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爲了秀恩愛,故意把痔瘡養得又紅又大。
後來患處破裂疼痛難忍爬進了我的診室,我這才知道他居然在那上面紋了女朋友的名字。
我作爲主刀醫生給他治療。
可是恢復好的弟弟卻把我推下湍急的河流:
「我好不容易纔養了個那麼大紋上我女朋友的名字,現在卻被你一刀割沒了,你賠我愛情!」
再睜眼,我回到了弟弟來醫院找我的那天。
他急切的看着我:「姐你快幫我看看,我好疼啊!」
-1-
「怎麼樣啊姐,你快幫我看看嚴重嗎?」
「好不容易養了這麼大,我去紋身的時候都沒事,沒想到它居然會破!」
弟弟撅着屁股,腿都疼的在打着顫。
我看着他血流不止的大痔瘡,一時間有些懵。
我不是已經被他推倒河裏淹死了嗎?
怎麼又回到這裏來了?
正在我出神之際,周明軒轉頭來央求我:「姐你幫我拍一張照片,我想看看那個紋身有沒有事,那可是我女朋友的名字,就算我死了,她的名字也不能出事啊!」
這時,聽到了這句熟悉的話,我一下子全明白了!
原來我是重生了!
我就知道,按照重生定律,我死的這麼離譜肯定是要重生的!
所以!接下來我一定要狠狠地復仇打臉回去,這樣讀者才愛看!
我現在不是周明玉,我是鈕祜祿·不窩囊·明玉。
「姐你幹什麼呢?趕緊給我拍幾張啊!總撅着我都快累死了。」
「你不會是故意想看我的吧?我告訴你,要不是你穿着白大褂,我纔不想讓你這異性幫我看病,我怕苗苗喫醋。」
「她是個沒什麼安全感的小女孩,我得給足她安全感,你趕緊拍完給我,不然我去醫務科告你騷擾病人。」
我連忙拿出手機,咔擦咔擦對着他就是一Ţűₛ頓拍:「來了來了,你這溝子簡直就是藝術品。」
我都不知道紋身師是怎麼給他紋上的。
真的,他,他女朋友,紋身師……
三個人沒有一個簡單的。
「是吧!主要是我女朋友名字起的好,她叫苟苗苗,念起來太可愛了。」
周明軒一說起自己的小女朋友,立刻春心蕩漾了起來,嘿嘿嘿的笑了起來:「所以說,姐你一定得幫我把這個我們愛的證明給保護下來,我第一次這麼愛一個人,我不想讓她輸。」
此時此景,要是能再配點抖音熱門 BGM 就更好了。
我把手機遞給他時,他看着上面紅腫到血糊糊的一片惱怒道:「死血,把我苗苗的名字都蓋住了,過分!」
「怎麼才能讓這個死血不流啊!姐你快幫我想想辦法,要是苗苗看到名字被遮住肯定會生氣的。」
倒也不是我說他,我是真感覺他跟弱智一樣,不想再多他一句。
他的痔瘡破裂出血量挺大的,而且也影響了排便。
出血那麼多,都快成貧血了不說,他還腹痛難忍,站着頭暈又坐不下來,只能趴在牀上哎呦哎呦。
上一世,在專業團隊的嚴謹的評估後,我們立刻對他進行了手術保肛處理。
手術後經過半個月的恢復期,他就康復了。
他卻因爲痔瘡上的名字被切掉,對我產生了瘋狂的怨恨和報復心理。
以至於直接把我殺了!
那晚的河水太涼,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想體驗第二次了。
我實在惜命,再也不想和他有過多牽扯,但本着醫護人員的原則,我還是耐着性子例行講解:「你現在這個情況最好還是住院進行手術治療……」
他猛地尖叫出聲,直接應激了似的提起褲子就要跑:「不手術不手術,我肯定不手術啊!我剛剛不是說了?這上面是我女朋友的名字,我死都不能和她分開!」
「你這個壞醫生沒醫德!你還是我親姐呢,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就是想讓我跟你一樣都 30 多歲了,還沒有人要是嗎?」
「你想當老光棍我還不想當呢!死大齡剩女真晦氣!離我遠一ŧū́ⁿ點!」
我無語的把手套摘下來丟進醫療廢物垃圾桶,忍住了把他塞進去的衝動,耐心勸導着:「周明軒,如果你不想做手術的話,可以去中醫院做保守治療,你在這邊籤個字就行。」
急診爲了保護醫生,診室裏非隱私區都是有監控的。
我不想因爲他把我的績效扣掉,只能好言相勸。
周明軒連忙奪過筆:「我籤我籤!誰都不能動我的紋身!我一定要好好捍衛我的愛情!」
我翻白眼都快翻的眼皮抽筋了。
神經啊!
爲什麼會有人把紋身紋到這種地方?
果然,肛腸科沒有最炸裂,只有更炸裂。
我真後悔當時定科室沒有再爭取一下別的了。
真是讓人惱火。
-2-
晚上回家的時候,路過小區便利店。
我看到鬼鬼祟祟的周明軒正在和店主吵架:
「我都說了我不是小偷!你怎麼還一直纏着我不放啊!我到底偷什麼了?」
店主扯着他的衣服:「你沒偷東西,那你幹嘛鬼鬼祟祟的往衣服裏藏?你個小蟊賊!就算我現在跟你去警察局我都是有理的,我店這裏全是有監控的!」
周明軒略黑的臉上泛起紅暈,支支吾吾道:「我真不是小偷……我會結賬的,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那你把你懷裏藏着的東西拿出來啊!你到底拿了什麼?只要你現在結賬,我立馬讓你走!」
外面圍着的人越來越多,已經有人大聲嚷嚷着趕緊報警,周明軒牙一咬心一橫,直接把懷裏的東西往外一丟,大聲哭嚎着:
「我不就是買個衛生巾嗎?我嫌丟人怎麼了?我就藏一下,等一會兒就給你結賬了啊!我都在這小區住了十幾年了,我啥時候來你這沒付過錢!你這人怎麼這樣?」
店主尷尬的撓了撓後脖頸子,看起來比周明軒還要尷尬上一些:「Ťŭₚ對……對不起啊!誰知道你一個大男人會買這種玩意兒,我還以爲你偷啥了……」
「男人怎麼就不能買了,怎麼就不能買了?那麼多男人都給自己的女朋友買衛生巾呢,你要報警把他們挨個抓起來啊!」
這場鬧劇在店主的道歉中落下帷幕,我站在看熱鬧人的末尾,有些苦笑不得。
猜都能猜出來他ẗũ̂ₖ買這個幹什麼。
我和他一前一後在電梯口相遇的時候,他看着我:「姐,我在網上看到了一個說法,往裏面塞點大蒜能治痔瘡,這個是真的嗎?」
聞言,我差點被他的話嗆個半死:「我感覺應該不行吧,這個方法也沒什麼科學依據,你還是不要聽網上的人亂說了。」
他嘆了口氣:「真是麻煩,我那會兒去中醫院,他們也讓我去切掉,我都跟他們說了,這個是我女朋友的名字,他們還要我切,我真服了!」
「現在這個社會對談戀愛的人戾氣可真重,我不過就是把自己女朋友的名字紋在了自己身上嗎?這是多麼浪漫的一件事,怎麼平白無故遭了那麼多人嫉妒?」
「這個社會還是太浮躁了。」
他浮誇的一邊搖頭晃腦,一邊甩着黑色袋子。
我站在電梯角落,根本就不敢跟他搭話。
回到家後,我媽把菜放在了桌子上:「快點洗手喫飯,真是趕巧了,今天我做了你們愛喫的麻辣水煮魚。」
周明軒捂着腚,臉上雖然有着痛苦的姿色,眼睛卻閃着欣喜若狂的光:「哎呀媽,我不是都說了嗎?我痔瘡犯了,你怎麼還做這麼多辣菜?」
我媽驕傲一笑,沾沾自喜:「你剛剛不是說往裏面放大蒜就能治?我在水煮魚裏面也放了大蒜,你上下兼顧,雙管齊下效果不是會更好嗎?」
這些話聽得我一愣一愣的,兩眼一黑,差點背過去。
不是,這是中文嗎大襪子?
我怎麼聽不懂呢?
-3-
晚飯還是有驚無險的開始了。
因爲他覺得我媽說的話特別有道理,便端着碗大喫特喫起來。
沒一會兒,周明軒就捂着屁股跑進廁所了。
卻沒想到,進了廁所之後,會迎來更大的尖叫聲。
我這才知道,他把衛生巾貼反了……
笑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明軒撕心裂肺的喊着:「救命啊媽!這上面怎麼有膠啊?」
「疼死了啊,疼死我了!」
「媽你快來救我啊媽!」
我媽正要進去,他卻又開始大喊:「不行,媽你不能進來,你是個女的,我是個男的,我答應過苗苗,這輩子只給她一個人看的,就算你是我親媽也不行。」
我媽準備開門的手頓了頓:「不就是談個戀愛嘛,你怎麼跟賣身了一樣?這女孩控制慾也太強了吧?」
我比了個「他超愛」的口型,可惜我媽沒看見。
果不其然,我媽也被我弟一頓嗆:「我好不容易纔談到的戀愛,對她珍視一點不應該嗎?」
「再說了,我都這麼大了,你還總想着看我,你想幹啥啊!你是我媽!你別太越界 OK?」
她柔聲輕哄道:「兒子,媽就看你一下,你現在不是生病了嗎?非常時期特殊對待嘛,她總不能這麼不近人情吧?」
「不行!說了不行就是不行,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駟馬難追!」
周明軒顫着聲音怒吼着:「你們就不能給我爸打個電話,或者找個男人過來看我嗎?」
我媽連忙去掏手機:「對對對,差點都忘了。」
我爸去年退休以後就在我們小區裏面當保安了,這個點估計是正在跟外賣員鬥智鬥勇。
反正沒接着。
我媽掛斷後略顯無奈:「你爸肯定正忙呢,讓媽進來吧,小時候不也經常看!」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要進來啊!我周明軒今天就是死在裏面,也不想讓你進來!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親!被你看一眼我就髒了,到時候苗苗就不要我了!」
我媽看了眼我:「那你姐進去行嗎?她剛好是肛腸科的醫生,跟你專業對口着呢。」
「不行!她現在又沒穿白大褂,而且現在也不是在診室,現在的她怎麼能算醫生呢?要是被苗苗發現我又該說不清楚了!」
他在裏面瘋狂嚎,我在外面使勁笑,都快笑成半永久蘋果肌了。
啊哈哈哈哈……
救命!
我勒個超絕戀愛腦弟弟。
他的腦子裏都是膿吧?真的無語死了。
怎麼有這麼好笑的事?
見他油鹽不進,我媽也無語了:「那你今天就不應該回家裏喫飯,你就在她家去喫唄,我這個家你也以後不用回來了,男女授受不親,你跟我住在一個屋子裏,會把你弄髒的。」
周明軒哼哼唧唧:「我就回來,我爲什麼不能回來?這裏也是我家。」
我媽洗了洗手ṭű̂₈,坐在我旁邊繼續滋溜麻辣水煮魚去了。
見我一直滴溜着眼睛看向洗手間的方向,她看着我:「你見過他那個女朋友嗎?」
我搖了搖頭:「沒啊,之前都沒聽說過。」
實不相瞞,在我眼裏,我弟弟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整天頂着一頭染紅然後又掉色的枯草一般的黃色頭髮,打着耳釘帶着朋克項鍊。
一股子鄉土頹廢風,他管這個叫嘻哈。
就差紋個天眼在頭上了。
看他一眼我都害怕,也不知道那些小女生是怎麼瞎了眼睛看上他的。
我媽白了我一眼:「你不是跟他關係很好嗎?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要我說還是生兩個男孩的好,就因爲你是女孩你兩纔沒有共同語言,要是兩兄弟說不準還能幫襯上。」
她把我碗裏的雞腿夾走:「這個雞腿你不能喫,這個月你餐費超標了,除非你補上一千伙食費。」
我尷尬的笑了笑,光顧着復仇周明軒了。
差點忘了收拾我這個重男輕女的媽!
上一世,我被周明軒推進河裏的時候,她就站在十米開外的地方。
眼睜睜地看着我被周明軒推下河去。
事發突然,我不會游泳,又是頭朝下掉進去的。
入水後,嚇得連掙扎都不會了。
我看到我媽急匆匆地小跑過來,四處張望着。
本以爲她是想幫我呼救,卻沒想到她開口就是:「這片沒監控,快跑!」
她的聲音不大,但被風吹到我的腦海中時,我依舊被冷的瑟縮了一下。
我就那樣被水捲走,在窒息的痛苦中失去了意識。
現在想起這句話,我的心還是如墜冰窟,瑟縮顫抖。
我看着她把雞腿放在了周明軒的碗裏。
眼睛頓時被霧氣燻得有些睜不開,她就算知道周明軒這頓可能喫不了這個雞腿,他現在還在廁所裏……
她也不願意把這個雞腿給我喫。
周明軒大學畢業後沒有工作,我媽便要我交房租生活費伙食費電費水費……
我覺得父母養我這麼多年也確實不容易,給點錢是應該的。
只是我現在才意識到,他們是真的一點都不愛我。
我之前還想着,就算是重男輕女,但我也是他們的孩子啊!
做父母的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
可現在我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我爸媽不會愛我的。
我偷偷抹了把眼淚,正準備放下筷子回房去。
我媽卻憤憤不平的撞了我一下:「你等下去問問,明天就讓他把那個女的帶回來,我倒要看看她是個什麼樣的天仙,能把我兒子迷成這樣!」
她把魚骨頭嗦的震天響,隔着空氣都能感覺到她的怒火。
周明軒還在裏面哀嚎着:「好痛好痛,但是我一定得等我爸回來再說,我要做個守男德的好男人,我不能讓苗苗輸……」
我媽做出個反胃的表情:「今天我就要看看他嘴能硬到什麼時候,周明玉你不準管他!」
「好的好的,我絕對不管。」
-4-
他一個人佔了一個廁所在裏面待了四個小時之後,我爸終於回來了。
剛進門,我爸就急匆匆的衝進了廁所:「明軒出事了你們怎麼不早說?但凡有個人下去叫我呢!」
我那重男輕女的爸一向對我弟寵愛有加,平時有潔癖,連碗都不肯刷、地都不肯掃的他,直接衝進了廁所看我弟。
「兒子你沒事吧?軒軒?」
「我的根兒子哦,你趕緊回爸爸一句話啊!你到底怎麼了這是?」
他叫了幾聲,我弟卻一直沒反應,我爸撕心裂肺的喊道:「快點打 120,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都沒反應!」
我媽一聽立刻慌了神,趕緊摸出手機去打 120。
我爸則在廁所裏急的團團轉:「這可怎麼辦啊!我老周家三代單傳,唯一的命根子就這麼暈倒在我眼前,我到底該怎麼辦?明軒要是出點事,我要怎麼去跟列祖列宗交代?」
他自責了一會兒,立刻把矛頭指向我,揚起了巴掌就要打我:「周明玉,你是醫生你能讓你弟弟在家裏暈倒嗎?」
「就在那站着看是不是?也不知道搭把手!你們兩個死人一樣坐在家裏,要是我今天不回來呢?我要是不回來他死在裏面臭了都沒人知道!」
「我兒子要是出事了,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我有些委屈到無語:「周明軒他不讓女生進去,不然的話,我們早就進去了,哪能輪到你回來再進?」
鑑於我弟已經昏厥,我爸還是放緩了語氣:「算了,等下醫生就來了,你過來跟我把他抬下來,至少把褲子先給他穿上。」
看着還坐在馬桶上的周明軒,我感覺有點難過,總覺得空中有股似有若無的臭味。
但在我爸的瞪目禮下,我還是選擇了乖乖聽話,過去把他撈下來。
因爲他太重,我沒把住他的肩膀。
卻哧溜一下扯爛了他的衣裳。
我爸朝我啐了一口:「你咋幹啥幹啥不行?豬腦子!」
這時,我看到他露出來的肩頭上,明晃晃的蓋着一個豬肉章!
上面寫的是:【苗苗專屬,合格男友】。
我兩眼一黑差點背過去。
這時,我爸也看到了,擰着眉頭罵道:「這死小子……還挺浪漫的。」
只是我碰上週明軒的肩膀後,他立刻就像是被裝了染上雞血的發條似的:「女人不能碰我,異性不能碰我……」
他不僅大力掙紮起來,還順手抄起了旁邊的馬桶刷和馬桶搋子,一手一個對我和我爸展開了激烈攻擊。
我年輕動作敏捷閃的夠快,我爸就遭殃了。
他的假髮就那麼水靈靈的被周明軒一馬桶搋子撅走了。
他的臉甚至也沒少的了馬桶刷的攻擊……
那畢竟是在家裏長期使用過的馬桶刷子,洗的再幹淨也肯定有些糞便殘留。
我爸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尖叫怒吼,再後來,就是面色慘白到乾嘔起來。
我媽在旁邊一會兒拍拍我爸的背,一會兒看看我弟,整個人都是茫然的。
就在我們家混亂成一片的時候,醫護人員敲開了我們家的大門。
拉着擔架車進洗手間抬人的時候,周明軒已經悠悠轉醒但意識依舊模糊,他看到這麼多外人在場,而自己卻衣衫不整。
直接抓狂了:「你們這些惡毒的女人要對我做什麼?」
「趕緊滾出去啊,滾出去不要在我房間裏!要是讓苗苗看見我跟你們獨處一室,她一定不會原諒我的!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說着,他從垃圾桶裏拿出已經用過的廁紙一通亂丟,對我們展開了魔法攻擊。
在這槍林彈雨之中,急診科認出我的同事悄悄問我:「周醫生,這是你弟嗎?」
我尷尬一笑:「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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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要不是我衝進去給了他一巴掌,再按住他給了一針安定。
估計他就會被送到精神病院去。
只是住進醫院之後,他還是強烈要求所有的人不準給他做手術。
我們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小心翼翼的對他的患處破潰進行縫合處理,每天換藥。
他只讓男醫生進去給他換藥,平日裏我也就只有全科室跟着主任大查房的時候才能見到他。
因爲他過於奇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愛(痔)情(瘡)故事。
查房的時候,主任好奇極了:「能不能讓我看一看你那個紋身?」
見周明軒不太樂意,主任和善的笑着,衝他豎起了大拇指:「我就是覺得你太有本事了,通常來說一般的人,他長一公分都覺得特別痛,根本忍不下去,能切的早就切了,只有你是真男人,還敢在上面紋身……」
這句真男人一出來,周明軒激動的一下子從牀上蹦起來了:「我的天!終於有人懂我了,我好欣慰!」
「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我是怎麼把那個養那麼大的,當時可真是苦死我了。」
「因爲我是第一次談戀愛嘛,而且我特別愛我的苗苗,我就想着把她的名字紋在身上,但是我思來想去,紋到哪裏都不合適。」
「因爲我身上現在的皮膚都是我爸媽給的,沒有一處是我自己的,不能提現我對苗苗的一片真情,所以我纔想着養點痔瘡出來,畢竟這個東西是能純靠自己才能長出來的身體的一部分。」
「我就天天久坐,我都坐着睡覺,我還天天喫辣椒,辣的嘴都發麻發痛毫無知覺,我還拍了 vlog 記錄這些,本來打算在我和苗苗的結婚典禮上放出來……」
他說的動情說的興奮,我卻慘了。
同事們不敢笑周明軒,就衝着我呲大牙,每個人彷彿都在說:「你弟真好笑。」
我看着大家忍俊不禁的樣子,真覺得特別丟人。
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有他,真的是我的福氣。
在旁邊坐着陪牀的我媽臉都綠了,黑着臉嘟囔:「整天苗苗苗苗的,你這次住院她來看過你嗎?別是給人下了迷魂藥了,我真的都不知道說你啥了。」
「你該不會是單相思吧?人家女生連你這個人都不認識……」
我媽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明軒給打斷了:「你亂說什麼呢,苗苗最愛我了好吧!雖然她跟我是網戀,但是我們兩個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我們兩個早已經私定終身了,約好等她畢業我們就結婚。」
我媽撓了撓頭:「那這女孩在哪裏上學啊?」
「加里敦。」
「家裏蹲?」
「是南極的加里敦大學啊!」
在我們怔愣的表情中,周明軒繼續解釋道:「不會吧,你們不是高材生嗎?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他怕我們不信似的拿出手機直接搜給我們看。
我一下子就給震驚住了。
不是,我一直以爲家裏蹲大學是沒考上大學的戲稱。
看來還是我孤陸寡聞了。
但是,有這個大學沒錯,但南極洲有大學嗎?
她的老師和同學是企鵝,還是科考隊員啊?
我真的……又一次沉默了。
-6-
也不知道是哪一個多事的人,想紅想瘋了。
把那天周明軒在病房裏面的愛情故事發在了網上。
因爲太過炸裂,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網友們一衆譁然,各個震驚無比,但更多的人還是來看熱鬧,並且對他進行了一系列的智商抨擊:
【不是,這是中文嗎?我怎麼看不懂呢?】
【麥艾斯麥艾斯,好顛吶,這個世界我怎麼看不懂了?】
【賜名天下第一癲行嗎?真是夠離譜的,這個離譜程度不亞於外星人來地球求診,說是要割痔瘡。】
【怎麼沒有人去採訪一下那個紋身師呢?真的好想知道他的心路歷程,不尷尬嗎?不丟人嗎?不難堪嗎?不覺得被這個癲公選中是個祖墳冒黑煙的噩耗嗎?】
【不會吧,我剛剛還在慢腳評論區看到有人說這個浪漫,這難道要形成新的潮流了嗎?我的天!難道以後每個精神小夥都要送給對方這麼豪橫的戀愛禮物?】
【我是紋身師,我爲自己發言!你們補藥過來啊!我就不能站着把錢掙了嗎!啊啊啊啊啊啊啊!】
……
我一看評論區,頓時年輕了三百歲,畢竟笑一笑十年樂,我都快樂死了。
哎呦,網友們還是太有才了。
我默默的在下面發起了評論:【南極洲有大學嗎?好好奇,我也想過去和企鵝一起上學。】
立馬就有人秒根了帖子:【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我剛剛還特意去搜了一下,你賠我流量!】
【網戀很多東西都是虛假的,看來這個哥們本來就智商不高,連這個都信,咱就是說他都不知道要百度一下嗎?別等下冒出來苗苗是個男的,那就老實了。】
……
後來,網上開始了一個尋找苗苗的活動。
所有人都在找那個苗苗是誰。
我也是因爲太好奇了,所以關注了這個活動的動向。
五天後,隨着網友們的努力,叫苟苗苗的人並沒有出現到了大衆視野裏。
反而是一些自稱苗苗朋友,苗苗同學的人來了一堆。
一堆蹭流量的,喫痔血饅頭的人來了。
周明軒的資料被扒了出來,好多人都在他的各種社交媒體賬號下面評論:
【在嗎?看看紋身?】
【我能跟你談戀愛嗎?主要也想有人把我的名字紋在痔瘡上,對了,我的名字叫:蘇·淚如韻影傾樂蘭慕·冰雪殤璃陌夢·凝羽冰藍璃·翠花。】
【樓上的,你怎麼不說你叫精忠報國的全部歌詞呢?】
【救命啊,有沒有明哥的私生啊!快去偷拍一下那個紋身到底長啥樣啊!我出 500 收。】
【我出 5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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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不肯噶他的痔瘡。
我們保守治療了一段時間後,好歹是不出血了。
稍微好轉了點,主任就趕緊親自去做工作讓他出院了。
主要是周明軒現在太火了,他火的有點出圈。
有他在,我們肛腸科的業績都提升了不少。
尤其是夜診的時候再遇到帶着奇形怪狀物品來求助的奇葩病人。
他們都不會再以熟悉的那句:「不小心摔倒了坐上去了」、「聽說這樣能治痔瘡所以試試」爲藉口了。
而是:「我爲了來看周明軒,故意放進去的」。
對此,我表示很無助。
很多人都在惡搞他的視頻,二創或者模仿,搞得我都有點手癢想試試了,所以我每天晚上都躲在被子裏偷偷寫小說。
我媽是個時髦的女人,有天中午買菜回來之後,興致沖沖的跑進了周明軒的房間,抓住了他的胳膊:「兒子,你現在很火你知道嗎?」
「那肯定啊!我現在一睜眼就是:在嗎?看看紋身!我能不知道我很火嗎?」
「兒子,我聽說現在當網紅可賺錢了,你好不容易這麼火了,也做個網紅掛個小黃車賣貨唄?我聽你張嬸說……」
「哎呀我不聽我不聽,你出去啊!我都失戀了你還什麼賺錢賺錢的,你缺錢去搶銀行啊!去給周明玉要啊!你給我要啥?」
我媽被他氣了個半死:「我說你這個死孩子,你到底能不能長點腦子?整天戀愛戀愛的,你能不能幹點正事?」
周明軒梗着脖子死犟:「我不,我就是要談!」
這幾天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鬍子拉碴的,才半個月就像是老了十歲。
至於原因嘛,不是因爲他被人騷擾,而是因爲他的苗苗不理他了。
剛開始的時候,很多人都在評論區裏面笑他,說他是網戀被騙了。
他挨個跟人家互懟。
網友說:【南極沒有大學,有痔哥,你被騙了。】
他懟到:【別好笑了行嗎?嫉妒我女朋友國外上大學是嗎?下輩子投個好胎跟我一樣帥,說不準還能有眼瞎的留學美女看上你。】
網友:【……有毛病吧?不信你自己去搜啊,你是沒長眼睛還是沒有手,好言相勸你當驢肝肺!】
周明軒貼了一張聊天截圖ƭŭ₇出來,大概內容總結如下:
周:【寶寶,你那個學歷是騙我的嗎?你到底在不在國外上大學?】
苗:【肯定在呀!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呀?】
對面甚至發來了一張企鵝的照片:【寶寶,你看這個企鵝跟你一樣多可愛。】
還有一張,曼妙身姿的美少女穿着厚厚的羽絨服站在一個藍色立牌下比心。
立牌上面寫着:我在南極很想你。
苗:【我在南極真的很想你哦!】
評論區眼尖的網友立刻吐槽道:【真的好ťū₊難評,這企鵝……難道不是一個玩偶嗎?】
【雷到我了,真的會有這個牌子嗎?如果有這個牌子,那些網紅早就去打卡了吧?能輪到的她?】
這個截圖出來之後,周明軒被罵的更慘了。
101% 的人都覺得他被騙了。
另一個網友辣評道:【你都多大的人了,還相信網戀呢?至少應該打個視頻看看對面吧?】
周明軒:【少嫉妒我倆了!我詛咒你這輩子都網戀不上你,網上根本沒人愛你!】
網友:【沒事了,你玩去吧。】
他爲了證明自己和苟苗苗是真的,便主動坦白了這件事,要求苟苗苗立刻跟他奔現, 跟網友把話說清楚。
他從一開始的要求見面被拒絕, 到後面的要求線上直播連線被拒絕。
再到後面的全網已讀不回,斷聯拉黑。
他恨上了所有人:「都是這些網友害的!都是這些愛喫瓜的死網友害的!」
「是你們讓我痛失所愛,是你們讓我被甩!我恨你們所有人!」
然後他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天天用那個劣質音響播放網抑雲音樂:「我怎麼會活的如此狼狽!失落之中還帶着心碎!」
還有喊麥呢:「給你的那句晚安還在我微信頂端,多了些遺憾不甘和未發送的心酸。」
其實我不只是嫌他唱歌難聽, 我還嫌他半夜放歌影響我睡覺。
他失戀了之後,更癲狂了。
本來想發朋友圈訴苦的,但是他又不敢發,害怕別人傳出去笑他網戀被騙。
而且他又特別的死要面子,所以充了個 99 的會員在各種 AI 換臉 P 圖, 做了很多視頻證明苟苗苗是個真人。
但是網友是什麼網友, 是人精啊, 眼睛就是尺, 咋可能發現不了呢。
他很快就被人戳穿,在評論區裏破大防了:【都怪你們,都是你們這些爛人害的,要不是你們我至於被拋棄嗎?】
【我和苗苗本來就快要結婚了,你們賠我老婆!你們要是不陪我就告你們!】
可惜評論區只有笑他的,沒有人對他產生一點點的情緒價值。
再過了幾天,他又火上了熱搜。
因爲他到處給之前玩梗要和他談戀愛的人留言:
【你之前不是說要跟我談戀愛嗎?這句話現在還做數嗎?】
【寶寶, 我一直都很浪漫,如果你跟我談了我肯定會再養一個大大的痔瘡。】
【親愛的蘇·淚如韻影傾樂蘭慕·冰雪殤璃陌夢·凝羽冰藍璃·翠花, 我願意把你的名字紋在上面, 你要不要跟我試試?心心心玫瑰玫瑰玫瑰。】
【我不介意你是男的,也不介意你讓我在上面紋精忠報國,我只想要你跟我在一起,讓我嚐嚐愛情的滋味。】
【對不起, 我沒愛情活不了,就算你騙我我也甘之如飴,只要你能跟我在一起啊!求求你了。】
……
精彩評論根本就翻不完, 你們要是還想看的話,就在評論區自己找吧。
我光是粘貼寫的都快要累死了。
-8-
後來, 在他的堅持不懈下, 還真的有人跟他談起了網戀。
確定關係那天,周明軒紅着臉看向我:「姐,你能不能把這個痔瘡給我切掉啊?我想紋一下花花的名字。」
我納悶:「哪個花?」
他羞怯一笑:「蘇·淚如韻影傾樂蘭慕·冰雪殤璃陌夢·凝羽冰藍璃·翠花。」
我他爹的直接兩眼一黑,差點背了過去。
他真的不長記性啊!這不明顯也是假名字?
我真的服了。
但爲了我的生命安全考慮,我把他引薦到了別的醫生那。
結果,我們得到了一個很沉痛的消息。
因爲他的痔瘡太久沒有處理。
已經造成了局部神經壞死。
所以,手術那天,他被切了半拉屁股。
手術後體重都直線下降了七斤……
他出院那天, 我寫的那本《我弟周明軒》上架大爆。
編輯私戳我, 說我上架第一天就淨賺了 23 萬。
我直接一個大寫的震驚:【這是中文嗎?是 RMB 的 CNY 嗎?卡號有沒有填錯啊?什麼時候能打款?我現在去寫辭職信!】
編輯:【不是,姐妹你冷靜一下,你別那麼衝動吧!】
我回了一串搖食指的 nonono 表情包:【姐們不是衝動,是激動啊!】
【都經濟自由了,誰還想當掏糞工?我要享受,我要自由!】
-9-
辭職審批下來後, 我趕緊搬家了。
這輩子都不想再跟吸血的父母,弱智的弟弟來往一秒。
後來我閒了就會直țù₈播一下。
專門講我的弟弟周明軒。
直播間有人罵我喫痔血饅頭。
氣得我把手裏的饅頭丟給了在旁邊嗷嗷待哺的狗:「我就喫怎麼了?別人想喫還喫不上呢!」
「如果你也有個這樣的弟弟,你也會覺得我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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