別任性。別的事情爸都能依你,但是離婚可不是小事,不能隨便說出口。」
我媽也附和道:「是啊!你們倆過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要離婚?!明軒那孩子有時候做事糊塗一些,但是整體是個好孩子。」
我嘆了口氣,打開手機錄音,把我公公罵我的話放給我爸媽聽。
也把那天任明軒酒後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我爸氣得一拍桌子,高聲罵道:「不要臉!一家子吸血鬼!」
我媽氣得撫着胸口道:「這一家子隱藏得夠深的!這是想把農村喫絕戶那一套用在咱們家啊!」
我苦笑,心想,可不是嘛!
我爸媽還到處炫耀自己得了個好女婿,能頂半個兒!
同意孩子隨母姓,估計也是任家人商量好的權宜之計。
至於爲何蓓蓓隨母姓任家沒意見,大概是蓓蓓從不被認可是任家的子孫吧!
想想當初,任明軒在我爸公司做實習生。
任明軒做事踏實,能喫苦,在一衆實習生中,能力惹眼。
他Ṭú₇雖然家庭條件一般,但是卻很意外地被養得像貴公子,氣質出衆。
我爸以爲自己撿到了寶,千方百計促成了我和任明軒的姻緣。
結婚後,任明軒的表現讓我父母更加滿意。
他怕被人說閒話,一結婚便辭職,自己面試上了一家上市公司的總裁祕書。
說要憑自己的能力打拼,不靠岳父的力量。
我爸經常得意地說,讓任明軒做女婿,是自己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還讓我莫欺少年窮,說任明軒是個有骨氣的男子漢。
人心隔肚皮,我爸媽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那一天,我和我爸媽聊了好久,商量好了對策。
任家父母現在住的房子,房本上寫的是我的名字。
如果我和任明軒離婚,這套房子肯定是要收回的。
至於「娶」任明軒所花費的一百萬彩禮,被任明軒拿去買了車。
他說男人得有輛好車。
尤其他都是上市公司總裁祕書了,再開十幾萬的 A 級車就太沒面子了。
我埋怨他做事武斷,都不帶和我商量一下的。
我爸媽聽到他把錢都拿去買了車,卻只是呵呵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總說,這一百萬既然給了任明軒Ŧŭ⁵,就是任明軒的錢,他想怎麼花都隨便,不許我多管。
那麼,車就直接送給他吧!
至於目前我和任明軒住的別墅,本身寫的就是我爸的名字,不存在財產分割的情況。
還有就是孩子的撫養權,女兒任家不想要,只能我要。
兒子還小,我也有經濟實力撫養,撫養權基本會歸我。
任明軒年薪四五十萬,我一分沒要過,全讓他自己存着。
他的收入雖然是夫妻共同財產,但我打算全給他,當做補償。
這樣看來,我們倆離婚,手續應該好辦。
只是,我只考慮了法律手續好辦理,卻沒考慮到人性複雜,不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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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笑着提出離婚時,任明軒用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眼光看着我。
他嗤笑一聲,一臉鄙夷。
「這又是什麼新遊戲嗎?」
他扯了扯領帶,皺眉道:「別鬧了。最近孩子半夜吵得我睡不好,我上班沒精神,被領導罵了好幾次,我沒心情陪你玩。」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我收起笑容,一字一頓道:「我-要-和-你-離-婚!」
這一次,我臉上的嚴肅,讓任明軒無法再忽視。
他定定地看着我,一臉探究。
我從牀頭櫃抽屜裏拿出離婚協議,遞到他面前。
他接過離婚協議,一頁一頁翻看起來。
看完,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高聲道:「你瘋了吧?!我哪裏對不起你了?孩子都生了倆了,你竟然要跟我離婚!」
我平靜地點頭,態度明確。
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任明軒胸口劇烈起伏着,他默了半晌,突然將離婚協議撕了個粉碎。
「姚心苒!你的心太歹毒了!我陪你這麼多年,孩子隨你家姓,還想讓我怎樣?你們家想要卸磨殺驢,門都沒有!」
說着,他將牀頭櫃上的東西順手掃到了地上。
我看着他發瘋,突然覺得好笑。
明明是他心術不正,他卻先倒打一耙。
我將手機錄音放開,將公公那天說的話放給他聽。
聽到最後,任明軒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他「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低聲哀求道:「老婆!我爸他老糊塗了,他是他,我是我,我從來沒那樣想過啊!爲了孩子,咱們也不能離婚啊!」
看着這個平日氣質翩翩,身形高大的男人跪在我面前搖尾乞憐的樣子,我心中掠過一絲不忍。
但我一想起那日他的酒後真言,我就心中害怕。
現在,我父母還健在,我還有人可依靠。
我父母百年之後,這個男人還會這樣做小伏低嗎?
他可是說過,早晚要報復我們家的!
我父母如果不在了,那這份長久積聚起來的仇恨,豈不是要發泄到我身上?!
我甩開對任明軒的那一絲不忍,冷聲道:「我已經決定了。現在離婚,車歸你,你這些年掙的工資也都歸你,兩個孩子的撫養權歸我,咱們好聚好散吧!」
任明軒站起身,咬牙切齒道:「你休想!你把我當什麼了?種豬嗎?配完種就把我宰了?!」
我無語。
把自己比喻成種豬,也真有一套!
任明軒指着房子,恨恨道:「想要趕我走可以!這套別墅必須過戶給我,我父母住的房子也要過戶給我!兩個孩子的姓,要改成任!」
我哭笑不得:「任明軒,你終於不裝了啊?!」
任明軒用手指着我,罵道:「你不仁我不義,咱倆半斤八兩,誰都別說誰!」
-7-
聽到我們夫妻倆吵架,兩個保姆在外面探頭探腦。
女兒蓓蓓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一聲一聲叫着爸爸媽媽。
看着女兒可憐的樣子,我心裏突然一酸。
孩子過去拉任明軒的手,他一把甩開,罵道:「滾蛋!」
蓓蓓大聲哭了起來。
蓓蓓一哭,吵醒了在搖籃裏熟睡的兒子,兒子也跟着哇哇大哭。
聽着孩子們的哭聲,我心都碎了。
「媽的!你們這幾個姓姚的,都是王八蛋!欺負我一個人,你們都該死!」
任明軒一改往日溫吞的模樣,一邊咒罵,一邊隨意打砸着屋裏的東西。
我讓兩個保姆把孩子們帶走,隨後,我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着任明軒發瘋。
不一會兒,屋裏就被他砸了個稀巴爛。
他砸夠了,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氣。
我冷聲道:「砸夠了?發泄完了,就找個時間去離婚吧!」
聽了我的話,任明軒像一隻惡犬,呲着牙就撲了過來!
我還來不及反應,他的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語無倫次道:「我弄死你!我弄死你!讓你侮辱我!讓你看不起我!你該死!」
我被迫仰着頭,看着頭頂上方一臉猙獰的任明軒,感覺他像一隻惡魔!
我快要喘不過氣。
恐懼蔓延全身,我覺得自己要死了!
我無聲地指指屋角四處的監控,提醒他,他做的事都在監視範圍內。
任明軒像是被當頭一棒,猶豫了一下,慢慢鬆開了手。
他罵了我幾句,拎起地上的外套,轉身摔門而去。
我看着一地狼藉愣神。
這個人,昨天還送我花,說最愛我。
今天就恨不得弄死我……
到底哪個纔是真實的他?!
我是一分鐘都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我讓保姆把任明軒的東西打包好,送到了他自己買的公寓裏。
是的。
任明軒揹着我買了一間單身公寓!
他以爲自己瞞得好,其實是我不計較。
人都需要一個能自由放空的地方。
我理解他,但是他呢?
想起任明軒掐住我脖子時那猙獰的面孔,我不禁心下駭怕。
爲了保護自己不再被任明軒傷害,我託朋友介紹了三個保鏢過來。
小夥子們身高馬大,身上都有功夫。
見我開出的薪資是別的僱主的兩倍,他們眉開眼笑,做事很盡力。
我把任明軒的東西送到公寓後,發短信通知了他。
可能是因爲理虧,任明軒竟然很意外地沒來鬧。
他在公寓裏一個人過起日子來。
我以爲他想開了,願意和我離婚。
直到公婆帶着任明軒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起去我爸公司鬧事,我才知道,我高興太早了。
眼看着將要咬到嘴裏的肥肉要飛了,他們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呢?
我得到消息,趕到我爸公司時,公司門口已經聚集了一羣人。
「姚家這一家子挨千刀的,利用完我兒子,生了男孩就要拋棄我兒子!簡直沒有人性啊!」
婆婆在人羣中間又哭又叫,完全不顧形象。
「他們姚家,就是看我們任家基因好,當初跟我兒子結婚,Ṭü⁺就是想要我們任家的基因!姚家太陰險惡毒了!」
公公也揮舞着手臂,漲紅着臉大聲嚷嚷着,他身後的七大姑八大姨也跟着吵吵着。
氣勢上,確實挺唬人的。
公婆在人羣中間叫嚷的時候,任明軒正站在不遠處,一臉怨毒地看着我。
我想起那天他掐我的樣子,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8-
正在這時,我爸的祕書慌亂地跑過來對我道:「心苒姐,總經理讓您帶着親家公他們去會議室,說這不適合說話……」
小祕書跑出一臉汗,不知是嚇得,還是累得。
我點點頭。
「爸媽,這裏不適合聊,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吧!」
我儘量保持平靜,忍住內心的厭惡。
「那不行!你們要是使壞,把我們關起來怎麼辦?!」
公公一邊說,一邊用眼睛偷瞄我身後的三個保鏢。
這時,任明軒走過來道:「爸媽,不用怕,他們不敢怎麼着咱們!是時候跟他們好好談談了!」
任明軒冷冷地看着我,像看仇人。
進了會議室,我爸媽正臉色難看地坐在裏面等着。
任家父母和他們家的親戚們呼啦啦進了會議室,會議室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
待衆人坐定,我爸緩聲道:「說吧!你們家要怎樣,才能同意離婚?」
我爸商海沉浮二十多年,什麼場面沒見過。
他自帶威嚴,身上有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氣勢。
屋子裏一時間靜默下來。
過了半晌,公公清了清嗓子,結巴道:「明軒……明軒是我們家族,舉……舉……全家族的力量培養出來的孩子……我們這麼優秀的孩子,整個家族的寶貝,不能讓你們白佔了便宜!」
公公說完這句話,任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齊聲應和。
身後的人一應和,公公像是得到了鼓勵。
他驕傲地抬起頭,得意道:「我家明軒,從小學習優異,名牌大學研究生,工作也好。你閨女就是個普本,自己搞個小服裝店,一個小個體戶,本來配不上我兒子……」
我啞然失笑,我做服裝設計公司,在公婆眼裏原來是小個體戶?!
還有一件事,是公婆和任明軒一直不知道的。
任明軒現在的老闆,是我爸的同學。
任明軒能順利當上總裁祕書,是我爸私下打過招呼的。
公婆和任明軒還真以爲是他自己爭取到的機會呢!
他永遠不會知道,他的那點能力,對比我爸的人情面子,是多麼不值錢!
這時婆婆也說話了。
「我們不嫌棄你們是絕戶,基因差,還同意孫子隨你們姓,你們還想怎麼樣?!生了男孩就想把我兒子掃地出門,門都沒有!」
我爸氣極反笑,他看着我,問:「你和任明軒,確定過不下去了是吧?!」
我平靜地點頭。
我爸看着對面的任家父母,皺眉道:「有話說,有屁放!趕緊說,什麼條件才能離婚?!」
公婆對視一眼,公公道:「他們現在住的別墅,要過戶給我兒子,我們老兩口住的房子,也要過戶給我們,另外,再給明軒五百萬。還有,孫子我們要帶走!」
我爸沉着臉,冷聲道:「不可能!」
我冷笑,他們倒是想得挺美。
我和任明軒現在住的別墅,雖然不算很貴,房款加上裝修也要一千多萬。
任家這是要空手套白狼啊!
聽我爸這樣說,公公一拍桌子,大聲道:「你們別不識好歹!你閨女和我兒子結婚那天,你們家的財產就姓任了!」
「我們心善,讓你們住着房,開着車,不趕走你們,你們倒是蹬鼻子上臉了!在我們農村,你們都得給我們騰地方!」
我婆婆附和道:「就是!逼急了我們,別說那套別墅和老家那套房,連這家公司也得給我們!你們得光着腚滾出去!」
公婆的話,把我氣笑了。
看我笑,我身後的三個保鏢也笑了起來。
-9-
公婆在這裏撒潑,作爲事件的主角,任明軒卻是一言不發,臉色如常。
他靜靜坐着,眼神狠毒地看着我和我爸媽。
比起之前衝動掐我脖子,這時的他,未免平靜得太反常了。
我心中隱隱覺得不安,心想,要給我父母再找兩個保鏢。
聽了公婆那一套理論,我爸媽一時轉不過彎來。
反應過來後,我爸媽也被氣笑了。
我爸忍住笑道:「車歸你們,任明軒的工資也歸他。兩個孩子我們都要。你們兩個人住的房子,也還回來。這是我和我女兒商量的結果。」
還沒等我爸把話說完,公公就蹭地站起身,衝我爸嚷道:「門都沒有……」
說着,公公身子直直地倒下去,臉色發紫,牙關緊咬,一看就是犯了心臟病!
「爸!」
「老頭子!」
婆婆和任明軒齊聲喊着。
會議室裏亂作一團,衆人七手八腳地扶起公公,婆婆給公公餵了藥。
之前公公犯病,喫了藥就能慢慢緩過來。
這一次不知道爲什麼,喫了藥半天也沒醒。
不一會兒,救護車來了,我們把人送上救護車,這場鬧劇才暫告一段落。
公公沒有搶救過來。
得到公公去世的消息,我心內震驚不安。
實沒想到,離婚談判能讓公公丟了性命!
我爸媽說好歹親家一場,人死了,他們要去弔唁一下。
我攔下了我爸媽。
怕他們擔心,我一直沒提任明軒掐我脖子的事。
我爸媽如果真去了任明軒老家,真怕會發生什麼不利於他們的事情。
畢竟,強龍壓不住地頭蛇啊!
看我態度堅決,我爸媽沒辦法,就只派人給任家送了花圈和禮金。
聽去送花圈和禮金的人回來說,禮金和花圈被任明軒扔了出來。
他拍着胸口,心有餘悸地說幸虧他躲得快,要不然就被任家的親戚打了!
我慶幸沒讓我父母親自去。
任家那幫人,不是好相與的。
任明軒所在的公司,聽說他正在和我鬧離婚,不久後就給他調了崗。
他也終於知道,他能當上總裁祕書,到底是因爲什麼。
自尊心超強的他,一氣之下辭職,想要再找一個同等薪資水平的崗位,卻總是不順利。
我爸的同學,也就是任明軒的前老闆,因爲任明軒是我爸的乘龍快婿,在工作中給他放水好多年。
一個祕書,能配三個助理。
他平時的工作,幾乎百分之九十都交給助理做。
Ŧū́⁼他只負責給老闆拍馬屁,陪同會客,擋酒……
說是祕書,乾的卻是生活助理的活。
而作爲交換,我爸一直不停給老同學訂單。
我爸是真的把任明軒當兒子來疼的。
可明顯,我爸的真心餵了狗,人家也並不領情。
我現在唯願早點和任明軒離婚,好帶着兩個孩子開始新的生活。
可他接下來的所作所爲,讓我見識到了他是怎樣一隻披着羊皮的狼!
任家人披麻戴孝地在我爸公司,我父母和我的房子門口燒紙錢,哭喪的時候,我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能有人無賴到這種程度呢?!
「老頭子!你是冤死的啊!你把他們姚家人都帶走,一個別留!讓他們給你陪葬吧……」
婆婆哭得撕心裂肺,花白的頭髮在風中搖晃,看起來倒真有幾分竇娥的樣子。
任明軒跪在婆婆身邊,鬍子拉碴,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
看着這樣的任明軒,我內心五味雜陳。
-11-
看見我,跪在地上的任明軒,趁保鏢不備,猛衝過來。
他從兜裏掏出一把彈簧刀,在即將扎到我胸口時,被反應過來的保鏢一腳踹飛。
「姚心苒!你害死我爸,我這輩子跟你沒完!」
任明軒躺在地上,目眥欲裂。
當時,我懷裏還抱着我們倆三個月大的兒子。
他就那樣拿着刀衝過來。
他要弄死我。
竟然也不怕傷到我懷裏的孩子!
我驚魂未定。
緩過神後,是心寒和徹底失望。
我報了警,但因爲我和任明軒還是法律上的夫妻,這隻能按家庭糾紛處理。
更何況保鏢及時制止了他,他沒有給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於是,任明軒只被關了幾天,教育了一下就放出來了。
我覺得不公平。
明明,當時的任明軒是衝着要我命來的。
可卻被輕描淡寫地放過了。
我加快和任明軒離婚的步伐,既然他不同意協議離婚,我便請了最好的離婚律師,起訴離婚!
可在我緊鑼密鼓準備離婚的時候,任明軒卻又把壞主意打到了孩子身上!
負責接送蓓蓓上下學的保姆,一天打來電話,着急地說沒有接到孩子!
學校的老師說孩子被任明軒接走了!
我心中一涼,內心無比懊悔!
我考慮到了自己和父母可能會被任明軒報復,卻高估了任明軒對女兒的父愛!
我以爲,他就算不愛女兒,最起碼不會傷害她!
最終,任明軒帶着蓓蓓,爬上了他所住公寓的樓頂!
那公寓一共六層,將近二十米高。
他抱着孩子,坐在樓頂平臺的邊緣上,像是瘋了般狂笑。
「姚心苒!你害死我爸,我就弄死你女兒!」
蓓蓓一邊叫着媽媽,一邊對任明軒說自己害怕,求他抱她下去。
任明軒置若罔聞。
「任明軒!你這個混蛋!蓓蓓也是你的女兒,你傷害自己的女兒,禽獸不如!」
我要衝進公寓樓救孩子,卻被旁邊的消防員拉住了。
他勸我不要衝動,也不要刺激任明軒。
我爸媽也趕來了,我爸還好,我媽看到蓓蓓被任明軒挾持,被嚇沒了魂。
任明軒絕情道:「什麼我的女兒?!不隨我姓的孩子,就不是我的孩子!有錢了不起嗎?有錢就能看不起人嗎!」
他頓了頓,突然哭了起來。
「我曾經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拋棄跟了自己八年的女朋友娶了你, 你是怎麼對待我的?!」
我愣了愣, 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任明軒有談了八年的女朋友?!
明明,他跟我說,我是他的初戀啊!
他爲了算計我家的財產,竟然能拋棄自己相戀八年的戀人嗎?
那他爲了錢,還有什麼不能做的!
任明軒抹了一把眼淚,咬牙切齒道:「姚心苒!你利用完我就想扔, 我會讓你知道, 什麼叫做後悔!」
這時,消ẗũ¹防員已經在地上鋪好了充氣墊。
任明軒抱着孩子, 避開了消防氣墊。
他作勢要抱着孩子向下跳, 人羣一陣驚呼。
說時遲那時快, 兩個一直悄悄接近他和孩子的消防員默契衝過去一抱,任明軒和蓓蓓都被消防員抱在了懷裏!
任明軒被抱住,他先是一愣, 隨後胡亂掙紮起來。
年輕的消防員死死抱住他, 卻沒曾想他拿出彈簧刀在消防員手上亂劃。
消防員喫痛,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
任明軒一個不穩,直直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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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陣驚呼中, 「嘭」一聲,任明軒掉落在充氣墊旁邊的草地上。
他嘴角流出血, 胸口劇烈起伏着。
旁邊的醫護人員急忙上前,對任明軒進行了緊急救護。
我渾身僵住,覺得如在夢中。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
直到消防員把蓓蓓放進我懷裏,我才回過神來。
任明軒沒有死。
他全身骨折,腦部大量出血, 醫生說他大概會變成植物人。
就算醒過來, 智力也會受到嚴重的損傷。
我爸不忍心,請了最好的醫生給他治療。
婆婆每日待在任明軒的病牀前,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精神恍惚, 越來越不正常。
看任明軒沒什麼利用價值了, 任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再也沒露過面。
人心是涼薄的。
任明軒醒了過來, 只不過只有七八歲孩子的智力。
他醒來後,笑容比之前竟然明媚許多,也乾淨許多。
離婚官司打了一年, 在兒子週歲生日那天, 我終於如願拿到了離婚證。
我打算帶孩子出國幾年,當作散散心。
出國之前, 我帶着兩個孩子來看任明軒。
婆婆堵在病房門口對我們娘三大聲咒罵, 無非就是罵我害死她老公, 罵我害慘她兒子……
她永遠不提, 自己一家是怎麼貪心覬覦我家的財產。
明明,這些都是他們咎由自取!
幾個保鏢把婆婆「請」出了病房。
經過之前的事, 蓓蓓有點害怕任明軒。
她怯生生地不敢靠近他。
任明軒卻笑着給蓓蓓展示自己新得來的奧特曼玩具。
他笑嘻嘻道:「小妹妹……你看……這個可好玩了!是隔壁牀的小哥哥送給我的!」
看着病牀上流着口水, 認真玩奧特曼的任明軒, 我一時無言。
我和任明軒的這一段婚姻,沒有勝利者。
貪心,是會讓人變成鬼的!
他終於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了代價。
如果當初, 他不覬覦我家的錢,和自己相戀八年的女友一直走下去,現在會不會幸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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