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猫

上輩子我是一隻素食貓。
因為我咬死家裡的老鼠沾了葷腥，主人就活生生把我打死。
她拍下我的慘狀發到網上，「只有吃素才能脫離畜生道，我的貓咪在我的感化下已結束這一世的業報，在此我懇求大家一定要吃素好嗎，只有這樣才能在人世間好好修行，下一世投個好胎。」
我懷著怨氣投胎到了她的肚子裡。
她每吃一口素菜，我就折磨她一次。

-1-
自從我來到薑雲的肚子後，便活潑的一發不可收拾。
我聽到她在跟周圍的鄰居炫耀「自從懷了寶寶我連肉腥味都聞不得，看來我家寶貝是個胎裡素寶寶，這輩子福報大的狠哩。」
是嗎？
我在她肚子裡原地打了一套拳擊動作，一拳一拳地瘋狂捶在她的肚皮上。
別忘了我上輩子是只貓，打拳擊我在行。
薑雲被肚子裡的突然衝擊感疼的直接蹲在地上。
「云云你沒事吧？寶寶是不是在裡面踢你了？」
薑雲擺了擺手，臉色鐵青卻強裝淡定「哈……哈哈，沒事，我寶寶是胎裡素，天生有慈悲心，這輩子是來報恩的，怎麼可能會踢我。」
看來力度不夠。
我又立馬來了幾個側踹，果然人類的手腳足夠靈活。
薑雲終於忍不住，小聲叫了出來。
țų²我這麼對她，只因她純純是個打著慈悲為懷的名號卻一直在虐殺的變態。
上一世，我是一隻被她餵養的素食貓。
就因為我咬死了家裡的一隻老鼠，下一秒就被主人用鐵棍打到血肉模糊。
我因為巨大的痛苦吃不下任何東西，躺在逼仄的紙箱裡奄奄一息。
而我的主人還在滿臉得意的拍照傳到她的社交平臺上。
「這是我家的胎生素食貓，今天咬死了家裡的一隻老鼠，我簡直不敢想像一隻胎裡素的貓貓怎麼能幹出這麼不慈悲的事情！」
「它犯下了殺生罪，我只能代表萬物眾生好好懲罰它，它現在趴在箱子裡不吃不喝，看來已經在靜思己過了。」
底下的評論並沒有如她意，紛紛都在為我討個公道。
「好可憐的貓貓，捕獵老鼠本來就是它們的天性，為什麼要打它！」
她手裡的鍵盤打的飛快，「你懂什麼！它本就是個胎裡素貓貓，這次犯下了罪孽ṱůₗ，我這是在幫它贖罪！」
可她的打字速度明顯跟不上網友的圍攻。
她忿恨地甩了手機，拿起手裡沾了血的鐵棍繼續向我走來。
「那群愚民都沒有福報，都是野蠻人！咪咪，你是理解我的對吧，這也是對你好，主人這就繼續為你贖罪。」
下一刻，鐵棍從空中滑落打到了我的身上。
我竭盡全力發出討好似的叫聲求饒，企圖換回一條命。
可她手裡的鐵棍依然一下又一下。
血液向四處噴濺。
我已經虛弱的再也叫不出聲。
貓科明明是肉食動物，我卻為了她給我的那絲溫暖收斂起了本性。
可主人為什麼就不能原諒我一次呢？
在呼吸停滯的那一刻我懂了，因為她是個變態。
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伴隨了我很久。
直到一片紅光闖入我的世界。
身上的痛感開始消失，而我抬眼卻看到自己長了人類的手腳。
哦不，準確的來說是嬰兒的。
我驚喜的伸展了下手腳，耳邊卻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哎呀我的好寶寶，可別再踢媽媽啦。」
上一世被折磨致死的憤怒與不甘瞬間充斥我的大腦。
變態主人，你做好這一世迎接我的準備了嗎？

-2-
在我投胎進來之後，她每吃一口素菜我就會在肚子裡瘋狂蹦迪。
她逢人宣傳素食積福報，我就拿著臍帶跳甩蔥舞。
就這麼幾天下來，她就被我折磨的瘦了一圈。
被我素未謀面的老爸強行拽去醫院檢查。
醫生勸她一定要葷素搭配，胎兒營養不足，要多補充鈣鐵鋅。
她不聽，還頭頭是道的怒駡醫生想要破壞肚裡寶寶的福報。
沒關係，我的營養我自己奪回來就是。
隨著月份越來越大，我的前門乳牙竟然萌生出一個尖尖。
我正要試試人類的牙齒好使不好使。
我摸了摸眼前的臍帶，找了塊好下嘴的地方。
吭哧一口就咬了下去。
瞬間血腥味充斥了滿嘴。
我整個身體都抱了上去，用那顆乳牙尖不停地磨食她的血肉。
她順利地被我啃進了 ICU，整個送醫過程都在哀嚎。
我不耐煩地在她肚子裡翻了個身。
比起當初我被你亂棍打死，這算什麼？
這還只是個開始呢，我的好媽媽。
她的命保下來了，而我也因為這個意外提前降生在這個世界上。
我倆打照面那一刻，我將眼睛眯成了一個月牙，用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漬。
周圍的護士都在驚呼「呀，這個寶寶好奇特，她竟然在笑哎。」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新生兒是笑著出生的。」
產房內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都在恭喜她誕下六斤男嬰一個。
門外站著從農村剛剛趕來的奶奶，聽說得了個大胖小子也是開心地上蹦下跳。
只有薑雲和這裡格格不入，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恐懼。

-3-
我剛剛出生，薑雲就把母乳換成了米湯。
她端著碗剛要往我嘴裡喂，老太太瞬間一巴掌就把碗掀翻在地。
「你這給俺大孫子吃的什麼東西！」
姜雲激動地開口「媽，耀宗不能喝奶的，喝奶就破了戒。只有吃素才能修行，他才能健康長大。」
我瞬間開始大哭，委屈巴巴地望著老太太。
對於一個重男輕女的奶奶來說，孫子大於天。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太太就地掄起了大巴掌。
力道十足地扇在了薑雲臉上，「你個小婊子，也不看看你住誰的房子吃誰的飯，還敢餓著我宋家的孫子？」
薑雲不可置信地捂著被打腫的臉，「媽，你這是幹什麼，我這也是為耀宗著想啊。」
老太太抱起我往薑雲懷裡送，「趕緊給我大孫子餵奶！」
薑雲裹了裹胸前的衣服，「我的兒子是個胎裡素寶寶，他有大好前程，你想壞他福報，我這個當媽的堅決不讓！」
老太太從農村頤指氣使慣了，哪受過這委屈。
把我放在一旁的嬰兒床上，上手就開始抓薑雲的頭髮。
本來坐月子期間就容易掉頭發，這一下子薑雲被我這個好奶奶薅了個半禿。
滿屋子都是她的尖叫。
硬生生的把她衣服撕了個稀巴爛，像是擺弄畜生般將她的胸拽了過來。
我立馬準備好自己的小乳牙，上前就含了進去。
痛的薑雲尖叫聲連連，拼命地想用手推開我。
可我的好隊友奶奶，死死地把她按在床上，讓她半分都動彈不得。
雖然隊友夠給力，但奶水是半點都沒有，費我好大勁。
奶奶是個行動派，轉頭就從廚房端來了一碗豬蹄黃豆湯。

-4-
姜雲看著那碗湯滿眼都是恐懼。
「不不不，媽求你了，我真的不能喝。」
老太太哪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捏住薑雲的下巴「為了耀宗，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正在爭執間，家裡的大門被人打開了。
來人正是我那媽寶男的好爸爸。
薑雲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拼命爬過去抱住我爸的褲腿「老公，你救救我，我真的不能喝這碗湯，媽這是造孽！」
我瞬間在奶奶懷裡揚起可憐的小臉，瘋狂開始大哭。
而老太太ƭű̂⁵看她大孫子餓成這樣，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雙手捶地，開啟了暴走模式。
「她不肯喝這碗湯我老太婆也不活了哇，我這麼大年紀才得了這麼一個乖孫，孩子都快被餓死了，我老婆子還活個什麼勁啊！」
姜雲還滿臉期待地看著我爸，她以為等來的是救贖。
卻沒想到下一秒，我爸就拿起湯碗給她灌了下去。
「我媽說的對，咱孩子不能餓著，你孕期任性讓孩子營養不良我就不說什麼了，現在孩子要是讓你整出什麼事來，我第一個不答應！」
薑雲敢怒不敢言，被迫接受了這一碗油花花的豬蹄湯。
喝完湯的她不斷地幹嘔，看著我也是滿眼怨恨。
我反而不哭不鬧，眼睛彎成月牙，笑眯眯地看向她。
輕輕的張嘴發出了一聲，「喵。」
老太太見我出聲，興奮地湊近拍手叫好「我的乖孫可真是神童降世啊，這麼小就會說話了，哈哈哈，再說一聲讓奶奶聽聽？」
我配合地鉚足了勁，喊出那聲「喵~」
姜雲聽清楚我嘴裡喊出的聲音後，暫態嚇得驚呼出聲。
身體瘋狂往後退去，還一邊用手指著我哆哆嗦嗦地說道「他，他不正常！他不是我兒子！」

-5-
我假裝被嚇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我那個好爸爸本來就煩她整天神神叨叨地搞什麼素食福報，現在看我被嚇成這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對著還在渾身顫抖的薑雲就是劈頭蓋臉的一巴掌，「你他媽的夠了，老子忍你很久了，孩子都被你嚇成這樣了！」
薑雲還在抖著嘴唇喃喃自語「不，不，他不是我兒子，肯定是，肯定是那只惡貓來報復我了……」
老太太說姜雲肯定是起癔症了，用繩子把她結結實實綁在了床上。
不給吃不給喝地關了她三天。
也就這三天功夫，足以擊破一個人的自尊和精神防線。
房門再次打開的時候，薑雲不再提之前的瘋話，反而乖乖聽話喝湯餵奶。
因為她喝了肉湯，在脫離哺乳期後她每天會去山上寺廟誦經贖罪。
直到我上了幼稚園，姜雲這種行為才停止。
按她的話來說就是罪已全部贖完，她可以忘掉過去重新修行了。
多諷刺啊，貓沾了葷腥就必須打死。
她沾了葷腥，動動嘴皮子就可以全部忘記。
這件事貓貓可不答應。
老師要求家長給孩子買繪本，薑雲帶著我去了新華書店。
她問我要挑哪一本。
我眼睛發亮的拿起那本《小懶貓捕老鼠》。
薑雲看見後，神情緊張地一下子拍掉了我手裡的書，「這種書不能看，這裡面的小貓沾了葷腥犯了殺孽，這種三觀不正的書怎麼能公然擺出來賣！」
我佯裝疑惑「犯了殺孽？」
薑雲笑了一下，還在耐心跟我解釋「老鼠何嘗不是有生命的生靈呢，小貓把老鼠吃了，這就是殺生。犯下了罪孽，必須要以死贖罪，才能償還犯下的罪行，下輩子才能好好修行。」
我抬起眸子，幽幽看向她。
「媽媽，小貓捕鼠是殺生，那人類虐殺小貓是不是也該死？」

-6-
薑雲聽見我的話後，眸子閃爍著驚恐，臉色頓時慘白。
她顫巍巍地用手扶住我的肩膀，「你…你怎麼突然問媽媽這個？！」
我一步步開始逼近「媽媽，我感覺身上好痛啊……」
她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你，你到底是誰？！」
「我痛的不能吃飯不能呼吸，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啊媽媽，難道你已經忘了我嗎？」
我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我是你的素食貓啊主人~」
薑雲甩開我的手，尖利的嗓音幾乎破了音「這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別來找我啊啊啊！」
她驚恐的淚水留了滿面，渾身都在顫抖，像是一個失了魂的瘋子。
我微微一笑，整理了下弄亂的衣服。
對著一旁看熱鬧的店員遞出一個寫著電話號碼的小紙條，「你好阿姨，麻煩您打這個電話讓我爸來接一下我媽吧，我媽可能精神病又犯了。」
還沒多久時間，我爸趕過來了。
一看薑雲癱倒在地上衣冠不整，還在喃喃自語著亂七八糟的胡話。
另一邊吃瓜群眾議論紛紛不說，我還站在薑雲跟前不知所措的大哭。
我爸怒從心起，一腳就踹向了角落的薑雲，「他媽的，老子的臉都被你丟光了。從你生下耀宗，就開始給我找事！」
好事人群看見我爸家暴，就把這一幕拍下來發到了網上。
我們仨成功上了某視頻平臺的熱搜——暴躁的爸、神經的媽、破碎的家庭和無助的他。

-7-
從那天開始，薑雲就開始精神恍惚。
經常吃一些安撫神經，治療焦慮症和失眠的藥物。
表面上她強裝鎮定，但我明白，她心裡的鬼早就開始生根發芽了。
直到我年紀再稍稍大些，我開始當她面有意無意的看一些小動物的紀錄片。
我悄悄在家的角落裡都擺上了貓貓的手辦和玩偶。
薑雲每次看到都會被嚇到驚呼。
再加上沒人的時候我時不時的在她耳邊來一句「媽媽我感覺有棍子在打我，好痛啊。」
她都會尖叫一聲蹲在地上顫抖不止。
而她質問我為什麼說這些話時，我總會無辜地眨眨眼來一句我不記得剛才都說什麼了。
她許是撐不住我這樣的精神攻擊，竟然有一天帶我去看了個神婆。
一進那個黑黝黝的屋子，神婆就繞著我左看右看。
無所謂，反正我已經投了人胎。
可沒想到這個神婆來來回回轉了幾圈後，便盯著我的臉神情凝重。
「姜小姐，老身恐怕得單獨和你兒子談談。」
薑雲剛好不想和我獨處，連忙點頭答應。
進了房間後，神婆竟然面朝我，突然撲通跪了下去。

-8-
「老身參見大人。」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得趕緊把她扶了起來，「你剛才叫我什麼？」
神婆笑了笑，示意我坐下慢慢說，「看來大人現在還未覺醒記憶，不過大人遇見老身這就是天註定的緣分，有什麼事需要老身做可儘管吩咐。」
雖然不明白她口中的大人什麼意思，但有個幫手總歸是好的。
我眼珠一轉「謝謝婆婆了，您只需出去和她說我身上附著一隻貓妖就好了。」
走出房間後，薑雲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想要一問究竟。
「神婆婆，我兒子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她為什麼整天說…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
神婆清了清嗓子，Ŧũ̂₅一臉嚴肅地開口「我剛才已經幫他看過了，這孩子身上附了一隻貓妖。」
薑雲聽聞，身體明顯一僵。
滿臉恐懼地問道「神婆婆你可要救救我的孩子呀，這..這貓妖是想把我和我的孩子一網打盡啊！」
神婆看向我，我沖她使了下眼色。
隨後神婆繼續說道「你做過什麼事你心裡不清楚嗎？老身可管不了這因果之事，解鈴還須系鈴人，你要是不想辦法平復她的怨氣她自然不肯放過你。」
薑雲失神般地跌坐在地「可他們告訴我這樣做是對的，我..我沒有做錯..」
神婆不耐煩地開口道「那誰給你指的路你就讓誰給ţű̂ₙ你解吧，老身是沒有辦法了。」
說完後神婆轉身就走，任由薑雲怎麼哀求都不肯停留。
回到家後，薑雲把事情原委都跟我爸和老太太說了。
因為她實在是害怕這個貓妖會繼續纏著她。
但她沒想到的是，我爸和老太太一聽到她做的孽卻連累到了我，便開始群起而攻之。
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我爸一巴掌重重甩在她臉上，「還他媽以前騙我說貓自己懺悔自殺了，你當騙傻子呢？我看你就是腦子有病，現在給老子招惹這麼大麻煩！」
奶奶也不甘示弱揪著她頭髮開啟了進攻狀態，「我好好的大孫子被你這個瘋女人禍害成什麼樣了！我大孫子但凡有點事，你也別想活！」
薑雲只得不斷地求饒，希望他們停手。
可惜，她像極了上輩子的我。
不管如何求饒，施暴者都沒有停下。
薑雲被他們兩人來回推推搡搡。
身上更是變得青一塊紫一塊。
而我爸更是給她甩下一張離婚協議書，說解決不了這件事就讓她滾蛋出門。
比起上輩子我被她亂棍打死，似乎現在她滿身傷痕躺在地上這種懲罰還是過於輕了。
薑雲看著離婚協議書，愣是掙扎著從地上坐了起來。
喃喃自語著拿起手機準備撥號，「現在，現在只有他可以救我，他一定有辦法……」

-9-
電話剛打通，薑雲看我還在一邊站著，便扶著牆艱難起身去了裡屋。
看來是不能明著偷聽了。
隔天晚上，我爸值班，臥室裡只有她一個人。
最近薑雲的精神狀態越來越不好，天天晚上都是靠著安眠藥入睡。
睡是能睡著，但缺點就是吃了這種藥後人會睡得死沉。
不到一定的點都醒不過來。
這簡直就是上天都在幫我。
我躡手躡腳拿走了她的手機，並且用她的指紋開了鎖。
我剛把手機拿回房間，手機就不斷地震動起來。
抬眼一看，發現竟然是一串的群消息。
群的名字映入眼簾「吃素食積福報享幸福人生」。
有股子傳銷味了。
點開群聊之後，裡面的聊天記錄簡直不堪入目。
A：「我家的母貓懷孕後天天只吃菜，可誰知道昨天一個沒看住它竟然偷喝了鄰居家小孩的牛奶！那可是牛辛辛苦苦產出來的奶唉，這也太殘忍了！」
B：「牛真是太可憐了，你家貓竟然能做出這種事，必須得讓它贖罪！」
A：「【捂嘴笑表情】趁牛奶還沒消化的時候，我就立馬用刀把它肚子剖開把小貓拿出來了，還好足月了，貓寶寶沒受到污染依然是胎裡素貓貓。母貓雖然沒氣了但幸好我幫它償還了罪孽。」
A：「【大笑表ẗū́₊情】一開始這母貓還不知道它自ṭū́²己犯下了多大罪孽，竟然在我開刀剖膛的時候一個勁的慘叫想要掙脫，看來是沒怎麼有靈性，否則怎麼不知道我這樣是在幫它呢？它下一世做了人就知道得好好報答我的恩情了。」
群裡的其餘人竟紛紛為他的行為點贊。
都說她幹了件功勞極大的善事，貓貓定會在地底下感謝他的所作所為。
類似的聊天記錄數不勝數，貓貓狗狗各種生物只要沾了葷腥，沒有一個能逃得過他們的魔爪。
我看到最後，渾身竟不覺間起了一層冷汗。
而看著那些描寫折磨的詞句，我的身體也本能地開始幹嘔。
我只能穩住顫抖的手，迅速地把所有聊天記錄都轉移到了我房間的電腦上。
等把手機送回去後，我眼底的驚恐還有悲痛卻怎麼也消除不去。
我握緊了拳頭，發誓一定要讓這些變態付出代價。
下一刻，我就打開電腦從網上找到那個最近很火的新聞報導記者的聯繫方式。
打開郵箱，把所有聊天截圖放了進去。
並配文「如果你想知道事情真相，請明天來遠安大樓 A 座 2408 號。」

-10-
隔天一大早，老太太和往日一樣，準備了一大桌的豐盛早餐。
而薑雲和往常一樣，從不碰雞蛋和牛奶。
老太太照常對她陰陽怪氣「哎呦呦，又從這裡神神叨叨上了？我看你啊，有病就趕緊去治病，別從這裡礙眼。」
以往的薑雲還敢還上三分嘴，現在她被打怕了，只能敢怒不敢言。
我對著眼前的早飯若有所思，遲遲沒有動作。
我爸和老太太一臉關切問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瞥了眼姜雲，勾起了唇角。
下一秒我就趴在桌子上開始嚎啕大哭。
指著桌子上的雞蛋說道「嗚嗚嗚，小雞這麼可愛你們怎麼能吃掉它的孩子，好殘忍啊，我不想吃嗚嗚嗚……」
薑雲聽見我說的話後立馬雙眼放光，滿臉興奮地看向我，「寶寶，你也覺得殘忍對嗎？」
我猛點頭。
滿眼飽含淚花地又指著一旁的牛奶說道「還有這個，牛牛這麼可愛，你們不可以喝這種從它身上榨出來的汁血，嗚嗚嗚好殘忍……」
薑雲激動地一把擁我入懷，「對對對，這才是我的胎裡素寶寶，我的好寶寶肯定是之前被貓妖附身了，現在的才是我真正的寶寶。」
我抹了一把鼻涕偷偷擦在她背後，低頭假裝痛哭配合她，「媽媽，我要和你一樣吃素，只有吃素才能積福報，爸爸和奶奶壞壞。」
我那個爸和老太太面面相覷。
但因為過分寵溺我終究沒說什麼，只能由著我性子來。
吃完早飯後，薑雲準備動身去見神秘人組織了。
我扯了扯她的衣角「媽媽，能帶耀宗一塊去嗎？」
薑雲想到剛才我的所作所為，欣慰地點了點頭「可以，以後耀宗肯定也是我們的一分子，反正早來晚來都得來。」
她牽著我的手進了電梯，而我躲在她身後。
悄悄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11-
他們相約的位址在一個比較隱蔽的大廈，裡面的氣氛都可以用來拍鬼片了。
剛進到裡面，就聽見有個大嫂子正和一個小姑娘爭執的聲音。
薑雲看見後，連忙拉著我走了過去，「琴姐，這是怎麼了？」
只見琴姐指著小姑娘拿的袋子，哭哭啼啼地開口道「兔兔這麼可愛，她怎麼能吃兔兔，我的良心看不下去！」
小姑娘來了個大白眼，「有病吧你。」
我瞬間揚起頭笑嘻嘻地和琴姐說「阿姨，我也覺得吃有生命的東西太殘忍了。」
琴姐一臉贊許地摸了摸我的頭，「小雲啊你這孩子悟性是真高，不愧是胎裡素寶寶呢。」
薑雲驕傲的抬了抬下巴，「可不是嗎，我的寶寶生來就是集福報於一身的。」
下一刻，我沉了沉臉說道「老師說過啦，一棵菜種子即便是把它放在縫隙裡也會拼命努力的長出果實，他們這麼努力活下來，我們吃有生命的東西當然殘忍啦。」
我搖了搖薑雲的手，「你說是不是啊媽媽~」
旁邊的小姑娘捧著麻辣兔頭笑到肚子痛，「小朋友，你說的真棒，菜菜這麼可愛，大媽你怎麼能吃菜菜~」
琴姐駡街的手停在了半空，皺眉看向我，「這怎麼能混為一談！」
我揚起了天真的小臉，困惑地說道「阿姨，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沒有生命如何生長呢？」
薑雲一臉尷尬，一把攬過琴姐討好地說道「哎呀，他是個胎裡素寶寶，天性純真，就因為特別善良才覺得一切有生命，事後我會好好教育他的。琴姐，咱們聚會快開始了，再不上去就遲到了。」
琴姐只得作罷，悻悻然的領著我和姜雲上樓去了。
剛進屋，薑雲就拉著我坐在了最靠邊的位置上。
說等會神秘人會給我進行一個加入儀式，讓我別擔心。
我笑了笑，還有什麼比當初被你折磨致死更可怕的呢？

-12-
上午九點，他們的聚會正式開始。
隨著神秘人的入場，所有人轟轟烈烈的討論竟然都戛然而止。
這讓我好奇地朝他看去。
他反倒是笑著朝我走來，到我跟前問道「你是姜雲的兒子吧？」
我也不怕他，笑著迎上他的目光「是我。」
他牽起我的手，「跟叔叔來臺上吧，你的一切問題叔叔都可以處理，別擔心。」
身邊的人仿佛都被蠱惑一般，連聲說著「去吧，趕緊上去吧。」
我倒也想看看他搞什麼鬼，便順從的跟著上了台。
可還沒站定，突然背後就沖出幾個大漢，牢牢地把我固在原地用繩子捆了起來。
我大叫掙扎，卻絲毫不管用。
仿佛我又變成了上一世那只小貓，毫無還手之力。
而台下的薑雲看見這一幕不僅沒什麼動作，反而滿臉微笑的注視著。
粗糙的麻繩深深陷進我的肉裡，勒的我生疼。
我不斷抗議，問他這是要幹什麼。
神秘人摸了摸我的頭說道「別害怕孩子，這是在救你。你知道你小時候為什麼討厭素食嗎，那是因為你被貓妖奪取了靈魂！」
「這只貓身上的罪孽太深重了，它竟然傷害了一隻無辜的老鼠！這只貓背負的血債真是難以想像，就連你媽打死它幫它贖罪，它的罪孽也沒能消失。」
我陰沉地望向他的眸子，「所以，那只貓就活該被虐殺是嗎？」
神秘人站了起來，抱著胳膊，居高臨下得看向我「難道不是嗎，你要知道它可是殺死了一條生命。」
看著他理所當然的樣子，血氣一瞬間因為憤怒沖上頭，我大吼道「你們自詡慈悲，可是萬物有靈，難道植物就沒有生命嗎？！你們既然要憐憫眾生，為何既當又立！」
神秘人嗤笑了一下，用手指挑起了我的下巴，「小子，你這是哪裡學的詞語，小小年紀竟然這樣能說會道。植物沒有思考沒有動作，屬於無情之物，我們當然可以吃。」
「你如何知道他們就是無情？」
「植物的天性如此。」
我盯著他的眼睛，字字擲地有聲「但貓捉老鼠，本就是天性！萬物因果迴圈生生不息，你有什麼資格審判終生！」
神秘人被我的氣勢嚇到，下一秒就接過了旁邊人遞過來的鞭子，「大膽的貓妖，你還敢出來作惡蠱惑人心，現在就讓我替你贖清罪孽，然後安心投胎去吧！」
我轉頭看了眼坐在人群中的薑雲。
她神情呆滯，只會跟眾人一起附和著「替貓妖贖罪！替貓妖贖罪！」
這輩子投胎的身軀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啊。
仿佛在她眼裡這個肉體凡胎和上輩子的小貓沒什麼區別。
我冷笑著搖搖頭。
果真無藥可救了。
還沒等鞭子落下，我的身體開始泛出金光。
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我身體穿梭，渾身的五臟六腑好像要爆炸。
這一世的身體還太小，巨大的痛苦一下子襲擊了我的心臟。
衝擊下我的世界竟又陷入了一片混沌。
大量的記憶開始湧進這片無盡的黑暗。

-13-
我的名字叫狴犴。
我是老爸的第七個兒子。
我爸是天界威風凜凜的龍，我媽是人間威武兇猛的虎。
老爸和老媽是異界戀，他們彼此傾心並誕下了我。
我好像天生就是正義的化身，喜歡管這天下所有不平之事。
小時候二哥搶了大哥最喜愛的琵琶，還將琵琶刻成了木劍。
大哥哭唧唧地來找我主持公道。
我立馬召開了家族小法庭。
不僅仗義執言替大哥鳴了不平，還氣的二哥半年都沒搭理我。
後來我看不慣人間疾苦，便化身威嚴的官員，穿梭于人間各地的官府之中。
動用自己的力量為人們伸張正義。
後來我回了天庭，直到我再次看見人間不平事。
我化身成與我母親最為相似的貓貓投身人世。
臨下來前我媽害怕我利用神力惹事，乾脆偷偷掩蓋掉了我的記憶。
不愧是我那威武勇猛又有智慧的老媽，把兒子坑的不輕。
可也多虧了我媽大智大勇的決定，讓我親身經歷了這人間的不平事。
後來投胎為人，更是要了卻這人間因果。
現在，這群毒瘤盡顯眼前，我上場的時間終於到了。

-14-
我猛然張開了雙眼，眾人都嚇得驚呼「快看，貓妖又回來了！」
神秘人對著底下的極端素食主義者開始大呼「各位不用怕，貓妖剛才已經忌憚我們的力量了，就因為我們平常吃素積德，還替別的小動物贖罪，沒有任何力量可以侵犯我們！」
我歪了ẗüₚ歪頭，笑著說道「哦？是嗎？」
神秘人依然一副不怕死的樣子，抬著下巴看向我「小小貓妖，罪惡深重，你當自己是誰敢這麼對我說話！」
我不緊不慢地說道「如果我說, 我、是、神、呢？」
底下的人聽見我說的話後開始哄堂大笑。
就連旁邊的神秘人也差點笑的岔了氣「你一個小屁孩說什麼笑話呢。」
我彈了個響指，身上的繩子便隔空破裂。
我撣了撣身上的土，在他震驚的眼神下慢慢走了過去，「現在信了嗎？」
神秘人聲音微顫「你，你別從這裡危言聳聽！」
我一邊微笑一邊在他耳邊念起了咒語。
倏忽，天花板降下一道雷電, 直直劈中了神秘人的頭頂。
而他倒下的最後一瞬，眼裡是巨大的驚恐。
很可惜, 他沒有再強嘴的機會了。
我看向台下的眾人, 「你們現在還想要通過虐殺動物來實現你們口中的贖罪嗎？」
姜雲在人群中發了瘋「你這個貓妖死的活該！我只恨當時沒把你剝皮曝屍, 這樣說不定你的罪孽還能多抵消一點！」
其他人也加入了征討的行列, 「我們虐待的每一隻動物都不是無辜的！誰讓他們沾了葷腥！吃葷的不管動物還是人他們都不配活著！」
他們紛紛拿起身邊的工具朝我走來, 大聲喊著口號「殺死貓妖, 償還罪孽！」
我眼裡慍色漸濃, 瞬間顯現了原身。
赤色的身體轉向他們發出陣陣類似犬吠的巨大吼聲。
音波穿過他們的頭腦，使他們產生了幻象。
他們在幻象中體驗了貓貓狗狗死前的痛苦，整個屋子充滿了各種痛苦的尖叫。
有的人甚至承受不住當場撞柱而死。
而活下來的人……
呵呵，當然是一個也不能放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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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和員警進來時，所有的事都已經收尾。
屋裡的人倒的歪七扭八, 個個都沒了呼吸。
女記者被嚇得當場癱軟倒地。
同時他們也慢慢注意到了我。
此時的我正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臉上的淚珠一個接一個的掉。
這強大的演技差點連我自己都信了。
員警過來安撫我，「小朋友, 你能跟叔叔說說怎麼回事嗎？」
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是……是媽媽帶我來的, 然後, 然後檯子上有一個叔叔，他說了好多奇怪的話, 底下的叔叔阿姨們就開始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員警聽完我的話後開始若有所思。
又開口問道「小朋友, 那封郵件是你發的嗎？」
我不假思索地回道「是我。」
因為電腦 IP 地址騙不了人的，我也不是傻子，與其讓人懷疑不如說實話。
「那你是怎麼拿到這些證據的呢？」
我用手把小小的自己圈了起來，顯得可憐巴巴。
「我不小心在媽媽手機上看到的，我……我知道這是不對的, 所以就想發給記者姐姐。可……可沒想到，媽媽第二天竟然帶我來了這麼……這麼恐怖的地方。」
簡單的詢問後，員警便聯繫了我爸過來接我。
他們沒對我起疑心, 是因為通過現場勘測，要麼是被雷劈中這種自然災害，要麼就是他們自己撞的柱子和地面。
完全沒有人為謀害的跡象。
後來，我爸又帶著我去警局做了完完整整的筆錄。
全程嚴絲合密。
當天的確是個雨天, 雷也的確從天上直接劈中的這棟大樓。
而郵箱裡的圖片群聊證據無不證明著他們是極端素食主義者。
所以能做出這些自殘行為也很合理。
有些時候，如果正義得不到伸張, 那麼純粹的復仇就變成了唯一的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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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引得各家媒體爭相報導。
社會輿論達到了巔峰。
網路上他們群內的聊天截圖也被傳的滿天飛。
小動物們所遭受到的非人虐待真相也公開於大眾的面前。
人人都恨不得親手宰了這些變態。
我終於讓它們的冤屈得以申訴，正義也得以伸張。
當地的動保協會在後山給這些遭受虐待的小動物們搭建了衣冠塚。
人們紛紛自發前去祭奠這些在人世間遭受苦難的小動物們。
而此時, 網上另一波的聲音也開始出現。
「貓貓狗狗算什麼，人類才是掌控這個世界並站在食物鏈頂端的！」
「就是，有必要嗎為了幾隻動物這麼傷感？人類才是最高貴的好吧。」
對立的罵戰愈演愈烈。
我作為這個事件中唯一的存活者, 更是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
有個記者採訪我時，問到這樣一個問題「你覺得動物和人類相比，哪個重要呢？」
我想了想回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看來我這個正義小使者暫時還沒法回天庭度假。
人間哪有不平，哪裡就會出現我的身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