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時我放棄了女兒撫養權

離婚時，我主動放棄了女兒的撫養權。
只因去民政局辦手續那天，她抱着她爸的脖子大哭，「壞媽媽，壞媽媽，我討厭媽媽！」
「如果你非要和爸爸離婚，我就跟爸爸，讓你一個人孤獨終老！」
前世，我不顧她的幼稚威脅搶到撫養權，用心將她照顧長大。
她卻恨了我一輩子，直到我死的那天也沒再叫過我一聲媽。
在結婚當天更是把她爸的出軌對象邀請上臺，致辭感謝。
再睜眼，看着眼前這惡意滿滿的小臉。
我無所謂地點頭，「不跟我正好，反正我也不想要不討喜的小孩。」

-1-
「不跟我正好，反正我也不想要不討喜的小孩。」
我這句話一說出口，面前兩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僵在原地。
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姜元愣了一瞬，反成過來後對着我破口大罵。
「當着孩子的面，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我瞥了一眼埋頭躲在他懷裏的女兒安安，重複了一遍，「我說她不想跟我就算了，我也不想要她這樣不討喜的小孩。」
「還聽不懂的話，我可以再說地清楚一點。」
「我-不-想-要-她。」
我一字一句說得擲地有聲。
話音剛落，剛剛還埋着頭撒潑打滾，一心想要逼我改變主意的安安猛的抬頭。
她看着我，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壞媽媽，壞媽媽，我討厭媽媽！」
她一邊哭，一邊在姜元懷裏張牙舞爪地掙扎。
差點摔下去。
姜元沒辦法，只好低頭手忙腳亂的哄孩子。
「媽媽跟你開玩笑呢，她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辛辛苦苦把你照顧長大，怎麼會不想要你？」
「我們都知道她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在他輕言細語的安慰下，安安的哭聲逐漸小了下去。
她賴在姜元的懷裏，像八爪魚一樣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小聲小氣地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不信讓你媽跟你說。」
姜元一邊哄，一邊使勁朝我使眼色，想讓我把孩子接過來哄。
安安也眼含淚水，期待地看過來。
但我無動於衷，眼皮都沒抬一下。
依舊保持着那副冷冰冰的態度。
安安像是被刺了一下，嘴巴一癟又要哭鬧。
姜元耐心耗盡，黑着臉看向我，「你怎麼回事，和我鬧離婚就算了，現在孩子也不打算要了是嗎？」
「你還配當媽嗎！」
我嗤笑一聲，無所謂地說，「不是她先說不想要我這個媽媽的嗎，我當然要尊重她的意見。」
安安小小的身子僵了一瞬，然後惡狠狠地瞪着我。
她大喊，「是你先不要我和爸爸的！」
「既然你尊重我的意見，爲什麼還非要離婚？」
「我最大的意見就是你們不要離婚，你怎麼不聽！你就是不想要我們，想讓我變成沒爸沒媽的小孩！」

-2-
前世，她也是這樣指責我的。
她罵我自私自利，揚言只要我敢離婚就再也不會認我這個媽。
我念在她年紀小，沒有和她計較。
而是耐心和她解釋。
說是因爲她爸爸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我才選擇離婚的。
我以爲這樣說，能得到她的理解。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她天真到惡毒的反問，「是不是因爲你不夠好，所以爸爸纔在外面找其他人的？」
「我同學小花的媽媽又漂亮又能幹，她的爸爸就不會找別人。」
「你不夠好，爸爸不要你，我也不要你！」
那一刻我如墮冰窟。
心底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挫折和絕望。
我一直以爲，即便我不是一個成功的妻子，但也是一個成功的母親。
自從安安出生以後，我的精力和時間都花在她身上。
生怕她冷了餓了，受了委屈。
事事親力親爲。
可就在我付出所有心血之後，換來的卻只有八個字。
你不夠好，我不要你。
我心臟劇烈顫抖着，卻沒有一瞬間想過要放棄。
我想着等她長大就好了。
等她長大後，懂事了，就能明白我的苦衷和對她的愛。
於是我加倍地對她好。
直到她結婚那天。
她將姜元和他的妻子，也就是姜元的出軌對象邀請到臺上。
一口一個爸爸媽媽，致辭感謝。
她當着所有來賓的面跪在那個女人身前，說，「您是我這輩子最成該感謝的人。」
「我要謝謝您把我爸爸從那段失敗的婚姻中走出來，也要謝謝您這麼多年來對我的照顧和關心。」
「沒有您，也就沒有今天的我，請允許我叫你一聲媽媽。」
說完，女人將她牽起來摟在懷裏。
姜元也走上前。
一家人和和睦睦地摟在一起。
我像個笑話一樣站在臺下，心如刀絞。

-3-
前世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我看向安安的眼神不自覺地帶了些厭惡。
安安被嚇到，以爲我是因爲她剛剛說的話生氣，躲在姜元懷裏瑟縮了一下。
她小聲地辯駁，「我，我也沒有說錯啊。」
「我們一家人一直在一起不好嗎？爸爸都那麼求你了，你還非要離婚，一點都不考慮我的感受！」
我扯了扯嘴角，譏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爸求我不要離婚是因爲他出軌了，是過錯方，離婚對他沒有一丁點好處。」
想到這兒我就覺得可笑。
前世我爲了儘快拿到女兒的撫養權，在財產分割時做出了很大讓步。
姜元設計拿走了所有現金流，只給我留下一個空殼公司。
這一次，我可沒那麼傻了。
孩子我可以不要。
但錢，我一定要全部拿到手。
乍一聽到我說的話，安安有些懵。
她抬頭不解地看向姜元，有些不理解出軌的意思。
沒想到我直接當着女兒的面扯爛了他的遮羞布，姜元的臉色又黑又紅。
「你要不要臉，跟女兒說這些幹嘛！」
「你都有臉做，我怎麼就沒臉說了？」我看向還沒回過神來的女兒，又問了一遍和上輩子一樣的問題。
「即便是這樣，你仍然不同意我和你爸離婚，仍舊堅持跟着他嗎？」
安安被我嚴肅冷漠的聲音嚇住，沒有說話。
姜元捏了捏她的手。
下一秒，她臉上的猶豫消失不見，瞬間變成了堅定。
「對！」
果然是姜元的好女兒。
我面露譏諷，提着包轉身就走。
既然我重生回來了，那離婚協議書也要重新做一份。

-4-
從香水灣的別墅出來後，我回了公司附近的公寓。
剛進門，我就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
她問我今天去辦離婚手續結果怎麼樣了。
我說沒辦成。
「沒辦成？爲什麼？」
母親不解，「是姜元不同意，還是安安又鬧了？」
「都不是，是我想要重新擬一份離婚協議書。」我說。
母親欲言又止，「你不會是爲了拿到安安的撫養權，想把公司讓出去吧。」
她嘆氣，「我也不是不喜歡安安這孩子，主要是她一心向着姜家，你硬要留在身邊也不好。」
前世，母親也說過這樣的話。
在看見我一次又一次爲了安安將自己的利益割捨出去後，她指着我鼻子大罵。
說我腦袋被門擠了，爲了一個白眼狼把我爸一輩子掙出來的財產送給別人。
當初我和門不當戶不對的姜元結婚的時候她就不同意。
後來我爲了安安差點把公司讓出去，她更是生氣。
她不止一次要求我把安安送回去。
「如果你想要孩子，還可以生。」
「如果不想自己生，去領養一個也行，安安已經被姜家教壞了，改不過來了。」
那時我對她的勸告聽不進去一星半點。
現在即便是母親沒有勸說，我也清醒了。
我解釋說，「不是的，之前那份協議沒擬好。」
「新協議裏我要讓姜元淨身出戶。」
母親愣了一下，試探地問，「如果安安不同意怎麼辦？」
我冷哼一聲，「她不同意正好滾回姜家去。」
重來一世，我要珍惜值得珍惜的人。

-5-
向律師提出新的訴求後，我又在公司連軸轉了好幾天。
終於等到週六這天，我開車前往鄰省的一個福利院。
等到了地方，我才從院長口中得知我要找的人這幾天不在福利院。
「那小姑娘讀書厲害的很，被學校選去參加奧數競賽了。」
院長拿出櫃子裏的相冊，抽出裏面的一張照片遞過來。
我低頭看，照片裏是一個短頭髮的小姑娘。
七八歲的樣子。
因爲營養不良身體有些瘦小，但一雙眼睛明亮又有精神。
我抬起手，指腹輕輕劃過她的小臉。
上輩子我四十六歲的時候查出來肝癌晚期，臥病在牀不能動彈的時候，就是這個小姑娘在照顧我。
她是我很早以前資助的一個孤兒。
叫宋枝。
在網上看到我生病的消息後，特地請假來照顧我。
她會帶我出去曬太陽，給我剪指甲，幫我編辮子。
會在我晚上疼的睡不着的時候給我講故事。
還花光所有的積蓄替我交醫藥費。
她說如果當初不是因爲我的好心，她也不能繼續唸書。
所以要報答我。
多可笑啊。
我如珠似寶呵護長大的親生女兒對我視我如仇人，夥同別人騙走了我所有的錢。
卻有一個陌生的小姑娘會因爲我隨意散播出去的一點好意，而來替我端屎端尿。
聽說我是這個小姑娘的資助人，想要收養她。
院長很開心。
「枝枝又聽話又聰明，要不是因爲年紀有些大了，好多家庭都想收養。」
「你要是不介意這個，等她回來後我給你打電話再麻煩你走一趟，你們倆見一面沒問題就可以走流程了。」
我點頭，表示自己不介意。
商定注意事項後，我又開車回去。
在回家之前，我先去了趟商場。
離開福利院時，我問院長要了宋枝的尺寸。
準備先去買幾套衣服和鞋子，到時候孩子來了可以直接穿。
想着都是小女孩，安安喜歡的她肯定也會喜歡。
所以我按照以前給安安買東西的心得，大包小包地買了很多。
沒想到我準備離開的時候遇到了安安。

-6-
她一手牽着姜元，另一隻手牽着一個陌生女人。
我看了一Ṭúₑ眼，是姜元那個出軌對象。
柳雯。
他們三人走在一起像是一家三口似的。
看見我，姜元和安安紛紛愣了一下，面上的表情有些緊張。
好像生怕我鬧起來。
如果是以前的我，看見他帶着安安和出軌對象走在一起，肯定會氣瘋。
但現在他們姓姜的都和我沒關係。
我只看了一眼就徑直往前走。
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姜元拉住我的胳膊，「這幾天安安都在想你，你怎麼沒來接她？」
順着他的話，我低頭看了一眼姜安安，發現她撅着小嘴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我。
但在我的視線移過去的前一秒，她快速甩開頭，躲在柳雯身後。
我冷笑一聲，反問，「這就是你說的她想我？」
姜元有些尷尬，「誰讓你上次說話傷了孩子的心，這麼大的人了還和小孩子置氣，最後還不是要買禮物來哄。」
他瞥了一眼我手上提着的東西，鬆了口氣。
他對安安招手，「快來，媽媽給你買了禮物，你看看喜歡什麼。」
聽到禮物兩個字，安安眼睛都亮了。
她故作矜持地走上前，眼神不斷在我手上提着的包裝袋上打量，然後冷哼一聲。
「就算你給我買了禮物，我也不會原諒你。」
「除非你答成我不再提離婚這件事，還要給我和爸爸道歉，我纔會再叫你媽媽。」
我輕嗤，「誰說這些是給你買的？」

-7-
姜安安愣住了。
一時之間不知道我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從小到大我對她都是予取予求，要什麼給什麼。
就算她說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會想方設法給她弄一顆下來。
可今天，我卻說手裏的東西不是買給她的。。
很快，她臉上的茫然被憤怒取代，一雙眼睛瞪圓了看着我。
姜元也皺緊了眉頭，一臉不贊同地看着我，「你最好適可而止啊，非得把孩子再惹生氣了才滿意是吧！」
「我今天帶她出來散心，好不容易纔把她哄開心，趁她現在心情好你趕緊用禮物道歉，別自討苦喫。」
聽了他的話，姜安安跟着大吼大叫，「我纔不要她的禮物，她都說了不是送給我的！」
姜元一臉無奈地笑，「小祖宗，她就你一個寶貝女兒，買的那些娃娃和小裙子不是送給你的是給誰的？」
「她就是不好意思向你道歉。」
聞言，姜安安神色緩和，看了一眼我手裏的包裝袋。
不知看到了什麼，她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但又礙於我的冷臉不敢上前。
姜元也看見了，順勢指着那個粉紅色的盒子，「那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水晶小馬嗎？」
「我們上次來看還沒貨，你媽媽這次專門買來向你道歉的。」
他推了推姜安安的後背。
「快說你原諒媽媽了，媽媽就會把那個小馬送給你。」
他一邊哄着孩子，一邊朝我使眼色。
姜安安看他一眼，又看我一眼。
「好吧。」
她撅着嘴，很是勉強地走到我跟前，「看在這個水晶小馬的份兒上，我就原諒你吧。」
她神色傲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看着我，補充道，「不過你也不能再提離婚的事了。」
「還有，柳阿姨是個很好的人，你以後不僅不能爲難她，也不能阻攔我們和她見面。」
「如果你能做到這些，你就還是我的媽媽。」
說完，她仰頭看向我。
似乎是在等我的回答。
我冷笑，「我可不記得我有做錯什麼事需要你原諒的。」
「而且我好像和你說過，這些東西不是買給你的，請你們不要自作多情。」
對上我戲謔的眼神，姜安安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
她又羞又氣，整個人都在發抖。
眼看她又要哭出來。
姜元看立即將孩子抱進懷裏，沉聲低吼，「夠了！開玩笑也要適可而止。」
「你說你這些東西不是買給安安的，那你是買給誰的？」
「你就安安這一個孩子，不給她還能給誰？」
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的柳雯也走了過來，「安安媽媽，做錯了事就要及時道歉，不要因爲不好意思就對孩子撒謊。」
「安安多乖呀，如果是我的女兒我肯定千嬌萬寵，你怎麼還捨得把她弄哭呢？」

-8-
她一邊說，一邊嘆氣。
抬手輕輕地拍打着姜安安的背。
「安安乖，不就是個小馬嘛，柳阿姨也可以給你買。」
安安臉色才終於好看起來。
她一邊抽泣一邊點頭，十分依戀地抱着柳雯。
我扯了扯嘴角，沒出聲。
我手上提着的這個玩具小馬，是 v 家限定版。
vip 消費記錄沒有達到八位數是沒有資格購買的。
她買？
呵。
她拿什麼買？
拿命嗎？
我冷眼看着因爲她這一句話就感動得熱淚盈眶的父女倆，只Ṭṻₛ覺得可笑。
他們平時拿着我的 vip 卡橫掃各大商場，逛奢侈品店像回家一樣。
卻從來沒對我說過一聲謝謝。
現在倒是懂得感恩了。
我沒興趣再看他們的表演，轉身就走。
果不其然，一個小時後我就接到了店員打來的電話。
「張女士，您的丈夫和女兒想使用您的 vip 特權購買水晶小馬掛件。」
「但由於他們沒有帶 vip 卡，再加上剛剛您纔買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所以我想確認一下是否要給他們使用權限？」
我挑了挑眉。
「不給，以後都不給。」
店員開的外放。
我這句冷冰冰的話如同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那三人的臉上。
隔着手機我都能想象到他們滿臉通紅窘迫的樣子。
背景音裏還有姜安安哭鬧的聲音。
柳雯柔柔的聲音響起，「張小姐，我也是想送安安一個禮物。」
「那你送啊。」
她噎了一下，「可是那個小馬需要累計消費 vip 權限，我沒有。」
「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呵呵一聲。
說完，我就把電話掛了。

-9-
又過了三天，福利院院長打電話來說宋枝比賽完了。
讓我如果沒有改變主意的話就可以帶上資料過去籤合同。
當天下午我就又開車趕到了福利院。
除了帶上需要的收養材料，我還買了很多小孩子喜歡的文具和玩具。
福利院院長看到後笑得合不攏嘴，組織小朋友們排好隊一個一個來上前領取。
走在最後面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洗的發白的校服。
腳上的運動鞋都泛毛邊了。
她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一雙小鹿眼好奇又警惕地看着我。
我笑着對她招招手。
她嘴脣緊抿，沒有動。
院長媽媽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才挪着步子走過來。
這時我已經把禮物都發出去了。
桌上空蕩蕩的，宋枝眼裏劃過一抹失落。
但很快，她的眼睛又亮起來。
因爲我從車裏拿出一個新書Ťű⁺包，裏面裝滿了新的文具和筆記本。
還有兩本奧數題。
我伸手輕輕摸了一下她乾枯的頭髮，「我聽院長媽媽說你最喜歡奧數，所以給你買了兩本書，你看喜不喜歡。」
宋枝一會兒摸摸書包，一會兒摸摸書。
興奮得小臉通紅。
她仰着頭看我，細聲細氣的說了句，「謝謝您，我很喜歡。」
看到她這樣子，我就知道自己是送對了。
臨出門前我本來想把那天在商場買的公主裙、芭比娃娃帶上。
但我又想到前世宋枝照顧我時說她小時候最羨慕別的小朋友有新書包背，想看書有爸爸媽媽買。
她只有背福利院哥哥姐姐淘汰下來的不知道用了幾手的舊書包。
想看書也只有去圖書館坐一下午。
遇到喜歡的內容就用紙筆抄下來。
說起這些的時候，她眼睛裏只有淡淡的遺憾。
沒有怨恨，也沒有不甘。
但重來一次，我想給她最好的。
送完禮物後，院長媽媽給我和宋枝辦了領養手續。
簽字前，她耐心地看着宋枝，「你願意跟張阿姨回家嗎？」
宋枝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紅着臉點頭。
我把宋枝帶回了公司旁的公寓。
公寓是兩室一廳的格局。
次臥之前被我用來裝成書房了。
在決定領養宋枝後，我就讓人過來稍微改動了一下。
保留了書櫃和書桌，多加了一張牀。
剛好方便她學習。
第一次擁有屬於自己的房間，宋枝眼睛都紅了。
她抱着我的腰，哽咽着喊了一聲媽媽。
第二天，我帶着宋枝去派出所變更姓名。
改叫張宋枝。
暑假剩下的一個多月時間裏，宋枝和我幾乎是寸步不離。
我上班的時候就把她帶到公司。
我處理工作，她坐在旁邊的茶几上做題。
這段時間的相處讓我們倆的感情與日俱增。
在我的引導和寵溺下，宋枝也學會了向我撒嬌。
日子是越過越好。
如果不是姜元打電話來，我都快忘了還有他這號人。

-10-
自從上次我拒絕給他們開 vip 權限後，姜元父女倆硬是一個消息沒給我發過。
不過朋友圈倒是更新地勤快。
一天天的不是去遊樂園，就是去動物園，海洋館。
照片裏姜元、姜安安和柳雯手拉着手站在一起笑對鏡頭。
妥妥一家三口即視感。
還配文「簡簡單單的幸福」。
這就是純想刺激我。
但我不在乎。
電話一接通，手機聽筒裏就傳來姜元的怒吼。
「張月！你是什麼意思？」
「是不是真的要把這個家拆散你纔開心？」
他母親也在旁邊。
「你這個蛇蠍心腸的毒婦，好好的一個ṭù⁷家被你攪得烏煙瘴氣。」
「你不得好死！」
乍一聽他們的指責，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下一秒，律師的信息彈出來。
「張總，離婚協議按您的意思修改後已經發過去了，後面附帶有財產分割書和姜家這幾年的各種花銷。」
「您放心，這些錢我們肯定能追回來。」
看到這兩條消息，我勾起脣角。
剛剛被罵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薑母還在破口大罵。
姜家往上數五代都是地裏刨食的泥腿子，薑母以前沒少坐在村口和那羣人對罵。
從她嘴裏噴出來的污言穢語簡直和大糞一樣臭。
我把手機靜音反扣在桌面上。
十分鐘後直接掛斷。
過了一會兒，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我們談談吧。」
這一次姜元的態度好了很多。
「談什麼？」我問。
「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離婚。」他語氣僵硬，「你看安安還那麼小，正是需要父親的時候，你執意要離婚對她的傷害真的很大。」
像是爲了印證他的話，旁邊響起了姜安安的哭聲。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姜元假意嘆了口氣，「你看吧，安安真的不能沒有我。」
「我知道你介意柳雯，大不了以後我不和她來往。」
說到這兒，薑母終於也忍不住把手機接了過去。
「我說安安媽啊，做人也不能只想着自己，你都是當媽的人了，凡事還是要以孩子爲先。」
「現在哪個男人不偷點腥？我們家姜元事業有成一表人才，外面有小姑娘喜歡他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如果真離了婚，我們家姜元隨隨便便就能找個比你年輕比你漂亮的小姑娘，你這個二婚老女人可就難再嫁出去咯。」
說着，她把手機遞到姜安安嘴邊，問，「安安想不想要一個新爸爸？」
姜安安大哭，「我不要！我不要新爸爸！」

-11-
聽着姜家人自導自演的一場戲，我都覺得好笑。
見他們演的差不多了，我才漫不經心地開口，「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
「我沒有說過要姜安安的撫養權吧？」
「不然你們把協議看清楚了再來找我談？」
電話那頭的三個人同時愣住。
接着響起姜元噼裏啪啦翻協議的聲音。
他剛剛只看到我不僅要讓他淨身出戶，還要追回姜家這幾年的所有大額開支。
一氣之下，他就直接打電話來質問我。
根本沒有仔細看關於姜安安撫養權的問題。
直到現在，他纔看到那一行小字。
「成姜元和姜安安父女強硬要求，本人張月自願放棄姜安安撫養權。」
姜元目眥欲裂。
「你怎麼會願意放棄？」
我冷笑，「這不是正如你們所願嗎？」
我知道姜安安一直在他們邊上，我笑着說，「畢竟母女一場，姜安安最後的心願我還是樂意幫她實現的。」
對面一陣沉默。
薑母恨恨咬牙，「你是人嗎？自己的孩子都不要！」
說着，她沒忍住推了姜安安一把，「你媽都不要你了，還在這兒傻站着！」
姜安安喫痛，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我只聽着，一聲不吭。
姜元見我是真的對姜安安心寒了，梗着脖子嘴硬。
「不管你要不要孩子的撫養權，讓我淨身出戶都沒門！那些錢都是夫妻共同財產！」
薑母也像突然醒悟似的，跟着幫腔，「對！那些錢是夫妻共同財產，你憑什麼要求我兒子淨身出戶。！」
「要淨身出戶也是你淨身出戶！你一個女人拿着那麼多錢也是便宜其他男人，呸，不要臉！」
說完，他們啪的一聲把電話掛了。

-12-
宋枝在房間裏聽見動靜，出來問我發生什麼事了。
我說沒事，然後拍了拍她的腦袋。
「開學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她點頭。
我也是直到要開學了才知道原來宋枝和姜安安在一個學校唸書。
我本來想給宋枝換一個學校，但想着這個學校的教學資源很不錯。
領導老師也很看重宋枝。
就放下了這個念頭。
而且宋枝比姜安安高一個年級，並不在一個樓層。
所以我覺得成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可開學還不到一個月，我就接到了宋枝班主任打來的電話。
學校裏有人說宋枝偷東西。
我趕到時，隔着門都能聽見辦公室裏劇烈的爭吵。
姜安安的聲音異常尖銳，帶着咄咄逼人的氣勢。
「小小年紀就偷東西，長大了肯定個勞改犯！」
「我沒有偷！」
宋枝反駁。
「你就是偷了！」
「你偷了我的水晶小馬，那是我媽媽給我買的！」
「你一個沒人要的孤兒，又沒有媽媽，誰會給你買！」
「我有！」宋枝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有媽媽，我媽媽很好！」
「沒有，沒有！」
姜安安惡毒地說，「就是沒有！沒有人喜歡你，沒有人會要你！」
「你就是小偷，偷了我的水晶小馬！」
「夠了！」
我推門進去。
辦公室不約而同地響起兩道聲音。
「媽媽？」
「媽媽！」
姜安安和宋枝同時抬頭看向我。
與宋枝眼裏的欣喜不同。
姜安安則是滿臉的興奮，還帶着一抹釋然。
彷彿鬆了口氣。
我當然知道這是爲什麼。
自從上次姜元打電話來鬧過一場，發現我是鐵了心要離婚，而且是真的不要女兒後。
他們一家人就開始各種花式作死想要搶財產。
被我的律師擋回去後，甚至於讓姜安安來向我求和。
讓她主動說想跟着我。
目的就是想像上輩子一樣一點一點掏空我的錢。
可姜安安連我的面都沒見着。
這還是我和她時隔一個多月來的第一次見面。
她還以爲我是來幫她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我就聽見她清脆的聲音。
「老師，我媽媽來了。」

-13-
姜安安一臉傲然地仰着頭，說完後走過來想牽我的手。
就在她即將碰到我的前一秒，我往旁邊挪了一步。
然後徑直走向一臉茫然的宋枝。
我將她攬在懷裏。
「老師你好，我是張宋枝的媽媽。」
這句話說完後，我感覺的懷裏僵硬的身體軟下來。
與之相反的是姜安安的崩潰。
「你在說什麼！」
她紅着眼衝到我們面前，抬手指着宋枝。
「我是姜安安！我纔是你的女兒啊！」
「她只是一個沒人要的孤兒，你怎麼會是她的媽媽？」
我眯了眯眼，神情冷漠，「把你的嘴巴放乾淨點，宋枝不是沒有人要，我要她，我就是她的媽媽。」
「我不要的是你！」
宋枝回握我的手，往我的懷裏縮了縮。
見狀，姜安安的情緒更加劇烈。
「不是！」
「我纔是你的女兒！」
「你忘了嗎，我每次發燒暈車，你都會揹我去醫院打針，結束後又把我揹回家，那麼遠的路你都說不累。」
「還有五歲那年，我打翻了燒水壺, 你爲了保護我背上被燙了好大一個水泡。」
「你那麼愛我, 怎麼可能不要我？」
說着, 她眼淚止不住地流。
妄圖喚起我的母愛。
可我越聽越覺得心冷。
原來她都知道啊。
知道我曾經對她那麼好。
可她還是裝作不知道，仗着我愛她就肆無忌憚地傷害我。
我扯了扯嘴角，不再搭理她。
看到這兒, 兩個班的班主任也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
在證明宋枝沒有偷東西，純屬姜安安的污衊後, 我要求姜安安在下週一升旗儀式上當着全校同學的面公開澄清和道歉。
處理完這件事，我就帶着宋枝回了家。
晚上, 她抱着小被子爬上我的牀。
小小的身子縮進我懷裏。
「媽媽。」
她一邊哽咽，一邊摸着我的後背。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14-
又過了幾天，律師發消息來說協議已經處理完成。
我直接去籤一個字就能結束。
離婚那天，我帶着宋枝一起。
姜家一家三口坐在對面。
薑母恨毒了我，一雙眼睛猩紅，恨不得衝上來咬死我。
姜元和姜安安則是比之前憔悴了很多。
兩個人的衣服皺皺巴巴。
姜安安連頭髮都沒梳, 直接在後腦勺紮了兩個小辮，亂糟糟的。
幾天前, 我就僱傭安保部門將他們三人從別墅區趕了出去。
沒有保姆和傭人的伺候，這三個人的生活看起來很不好嘛。
呵。
這也是他們本來就該過的日子。
之前一直沒讓他們搬出去也是因爲別墅裏有我之前爲了保證姜安安安全設置的監控。
ťù⁷在看到我咬死了要離婚後, 他們竟然真的蠢到把柳雯接到別墅裏住。
再加上他之前在朋友圈裏炫耀的那些。
正好讓我收集到了不少證據。
姜元這人能力不強, 但好面子。
律師威脅他要是不乖乖簽字離婚, 就直接把視頻照片發到他公司。
他沒辦法只好同意。
見我牽着宋枝的手進來, 他冷笑，「怪不得不要安安, 原來是早就在外面生了個野種。」
我看了他一眼，「說話小心點, 我這兒可有不少你的東西。」
他恨恨地瞪着我, 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簽完協議, 領完離婚證。
我還要帶着宋枝去鄰省參加競賽。
走出門前，一隻小手拉住我的衣襬。
我回頭，看見姜安安髒兮兮的小臉。
「媽媽，我知道錯了。」
「你讓我跟着你吧。」
如果說她之前說想跟着我只有一份真心, 那麼這次肯定有十分。
畢竟過了這麼幾天苦日子。
Ṫųₗ誰是真的對她好，她也明白了。
再加上我聽說柳雯懷孕了，還很可能是個男孩兒。
姜安安在姜家的地位急轉直下, 每天不是被打就是被罵。
如果Ṱù₀不是我每個月還要支付最低 600 的撫養費, 說不定她早就被扔出去了。
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我拉開她的手, 頭也不回地走了。
背後響起姜安安的哭聲和薑母的打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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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聽說姜安安初中都沒讀完就輟學了, 和一羣社會上的青年混。
還未婚先孕，連孩子爸爸是誰都不知道。
姜元氣的把她狠狠揍了一頓。
緊接着她有一天趁家裏大人都不在, 把發燒的弟弟關在房間裏, 偷光了家裏所有的存款跑了。
姜元和柳雯的那個兒子被燒成了智障。
薑母一氣之下變成了偏癱。
柳雯和姜元在家裏天天吵。
在某個夜黑風高的時候ẗú⁵，柳雯也跑了。
姜元拖着不能自理的一大一小，工作上頻頻出錯被開除, 最後只能去工地上搬磚。
二十六年後, 宋枝已經成爲國際上頂尖的數學家。
我把公司交給職業經理人打理，跟着她四處環遊世界。
和她小時候那樣。
她去參加講座論壇，我就自己逛逛買買。
然後我們一起回家。
助理給我打電話, 說有個自稱是姜安安女人來找過我。
問我這輩子爲什麼會不要她，把她害成這個樣子。
聽到這兒。
我知道她也回來了。
不過沒關係，一切都已成定局。
都是最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