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恶毒奶奶看见弹幕

兒媳婦難產,我焦急地等在產房外時,看到了彈幕。
「可憐的女主,明明是侯府千金卻生在農家。」
「生出來還要被這老太婆虐。」
「女主快點雄起,搞死這老太婆。」
原來我兒媳婦懷的,竟是侯爺之女。
穩婆滿手是血跑出來,臉色煞白;
「不好了,產婦大出血。」
「保大還是保小?」
我邪魅一笑;
「大的小的都不要。」

-1-
東廂房裡傳來一陣又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兒子面色蒼白站在門口,鬥大的汗珠順著他額角滾落,他也顧不得去擦。
「娘,怎麼辦,怎麼辦啊!」
我不耐煩地瞪他一眼;
「礙手礙腳,滾一邊去!」
「哪個女人生孩子,不都是這樣?!」
雖然是自己兒子,此刻我看到他卻有種說不上來的煩躁。
屋裡的叫聲喊得我心焦,他不但幫不上忙,還門神一樣杵在房外。
我剛才端污水出來時差點被他撞翻。
「這老太婆可真惡毒啊,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她錢一樣。」
「對自己兒子都那麼凶,更不用說對女主和女主娘親了。」
「想到女主明明是侯府千金,卻要在這貧窮的農家生活十三年,我就覺得心疼。」
「什麼叫女人生孩子都這樣?說得自己不是女人似的,真是惡臭。」
我端著熱水的腳步一頓,覺得自己似乎眼花了。
眼前飄過一行又一行滾動的字。
按照文字所說,我所在世界是一本種田文小說。
女主,就是我那未出世的孫女。
未來,她會靠著自己的努力發家致富,把產業做到京城。
而她認祖歸宗,成侯府千金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把我這老太婆接去京城。
對外說是接我享福,其實是打斷了我的腿,把我關在莊子裡。
還派了兩個心腸惡毒的僕婦看管我。
我就這麼躺在屎尿上,靠吃嗖飯活了十幾年,才淒慘離世。
我咬著牙,幾乎是立刻就信了文字中的話。

-2-
我這兒媳柳蔓娘,是我兒子撿來的。
聽兒子說,那鎮上的青樓見她孤身一人,想逼良為娼綁她進樓。
是兒子拼死從幾個打手身下救了她。
柳蔓娘十分感激,願意以身相許,嫁給兒子當媳婦報答這份恩情。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她和兒子不是良配。
柳蔓娘,實在太美了。
腰肢纖細,皮膚雪白,一雙眼睛更是水汪汪的。
看人時眼睛裡仿佛藏了鉤子,讓人心口發癢。
女人看了都挪不動步,更不用說男人。
她這細皮嫩肉的模樣,比地主家的小姐還貴氣。
哪裡是我們這小小農家能養得起的?
可兒子不同意,還以死相逼。
他爹走得早,我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娘把他養大。
我拗不過他。
成婚一個月,柳蔓娘就查出身孕。
隨著她肚子越來越大,我漸漸覺出不對味來。
我也是生產過的婦人。
她這肚子,為何比尋常孕婦大上許多?
我懷疑她肚子裡的,不是我兒子的種。
當我把這猜測告訴兒子時,他卻和我吵得臉紅脖子粗。
還說我要是再侮辱蔓娘,他就帶著蔓娘遠遠離開。
哪怕去討飯,也不讓她在家受辱。

-3-
我就這麼一個兒子。
我只能忍下氣,每天在家黑著臉幹活。
這蔓娘是個蠢笨的,不會燒飯,不會砍柴,連喂豬都不會。
一靠近豬欄,就捂著胸口說要吐。
讓她洗個碗,能摔碎一大半。
兒子是個貨郎先生,每日挑著擔子早出晚歸賣貨。
地裡和家裡的活,全成我一個人的。
每日天不亮我就要起床,還要伺候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孕婦,怨氣比鬼都大。
這天我正弓著腰在田裡拔草,鄰居王大娘氣喘吁吁跑來,說蔓娘發動,怕是要早產。
算一算時間,從她嫁進我家到現在,也才七個月。
合著我辛辛苦苦伺候大半年,竟是在伺候一個野種!
「張嬸子,不好了!」
穩婆滿手是血跑出門,蒼老的眼眸中滿是驚懼;
「你家兒媳大出血,怕是要難產。」
她咬著牙一跺腳,發狠道;
「保大還是保小,你做個決定。」
兒子嚇得一屁股癱軟在地,又很快抹著淚爬起身;
「保大!只要我媳婦平安就行,孩子,孩子沒了可以再要。」
穩婆贊許地看了兒子一眼,點點頭;
「行,我儘量țű₄保大,家中可有什麼補品?給產婦喝下。」
兒子眼睛一亮;
「有!我爹去世前,在山裡挖到一根老山參!」

-4-
老頭走得早。
那山參,是他唯一留給我的念想。
他說這參,以後要留給我當棺材本。
我怎麼可能為了個懷著野種的女人,拿出我的棺材本?
更何況,這野種長大後,還要百般虐待我。
想到這,我立刻沉下臉;
「保什麼保,沒錢,都不保!」
「能不能活下,就看她們娘倆自己的命數。」
穩婆吃了一驚,用看禽獸的眼神看著我;
「張嬸子,你這也太狠心了!」
兒子更是氣紅了眼。
握緊拳頭,惡狠狠地瞪著我,仿佛我是他仇人般;
「娘,你平常苛待蔓娘,我都忍了!」
「可我沒想到你竟然這般惡毒,虎毒還不食子呢!」
說完,他如一陣旋風般朝我屋中跑去。
沒一會,又抱著個盒子從我屋裡跑出。
看都不看我一眼,徑直把盒子塞給穩婆。
「大娘,請你一定要救我媳婦!」
穩婆接了盒子,「嗖」一聲鑽進房中救人去了。
我氣得跳腳,卻被兒子攔腰抱住,死死擋在屋外。
「那可是我的棺材本!你個逆子快放開我!」
「我打死你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白眼狼!」
不管我如何拳打腳踢,兒子半蹲著馬步,穩如磐石。

-5-
那些古怪的字又在我眼前飄過。
「女主養父人還是不錯的。」
「女主娘親是鎮北候的外室,卻被鎮北候夫人偷偷賣掉,鎮被候找女主母女都快找瘋了。」
「這養父是真心愛慕女主娘親,救她時明知道她懷孕,還無怨無悔養了她和女主十幾年。」
「養父雖然是個農民,卻是個地道的君子,十幾年都沒捨得碰女主娘親一下。」
「女主後來給他許多銀子,置辦大宅子,還替他娶了一房嬌妻,他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哦。
合著壞人就是我一個。
我停下手,看著大宅子和銀子,陷入了沉思。
這些文字說我虐待女主,也就是我的便宜孫女。
可我自認為嘴巴壞一點,脾氣臭一點,卻不是個壞心腸的。
那蔓娘大著肚子,每天除了吃,睡,就是坐在院子裡的桃樹下發呆。
幹過最重的活,就是抓把米糠喂雞。
喂雞的時候,因為挺著肚子看不到腳下,踩死了我兩隻小雞仔。
我還沒罵,她就開始捂著臉痛哭。
好像死的不是雞仔,是她親兒子。
這麼沒用的媳婦,換作其他惡毒婆婆,早就左右開弓往死裡抽她了。
可我最多罵她幾句。
她吃老娘的喝老娘的,連洗澡水都是老娘辛辛苦苦從河裡挑的,被我罵幾句怎麼了?
難不成,那些文字說我虐待孫女,也是這種虐待法?
那可真是冤死老娘了。
這麼沒良心的臭丫頭,我可不能讓她長大了來報復我。
不如早點弄死她。

-6-
柳蔓娘有了老山參吊命,順利生下了女兒。
穩婆說她這一胎傷了身子,以後都要精心調養,不能幹重活。
我兒子頭點的如同撥浪鼓。
淚眼瑩瑩握著柳蔓娘的手,聲音哽咽;
「只要蔓娘沒事,讓我賠上這條命都行。」
蔓娘側過臉,溫柔地看著繈褓中的女嬰。
「夫君,我給女兒取好了名字。」
「以後,就叫她海棠吧。」
那些奇怪的文字又開始出現。
「海棠,女主娘親和她爹初相識,就是在海棠樹下,真是太浪漫了。」
「位極人臣的沈侯爺當初,就是因為這個名字,才對女主多加關照的。」
我那沒出息的綠烏龜兒子,已經在用力點頭;
「好,海棠這個名字好聽!」
好個屁!
我冷著臉抱走女嬰,目光沉沉盯著她白嫩肉乎的小臉蛋。
心中有個念頭在瘋狂閃動。
要不趁著沒人,摔死她吧?
念頭一閃而逝。
我狠狠啐了自己一口。
張杏花,你莫不是瘋了不成。
這還是個沒睜眼的奶娃娃呢!
這麼小,實在是下不了手啊。
還是等養大一點,看看情況吧。

-7-
一個人撐起全家的日子,可真難熬。
兒子放心不下柳蔓娘,每日只出去賣半天貨,剩下半日時間就是在家照顧她和便宜女兒。
賣貨賺得的銀錢,全買了肉燉給柳蔓娘和女兒吃。
他自己不吃,也不許我吃。
我想起那文字中說的大宅子和幾千兩銀子,咬牙硬撐。
這一撐,就是三年。
可那些文字卻總對我不滿意。
說我惡毒,說我心腸壞,一個個迫不及待想看到我早死。
明明家裡幹最多活的人是我,最辛苦的,也是我。
可是他們看不到我的辛苦,反而都在同情海棠。
說她可憐,斷奶了只能喝米糊糊,連個牛奶都喝不到。
米糊糊這種好東西,竟然還要嫌棄?
我自己吃的,可都是混著野菜的黑饃饃。
小孩子身體長得快,我給她做衣裳時都是留了尺寸的。
等大一點,便放些褲腳。
那些文字又罵我,說我什麼重男輕女。
因為海棠是女娃,一年只捨得給她做兩身新衣裳。
可我身上的衣服,已經穿了十幾年。
就這麼沒日沒夜幹活,還要看一堆狗屁文字罵我。
我憋著一肚子火,雖然盡力克制,脾氣卻越來越差。
所幸,海棠逐漸長大,玉雪可愛,和那年畫娃娃一般,看著就討人喜歡。
只是不管我如何親近她,她總是不愛搭理我。
連抱都不太願意讓我抱。
這天我正在河邊弓著腰洗衣服,那些奇怪的文字又出現了。
「我說女主怎麼看著不太像個小孩呢,原來她是重生的。」
「有了上一世的記憶,女主肯定能更快地走出這個小山村。」
「迫不及待想看到這死老太婆淒慘的下場了!」

-8-
昨日剛剛過了冬至。
河水冰冷刺骨,手泡在水中,針紮一樣疼。
我抹了把臉,只覺得這身子從骨頭縫裡都往外冒著寒氣。
現在年景不好,賊老天不是乾旱就是雨澇。
地裡莊稼一年比一年出產得少。
村裡已經有人開始賣女兒。
我自己過得再苦,卻依舊養著這不相干的母女兩人。
沒凍著她們,也沒餓著她們,更沒有賣掉她們。
可她們有錢了,不想想自己是如何在條件惡劣的山村活下來。
反而想著虐待我。
難怪我怎麼討好海棠那死丫頭,她永遠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偶爾,還會用怨毒的眼神盯著我。
這些年積攢的怨氣直沖我的天靈蓋。
根據之前的文字,我兒子其實後來是知道海棠怎麼對付我的。
他甚至還來莊子裡看過我。
我求他救我,他卻嫌惡地甩開我的手;
「你現在知道後悔了?」
「當初苛待蔓娘和海棠的時候,你可有想過今日?」
我後悔了。
真的。
當初生下這個糟心兒子,我應該溺死他。
之前柳蔓娘生下海棠這個小畜生,我也應該摔死她。
一次又一次心軟,才導致了我這淒慘的一生。
我目光沉沉盯著鋪在石板上的幾件衣服。
兒子的衣服,面料最為厚實。
柳蔓娘和海棠的衣服,是柔軟的棉布。
只有我的衣服,打滿了補丁,是用最粗糙的麻布做的。
河水湍急,一個細浪打來,幾乎要將這些衣服都卷走。
我沒動,任由它們在我眼前漂走。
「這老太婆真是又蠢又壞,洗幾件衣服都能把衣服洗沒了,厭蠢症犯了。」
「她該不會是故意的吧?那裙子可是柳蔓娘身上最好的衣服的了。」
「家裡已經夠窮了,這下又要多花一筆銀子買衣裳。」
「等等,她不會知道柳蔓娘身上偷藏著一塊玉佩,想讓蔓娘賣掉玉佩買衣服吧?」
「那玉佩可是沈侯爺送給蔓娘的定情信物!」
「著急,玉佩不能賣啊,這可是後來證明女主身份的重要信物!」
我緩緩直起蹲麻了的腿,垂下頭,把所有恨意都掩在眼底。
這一次,我要讓你們誰都去不了京城。

-9-
「娘,你說你怎麼這麼點事都做不好!」
「蔓娘這件衣服很貴的,家裡本來就沒錢了!」
「洗個衣服都能把衣服洗沒了,你讓我說什麼好。」
兒子周石頭皺著眉,不停地抱怨著。
柳蔓娘紅著眼眶,一副隨時都快哭出來的表情。
「夫君,沒事的,娘肯定不是故意的。」
「衣裳沒了,我,我就挨些凍,沒關係的。」
周石頭大急;
「胡說什麼,這麼冷的天,凍壞了怎麼辦?!」
「娘,你前幾天去給李大廚幫工,他不是給了你一吊錢嗎,就用這錢賠蔓娘一身衣服吧。」
我點點頭,一字一句說道;
「好,我賠。」
「我賠你個大耳刮子!」
我大喊著跳起身,劈頭蓋臉就朝周石頭扇去。
這些年為了賺錢,農閒時我會去鎮上做工。
什麼賺錢做什麼,把自己當牲口用。
那一身力氣,比普通男人還要強上幾分。
兩管鼻血從周石頭鼻腔中噴出。
他狼狽地擦著血,左閃右躲,想要躲過我的巴掌。
只是他左邊站著柳蔓娘,右邊立著海棠。
他怕跑動起來撞到她們,只能朝後退去。
「啪!」
「啪!」
「啪!」
狹窄的農家小院中,響起一片巴掌聲。
「賠你十個耳刮子夠不夠!!」
「不夠再來十個!」
「你們這幾個畜生吃老娘的喝老娘的住老娘的,還敢讓老娘賠錢!」
「我怎麼這麼命苦啊,有你們這種討債的兒媳和兒子!」
「老娘今天就打死你個小畜生,讓你跟你爹去作伴!」

-10-
柳蔓娘和海棠都被這變故驚呆了。
兩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沒人上來攔一下。
「婆母,別,別打了~」
柳蔓娘離得遠遠的,帶著哭腔喊了兩聲。
她不喊還好,一喊我立刻停下手朝她撲去。
差點忘了這個賤人。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打死你個喪門星!一天天除了花錢啥也不幹!」
「除了會勾男人你還會幹啥,這麼愛勾男人你從青樓跑出來幹嘛?留在那好好幹,混個頭牌做,要什麼衣裳沒有?!」
海棠立刻哭喊著抱住她娘;
「奶,別打我娘,奶!」
我自然也不會放過她。
兩巴掌下去,她白嫩的小臉蛋立刻就腫了。
「還有你!小白眼狼!」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沒事就跑去村裡哭,說我虐待你!」
「家裡的雞蛋,可全都進了你肚子!」
「你不說我虐待你嘛,我今兒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虐待!」
打人,還真是個體力活,竟比去碼頭抗包還累。
周石頭見海棠和柳蔓娘挨打,比自己被打還要傷心。
他拼命護住母女兩人,大半的巴掌都扇在他身上。
最後,父女三人跌在地上,抱頭痛哭。
我則是坐在一邊的石凳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可累死老娘了!

-11-
「天啊,這老巫婆是瘋了嗎!」
「可怕,這老太婆是不是會功夫啊,周石頭三人竟然都打不過她一個?!」
「她這是家暴吧,應該去報官,讓她坐牢!」
「看得我氣死了,有種巴掌扇不進螢幕的無力感,沈侯爺快來砍死這老太婆!」
我皺著眉,沒理會這些莫名其妙的文字。
什麼家暴,什麼報官。
做娘的打兒子打媳婦打孫女,天經地義。
只要不打殘廢,根本就不會有人管。
還坐牢,要坐牢的是周石頭才對,忤逆不孝,可是重罪!
三人抱著哭了半晌,看向我的眼神中,除了怨恨外,還帶著恐懼。
我惡狠狠地瞪著他們;
「以後家裡的活計都由你們做,誰不做就打誰。」
「老娘不養吃白飯的閑蛋!」
周石頭捂著臉,哭哭唧唧;
「嗚嗚嗚,娘,你,你好狠的心。」
「呸!」
一口濃痰迎面朝他飛去。
周石頭本能一閃,痰落在柳蔓娘臉上。
她呆呆地伸出手摸上臉,隨即爆發出一陣極為淒厲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啊!」
叫完便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蔓娘,蔓娘你沒事吧!」
周石頭再也顧不得其他,抱著柳蔓娘就朝屋外跑去,海棠也哭著跟在他們後頭。
趁著屋裡沒人,我一腳踹開了周石頭和柳蔓娘的房間門。

-12-
屋子攏共就屁大點地方。
我很快就在柳蔓娘枕頭底下找到了用手帕包著的玉佩。
玉佩上雕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通體瑩白。
大冷天握在手中竟有著種溫熱的觸感。
這東西,肯定很貴。
要是拿去當鋪賣,得值不少銀子吧。
不對,不能賣去當鋪。
萬一Ṭū³有一天被海棠這小丫頭贖回,或者輾轉流落到那個什麼侯爺手中,必然要生出事端。
想到這,我眸光一凜。
強忍著心痛,抄起放在一邊墊桌角的青磚狠狠砸在玉佩上。
玉佩立刻四分五裂。
我拿著玉佩來到院子裡,心疼地將它丟進那口深井中。
水井蕩起一層淺淺的漣漪,將這價值連城的玉佩緩緩吞沒。
「臥槽臥槽臥槽,這老女人瘋了?」
「她該不會發現什麼了吧?」
「這可是上好的暖玉,價值千金!」
「千金算什麼,這是女主和男主唯一的信物啊!」
「完蛋啦,以後女主要拿什麼認爹?她去京城時可是孤身一人,柳蔓娘怕沈候正室發現她,一直在山村裡藏到女主弄死候夫人。」
這些發文字的人,看起來很著急啊。
他們越著急,我越高興。
我慢吞吞走到灶房,從裡頭拿出半袋子玉米麵。
然後,拎著玉米麵去了村長家。
本朝戶籍制度嚴格,沒有戶籍的都是流民,寸步難行。
按照規矩,所有農戶在家裡添丁添女時,都要把孩子的出生詳細報給村長。
再由村長統計好,報給裡正。
但是農村孩子,經常養不大,容易夭折。
許多父母都是等孩子大一點了,才會去村長那辦理戶籍。
三歲,剛剛好。

-13-
村長收下玉米麵,非常利索地給我辦好了戶籍。
村裡每年那麼多孩子生下來,他根本不記得海棠是哪一年什麼時候生的。
所以,我把海棠的出生時間,往後延了四個月。
到時候萬一那什麼侯爺找來,有戶籍證明,海棠可是柳蔓娘同我兒成親一個月後生的。
什麼侯府千金?
這可是我老周家嫡親的大孫女。
「完了完了,這老太婆也太陰險了吧!」
「她肯定知道海棠的生世了,她咋知道的?」
「臥槽,她不會也重生了吧!」
無數文字從我眼前飛過。
重生?
就當我是重生的吧。
什麼養兒防老,這次,我要替自己重活一回。
回到家,我把柳蔓娘屋裡的東西全收到了房裡,只給他們留下了一床單薄的舊被子。
周石頭那蠢貨和柳蔓娘成婚三年,竟然打了三年地鋪。
這不中用的廢物,還算個男人嗎?!
我把他們鋪蓋全收走,看他拿什麼打地鋪。
到時候孤男寡女,同蓋一個被窩。
天長地久,不信他們不發生點什麼。
最好柳蔓娘再懷孕,生個孩子出來。
不管是男是女都行。
到時候,她就是板上釘釘的我周家媳婦。
就算那個侯爺找到她,難道還會把ţũ̂ₐ一個和其他男人生孩子的女人接回家?
男人們,最在意這些東西了。
沒有男人,會喜歡一個讓自己做綠烏龜的女人。

-14-
到中午,周石頭三人臊眉耷眼地回來了。
他去得急,身上連一分銀錢都沒帶。
如今光景不好過,藥房可不是善堂。
周石頭帶著海棠回到屋裡,看到被搬空的房間,發出一聲慘叫。
「娘,娘不好了!屋裡遭賊了!」
他火急火燎跑到我屋裡,看到我床上放著那床厚實的棉被後又驚又怒。
「娘,你這是幹啥?!」
我坐在床沿,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拿我自己被子,你鬼叫什麼東西?!」
周石頭氣得跳腳;
「這被子是蔓娘的,你拿了她的被子Ṭüₘ,她晚上蓋什麼?!」
「還有那樟木箱,還有那銅盆,還有那椅子」
我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
「我沒記錯的話,這柳蔓娘來我們家時,除了一身衣裳,可是啥都沒帶。」
「棉花是我買的,被子是我縫的。」
「那口樟木箱,更是我的嫁妝,什麼時候成了她柳蔓娘的東西?」
周石頭被我懟得啞口無言。
就連那些一直向著柳蔓娘母女的文字,都有些訕訕的。
「這死老太婆,說得好像也沒錯。」
「這些東西確實都是她的。」
「樓上的亂說什麼,柳蔓娘如今才是這個家裡的女主人,這些東西自然都是她的。」
「就是,老太婆的東西肯定要留給兒子啊,既然是周石頭的東西,那就是柳蔓娘的。」
一個外室,嫁到我家,竟然還想做我的主?
我呸!
別看我是村裡人,我爹可是讀書人,我跟著他讀過書,識得字。
外室,那比小老婆還不如,就是男人養在外頭的破鞋。

-15-
周石頭紅著臉,帶著些羞惱嘟囔道;
「你都那麼大年紀了,犯得著用哪些好東西嗎?」
「蔓娘還年輕,海棠更是還小,就應該可著她們用。」
「蔓娘是個最孝順的,你對她好,她和海棠以後都會孝順你的。」
這說的是人話嗎?
這就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肉。
我一把屎一把尿,嘔心瀝血養大的孩子。
養他真是不如養條狗。
「啊!」
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劃破長空,打斷了周石頭的話。
柳蔓娘臉腫成豬頭一樣跑過來,髮髻散亂,再也沒有之前半分溫婉的模樣。
「死老太婆,我的玉佩呢?!」
「是不是你拿了我的玉佩?!」
喲,終於不裝了。
我耷拉著眼皮,揶揄地睨了周石頭一眼;
「看看,這就是你口中的孝順兒媳。」
海棠緊隨其後,目光怨毒地盯著我;
「奶奶,有些東西,不是你能碰的。」
呵呵,這是還把自己當侯府千金呢。
看來早上的幾個巴掌還是打輕了,還沒讓她們認清現狀。
我朝柳蔓娘招招手;
「玉佩在我這,你來拿。」
柳蔓娘目露警惕之色,卻敵不過玉佩的誘惑力。
她猶豫了幾下,才一邊低聲警告一邊緩步朝我走來。
「那可是貴人賞賜我的東西,要是弄壞了,十條命你也不夠賠」
「啊!」
話音未落,已經被我一把薅住頭髮。
老伴走得早,我一個寡婦既要在村裡守住房子和田產,這些年不知道和人打了多少架。
他們仨一起上,也不夠我塞牙縫的。
「這是什麼劇情走向?」
「我都不忍心看了,女主和女主娘也被打得太慘了。」
「我是來看爽文的,不是來受氣的。」
這就算受氣了?
那接下來,你們這幫發文字的鱉孫,還有受不完的氣。

-16-
柳蔓娘之所以被沈侯爺藏著當外室,因為她是罪臣之女。
她原本,應該跟著被抄家的親族一起流放到漠北的。
是沈侯爺疏通關係,偷偷藏下了她。
而沈夫人趁侯爺外出辦差,抓住柳蔓娘把她賣到了我們這兒的青樓。
機緣巧合下,被周石頭給救了。
所以哪怕挨了我好幾頓打,她也不敢逃跑。
因為逃去外頭如果被沈夫人的人找到,她怕是沒命活。
結結實實揍幾頓之後,柳蔓娘終於學會了什麼叫形勢比人強。
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叉著手巡視了一圈院子。
豬喂了,院子掃了,早食也做了。
柳蔓娘低眉順眼站在一邊,看著十分乖巧。
她換上了粗布衣裳,旁邊的周海棠也穿得像個貧寒的農家女。
兩人原本長得天仙似的,現在穿得破破爛爛的,看著十分的姿色都減了三分。
果然,人還是要靠衣裝。
「這劇情,看得我心梗。」
「這麼一看,上一世的老太婆對女主她們好多了。」
「和這一世的比起來,之前的老太婆已經算得上是慈祥的好婆婆好奶奶了。」
「大家不要慌,女主畢竟是女主。」
「對,我記得再過五年,男主就會路過這個村子,然後對十二歲的女主一見鍾情。」
「男主可是九皇子,女主就算不靠做生意,也能靠九皇子跑出這個村。」
一見鍾情?
我抿緊唇,緊緊盯著周海棠那張俏麗的小臉蛋,若有所思。

-17-
我扔了家裡的銅鏡。
從現在開始,全家都得跟著我下地。
天氣逐漸轉暖,日頭越來越毒。
柳蔓娘那嬌嫩的皮肉被這白花花的太陽一曬,脫了好幾次皮。
海棠更是直接曬出了高原紅。
「臥槽,我就是一段時間沒來看,女主怎麼變成個農村小孩了?」
「這黑皮膚,裂開的臉蛋,怎麼一口牙還變黃了?!」
「那頭髮,乾枯得和稻草一樣!」
「這死老太婆好像倒是看著年輕了一些。」
「這麼癲的劇情,我不想看了,氣死我了。」
都說喜歡看種田文。
真種田了,你們又不樂意。
我往嘴裡塞進一大勺雞蛋羹,吃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滑嫩嫩的雞蛋羹滴兩滴香油,滋味好極啦。
反正等那什麼狗屁侯爺找來,我就當著他的面抹了自己脖子,絕不給他們虐待我的機會。ťú⁶
現在這日子,過一天算一天。
我把掙來的錢,全都炫進了自己嘴裡。
每天兩個雞蛋,三天割一次肉,吃得紅光滿面,身體越來越壯實了。
反倒是柳蔓娘和周海棠,還有周石頭,三人面有菜色,看著十分憔悴。
天天吃不飽,睡不好,還幹得多,自然憔悴。
就是這周石頭,怎麼那麼不爭氣?
我都把海棠趕去西廂房睡了,柳蔓娘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
真是廢物一個。

-18-
這種好日子,過了好幾年。
周海棠和柳蔓娘徹底成了農村人。
黑黃的皮膚,瘦骨嶙峋的身材。
因為常年辛苦勞作,神情麻木,眼神空洞。
這天我起床,發現海棠竟然沒在院裡幹活。
周石頭在地裡插秧苗,柳蔓娘在院子裡動作利索地切豬食。
只有那海棠,不見蹤影。
「海棠這臭丫頭呢?」
柳蔓娘抬起蠟黃的小臉蛋,皮膚粗糙,泛白的嘴唇上裂著幾個大口子;
「好像是去撿柴火了。」
這死丫頭平常狡猾得很,不罵不肯主動幹活。
今天這麼勤快,肯定有啥貓膩。
「男主要來了!」
「女主在後山救了身中劍傷的男主,男主對她一見鍾情。」
「終於能看見我的九皇子了!」
「我記得女主把家中止血的方子賣給了男主,換了一大筆銀子,這才有了做生意的本錢。」
「可是上一次那止血的方子是女主向老太婆學的,這次老太婆沒教她,她還會嗎?」
「樓上的你腦子呢?女主都重生了,還學什麼學!」
看到這些文字,我差點沒氣死。
因為老頭上山經常受傷,他就自己搗鼓出了這個止血方子。
我們在山裡待慣了,也沒想過拿這方子換錢。
上一世這丫頭拿了我周家方子發家致富,竟然還要這麼待我。
好好好,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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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照文字的指引,隨手拎起把柴刀就朝後山跑去。
海棠這些年就和一個最普通的農家女孩一樣。
吃得少,幹得多,一個月都見不到點葷腥。
每天都只能吃個半飽,自然也沒什麼力氣。
她磨磨嘰嘰走了半天,被我這後來者輕鬆趕上。
看到我,她黑裡透紅的小臉一白;
「你怎麼來了?!」
「張杏花,你想搶救九皇子的功勞,對不對?」
嘖,沒人的地方,連聲奶奶都不叫了。
「啊啊啊可惡的老妖婆,女主快跑啊,九皇子就昏在前面五百米的大槐樹下!」
「這是女主的富貴,老妖婆退退退!」
「可惡,這可是女主最後的希望啊!」
這些文字還怪激動的。
「女主跑啊!衝刺!」
海棠似乎也是這麼想的。
她撒開腳丫子飛快地朝前跑去,還不忘回頭威脅我;
「等我救了人回到京城,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話還沒說完,她人就已經飛了起來。
笑死。
你當這是啥比賽呢,比誰跑得快?
我一巴掌拍暈她以後,直接把她丟在了一邊的大樹後。
這樹幹十分粗壯,旁邊又長了許多茂盛的野草。
海棠瘦小的身影靠在樹幹上,不特意饒到樹後看根本發現不了。
九皇子果然暈倒在地上。
看著就十三四歲的模樣,雖然穿著常服,卻容貌俊美,氣質矜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我毫不猶豫一把撈起他,順手摘了些止血的草藥回到家中。
至於海棠,誰還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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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幽幽轉醒時,海棠也一瘸一拐到家了。
她滿身髒汙,頭髮淩亂,看著和街頭的小乞丐差不多形象。
我一臉焦急地上前抱住她;
「你這丫頭,又野去哪玩了?」
「以後可不能瞎跑了,那山上多危險啊,小心讓狼給你叼了去!」
海棠一把推開我,被搶走救九皇子的功勞讓她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
「死老婆子!你那麼愛演,怎麼不去唱戲!」
因為太過激動,她完全沒發現九皇子已經醒了。
此刻正靠在門邊,極為吃驚地瞪著她。
「臥槽,說好的一見鍾情呢,九皇子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女主?」
「事情本來就是老太婆不對,女主崩潰也正常吧。」
「樓上的你們不懂了吧,在古代,忤逆可是重罪,這種罵奶奶的孫女被當場打死都沒人管。」
海棠稚嫩的聲音中充滿了戾氣,面容扭曲而猙獰,帶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惡毒。
「你個賤人!賊婆娘!活該你守寡!你夫君就是被你克死的!」
「等我以後去了京城,我要打斷你的腿,再砍斷你的手,把你做成人棍扔進糞坑裡喂蛆!」
院子裡靜悄悄的,海棠這是以為,屋裡頭只有我和她兩人呢。
今日村裡有人成婚,周石頭帶著柳蔓娘幫忙去了。
所以海棠才這麼肆無忌憚。
只是她的運氣,實在有些不好。
當她歇斯底里罵完,才發現周石頭和蔓娘站在院門口,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柳蔓娘呆愣了一會,有些無措地看著我;
「娘,海棠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只是」
只是半天,什麼也說不出來。
就連向來偏心柳蔓娘和周海棠的周石頭,都有些生氣。
「海棠這孩子,怎麼能這麼罵長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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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蔓娘一怔,隨即拉住周石頭的手,滿臉哀求;
「夫君,這事可不能傳出去!」
「要是傳出去,海棠的名聲可就毀了。」
周石頭在柳蔓娘柔弱的眼神下,立刻拍著胸脯打包票。
「蔓娘,你放心,我娘絕不會出去亂說的。」
「海棠還是個孩子呢,偶爾發點脾氣,我相信娘可以理解的!」
我痛心疾首地拍著胸口;
「慣子如殺子,這一切都是老婆子的錯啊!」
「沒有教好兒子媳婦,也沒有教好孫女,所有的罪都是我活該,是我活該啊!」
九皇子投來一個同情的眼神,似乎是怕我尷尬,默默地又退回房間去了。
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
接下來不管海棠她們怎麼演,在九皇子眼中就是一個品德敗壞,畜生不如的小畜生。
而我就算打罵他們,也只是一個想要挽救子孫的可憐老太太罷了。
「完了,這老太婆贏麻了。」
「女主沒戲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沈侯爺。」
「可是女主這一世一分錢沒掙到,拿什麼去京城?」
「大家要相信女主,她可是女主,肯定會有辦法的!」
海棠的辦法,就是去找九皇子。
這些天她在九皇子面前拼命解釋。
說自己是因為長期被我虐待,實在受不了,才會爆發的。
她趁著我去田裡幹活時,不停給九皇子說我的壞話。
柳蔓娘和周石頭,也都跟著附和。
我啥都沒解釋,只是每天把周石頭三人趕去田裡幹活。
自己則在院子裡忙個不停。
做飯,喂豬,洗衣服,ƭūⁱ種菜。
像頭勤勤懇懇的老țŭₙ黃牛一樣每天都有幹不完的活。
吃飯時,我自己吃糠喝稀,卻給九皇子吃大白饅頭。
還把自己養了多年的老母雞殺了給他燉湯。
讓他吃雞肉,自己啃雞骨頭。
九皇子十分感動;
「大娘,等我傷好回京,必然百倍償還您的恩情。」
我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什麼恩情不恩情的,你一個小娃娃,老婆子豈能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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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好傷後,九皇子在一個寂靜的夜晚靜悄悄地走了。
海棠那蠢丫頭,還在做著以後當皇妃的美夢。
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如今什麼德行。
哦對,家裡沒鏡子了。
難怪她總是對著九皇子做出一副怪模樣。
擠眉弄眼,彆扭得讓人沒眼看。
「老太婆,你不會以為自己真巴結上九皇子了吧?」
「你懂不懂,什麼叫女主?」
「呵呵,你就得意吧,你的好日子馬上就要結束了。」
海棠近些日子,越來越偷懶。
田裡活不肯幹,還總是和我叫板。
被我結結實實揍了幾頓以後,還冷笑著對我放狠話。
「嘻嘻,這老太婆還不知道吧?」
「女主讓柳蔓娘寫了封信,托九皇子帶給沈侯爺。」
「終於,我憋了幾年的氣啊,這破劇情!我一定要看著這老太婆死!」
奇怪的文字又變得活躍起來。
我看了眼臉色黑黃,面容憔悴的柳蔓娘,不停冷笑。
還女主呢,怎麼這樣蠢?
沒瞧見她娘都砢磣成什麼樣了?
十分的姿色,如今剩下不到一分。
皮膚又黑又粗糙,原本黑亮的頭髮枯黃得如同稻草一般。
因為常年吃不飽飯,婀娜的身段已經瘦成了竹竿。
我倒要看看,她這模樣,沈侯爺還會不會為了她殺掉九皇子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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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侯爺來得,比我預估的要晚。
九皇子走時,才剛過了小暑,如今已是秋分。
浩浩蕩蕩的馬車,在縣令陪同下來到我家門口,引起了全村人的圍觀。
但是我正坐在院子裡吃飯,海棠一把掀翻桌子,菜湯濺了我一臉。
「老妖婆,你的死期到了!!!」
我淡然地摘掉沾在臉上的菜葉,看周海棠瘋一樣跑去開門。
門口圍著一排侍衛,將小院子堵得嚴嚴實實。
當先站著一個人,看著三十多歲,相貌堂堂,通身的氣派,應該就是那個沈侯爺了。
沈侯爺疾步上前,目光殷切地在院子裡掃了一圈,似乎在尋找什麼人。
柳蔓娘捂著嘴,激動得淚流滿面。
沈侯爺看了一圈,發現沒自己要找的人,ŧűₔ有些失望。
不過在看到我時,仍走過來朝我行了個禮。
「本候,代九皇子來謝過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來人,呈上謝禮。」
九皇子不但送了我三千兩白銀,還在縣衙附近給我賜了個三進的大宅子。
此外,宅子裡還配了不少丫鬟小廝,簽的都是死契。
除了宅子,九皇子還給我準備了一百畝良田。
光是租錢,就夠我衣食無憂,呼奴喚婢過下半輩子了。
我不停抹著眼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多,多謝九皇子!」
「老婆子何德何能啊,讓九皇子如此厚待我!」
沈侯爺急不可耐打斷我,眼神中滿是急切;
「老人家,不知你可認識柳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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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裝茫然地指了指站在一邊的柳蔓娘;
「認識,就是老身的兒媳婦。」
「不知貴人找她何事?蔓娘,快來見過貴人。」
沈侯爺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後退一步。
柳蔓娘已經哭著朝他跑來,乳燕投林般一把撲進他懷中。
「侯爺,嗚嗚嗚你怎麼才來啊!」
海棠也緊隨其後,一把抱住沈侯爺的大腿,哀聲痛哭;
「爹!我和娘親等你等得好苦啊!」
沈侯爺全身一僵,隨即快速反應過來,一把推開柳蔓娘和海棠。
良久,才在柳蔓娘身上找到了一點點熟悉的影子。
他瞪圓了眼睛,上下打量著柳蔓娘;
「你,你是蔓娘?!」
柳蔓娘估計還覺得自己是以前那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含淚嗔了他一眼,把海棠朝前一推;
「海棠,快見過你親爹。」
「胡說!」
我一把扯過海棠,憤怒地瞪著柳蔓娘;
「你是我家明媒正娶的媳婦,海棠也是你嫁給我兒以後才生的,怎麼能認侯爺做爹?!」
「我兒子還沒死你,你就要改嫁?!」
「侯爺,雖然你是貴人,可也不能搶我的兒媳婦和孫女啊!」
「我要去問問九皇子,這是什麼道理?」
沈侯爺嚇了一跳,朝後慌亂得退了好幾步,拉開和柳蔓娘的距離。
他朝站在門口的縣令瞥了一眼,神情有些羞惱;
「蔓娘,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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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蔓娘十分委屈;
「海棠真是你女兒,我當初離京時已經懷了身孕。」
「你不信,你就問周大哥!」
周石頭已經被這一變故驚呆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他剛要說話,被我厲聲打斷;
「石頭!你放心,有娘在,沒人能搶走你的媳婦和女兒!」
「柳蔓娘既然一日是你媳婦,就一生都是你媳婦!」
周石頭猶豫了一瞬,咬著牙發狠道;
「大人,海棠,確實是我和蔓娘的孩子。」
周石頭這人,懦弱無能,既不孝又愚蠢,卻是真心喜歡柳蔓娘。
現在有一個機會,能讓他把柳蔓娘永遠留在身邊,他定然會死死把握。
對沈侯爺來說,柳蔓娘不過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
可對石頭來說,哪怕只剩下一分姿色的柳蔓娘,也是他夠不著的美人。
「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柳蔓娘都快瘋了。
「侯爺,你要相信我,我說的才是真的!」
我嫌棄地瞥了她一眼,將視線轉向沈侯爺;
「侯爺,我們莊戶人家,好不容易娶個媳婦, 怎麼可能只是放著看呢?」
「不生孩子的媳婦,娶來幹嘛?」
沈侯爺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海棠一會,朝門口的侍衛揮手;
「去把村長叫來。」
村長有,有戶籍證明。

-26-
沈侯爺走了。
走之前看著跪在地上哭得快要暈過去的柳蔓娘, 到底還是心下不忍。
又折身回來給她塞了一包銀票。
「蔓娘, 以後你跟著周石頭, 好好過日子吧。」
海棠已經傻了, 仿佛得了癔症吧, 不停自言自語;
「不該是這樣的,我是侯府千金, 我以後還會是王妃,我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等九皇子繼承了皇位, 我還會是皇后,我會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沈侯爺目光如利箭般射來。
「大膽!」
他嫌惡地瞥了海棠一眼, 朝侍衛揮揮手。
侍衛頭領從懷中摸出一顆藥,走到海棠身前捏開她下巴塞了進去。
周石頭噤若寒蟬, 被沈侯爺突然的殺氣嚇得瑟瑟發抖。
「老人家,還望你以後好好看管家人, 若是給九皇子惹了麻煩…」
我看過那些文字, 說沈侯爺是什麼九皇子党。
而且九皇子後來, 確實能當皇帝。
只可惜這個福,周海棠是享不到了。
剛剛侍衛塞給她的, 是一顆啞藥。
柳蔓娘徹底崩潰了,想拉住沈侯爺的衣袖不讓他走。
沈侯爺耐心耗盡,毫不留情推開她, 扭頭就走。
臨走前, 他的侍衛朝我拱手行禮;
「老人家, 要想富貴延綿, 得好好記著沈侯爺的話才行。」
我點頭如搗蒜;
「大人放心,我這孫女得了瘋病, 以後不會再出家門一步!」
「還有我兒子和兒媳, 我肯定看管好,絕不讓他們多說一個字!」

-27-
我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善。
沒有打斷周海棠的腿。
只是在府中開了一處院子, 在院子里弄了幾塊菜園。
讓周石頭和柳蔓娘, 周海棠三人, 依舊過著清貧困苦的生活。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幹活。
吃食上, 倒是比前世的周海棠大氣許多。
雖然頓頓都是黑饃饃, 不過卻不是嗖的。
如果誰表現好, 我就讓她出去放放風, 賞賜一頓肉食。
這天我正躺在花園的海棠樹下小憩,丫鬟急匆匆跑來;
「老太太, 海棠姑娘今天上樹摘柿子, 不小心摔下來,斷了腿。」
「已經叫大夫來看過了,恐怕以後她都不能正常行走了。」
我慢悠悠坐起身,從身邊的果盤裡撿起顆葡萄丟進嘴裡, 還不忘感歎;
「都是命啊!」
熟悉的文字從我眼前飄過;
「可惡,這老太太,贏麻了啊!」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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