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公司賬目清算時,同事給公司賬戶打了一筆零錢。
我不得不連續三天三夜不合眼,從頭開始對賬。
事情敗露後,陳心蕊可憐兮兮地眨巴着眼睛:
「對不起娜娜姐,我只是心疼你工作辛苦,纔好心把賬目補成整數的。」
在向甲方彙報的前一天,她藉故拿走我的優盤,將 PPT 改成了卡通人物大合集,氣得甲方當場毀約。
我調出監控追責時,陳心蕊早已在一旁哭得梨花帶雨。
「娜娜姐,我錯了,我只是覺得你的 PPT 太簡單枯燥,所以纔好心加上卡通人物的。」
在她的「好心」幫助下,我工作上頻繁出錯,最終被連降三級。
總經理和同事們卻不約而同地將矛頭指向我,嘲諷我自身能力不足,想讓實習生替我背鍋。
我因此患上了重度焦慮抑鬱,最終在公司天臺上一躍而下。
再睜眼,我回到了賬目清算的那一天。
-1-
凝視着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字,我猛然意識到自己竟重生回到了清算賬目的那一天。
在前世這時,我覈對完所有明細後,意外發現賬單中平白無故多出了 1.73 元。
冷汗瞬間浸透背脊,經過三天三夜的煎熬,終於查清這筆錢是公司新來的實習生陳心蕊誤打入賬戶的。
我怒氣衝衝地找她理論,結果她小拳頭一擺,眼含淚光,委屈地說:
「對不起,娜娜姐,我只是看你對賬太辛苦,纔想幫着把賬補成整數,我也是出於好意,沒想到卻給你添了這麼大的麻煩。」
還沒等我開口,陳心蕊的眼淚已如斷線的珠子般落下。
「娜娜姐,我知道錯了,你要是不解氣,打我罵我,或者扣我工資都行!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身邊的同事們也紛紛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勸解:
「心蕊只是個實習生,耿羽娜,你何必跟她計較?能把賬對清楚不就得了嗎?」
總經理也聞聲趕來,對我指責道:
「行了!這麼點小事何必斤斤計較,心蕊她不過是好心,但你這樣咄咄逼人就不對了。」
自那以後,陳心蕊隔三岔五就要「施展」她的善心。
能攔下的我都盡力攔下,同事們也因此逃過不少麻煩。
然而,正因如此,我身心俱疲,工作中頻出差錯,最終被連降三級。
而那些我曾保護過的同事,卻對我冷嘲熱諷。
「平時就看你對心蕊大呼小叫的,自己工作能力不行,還想把責任推到人家實習生頭上,真是可恨!」
「就憑你這種人,我要是老闆早就把你開除了,省得留在身邊又添亂又礙眼。」
自此,我患上了重度焦慮抑鬱症,最終在公司天臺一躍而下。
這一世,我果斷掏出手機報警。
畢竟,她的「好心」太過沉重,我實在承擔不起!
-2-
警察迅速抵達了公司。
同事們見此陣仗,紛紛面露疑惑,竊竊私語。
我則快步上前,解釋道:
「警察同志,我在清算公司賬目時,意外發現多出了一塊七毛錢,且匯款賬戶是公司從未合作過的私人賬戶,存在洗錢或欺詐的可能。爲保險起見,我便報了警。」
警察點頭,正欲開口,卻被突然躥出的陳心蕊打斷。
她湊近我,低聲問道:
「娜娜姐,發生什麼事了?什麼賬戶洗錢?警察怎麼來了?」
我瞥了她一眼,淡然回應:
「哦,沒事。
「公司賬戶多出一塊錢對不上,懷疑可能有Ṫù₆違法行爲。
「還好我及時發現,否則我可能要進去喫牢飯了。」
話音剛落,陳心蕊臉色驟然蒼白。
她扯着我的衣服,將我拉到一邊,低聲小心翼翼地承認:
「娜,娜姐,這錢是ṱū́ₐ我打到公司賬戶上ŧü⁺的。」
「什麼?!」
我故意提高音量,「這錢竟然是你打來的?誰讓你這麼幹的!你知不知道這會對我的工作,對公司造成多大影響?!」
陳心蕊縮了縮肩膀,露出無辜可憐的神情。
「對不起嘛,娜娜姐,我看你們財務部連續加班對賬太辛苦,纔想着往公司賬戶打點錢湊整,方便你們算賬。
「我也是出於好意啊,娜姐。」
見她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我頓時感到一陣惡寒。
前世她正是憑藉這種無辜小白花的形象騙過所有人,一步步將我逼入絕境。
但今時不同往日,我不會再上她的當。
「陳心蕊,你這是在開玩笑嗎?」
我環抱雙臂,目光銳利地盯着她,「據我所知,你在應聘時提到自己大學輔修過會計財務,公司賬戶不能隨意進出賬的基本常識你不會不懂吧?」
陳心蕊臉上閃過一絲心虛,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
「你明明知道這些道理,卻反其道而行之。
「恐怕你並非出於好意,而是想害我,或是害公司吧!」
陳心蕊頓時打了個激靈,豆大的淚珠瞬間滾落,顯得悽悽慘慘。
「不,不是的娜娜姐,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冷哼一聲,「那是什麼樣?還是說你在面試時就欺騙了公司,明明對財務知識一竅不通,卻硬說自己輔修過專業知識?
「你這種欺瞞行爲,公司隨時有權開除你,你知道嗎!」
聞言,陳心蕊撲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在我面前。
「求求你了娜娜姐,我真的是想幫你,你要打要罵我都認,只求你這次放過我!」
她這一跪,雖是無奈之舉,卻也讓某些人心頭一痛。
-3-
坐她對面的賈超終於看不下去了,出聲維護道:
「行了,耿羽娜,你差不多得了。
「心蕊不過是個實習生,對公司業務不熟悉很正常,你何必爲了這一兩塊錢咄咄逼人!」
我冷眼瞥向他,心中湧起濃濃的恨意。
前世,在我被連降三級後,第一個落井下石的人就是他。
他不僅從我手裏搶走了不少項目客戶,還在領導面前各種捏造事實,給我挖坑。
爲的不過是報三年前我勝過他率先晉升的仇,順便坐實他「舔狗」的名頭。
「好啊,要我不爲難她也行。」
我冷冷說道:「這樣吧,咱倆現在就去經理辦公室申請,從此以後你來做陳心蕊的帶教,怎麼帶、怎麼教都由你來管,我保證不會再爲難她。」
賈超對陳心蕊的好感幾乎寫在臉上,同事們聽到後紛紛開始起鬨。
「真的?」
賈超一臉激動,猛地站起來拉着我就往辦公室走。
總經理徐濤也沒意見,直接就在申請上籤了字。
臨出門前,他還不忘在我身後陰陽怪氣地嘲諷:
「工作多少年了還這麼小家子氣,一看就當不起大任!」
我轉頭回他一個得體的微笑。
還有徐濤,前世我慘死也有他的一部分「助力」。
不過沒關係,現在一個都跑不了。
就讓他們好好沐浴在陳心蕊的「好心」光輝裏吧!
-4-
從賈超正式成爲陳心蕊的帶教之後,兩人的相處出奇地和諧。
而我則像前世一般,因公司業務調整,被重新劃歸到策劃組。
這可真是苦了我的耳朵。
每天上班已夠煩心,還得聽着陳心蕊整天「賈超哥哥,賈超哥哥」地叫個不停。
直到這天中午,我正埋頭做策劃案時,陳心蕊突然拿着一個 U 盤湊到我眼前。
「娜娜姐,我能不能用一下這個 U 盤啊?賈超哥哥不在,我在部門也沒那麼多熟人,只能找你了。」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輕笑道:
「當然可以,你拿去用就是。」
隨即又補充道:
「不過我記得這裏面有挺重要的工作文件,你可千萬不要亂動。」
陳心蕊拿着 U 盤,滿不在乎地應了聲,顯然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事實也證明,她果然沒讓我「失望」。
第二天陳心蕊一還回來,我急忙把 U 盤插進電腦。
果不其然,U 盤內原本雜亂的文檔此時已被全然清空,只剩下幾張她穿着比基尼和超短熱褲的自拍照。
我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反覆打開關閉文件夾。
「你把裏面的文件都弄哪去了?」
陳心蕊又擺出那副無辜的樣子,「文件啊,是這樣的,娜娜姐。
「我昨天回家一看你這個 U 盤裏的文件太多了,裏面空間都滿了!我怕你沒時間清理還要再重新買,所以就好心清理了一下。」
我盯着她,忍不住冷笑: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別碰裏面的文件?U 盤裏的所有東西都是有用的,你不知道嗎?」
被這麼一說,陳心蕊眼裏立馬含上了淚。
「對,對不起,娜娜姐,我沒想到這個,我只不過是好心……」
我看着她,不語,只是一味發笑。
陳心蕊見狀,又後退兩步,朝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也不知道這個 U 盤裏的東西這麼重要,都是我的錯!是我笨,是我手賤,你不要生氣,娜娜姐!」
不等我出聲,賈超就端着杯子從茶水間出來了。
一見自己的實習妹妹在我這低聲下氣,瞬間拉下臉來。
「耿羽娜!你到底想怎麼樣?
「蕊蕊已經不是你的實習生了,你沒有資格這樣對她!」
我一個白眼翻上天,「你要不要自己問問她都幹了些什麼?
「這個 U 盤裏可全部都是重要文件,她問都不問就全都好心刪掉了,那等會兒跟甲方的對接怎麼辦?」
賈超冷哼一聲,不以爲然:
「那怎麼了?蕊蕊這是好心!
「不就是一堆文件而已,清空了就重新做、重新找唄!」
我看他這毫不在意的樣子,猶豫半秒,笑了。
「也是,我確實沒必要發火。
「畢竟這是你的 U 盤,又不是我的。」
-5-
賈超頓時愣住,整個人就如同被雷擊中一般僵在原地。
我也不想惹得一身麻煩,捧起電腦徑直向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半秒後,身後傳來賈超暴躁的怒吼聲:
「你他媽有病吧!誰讓你動老子 U 盤的!」
陳心蕊更覺委屈。
「賈超哥哥,你怎麼也這麼說我呢?我不過是出於好心而已啊!」
「好心你媽!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要跟甲方對接?現在資料全他媽讓你弄沒了,你讓我怎麼辦!」
我在不遠處走着,心裏不禁感到諷刺。
刀插在別人身上頂多是同情,插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沒了陳心蕊的「好心幫助」,我這次彙報工作完成得異常順利。
甚至甲方的副總還在私下向我拋出了橄欖枝,以兩倍薪水挖我過去。
反觀賈超就沒那麼幸運了,他從未有過備份資料的習慣。
即使我第一個彙報爲他爭取了時間,但那些零碎雜亂的資料並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重新整理出來的。
他進了會議室還沒十分鐘就灰頭土臉地出來了,身後還跟着怒氣衝衝的甲方代表。
然而,事情到這還不算完。
小煙花熄滅了,大炮仗卻要開始燃放了。
-6-
不得不說,賈超確實是個長記性的主。
自從被陳心蕊好心坑過一次之後,他往後在不少事情上都不敢再讓陳心蕊插手,更別提讓她碰他的東西了。
陳心蕊也確實老實了一段時間,不過這種狀態並未持續太久。
這天,我和賈超被安排跟隨公司副總去參加酒宴應酬,而陳心蕊作爲賈超帶的實習生,自然沒有缺席的道理。
飯局上,副總提前十來分鐘到達了酒店。
一如既往,他命助理提前將他杯中的酒換成了白水。
然而,這一幕恰好被剛進門的陳心蕊撞見。
當時,大家正忙於接待合作方,自然無暇顧及她。
直到菜餚全部上齊,合作方舉起酒杯準備與副總碰杯。
副總仰頭猛灌一口,下一秒,他的臉色瞬間由白轉紅。
他滿臉錯愕與驚恐,掐着自己的脖子,驚呼道:
「酒!誰給我倒的酒——」
坐在他身邊的助理頓時慌亂不堪,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撥打 120。
賈超更是嚇得手足無措,連連辯解:
「我沒碰酒杯,不是我動的……」
要知道,但凡在公司待過一段時間的人,基本都知曉副總對酒精嚴重過敏,平時去醫院都會盡量避免接觸酒精。
如今,當着合作方的面出了這種岔子,且不說合作方會作何感想,萬一副總的生命安全因此受到威脅,今天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難辭其咎。
副總很快被推進了搶救室,徐濤得知消息後也急匆匆地趕到了醫院。
一開場,徐濤便毫不留情地斥責道:
「你們一個個究竟是怎麼做事的!副總對酒精過敏,難道還有人不知道嗎?把水換成酒,難道是存心要害死副總嗎!」
與此同時,副總的助理手持手機,急匆匆地趕至搶救室,喘着粗氣說道:
「找到了!已經查清是誰把水換成了酒!」
不等助理打開手機播放監控視頻,陳心蕊在一旁突然失聲痛哭。
「對不起,賈超哥哥!」
賈超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機械般地轉過頭看向她。
「我並不知曉副總對酒精過敏,只是無意中聽到副總對他助理說要將酒換成白開水。
「我擔心這件事被合作方知道會不好,所以纔出於好意將酒換回去。
「我也是爲了幫你能在副總面前有所表現,賈超哥哥,你一定要理解我的苦心啊!」
賈超當時就炸了。
「幫幫幫!我去你媽的!你他媽到底是賤還是蠢,我用你他媽幫我啊?!」
他氣得拳頭都緊了,眼裏充滿紅血絲。
「你他媽是我手下的實習生知不知道,你闖的這些禍都是要我給你收拾爛攤子的!
「成天好心好心,我看你是存心想把我害死吧!」
陳心蕊被罵得一愣一愣,哆哆嗦嗦辯解:
「我只不過是好心,我也沒想到啊。」
賈超還想再罵下去,我在旁邊適時開口:
「行了,賈超,心蕊她到底也只是個實習生,你對她這麼苛刻幹嘛?」
賈超回過頭詫異地望向我,不可置信:
「你說什麼?」
我繼續說着風涼話,「再說了,心蕊她只不過是好心,你作爲她的帶ẗűₚ教老師應該做到包容教導,別什麼脾氣都往人家身上發。」
「呵——」
賈超突然冷笑一聲:
「我算明白了,耿羽娜,你他媽是故意的!故意把陳心蕊推給我害我是吧!」
我十分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也不知道當初是哪位信誓旦旦地要當人家帶教,還要一直保護人家的。
不過好在送醫及時,經過一系列治療之後,副總脫離了危險。
甦醒第一句話,就是命令總經理把換酒的人開除。
最終賈超被掃地出了公司,陳心蕊卻安然無恙。
賈超離職當天,部門裏的人沒少聚在一塊嘀咕。
因爲賈超好歹也是幹了七八年的老員工,再怎麼說也不可能當個這麼冤的背鍋俠。
我也納悶呢。
結果當天下午,我去經理辦公室放報告的時候不小心把新買的大疆落在了辦公室。
等我下班去拿回來之後才發現一直開着錄像錄影模式。
正準備操作刪除,陳心蕊嬌滴滴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
-7-
「濤哥~你答應我的事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兌現啊!
「你又不是沒看到耿羽娜那個賤人是怎麼對我的!處處挑我的刺,爲難我、欺負我,還驕傲得跟個什麼似的!她憑什麼啊她!」
徐濤摟着她在大腿上,手一邊不老實地摸索,一邊哄道:
「別急啊寶貝,我這不一直想辦法的嗎!主要是耿羽娜手裏現在還握着點項目,等她項目一結束,我保證立馬讓她滾蛋!」
陳心蕊嬌嗔一聲,「這還差不多!那你也趕緊把你家裏那攤子整明白了,哪有你這樣吊着人還不給名分的呀~」
至於後面的內容就不方便過多描述了。
回到家中,我冷笑着備份好了視頻。
現在我總算明白,前世徐濤爲何會突然變得那樣黑白不分。
原來,根源就在這裏!不過這樣也好,有了這個視頻,未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第二天一早,徐濤借晨會之名,詢問我們部門裏的幾個老員工,誰願意帶陳心蕊。
毫不誇張地說,這是我們部門第一次人心如此齊整的時刻。
同事小王率先發言:
「總經理,不是我們不樂意帶她。
「就憑我們目前的工作能力,能顧好自己就不錯了,哪有閒工夫再圍着她轉?」
同事小劉緊接着道:
「就是啊,經理,上次我剛把會議記錄打印出來放在桌上,結果上個廁所的功夫,陳心蕊就把記錄扔進碎紙機了,還說什麼以爲是我不用的文件,好心幫我扔了。」
同事小董也忍不住吐槽:
「還不止這些,我在吧檯好好地做 PPT,結果她上來就把我的電源插座拔了,電腦直接關機,PPT 全沒了,還說是我的電源太靠近水杯,怕撒了水後點着我。」
有時候,一簇火星就能引發一場大火。
有了開頭的一兩個人,部門裏其他員工也開始七嘴八舌地抱怨起來。
陳心蕊又擺出了那副經典的無辜姿態。
兩眼一瞪,腮幫子一鼓,眨着眼皮道:
「對不起大家,我知道我是有點笨手笨腳的,但是我的心是好心的呀!我只是看你們平時工作太辛苦,纔想着幫助你們的!你們爲什麼都不理解我啊!」
țųₙ說着,眼淚便啪嗒啪嗒地掉下來。
徐濤見狀,立馬掐着腰開始訓斥:
「你們哪個人不是從實習生過來的?一個個幹啥啥不行,忘本倒是第一名!都是一個部門的同事,卻看不出一點團結的影子,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我心裏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但還是壓下慢悠悠地提出建議:
「要不這樣吧,經理,最近我們大家手裏的工作確實比較多,空不出時間。
「既然您這麼看重陳心蕊,不如就您親自帶她?等她度過實習期之後,說不定還能幫您監督指導一下我們呢。」
同事們紛紛應和。
徐濤臉色變了變,隨即坦然道:
「行啊,那就我帶!正好我要跟一個大商場的工程項目,你跟着我一起!」
陳心蕊喜出望外,掛着淚連連點頭。
出了會議室,我實在憋不住,樂出聲來。
我倒要看看,徐濤這回是怎麼被他的「寶貝」用好心害死的!
Ťũ̂ₛ8
徐濤要跟進的項目我也有所耳聞。
據說,該項目計劃在西城區的空地上建造一座大型商場。
投資規模相當龐大,僅前期投入就已接近二十億元。
起初,陳心蕊確實忠實地跟隨在徐濤身邊,對他言聽計從。
徐濤指東,她絕不往西。
因此,徐濤在例會上多次爲陳心蕊正名,稱讚她既有幹勁又有想法,之前的問題不過是團隊能力不足、指導不當。
儘管如此,部門同事對此也只是表面點頭,心裏卻不以爲然。
然而,徐濤有一句話確實說對了,陳心蕊確實充滿幹勁和想法。
只不過,她揹着徐濤,偷偷將商場建造所需的高強度材料全部替換爲低廉的「平替材料」。
要知道,陳心蕊在大學期間從未接觸過建築工程相關知識。
在她眼中,平替材料就像口紅色號,同樣的色號,她會選擇平價替代品。
但並非所有東西都能用平替替代,有些費用是絕對不能省的。
某天,部門同事正忙於手頭工作,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尖銳的爆鳴。
一位同事從椅子上跳起,舉着手機震驚道:
「你們看同城新聞了嗎?天哪!經理負責的那個商場突然坍塌了!據說還有幾名工人被埋,生死未卜!」
同事們聞言瞬間沸騰,紛紛拿起手機刷看新聞。
與此同時,公司幾位高層氣勢洶洶地推開樓層大門,直奔徐濤辦公室。
不久,辦公室內傳出高層們憤怒的質問聲:
「你到底是怎麼負責這個項目的?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導致即將完工的商場突然坍塌!」
徐濤欲哭無淚,顫抖着回答:
「我不知道啊!這不關我的事!
「每個環節都是我親自把關,就算有問題也不至於出這種事故!」
話音未落,徐濤推開門,將陳心蕊叫了進去。
他仍在爲自己辯解:
「各位領導,我發誓,問題絕不在我方。
「我非常重視這個項目,重要環節都是我親自監督,即便沒時間也會安排助手陳心蕊跟進。
一定是施工方出了問題才導致今天這種局面!」
高層們顯然不信,個個氣得幾乎要犯心臟病。
而我則在同事們詫異的目光中緩步走進辦公室,輕聲道:
「各位董事,請先冷靜。
「我已經通過緊急處理通道聯繫了公關和鑑定部門。
「建議先讓事故鑑定人員到現場查明原因,公司需做兩手準備。
「若非我方責任,直接公開聲明;若問題確實在我方,則需着手道歉和賠償。」
徐濤向我投來感激的眼神,連聲附和:
「對對對,先查清楚再說!若真是我出錯,我立刻引咎辭職!」
徐濤剛立下「軍令狀」,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陳心蕊像只鵪鶉般縮着肩膀,怯生生地問:
「如果查出了問題,會怎麼處理?」
我冷眼掃她一眼,冷笑道:
「怎麼處理?當然是該報警報警,該起訴起訴!投資十幾億的項目出事,總得有個說法。」
陳心蕊頓時驚恐地嚎啕大哭:
「濤哥,你一定不會怪我的,對吧?」
-9-
徐濤的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整個人彷彿石化了一般。
「你什麼意思?」
陳心蕊哭得驚天動地,「我不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只是聽你說你老婆跟你要好幾百萬才肯離婚,我只是太着急讓你給我一個名分,才瞞着你這麼做的!」
「你胡說什麼!有病吧你!」
徐濤急了,拉着她的胳膊近乎咆哮,「你揹着我都幹了些什麼!」
「我知道你老婆不簡單,跟你要大幾百萬肯定不是開玩笑的。
「可你就算年薪再高,也不可能一次性拿出這麼多錢啊。
「我只不過是怕你壓力太大,所以就自作主張把承重材料換成了差不多的平價替代品,我以爲沒事的。
「不過我這一切都是爲了你,爲了咱們!我可是一片好心的——」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清脆,陳心蕊臉上已然浮現出一個通紅的巴掌印。
徐濤胸口不斷起伏,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婊子!你胡說八道什麼!老子什麼時候說過想要娶你?我跟你不過就是正常上下級的關係,你他媽腦子有妄想症吧!」
「真的只是正常上下級的關係?」
我挑起眉,別有深意地說:
「徐經理,您跟陳心蕊在視頻裏可是親密得很呢。」
我按下手中的遙控器,辦公室裏的巨幕顯示屏隨之開啓。
按下播放鍵,巨幕上立即開始播放那天我不小心拍下的視頻țŭ̀⁼。
「濤哥,你答應我的事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兌現啊!」
「……」
在座的同事瞬間爆發出一陣驚呼。
徐濤僵滯了片刻,渾身一軟,整個人筆直地跪倒在地。
他拉着其中一個董事的褲腳,撕心裂肺:
「岳父我錯了!我不該受這個婊子的蠱惑,是她一直不停地在我身邊勾引我,強迫我!但我對她真的沒有任何想法!
「您一定要相信我啊,岳父——我發誓我真的是一心一意愛您女兒的,我保證永遠都不會再犯了,求求您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然而他話這麼說着,巨幕顯示屏上卻剛好播放到他跟陳心蕊的辦公室激情畫面。
求饒的話語真切地傳入陳心蕊的耳中,她的臉上瞬間被強烈的恨意所籠罩。
她發出一聲尖叫,猶如瘋了一般撲向徐濤。
「該死的畜生!我爲你付出這麼多,我要殺了你——」
就在這一剎那,幾名全副武裝的警察突然出現在辦公室。
「陳心蕊、徐濤在嗎?我們懷疑他們與一樁商業欺詐貪污案有關。」
-10-
這場事故的根本原因迅速被查明,源於陳心蕊違規使用了劣質承重材料。
儘管未造成人員傷亡,但其社會影響已相當重大。
警方連夜對陳心蕊和徐濤進行了突擊審訊,迅速將這兩名「燙手山芋」移交至檢察院。
事故的責任主要在陳心蕊,然而,徐濤作爲負責審覈簽字的總負責人,也難以逃脫干係。
畢竟,下屬犯錯,身爲上司的他自然難辭其咎。
在等待開庭期間,公司高層對全體總監及以上級別的在職員工進行了徹底調查,各個部門更是經歷了一場或大或小的「換血」。
而我,因在事故處理中表現出色,得到了高層領導的賞識,被直接任命接替徐濤的總經理職位。
週五加班結束後,我飢腸轆轆地路過公司附近的小喫街。
經過一個炸貨攤時,與老闆賈超的目光相遇。
他明顯一愣,隨即自嘲地笑道:
「在公司擠兌我沒夠,還專程跑這兒來嘲笑我?
「耿羽娜,你有完沒完?」
我停下腳步,靜靜注視他幾秒, 淡然開口:
「你真覺得是我在擠兌你?是我讓你落到今天這步田地的嗎?」
出乎意料地,他邀請我坐在攤位前,並端上了一盤紮好的食物。
當然,我並不敢食用。
賈超滿眼惆悵,「至今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兢兢業業幹了七八年, 最終卻被徐濤那畜生一句話掃地出門。
「被你彎道超車,我認栽, 你在工作上的確比我優秀、比我拼命。」
他繼續道:「但我實在想不通, 徐濤那傢伙,陳心蕊到底給了他什麼好處, 竟讓他如此維護她!甚至連我這樣的老員工都要爲她背鍋。」
我嘆了口氣,再次找出那天的視頻遞到他面前。
「你真以爲陳心蕊是好心?還是真覺得她對你有意思?
「你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她可沒少逍遙快活。」
我誠懇地勸道:「表面純真不代表內心也純真,搞不好她就是個本質自私、腦子一團糟的精神病。」
賈超目不轉睛地盯着視頻畫面,拳頭緊握, 用力到指節泛白。
-11-
開庭當天,我可算見到了什麼才叫真正的「狗咬狗」。
庭上,徐濤一口咬定陳心蕊在他婚姻期間插足勾引,並蠱惑他在工作中爲她行使特權。
陳心蕊緊咬自己是爲了幫徐濤籌錢的目的, 竭力將責任推卸給賈超。
然而, 他們的這些行爲不過是徒勞的垂死掙扎。
牢獄之災無人能逃, 該負的責任、該受的懲罰也絕不會少一絲一毫。
當庭,審判結果隨即揭曉。
陳心蕊被判處十二年有期徒刑,賈超則被判七年。
兩人均不服判決, 當庭宣佈將繼續上訴。
就在兩人被押上警車之際, 一道黑影突然閃現,直撲陳心蕊而去。
直到身邊傳來驚恐的抽氣聲, 我才回過神來,只見賈超手持一把寒光逼人的匕首, 已然深深刺入陳心蕊的心臟。
儘管警察迅速將其制服,但匕首已在陳心蕊體內進出數次。
她張大了嘴,表情驚恐, 彷彿在求救,卻終究未能發出任何聲音, 便直挺挺地後仰倒地。
後腦勺重重磕在石頭臺階上,血液從後腦和心臟處噴湧而出, 染紅了一地。
待緊急送醫時, 她已無生命體徵。
大半年後, 徐濤的二審和賈超的一審相繼開庭。
徐濤維持原判, 其妻也隨之起訴離婚。
賈超因故意殺人且情節惡劣, 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至於我, 在積攢了足夠的經費後,選擇了辭職,決定自駕環遊世界,並順帶成爲一名旅行博主。
既然重活一世, 我不想再將寶貴的青春和精力耗費在職場中。
我應該去領略山川之美,暢遊江河之畔,感受清風拂面, 享受這個世界的美好。
畢竟,人ƭũ̂¹生在世,開心纔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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