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化妝師,平時喜歡化舞臺妝面。
新年晚會,女兒和小姑子的女兒都要上臺表演節目,我給女兒畫好妝後,順便給小姑子的女兒也畫了一個。
結果當天下午,小姑子就帶着一羣小朋友過來:
「你給我們家孩子畫得太突出了,跟其他孩子都不一樣。老師讓我們家自己想辦法,那你就順手給這些孩子都畫了吧。」
我氣笑了,直接反手掏出二維碼:
「一個妝面 300,那你順手給這些孩子也都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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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職業化妝師,主要工作就是給人化妝、新娘跟妝之類。
幼兒園要舉辦新年晚會,女兒央求着我給她畫個漂亮的妝容。
剛好我一會兒約了要去畫 cos 妝,化妝箱就在身邊。
於是,我順手就給女兒畫了個精緻的妝容。
女兒在鏡子面前左照照右照照,美得不得了:「謝謝媽媽!我很喜歡!」
見她這副可愛的模樣,我也被逗樂了。
正說着,小姑子就看到我,也看到了我漂亮得像是瓷娃娃的女兒。
她二話不說,扯着她女兒王語盈就走我跟前。
她女兒和我女兒是同一家幼兒園,一會兒也要參加學校舉辦的新年晚會。
小姑子眼神在我女兒身上停留了幾秒,恭維道:「清清今天的妝容真漂亮,和個小公主似的,比學校裏請的那羣廉價化妝師畫得可精緻多了。」
「你說是不是呀,語盈?」
說着,小姑子把她女兒往我跟前推了推。
小姑子的女兒遺傳了她媽的精明,立刻重重點頭,衝着我討好地笑笑。
「舅媽,清清好漂亮,盈盈也想變漂亮……」
她轉着手指,一臉扭捏,明顯一副想要又不敢開口的模樣。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沒辦法拒絕。
我心想着都是親戚,順手畫個妝容也費不了多少事。
沒多想,我就給小姑子的女兒畫了個和女兒差不多的妝容。
小姑子的女兒開心得手舞足蹈:「謝謝舅媽,舅媽真好!」
小姑子也是一臉高興,牽着她女兒的手就離開,連句多餘的感謝都沒有。
但嫁進婆家這麼久,我也摸清楚了小姑子愛佔小便宜的性格,懶得和她計較。
剛好,女兒的節目表演開始了,我也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2-
但我沒想到,小姑子的臉皮能厚到這種地步!
女兒表演結束後,我正準備收拾東西趕場去漫展給客妹化妝。
小姑子卻先一步攔住了我。
她手裏還牽着她那穿着舞蹈服的女兒,身後烏泱泱跟着幾十個五六歲的小朋友。
正當我納悶她這是想幹什麼時,小姑子一開口,差點把我氣死!
「依萍,你給我們家孩子畫得太突出了,跟其他孩子都不一樣。老師讓我們家自己想辦法,那你就順手給這些孩子都畫了吧!」
小姑子的女兒也乖巧地道:「舅媽,他們都是我的同學,你就幫幫我們吧……」
她雙手合十,朝我一個勁兒鞠躬。
在她身後的,是二三十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小朋友。
聽她這意思,是想讓我白給這些小孩化妝?
我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看向小姑子:「婷婷,真沒想到你這麼照顧我。還給我介紹這麼大單生意,但我今天已經約好了,實在騰不出手……」
我話音未落,小姑子一臉不滿打斷:「那有什麼?別人哪有你外甥女重要啊?你把約好的都退了唄,你外甥女這麼多同學都在這等着呢,你可別讓她丟了面子!」
她說得理所當然。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女兒是我生出來的,要我爲她女兒的面子買單?
這下,我連個勉強的笑容都擠不出來了。
只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讓我免費給這些小孩化妝?」
小姑子點點頭,一臉不贊同地看着我:「聽你這意思,還想收錢?」
「你怎麼想的?他們可都是你外甥女的同學,讓你給他們畫個舞臺妝又不費勁,都是你順手的事兒,又都是小孩,你是怎麼好意思收錢的?」
我被她的話氣笑了。
她大手一揮,就想讓我當免費勞動力!
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要知道,我化妝技術很好,正常畫一個舞臺妝都是 500 起步。
二三十個孩子算下來,收她八千都是良心價。
見我沒有動作,小姑子一臉不滿地催促道:「你快點的,別耽誤了孩子們的時間,他們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開始表演了。」
我強忍住抽她一頓的衝動,皮笑肉不笑道:「這樣吧,我平時畫一個舞臺妝是 500,剛剛免費給你女兒畫的算是額外贈送的。這裏一共有二十五個小朋友,我給你算親情價,每個就收 300 塊意思一下,總共是 7500,微信還是支付寶?」
說着,我就準備打開收款碼。
小姑子聽說我要收錢,臉色都變了,她指着我的鼻子就罵:「你這個見錢眼開的窮酸貨,真是沒點眼界!我這是在給你拉生意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表現好了,肯定會有家長找你化妝,你連這麼好的機會都抓不住,活Ṫųⁱ該窮一輩子!」
她雙手叉腰,唾沫星子亂飛。
這下,嘰嘰喳喳紮成堆的小朋友都不說話了,都看向她。
小姑子腰桿挺得更直了,彷彿她是在爲這些小孩伸張正義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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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小朋友古靈精怪的,也都不是傻子。
小姑子咋咋呼呼的聲音,在場的小朋友都聽到了。
其中有個稍微高一點的女生指着小姑子,語出驚人:「阿姨,你是想要我們畫免費的妝嗎?可是我媽媽說,她已經轉給你 100 塊錢了,我想要畫 100 塊錢的妝容!」
「是呀,我媽媽說,一定要給我畫得漂漂亮亮的,不然就ƭṻ₉浪費錢了……」
「我媽媽也說了。」
一時間,幾十張小嘴爭先恐後叭叭個沒完沒了。
我冷笑一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小姑子這是以化妝的名義,向她女兒班級裏的同學收了錢,轉頭卻跟我說免費畫。
一來一回,她就在中間淨掙了 2500,她怎麼那麼會做生意?
小姑子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她衝着那羣小朋友怒吼一聲:「閉嘴!大人說話,小孩少插嘴!這裏哪有你們說話的份?」
她又拿出在家裏對付王語盈那套。
她以爲這樣就能震懾住這羣小孩。
但她錯了,別家孩子的家長可不像她,只會鎮壓。
在正常家庭環境下長成的孩子,會更加樂觀活潑。
就這樣,不用我開口,孩子們一聲又一聲質問。
「爲什麼不讓我們說話?阿姨,你是心虛嗎?」
「阿姨,你是想私吞我媽媽給你的錢嗎?」
「阿姨,請問你是小偷嗎?」
「……」
「抓住小偷!抓住小偷!」
我聽得忍俊不禁,果然是童言無忌。
就這樣,懵懂天真的小朋友撲上去抱住了小姑子的腿,有的抓住了她的衣服。
就這樣,小姑子被幾十個孩子團團圍住,想走都走不了。
小姑子抬手,想用對待王語盈的方式,粗暴地對待孩子們。
我出聲制止,語重心長道:「婷婷,現在的孩子嬌貴,都是家裏的寶貝,你可千萬小心點,別到時候傷到哪個了,人家家長該心疼了……」
劉婷婷又氣又急,還拿這羣孩子沒什麼辦法,只重重把手放下。
她惡狠狠瞪了王語盈一眼:「傻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把這羣死孩子給了弄走!」
王語盈看了看我,見我不幫我她說話,只能畏畏縮縮上前。
原本我還想再看會兒笑話,但是鬧鐘提醒了我。
我不敢耽擱,開車直奔漫展。
小姑子還在身後撕心裂肺地喊我,讓我幫幫她。
我笑了笑,一腳油門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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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給客妹華完 cos 妝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三點。
忙活到了現在,我才終於能鬆口氣,準備回家弄頓午飯喫喫。
結果剛進門,就聽到了小姑子扯着嗓子乾號,向婆婆告狀說我故意害她。
原來,中午我拒絕了給那些孩子做妝造。
而學校裏請的化妝師也早被小姑子趕走了。
等輪到這羣孩子表演的時候,連個化妝師都找不到。
到最後,就是隻有小姑子的女兒頂着精緻的妝容上了舞臺。
表演到一半,會有小朋友又哭又鬧,拿東西砸王語盈,怪她和她媽害了全班。
新年晚會也被搞砸了。
王語盈所在班級的班主任也被校長噴了個狗血淋頭。
總之,王語盈全班同學,包括班主任在內的所有人都恨透了小姑子和她的女兒。
眼下,她正在抱着婆婆的大腿告我的狀。
我一進門,兩道怒氣衝衝的視線同時看向我。
婆婆首當其衝對我發難,她一拍桌子:「想不到你竟然是這麼自私的女人!婷婷好心幫你介紹生意,你卻連語盈的同班同學也想收錢?我看是你是掉到錢眼裏了!」
「趕緊的,給婷婷和語盈道歉,否則就別想我認你這個兒媳婦!」
我忙活了大半天,正餓得前胸貼後背,準備翻冰箱找點喫的。
一打開,卻發現冰箱裏空空如也。
再一看,我買的三斤櫻桃都被小姑子揣進了包裏。
又聽婆婆如此犯賤,我再也忍無可忍:「我掉到錢眼裏?你每天喫的用的喝的哪樣不是我的?你女兒每次來打秋風,哪次不是偷偷摸摸拿走我不少東西?」
「你們倆不是掉進錢眼裏,是什麼?家賊?蛀蟲!還是小偷?」
「你!你你——」
婆婆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着,她顫抖着手指着我,一副喘不上氣的模樣。
我冷冷盯着她,沒有反應。
我是福利院長大的孤兒,初中畢業後選擇了自己喜歡的化妝行業。
老公是本科畢業。
婆婆覺得老公學歷高,希望他找個金鳳凰,看不上我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所以結婚時的彩禮一降再降,最後給了一萬八,還沒有三金。
但我看在老公的分上,對婆婆處處忍讓。
婆婆卻越來越過分,縱容小姑子一而再再而三來家裏打秋風。
我買給女兒清清的排骨豬蹄牛肉鱈魚,一口沒喫,都被她拿走送給了她女兒。
現在,她又幫着她女兒騎到我頭上。
這次,我可不會再忍讓她們母女倆沒來由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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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媽媽!媽媽快來救我……」女兒清清的呼喊聲瞬間喚醒了憤怒的我。
「清清!清清你在哪?」
「媽媽,我在房間,盈盈姐姐欺負我……唔唔唔……」
聽着清清的哽咽聲,我心都快碎了,也顧不得犯賤的婆婆和小姑子。
等我急匆匆找到了清清時,地上已經落滿了她的碎髮,還都是我給她編的小辮子。
我衝過去,把清清抱在懷裏仔細查看。
確認只是被剪了些頭髮,身上並沒有傷勢後,我這才鬆了口氣,怒氣衝衝看向了王語盈:「你想幹什麼?你是瘋了嗎!你剪清清的頭髮幹什麼?!」
清清趴在我懷裏嗚嗚咽咽地哭,我心都快碎了。
見到是我,王語盈面色緊張地把剪刀藏在身後:「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和清清玩,我不是故意想剪她的頭髮,舅媽你別生氣……」
嘴裏說着討巧的話,她眼神卻死死地盯着清清,像是在警告她別亂說話。
她以爲我看不到她的小動作。
清清在我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媽媽,我不想化妝了,我不想當公主了,我不想變漂亮了,求求你讓盈盈姐姐別剪我的頭髮了好不好……」
顯而易見,王語盈嫉妒我女兒,甚至還敢動手把我女兒的頭髮給剪了!
我簡直快被氣瘋了!
我把清清放到ṭŭ̀₆了牀上,輕柔地給她蓋上被子。
看着清清縮進被子裏的模樣,我心疼壞了。
轉身,我就看到婆婆和小姑子也跟着走進了清清的房間。
王語盈躲在婆婆和小姑子身後,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真是個和她媽一樣的賤種!
小姑子這會兒也不哭鬧了,她揚揚得意道:「哎呀,都是小朋友之間的小打小鬧,又死不了人。劉清清你沒本事打不過你盈盈姐也不能哭啊,你這樣誰還敢跟你玩?」
「真是個沒骨氣的,就知道哭。」
這會兒,又不是她哭着在婆婆面前裝可憐抹眼淚的時候了。
我再也忍無可忍,抓起地上的剪刀就衝向了婆婆和小姑子。
當然,我纔沒有傻到爲了這幾個賤種殺人犯法。
我直接越過這兩個老賤種,把那個小賤種提溜過來。
「咔嚓咔嚓——」
幾剪刀下去,王語盈大把大把的頭髮掉落,還有幾塊已經徹底禿了。
「啊!你這個賤人!你敢動我的頭髮,我讓我爸爸殺了你!殺了你!」
王語盈被我提溜在半空中,拼命蹬腿想要落地。
我陰惻惻一笑:「你小心一點哦,再亂動,我可不能保證會不會小心劃到臉……」
小姑子想過來抓我的動作也是一頓,惡狠狠瞪着我:「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說,你別那麼衝動,萬一真傷到孩子了,你也得坐牢!」
看她那副緊張的樣子,彷彿多在乎這個小賤種。
事實是,她老公家庭暴力還有犯罪前科,但倒是還挺喜歡王語盈的。
雖然小姑子平時對王語盈不怎麼樣,但也不敢讓她真出什麼意外。
我笑了笑,似乎不受她的威脅,又狠狠在王語盈的頭髮上補了幾剪刀。
這下,王語盈半邊腦袋的頭髮烏黑濃密,另外半邊被剪成了狗啃頭,能看到頭皮。
剪完,我還不忘細心地把鏡子遞給她,讓她好好欣賞欣賞她的一半秀髮。
心思再怎麼惡毒的孩子也只是個孩子而已,看到她寶貝的頭髮被我剪成這副樣子,頓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要讓我爸爸打死你!打死你這個賤女人!」
我冷笑一聲,直接鬆手:「呀,你太胖了,胖得和豬一樣,我都有點拎不動了。」
王語盈從半空中摔落在地,摔了個屁股蹲,又聽我嘲諷她是胖豬,哭得更大聲了。
見我氣焰如此囂張,小姑子報警了。
警察同志到場,聽完了來龍去脈後,一臉無語,問我願不願意賠她點錢。
我聳聳肩:「我是化妝師,最懂怎麼樣才更好看,你看,她現在這樣不也挺好看?」
王語盈又哭着跑開了。
警察同志不語,只是一味地憋笑。
這件事情到最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因爲是那個小賤種先欺負我家清清的。
婆婆和小姑子沆瀣一氣,都被我趕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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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老公下班回到家,就看到清清頭上長短不一的頭髮。
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你去帶清清剪頭髮了?」
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哪個理髮店敢這樣給人剪頭,店都得被人砸了。」
不說還好,一提起頭髮,清清又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
老公心疼壞了,立刻抱在懷裏溫聲哄着:「乖,我們清清是最漂亮的小姑娘,頭髮剪掉了還能再長出來,要是把眼睛哭腫了就不好看了。」
清清沒忍住,嗚咽着哭得更大聲了:「爸爸,是盈盈姐姐……」
「盈盈姐姐她剪清清的頭髮,清清不漂亮了……嗚……嗚嗚嗚!」
老公手足無措地哄着哭得鼻子冒泡的小清清。
直到小傢伙哭到睡着到,老公躡手躡腳把孩子放回牀上。
這才抱着我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媽說,你今天跟她吵架了?」
老公看着我的臉色,試探着開口,而沒有一味相信婆婆和小姑子在背後的攛掇。
我想,這大概就是他媽跟他媽賤成這樣,我還堅持沒有和他離婚的原因吧。
我深吸了口氣,強壓下怒火,把今天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訴他。
聽完,老公一貫和煦的面色已經陰沉如水。
他拍了拍我的手背,咬牙切齒:「讓你受委屈了,我現在就去給你和清清出氣!」
說着,他走到玄關處開始換鞋,一副要去和他媽和他妹妹拼命的模樣。
我雖心中感動,但也不想他真的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我抱着老公的腰,拼ƭŭ̀₄命想要攔下他:「別去,我今天已經給清清出過氣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吧。你別忘了,你那妹夫以前可是因爲打人蹲過大牢!咱家庭幸福美滿,犯不上和那種渾不吝的地痞流氓……」
老公搖搖頭,努力掙脫我的懷抱:「別怕,我自有分寸。我知道你擔心我,可讓你和清清受了委屈,還忍氣吞聲,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老公話音未落,我還想再攔。
只是不等我開口,大力砸門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我聽到小姑子的丈夫王大強醉醺醺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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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滾出來!李依萍你這個賤女人!敢剪我女兒頭髮?我看你是喫了熊心豹子膽了,找死是不是?你剪我女兒頭髮的時候不是很牛嗎?現在裝什麼王八烏龜!
「趕緊給我滾出來給我閨女磕頭道歉,不然我就砍死你這 sb!」
王大強的聲音伴隨着砸門聲斷斷續續傳入我的耳朵裏。
我和老公面面相覷。
透過貓眼,我們清晰地看到陳大強的身後還站着婆婆和小姑子。
王語盈被陳大強抱在懷裏,還在哭哭啼啼揉眼睛,但能清晰地看到她怨毒的眼神。
老公想開門,我伸手攔住了他,衝他搖搖頭:「別去,王大強賤命一條,他不怕死,但我們沒必要和這種人硬碰硬。」
說着,我撥通了報警電話。
門外,陳大強嘴裏還在不乾不淨地罵娘。
小姑子也在旁添油加醋:「李依萍,你給我滾出來!白天不是還看不上我們母女倆?我告訴你,我的靠山來了,你別給我躲在屋子裏裝慫!」
「怎麼?你不出來是不是看不起我們?」
她扯着嗓子對着門喊,我通過貓眼清晰看到了她眼底的算計。
該怎麼形容呢?
彷彿她是在故意挑動着陳大強的怒火,想要他真的對我們動手……
可是她明明知道陳大強是個渾不吝的,他動起手來是真的能把人打進醫院!
上次,就因爲陳大強醉酒後性騷擾女生,女生不同意,他就暴打對方一頓。
被判刑後,關進監獄關了兩年,去年纔剛放出來。
小姑子可是整整等了陳大強兩年啊!
眼下陳大強纔剛放出來,他要是真對我們動手,這次可能判刑更重。
按理說,小姑子不應該阻止陳大強衝動做事?
她這麼做,陳大強再次犯法進監獄,對她有什麼好處?
通過貓眼,我看到小姑子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把菜刀,遞給了陳大強:「大強,用這個,今天說什麼也不能放過李依萍這個賤種!」
陳大強接過的瞬間,我看到了小姑子眼底幾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和狠戾。
或許……
她就是想讓陳大強坐牢!
否則,怎麼解釋她隨身攜帶的菜刀?
「不好!快躲開——」
我驚慌失措地扯過老公往後躲。
話音未落,菜刀已經砍透了門板,半把菜刀橫插在門板上。
就差那麼一點點,那把菜刀和我的鼻子擦肩而過。
不等我剛鬆口氣,陳大強又惡狠狠地踹了幾腳大門。
他一米八五、將近二百斤的體格子,幾腳踹得我的不鏽鋼鐵門已經開始輕微搖晃。
我額頭沁出冷汗,內心暗暗祈禱警察同志能來快點。
老公把我護在身後,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身體也在發抖。
我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拽進了清清的臥室裏,反鎖上門,又把大衣櫃推到了門後。
做完這一切,清清也被我們吵醒。
她揉着懵懂的睡眼:「爸爸、媽媽,你們怎麼還不睡賤?」
我衝過去,抱住了清清,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清清眨巴着迷茫的眼睛看着我和老公。
門外,只聽「轟隆」一聲,門板斷裂的聲音響起。
緊接着,就聽到陳大強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賤人,都他媽給我滾出來!」
他似乎是踹翻了桌椅板凳,在地上劃出刺耳尖銳的聲響。
小姑子尖酸刻薄的聲音傳來:「在那個死妮子的房間裏!這兩個賤人肯定在裏面!」
我聽到陳大強的腳步停在門外。
清清窩在我懷裏瑟瑟發抖。
老公緊緊地抱着我。
熟悉的踹門聲再次傳來。
清清的房門可沒有入戶的玄關門厚重,只是幾腳就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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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比踹門聲更清晰的,是警車鳴笛的聲音。
我鬆了口氣,和老公對視一眼,簡直是熱淚盈眶。
陳大強也聽到警笛聲,扭頭就跑。
嘈雜的腳步聲後,我聽到有人禮貌地敲了敲問:「有人在裏面嗎?」țű̂⁰
「有有有!」
我和老公合力挪開了衣櫃,看到門外的熟悉的警察制服,這才鬆了口氣。
同時,我還看到了被幾名警察合力鉗制住的陳大強。
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威風得很,在警察面前卻像個啞巴似的,連句話都不敢說。
我向警方講述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又格外強調了陳大強這是入室殺人未遂。
並且,還拜託警察先生幫我們帶走了卡在大門中間的菜刀。
陳大強和那把菜刀,一起被帶上了警車。
我看到,小姑子眼底一閃而過的失望。
難道……她真的想讓陳大強犯罪坐牢?
可,她不是很愛陳大強,愛到等他出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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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強被帶走後,小姑子拖着王語盈快速離開,像是害怕我們報復?
婆婆也想跟着離開。
「媽,你準備去哪?」
老公卻出聲叫住了她。
婆婆頓在原地。
她轉頭,看看我和老公,再看看我們身後已經一地狼藉的家。
一時間,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猶豫再三,她開口道:「小偉啊,媽這段時間可受委屈了。你媳婦她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裏,還剪盈盈頭髮,你妹夫他只是……」
老公一臉無奈:「媽,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妹一起胡鬧?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們差點就被陳大強那個瘋子砍死了?難道真的要出人命你才高興嗎?」
婆婆作爲傳統女性,把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理念貫徹到底。
自從公公死後,她對老公的話是言聽計從。
可能,正是這個原因才導致了她處處看我不順眼吧……
縱使老公明知道他媽有錯,但那到底是含辛茹苦養大他的母親,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警告她以後不要再幫助小姑子欺負我。
只是這房子被陳大強砸得七七八八,門都砍出了個大窟窿,實在是不適合住人。
於是,我只好帶着老公搬去了我婚前在附近買的私人公寓,才十幾萬。
但這卻是我活着的底氣。
原以爲,我會在婚後和丈夫動手無處可去時,纔會搬來我的小房子。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搬進來的。
但我沒有告訴老公,這是我的房產,只告訴的這是我租的,一個月 1800。
老公很信任我,當即給我轉了 5400,算是一個季度的房租。
我心安理得地收下。
當然,我沒讓婆婆住進來,只說是地方太小住不開,把她趕回去和她女兒住了。
她也樂得自在。
-10-
陳大強那件事情後,清清就開始患得患失,大概是受了些心理影響。
我就把工作更多地分給了同事,選擇每天親自接送女兒讀幼兒園。
在我和老公的共同努力下,清清逐漸恢復了她原來的活潑開朗。
反觀王語盈,她爸被判拘留三個月後,小姑子就開始肆無忌憚地打罵她。
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臉色越來越陰沉,甚至出現了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陰沉。
聽說,自從那次幼兒園新年晚會後,所有人小朋友都在背地裏罵她是小偷的女兒。
班主任也對她看不順眼。
一時間,王語盈處境艱難,在學校裏面對的是同學的唾棄與鄙夷。
回到家,面對的是小姑子的陰晴不定。
我接清清放學的時候,見過她幾次。
幾乎每次,她都是陰沉着臉,看向我時,眼神是更加濃厚的怨毒。
我想她一定是恨我把她的家暴爹弄進監獄的吧……
但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告訴清清離她遠點。
清清沒問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眼看着清清一天天好起來,我也能夠把更多心思花在了工作上。
-11-
老公請了裝修工人重新幫我們換了那兩扇被陳大強砍毀的門板。
也順便家裏需要換的都換了一遍。
經過這次,我們選擇把家門換成市面上最厚款的不鏽鋼鐵門,就是喪屍也進不來。
重新搬回家的那天,婆婆也被小姑子趕了回來。
婆婆一進門,就哭訴小姑子嫌棄她光喫不幹活。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
能不嫌棄嗎?
婆婆是個十足的懶蛋,她跟我們住的時候,連個碗都沒刷過。每天都是我和老公分別負責家裏的家務和做飯,婆婆每天就負責把孩子從幼兒園裏接回來。
衣食住行不讓她出一分錢。
就每天幫我接送孩子這件事情,她也覺得受累,管我要了兩千塊錢的生活費。
我總覺得她是老公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所以我願意多忍讓一點。
但我發現,她只是條養不熟的狗,我又何必再肉包子打狗?
婆婆發現我停了她的生活費後,來找我鬧過幾次,我沒搭理。
她就又找老公哭窮,說我剋扣她的零花錢,想逼死她這個老婆子。
老公沒說什麼,也沒答應給錢,讓她以後老實點,什麼時候老實了什麼時候給錢。
這下,婆婆可氣壞了。
她沒錢也沒辦法去打麻將,只能眼睜睜看着她看上的老頭子和別的牌友越走越近。
但她也不敢再鬧着要和我們斷絕關係。
笑死,連她最愛的女兒都嫌她煩,離開我們,她又能去哪?
大概是看出了我和老公的態度,她老實了不少。
但我卻早就對她這個人失望透頂,看都懶得多看她一眼。
-12-
自從陳大強入室要砍人那次後,我和小姑子已經五個月沒見。
沒想到,再見面會是這樣的場景……
我接了個新娘跟妝的單子。
中午婚宴開席的時候,我和同事被安排了最角落的位置。
早上六點沒顧得上喫早飯就爬起來給新娘化妝的我和同事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
菜剛一上桌,我和同事就開始大快朵頤,邊喫還邊美美欣賞着新娘出場。
看着新娘臉上服帖又精緻的妝容,我剛想感嘆一下自己的化妝技術。
就看到了鬼鬼祟祟走進宴會廳的小姑子……
她含情脈脈看着站在舞臺上念誓詞的新郎,一副愛而不得的模樣。
而臺上的新郎,視線接觸到小姑子的身影時,聲音都顫了顫,但仍強撐着唸完了誓詞。
宣誓環節一結束,新郎馬不停蹄下臺,他甚至沒有攙扶穿着細高跟、拖着長長婚紗裙襬的新娘,就朝小姑子消失的方向走去。
我頓住筷子。
不對勁,十分有八分的不對勁!
這男的……難道是小姑子的姘頭?
可不應該啊,陳大強那種家暴男要是發現了他們的姦情,還不得他們倆都砍了?
我丟下筷子,也鬼鬼祟祟跟了上去。
只見新郎快步跟上小姑子,一把抱住了她,將她圈在了懷裏。
兩人耳鬢廝磨,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就見小姑子淚流滿面,Ṭṻₜ直接吻了上去。
那男人先是一愣,緊接着也是回吻了小姑子。
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地吻得難捨難分,像是對苦命鴛鴦。
我被這場景嚇傻了。
沒想到小姑子竟然真的膽大到偷人?還是在男方的婚禮上……
我雖然倒胃口,但也沒忘記掏出手機拍照。
兩人就這樣吻了足足兩分鐘,小姑子才依依不捨地放開。
我以爲,這已經夠勁爆了。
但沒想到,小姑子接下來的話,更是把我雷得外焦裏嫩:「你真的要和那個女人結婚嗎?可是我已經懷上了你的骨肉,我已經去查過了,是男孩……」
男人面露喜色:「真的?你放心,等我把這女人的錢都轉到我卡上,我就帶着你遠走高飛。我們可以去新加坡、去印度尼西亞,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只是你和那個家暴男的孩子,不方便帶過去……」
小姑子冷哼一聲:「放心吧,我比你還不想看到那個小賤種。要不是有她,我怎麼會嫁給那個死家暴男!」
小姑子怨毒的眼神不似作假。
那……她之前表現出來的對陳大強的愛都是假的?
說完,小姑子幸福地扯着男人的手放在了自己肚皮上。
看着兩人幸福的笑,我雞皮疙瘩都掉下來了。
趁着他們沒有發現,我收起手機,悄無聲息地離開。
回去之後,我心裏很亂,不知道該不該把這段視頻拿給即將出獄的陳大強看。
陳大強是個極端暴力分子,心狠手辣,且已經是監獄常客。
要是被戴了綠帽子,說不定真的不動手殺人。
我雖然厭惡小姑子,但卻還不想真的要了她的命。
還有我聽她的意思,似乎是不是自願嫁給陳大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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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向老公旁敲側擊地問起小姑子爲什麼會嫁給陳大強這種人。
老公猶豫了下,還是告訴了我。
小姑子當年是個街頭混混,最愛泡吧唱 k,不知道哪天喝多了被陳大強撿屍。
自那之後,陳大強對小姑子意猶未盡,隔三岔五都來騷擾小姑子幾次。
起初,小姑子是看不上陳大強父母雙亡的家世的。
可沒過幾個月,小姑子就發現自己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陳大強不知道怎麼就得知了這個消息,主動求娶,但不願意出彩禮。
小姑子不同意,陳大強就到處宣揚小姑子未婚先孕,是雙破鞋這種言論。
久而久之,再也沒有正常男人願意靠近小姑子了。
最終,陳大強如願以償。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陳大強婚後會家暴,且下手兇殘。
結婚第一年,小姑子一年被打了八次,進 ICU 都有四次,差點死在手術檯上。
後來,她就學乖了,對陳大強唯命是從,比狗還聽話。
讓她離婚她都不敢,只因爲陳大強說敢和他離婚,就砍死小姑子。
所以,即使陳大強進監獄三年,她也不敢放肆。
至於那場婚禮上的新郎,他是小姑子和陳大強結婚前的男朋友,原本都已經談婚論嫁了,要不是陳大強橫插一腳,他們都已經結婚了。
我聽完,忍不住咋舌。
這還真是對苦命鴛鴦……
真是可憐了那場婚禮上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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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我決定該怎麼處理這段視頻,清清就被王語盈打了。
等我接到老師電話趕到學校時,清清已經被救護車拉走了。
現場只剩下負責維持秩序的老師和小姑子母女兩個。
見到我手忙腳亂地衝進學校尋找着清清的樣子,小姑子母女兩人沒有任何歉意。
王語盈見到我,臉上得意一閃而過。
小姑子更是趾高氣揚:「賤人就是矯情,還沒死呢,一點點小傷就大驚小怪的。」
她這話說得極毒。
清清的班主任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王語盈媽媽,請你注意用詞。如果不是你們家王語盈動手推清清,她會從樓梯上滾下來嗎?你不道歉就算了,還,還……」
年輕的女老師氣紅了眼眶。
小姑子衝她翻了個白眼:「關你屁事啊死八婆,劉清清那死妮子她自己走路不長眼管我們清清什麼事?你再敢誣賴我閨女,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小姑子一臉得意。
彷彿王語盈動手推清清多值得驕傲。
憤怒衝昏了我的頭腦,我看着她那副賤人嘴臉,只想撕爛她的嘴。
這麼想着,我也這麼做了!
「啪——」
小姑子被我的一個耳光扇倒在地,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臭 sb,你敢打我?」
小姑子邊從地上爬起來,邊看向了她女兒:「去!王語盈,你給我咬死她!」
王語盈因爲上次新年晚會後,一直都記恨着我。
眼下,她媽一聲令下,她就像條瘋狗似的向我衝過來。
她一口就咬在了我的胳膊上,我能明顯感覺到我的皮膚在往外滲血。
我一把甩開她,看着她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我抬腳, 踢了踢她的腦袋:「小賤人,你以爲你媽多愛你呢?你媽早就想把你丟下了, 你不知道吧,你媽肚子裏還給你懷着個弟弟妹妹呢……」
我一臉嘲諷,看着王語盈在我面前崩潰:「不!不可Ţű̂⁴能!你騙我!我媽纔不會……」
她話音未落, 我就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直接跳到了那對姦夫淫婦要出國的對話。
我把音量調到最高。
以至於在場所有人都能夠清晰地聽到他們的話。
「你怎麼會——」
小姑子瘋了般衝過來想要搶我的手機。
我冷笑一聲,抬腳狠狠踹在她的身上:「你搶也沒有用,反正我已經備份了無數份。賤人,我本來不想把這段錄音放出來的,是你逼我的!」
我知道她爲什麼這麼着急, 當然是因爲她的好老公就要出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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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狠狠給了她們母女一人一腳後, 拔腿就朝外跑。
要不是現在清清生死未卜,我一定要扒了這倆賤人一層皮!
我攔了輛出租車, 急吼吼闖進了醫院。
好在經過檢查後,清清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手腳都擦破了皮, 疼得眼淚汪汪。
老公得知消息後,工作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趕來了醫院。
我們夫妻兩人抱着清清痛哭。
反倒是小小的清清揉着我們兩個的腦袋, 哄着我們不要哭。
老公在我和清清的話裏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他一言不發,拔腿就出了病房。
我意識到他要做傻事後,拜託了護士幫我照看下清清後,立刻跟了過去。
等我跟在老公身後,趕到小姑子家裏時, 才發現老公站在門外遲遲不動。
我走近了, 才發現他渾身都在戰慄。
我只往屋內看了一眼,也愣在了當場。
只見屋內血流滿地,小姑子躺在地上,已經沒了氣。
她就那樣死不瞑目。
王語盈不知道藏在哪個角落裏。
見到是我們, 她哭着跑了出來:「舅舅,舅媽,爸爸, 他殺了媽媽……」
她哽咽着, 一字一頓說出了我們都心知肚明的真相。
她想撲進我老公的懷裏求安慰。
因爲,我老公以前看在小姑子的面子上, 對她疼愛有加。
但我老公卻沒忘記是她把我女兒推下樓, 摔進了醫院。
他一把推開王語盈,顫抖着手報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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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接到報警後, 很快就抓到了正在砍婆婆的陳大強。
原來, 他出獄後, 第一時間就想見見小姑子母女倆。
結果卻聽說了小姑子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於是,他怒從心起,殺了小姑子泄憤。
殺了小姑子後, 他又覺得不解氣, 還想繼續對我們動手。
幸好, 我和老公都在醫院陪着清清。
可憐了獨守在家的婆婆,被這瘋子砍了足足十刀,當場氣絕身亡。
我雖然討厭婆婆的嘴臉, 但沒想到她竟然會被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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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強被抓後,因爲故意殺人罪被判了死刑。
王語盈則是被警局Ŧû⁴的同志們送進了福利院。
我們爲婆婆和小姑子舉辦了葬禮。
真好,以後就只有我們一家三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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