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报因因

前世我把後媽當成了親媽。
以為她對我打罵是為了我好。
直到我被她雇兇殺人奪走生命，我才知道，她從見我的第一眼就恨不得我死。
重生後，我回到後媽進門的那天。
四歲的我露出了惡童般的笑。

01
我在幼稚園放學跟著奶奶回了家。
果然，許莉像前世一樣坐在我家沙發上，她溫柔可親地笑著，對我張開手。
「因因！媽媽回來了，太想我的寶寶了！快讓媽媽抱抱！」
我看了她一眼，沒有像前世一樣傻乎乎鑽進那個懷抱喊媽媽。
而是靜靜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問她：「媽媽，奶奶Ţũ₈說你這幾年不在我身邊，是因為去國外讀博士了，能給我看看你的畢業證書嗎？」
說罷我又甜甜地補了一句。
「聽林老師說，我們園長也是博士呢，她的證書就掛在辦公室的牆上哦，你的證書以後也掛在我們家的書房裡吧！」
許莉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尷尬憤怒，差點掩飾不住想開口罵我的心。
我不為所動，一臉期待地看著她，張開手等著，努力扮作四歲孩童天真無辜的樣子。
迫于奶奶和爸爸在旁，她只好張口結舌地說道：「啊……因因……沒有……我不是…… 」
我的爺爺奶奶都是教授職稱，爸爸也是博士，全家只她一個高職都沒上完的人。
許莉學歷太低，奶奶本不看好她，因她懷孕了才同意爸爸娶她。
所以她生平最討厭別人提學歷的問題，我當著奶奶的面兒讓她下不來台，她一定恨透我了。
看她這樣，我馬上氣鼓鼓地轉頭摟著奶奶撒嬌。
「奶奶你騙人，我的媽媽根本就沒有去讀博士呀！她是不是討厭因因所以這幾年都不在我身邊……」
我暫態紅了眼眶委屈巴巴紮進奶奶懷裡。
我由奶奶一手帶到如今，奶奶最受不了我傷心委屈。
她馬上心疼哄我，我突然又抬起頭說：「不對！奶奶最疼我，從來不會騙我！ 奶奶說我們家都是博士，我媽媽肯定也是！」
又轉頭指著許莉說：「那麼你不是博士，你肯定不是我媽媽！ 」
一語畢，三人皆驚，馬上來安撫我。
奶奶暗自怪爸爸找了個學歷差的媳婦，連孩子這都交代不過去。
爸爸也覺得面上無光，暗戳戳瞪了許莉好幾眼。
為了讓奶奶能適時敲打他們，我裝作很失落的樣子要去洗手間。
關上門後，果然不出我所料，奶奶開口了。
「宋鵬，我跟你講過了，無論你娶誰進門，最要緊是要對因因好。這孩子才一歲媽媽就沒了，我精心照顧這麼多年，不想讓她再受旁的委屈。」
「媽，兒子當然知道，我和莉莉在一起前就說好了，莉莉是個善良的人，一定會對因因好的啊，這您放心。」
爸爸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奶奶開始有些生氣。
「哼，對她好，拿什麼對她好？」
「當時我就說過不要騙孩子，你們非要跟因因說這是她親媽，說什麼這樣對孩子好。可因因這個孩子生得冰雪聰明，她現在已經懷疑你的這位根本不是她媽媽，學歷證明都拿不出來你們要怎麼跟她解釋？」
「且你們話已說下了，我老婆子再去哪給她找個高學歷的她又真的相信的媽？如果現在告訴她這不是她媽，豈不是又傷了孩子一回！你們這些做大人的往後還怎麼讓孩子信任依賴？！」
二人語塞，奶奶繼續訓斥。
「既已如此，事情也無迴旋餘地，你們自己抓緊想個說法把學歷的事圓過去。」
「因因這孩子最重感情，你只要真心實意對她好，真的把她當自個兒的孩子，她盼媽媽盼了那麼久，慢慢會相信的。」
說完，聽見客廳倆人忙不迭應是，各種表決心。
見達到我的目的，我對許莉學歷的事見好就收，我知道現下不可能憑我一己之力阻擋她進門。
再說了，她不進門，我如何復仇？

02
我奶奶之所以這麼生氣，是因為我的媽媽真的是博士，並且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閨蜜家的女兒，氣質高貴，風華絕代。
只是身體不好，生我時本就艱難，產後虛弱沒有養好，纏綿病榻到我一歲時就病逝了。
奶奶對我的媽媽不只是滿意那麼簡單，還有發自內心的愛與尊重。
這也讓她愛屋及烏，對我這個幼年喪母的孫女更加寵溺疼愛。
所以她實在不忍告訴年幼的我，母親去世的真相。
只說媽媽去了國外讀書，要一直讀到博士畢業了才會回來。

03
上一世。
小小的，天真的我，懷揣著巨大的愛意，終於等來了我的「媽媽」。
可「媽媽」回來後，我的日子才變得艱難起來。
那時我不懂，為什麼奶奶不在時，媽媽對我總會換一張面孔。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無論做什麼，媽媽總會生氣，總是很嫌棄我。
夾菜夾不起來，不小心重新掉回盤中，媽媽會一筷子打在我手上，嫌惡地說：「你這孩子！還讓人怎麼吃？髒死了！」
我聽完就癟著嘴忍著眼淚低下頭去，不敢再夾了。
默默地繼續扒碗裡的飯，不敢再去吃菜了，保姆李姨給我夾了兩筷子。
這次我捕捉到了李姨眼中的不忍，抬起頭含著眼淚，懂事地對她說：「謝謝李姨，因因會好好學習用筷子的，不再讓媽媽生氣。」
李姨聽完我的話，眼圈都紅了。
保姆李姨原來在奶奶家工作。因為我搬過來和爸爸「媽媽」一起住後，被奶奶指派過來的。
她善良膽小，這份工作對她很重要，所以前世她知道我很慘但從沒勇氣站在我這邊幫我。
爺爺奶奶家手裡雖然有祖輩傳下來的殷實家產，可一生保持著知識份子的心胸和體面。
從未想過要靠阿姨監視兒子兒媳的生活。
所以她不問，李阿姨也沒有主動向她說起。
但重生一次，我要抓住身邊每一個可以利用的資源。

04
這天許莉在睡覺，懷孕後的人睡眠很不好，需要白天多次補覺。
李姨出門買菜，我在自己的玩具室裡玩樂高。
跟前世我的小心翼翼不一樣，這次我故意哐哐一頓拼插，發出超大的聲響。
正當我拼出了一個大大的公主城堡。
她憤怒地踹開房門，一腳把我剛剛搭好的城堡踹的稀巴爛。
前世我嚇得愣住了，連哭都哭不出來，半夜驚醒後才為了白天的事躲在被窩裡痛哭不止。
她依舊沒有半點同情，繼續大聲沖我喊道：「你不知道我在睡覺嗎！玩這種東西你是想吵死我啊！」
前世時，正巧當時爸爸進門了，他看見愣愣的我，和生氣委屈的她，站在我門口沒說什麼，便回屋哄她去了。
但這次我要完全不一樣的結果。
她踹翻我的城堡後我馬上爆哭，邊哭邊趴在地上，用我的小手，把散落一起的樂高一塊一塊地扒拉著，爸爸聞聲跑過來。
我開始了我的表演。
「媽媽你為什麼踹壞了我的玩具……因因拼了好久好久才拼出了公主城堡，因為知道了媽媽懷的是小妹妹，這是我給妹妹的禮物呀……嗚嗚嗚，你為什麼把它們全踹壞了！媽媽你為什麼這樣對因因……嗚嗚嗚……」
我邊說邊上氣不接下氣的一直哭，哭完還不忘一臉驚恐地抽搭。
爸爸見到我如此慘狀，也聽明白了大致過程，平時一貫寵溺許莉的他，此時也寒了臉色。
「你做什麼這樣對孩子！知道你懷孕不舒服，可也不能拿孩子撒氣！太可怕了你！別忘了，你可是孩子的媽媽！」
然後越想越氣，又在她耳邊警告道：「你也別忘了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和老太太的！」
許莉平時對我作威作福慣了，很少被爸爸看到。ṱű₌
這次被這接連的輸出搞蒙了，她自知理虧，氣惱得一跺腳回屋哭去了，爸爸這次任由她哭得大聲也再沒理她。
他在一片狼藉中抱起了我，耐心哄了我很久，還說要給我買幾套大大的新樂高。
等保姆李姨回來後，我又可憐巴巴地跟她添油加醋敘述了一番，摟著她的脖子哭唧唧了很久。
李姨心疼得只剩歎氣，晚飯給我多加了兩個愛吃的菜。
許莉受此敲打後又被我爸冷了好幾天，自此收斂了很多，偶爾也會帶我買買衣服，孕期閑得無聊了也會陪我讀兩本繪本。
前世她就是用這些偶然為之的虛假母愛，構築了我對她的全部愛意和幻想。
我樂得配合，一邊像前世一樣崇拜敬愛的甜甜喊媽媽，一邊在心裡冷笑。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妹妹出生。

05
前世我的境況是因為妹妹的出生而變得更加艱難起來。
月子裡的許莉突然變得特別敏感，最開始是會監視我爸爸，不斷對比爸爸陪我和陪妹妹的時間到底誰多。
慢慢地她不再對我付出一點點耐心和笑臉，對我的需求通通漠視。
那時我也是才五歲的小孩子，加上對母愛患得患失，自然會很粘爸爸。
可是她一旦發現爸爸陪我的時候長一點，就會變得歇斯底里，各種哭泣吵鬧。
爸爸因她剛生完寶寶也無限包容和忍讓。
但是就算是這樣也還是不行。
漸漸地，就連我在這個家裡發出一點聲音，她都會對我大吵大嚷，說我吵到妹妹和她睡覺。
前世我為了守住媽媽那不知還在不在的母愛，我只好無限壓縮自己，讓自ŧų₂己乖乖地，凡事輕輕地。
久而久之我學會了看她的眼色，凡事都畏畏縮縮，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媽媽生氣，讓媽媽不愛我。

06
這天我又像前世一樣，在妹妹午睡時打碎了一個杯子。
跟前世不同的是，這次我是故意的，並且是趁奶奶來家看望寶寶的時候。
看見李姨從屋裡拿著奶瓶出來，我知道妹妹已經喝完奶睡著了。
我趁李姨在給妹妹刷奶瓶，自己踩上凳子把櫃子上的水杯碰倒在地。
啪的一聲，在安靜的家裡顯得格外響亮。
接著，嬰兒房裡傳來了妹妹的哭聲。
果然，許莉的情緒爆發了，她像瘋了一般從床上爬起，絲毫忘了奶奶還在旁邊房間看寶寶。
沖到我面前劈頭蓋臉打我，並接著罵道：「你這個死孩子你要死啊！你妹妹剛睡著你就想把她吵醒，你安的什麼心啊你這個不省心的討厭鬼！！老娘剛想歇會，你就在這作妖你他媽到底有完沒完！」
那嫌惡的表情簡直讓人以為她下一秒就要把我丟到樓下去。
我愣愣地看了她三秒，隨即放聲大哭，口中還喃喃地道歉：「媽媽對不起…我再也不這樣了嗚嗚嗚，媽媽，你不要凶我好不好……」
「因因好害怕，媽媽別打我，因因好疼……」
說罷就哭得喘不上氣來了一抽一抽地繼續哼哼。
奶奶起初整個人都懵了，現在驚怒交加的從屋裡沖出來。
先抽了許莉一個大嘴巴，把她推一邊去，又一把把我攬進懷裡哄我。
沒等她開口，我接著一抽一抽地哭訴：「我只是口渴了想喝水，我知道媽媽要照顧小妹妹沒法照顧因因，李姨也在給媽媽幹活兒，我就沒有找她，因因長大了，因因自己可以。」
說著露出了我那雙髒兮兮的小手一把一把地抹眼淚。
奶奶見狀一下把我手拉住，經ẗŭₒ過剛才這一連串的事情，又看我這接連數日沒剪的髒髒指甲和粗糙小手，真的怒極，馬上給我爸打電話讓他滾回來。
作為文化人自居的我爸還是個孝子，風馳電掣趕回來後，看著奶奶一臉慍怒的表情和我臉上被打破的口子和紅痕以及斑駁的淚痕，心下了然又不敢置信。
奶奶一五一十地給爸爸說了事情的經過，爸爸的表情好像他第一天認識許莉。
許莉被奶奶打懵了，此時剛緩過來，頭腦已經氣到爆炸，口不擇言地告了我好些狀。
比如沒規矩不懂事啦，平時調皮不聽她的話啦，還有諸如此類。
沒等她說完，我爸不顧她產後虛弱，硬生生連抽了她兩個嘴巴子。
因為她此時實在是忘了，她的角色應該是我的「親媽」，哪有親媽會跟親爸和親奶奶這樣說自己的孩子的。
奶奶和爸爸寒了目光。
07
我爸雖然能幹也收入頗豐，可許家真正的祖產，自爺爺離世後還在奶奶手中打理。
許莉垂涎于這偌大家業，也知道自己出身平平、除了年輕貌美拴住了我爸一時，並無其他長處。
我爸又非常尊敬和孝順他的母親，平時許莉自是不敢輕易得罪奶奶。
我知道許莉因為產後情緒不好，又怕身材走樣而不敢多吃飯和補品，導致母乳不夠。
也知道昨晚妹妹因為肚子餓所以一直哭鬧睡不實，害得她整晚無法入睡。
今天剛給妹妹加了奶粉，她以為終於能有些許安生，我卻打碎了杯子把妹妹吵醒。
急火攻心，她全然忘了奶奶在身旁，露出了平時對我的真面目。
這場鬧劇讓本就對他耐心不足的爸爸開始厭惡她了。
更何況我是奶奶養大，她說我沒規矩，分明就是在打奶奶的臉，這下把一家子全得罪了。
07
經此一戰，我被帶回了奶奶家生活，重新過上了錦衣玉食有人疼的日子。
奶奶心軟，本想讓李姨留下，繼續照顧妹妹和剛生產完後的許莉。
我對著奶奶撒嬌，拉著李姨的手不放，說我捨不得李姨。
奶奶是難得一見的好雇主，尊重人又有心胸，從不計較細枝末節，逢年過節也會多發獎金和東西。
李姨受夠了許莉那種窮人乍富的刻薄勁，也受不住許莉和新生兒帶來的那些繁重的活計。
能回到奶奶家，李姨非常感激我。
所以等奶奶終於忍不住問她，我這些日子過的到底怎麼樣時。
李姨想起我平日裡的貼心和懂事，把她看在眼裡的事情事無巨細，一五一十地全說了出來。
我在屋裡睡覺，醒來沒發出聲音。
聽得李姨小聲地說：「因因平時很乖，大多時間都是靜靜看書，只偶爾喜歡去露臺看那些花花草草，可是去露臺要經過太太住的主臥。」
「因因每次從屋子走過去，都是踮著腳、貼著牆，一邊走一邊關注她媽媽的表情。如果太太沒理她，她就快步溜過去，如果太太抬頭看她一眼，她立馬就站在那裡，靠著牆背著手就不敢走了。」
接著是奶奶輕微的抽泣聲，李姨又說：「啊，還有一次，那是太太剛生完一周，因因發燒了。平時她不敢找媽，可生病的孩子就粘媽媽呀，可夫人怕因因傳染給寶寶，任孩子在門口怎麼拍門怎麼哭，她就愣是不開那個臥室門，我哄不住也勸不了，看著因因哭的鼻涕泡都出來老大，眼淚鼻涕口水一起往下滴。發燒本就不舒服，哭得吐了一身也抱不走，就這樣還閉著眼睛喊媽媽抱抱我媽媽抱抱我，我當時眼淚都下來了。」
奶奶聽後再不發一言就出門去了，後來我才知道奶奶為了我，做到了什麼地步。
08
前世我以為許莉就是我的媽媽，只當她不太喜歡ṱûₔ我這個女兒。
被罵了也不忍怨恨她，習慣於把這些問題都歸咎到自己身上，暗暗覺得只要自己再乖一些、表現好一些，媽媽就會愛我的。
並且我能感覺到奶奶不太喜歡媽媽，所以我還是會下意識在奶奶面前維護她，從不敢在奶奶面前表露一分我的難過，更不會向她訴苦。
所以爸爸和奶奶一直覺得，雖然許莉沒文化但還是個善良的人，看我那麼愛她，也覺得她對孩子應該也還不錯。
生了妹妹後她雖然愛玩愛花錢些，但這對我家來說也不算什麼問題，日子也倒相安無事。
只有我一個人在默默受苦，不斷 PUA 自己，最後連命都被她奪去。
09
在奶奶家住了一年我就主動提出要回家。
因為我不能錯過實施計畫的時機。
我搖著她的胳膊求她：「奶奶，因因想爸爸媽媽和妹妹了，妹妹都一歲了，我還沒有和她玩過呢。」
奶奶雖不放心，卻也不想違背我一家團聚的願望，只歎了口氣，就送我回去了。
哦對，和我一同回來的還有加了薪的李姨。
奶奶特意囑咐她，再有什麼對我不利的場面要馬上給她打電話。
回到我家之後，見到了灰頭土臉的許莉，這一年，爸爸和奶奶懲罰她不再請其他阿姨給她。
短短不到一年下來，她眼見的從一個水靈精緻的年輕姑娘變成了一個粗糙疲憊的婦人。
我不計前嫌地Ŧũ⁶走到她身邊，甜甜地喊媽媽，又溫柔地拿起玩具哄妹妹，李姨也接手了家務。
許莉獨自帶娃一年，硬著頭皮做著自己最痛恨的帶娃做家務洗衣做飯。
此時終於有人幫手，趕緊樂得清閒把這些事都甩出去。
雖然有些不放心我帶娃，可觀察了幾日，發現我一放學回家馬上就要看妹妹，自己都不玩也要陪妹妹玩玩具，教她唱歌，扶著她學走路。
很快妹妹看見我就能露出甜甜的笑，還會伸出小手找我抱。
她漸漸放下心來。
每天都安排一大堆美容院按摩護膚，美甲美睫，呼朋喚友逛街，拿著我爸的卡各種刷。
我爸心裡頗有微詞，但一直按下未表。
我每次看她大包小包回家，都會仰著小臉崇拜地看著她，拉著李姨一起誇讚她，並經常給她灌輸，爸爸就喜歡看時髦漂亮的媽媽。
她就像一個繃斷的皮筋，苦日子驟然換到好日子，她直接放飛自我了，每天呆在妹妹身邊的時間大概就是睡覺的時候。
剩下的時間都由李姨和我包攬，我也如計畫那般成了妹妹最信任最喜歡的人。
私下裡我總是會偷偷給妹妹灌輸一些思想。
「寶寶要乖哦，不要惹媽媽生氣，媽媽可是很凶的，你不乖就會打痛痛，姐姐也保護不了你呢。」
10
慢慢的宋囡會說話了，性格活潑可愛，可一旦看見許莉就像耗子見了貓，根本不上前湊。
爸爸每每見到這種場景都會嗤笑許莉：「成日光顧著自己高興，孩子也不看，你看看這下好了，孩子根本不找你。」
許莉受到打擊總會更急於拉近和妹妹之間的關係，拼命要抱她親她。
小孩子最受不了強迫，加上對她的陰影和恐懼實難消除，每次都會掙扎的一頭汗然後哇哇大哭起來。
許莉就非常氣憤地拂袖而去，久而久之更對帶娃這件事避之不及，心裡鬱悶只能以花錢排解。
引來爸爸更多不滿，漸漸地，爸爸回家的次數變得越來越少。
11
我在帶娃之餘就是努力學習，很快妹妹長大了，我也上了高中。
因為基因不錯，又帶著前世的記憶，稍加努力成績就門門全優。
奶奶和爸爸都非常欣慰，也讓爸爸時不時想起了我那才華橫溢的親生母親。
爸爸更是在逢年過節都會在家族聚會時向大家介紹我的成績。
不像前世，我因為對母愛的患得患失無心學習，我的成績到了高中已經不是太好。
加上膽小怯懦的性子和妹妹告的黑狀，爸爸也從不喜我。
如今我的局面大好，妹妹每天跟在我屁股後面，我說一不二，她信任我至深。
對許莉這個親媽卻恐懼抗拒，許莉逼得狠了還會出言頂撞。
奶奶和爸爸全都以我為榮，覺得我又聰明又懂事，既孝順長輩還善待幼妹，就連學習也是拔尖的。
就連在我家幹了多年的李姨，如今也不太服從許莉的差遣，家裡有事爸爸不在都會來問我的意思。
我知道許莉等不了多久了。
12
前世我高中即將畢業時。
宋囡體育課上和同學撞到一起，導致肝膽輕微破裂急需輸血。
妹妹的血型同爸爸一樣，可爸爸當天正好在國外開學術會議實在來不及。
許莉哭得昏天黑地，數次昏厥。
雖然妹妹宋囡自小嬌慣，性格霸道也從不和我親近。
經常欺負我後還向爸媽告我的黑狀。
但妹妹生死攸關，我也不忍媽媽傷心難過，就去做了配型並成功。
大量輸血後妹妹轉危為安，我獨自一人虛弱地走出醫院。
走在街上時我有一瞬間頭暈，再抬頭時看見一輛疾馳而來的車，我被撞倒在地。
因就在醫院附近，所以我被送回醫院搶救，可剛經歷過大量失血的我又遭到外部重擊，內臟都已破裂，內出血不止，醫生回天乏力。
醫生讓家屬進來和我道別時，奶奶直接暈倒在地。
我的「媽媽」偷偷趴在我耳邊跟我說：「因因啊，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你嗎？因為你根本不是我生的！你擋了我和囡囡的路！我煩透了給你做媽媽！」
13
原來撞倒我的那輛車是她雇兇殺人，故意等在那裡的。
我一邊救著她女兒的命，她一邊卻要奪走我的性命。
因她垂涎宋家祖產已經太久，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她本就提前安排好了一切，沒成想妹妹先受傷入院。
但在妹妹轉危為安的那一刻後，她還是盤算了一下，重新拿起了手機打了那通催我命的電話。
這一切都是因為，某天她在爸爸書房外聽到了爸爸和律師打電話。
才得知爸爸因此生都醉心於學術研究，收入也完全夠用，並不想打理那份繁瑣的祖產。
和奶奶共同決定，要直接做公證傳給孫女們，待我十八歲後就可以接手全部祖產，奶奶會指導我打理，待妹妹成年後再由我分出一半給她。
以她那樣的小人之心，又知道我本就並非她親生，怎麼放心讓偌大家業一朝全部落到我手中。
13
這一世我不想再等，決定逼她出手。
我先是經常讓她「不經意」撞見我頻繁對奶奶示好，拿著省下來的獎學金各種給奶奶買禮物，哄得奶奶眉開眼笑。
接著就是開始對爸爸的學術事業感興趣，認真鑽研之余經常向爸爸請教，常常在書房裡和爸爸討論得不亦樂乎。
惹得爸爸時常開懷大笑，連連稱讚，甚至說：「我們因因十足像極了我宋家人。」
像我爸這種中年學術男，平生最好為人師，有我在，他回家的次數都變多了。
接著就是教妹妹一些「玩笑話」，讓她去許莉面前氣氣她。
「媽媽，姐姐說了，以後家產全是她的，姐姐最疼我！無論以後我想幹啥她都會幫襯我的。」
「媽媽，姐姐說你其實不是我們的親媽，我倆的媽媽可是博士，你這麼不愛學習，肯定不是博士吧～你看姐姐那麼聰明那麼優秀，用腳趾頭想也不是你生的吧～」
許莉第一次聽這些時差點被氣得靈魂出竅，順手打了宋囡一耳光。
宋囡更痛恨她媽了，差點相信了我的「玩笑話」。
許莉心中又驚又懼，不知道為什麼做小伏低一直乖順的「大女兒」，為何突然變了。
她既憤怒又心虛，果然加緊了動作。
14
今天週末，我準備出門買書，
我經過許莉房間時特意大聲喊：「囡囡啊，姐姐要去新華書店，你有什麼需要的書嗎，我給你帶回來。」
囡囡在屋裡忙著打遊戲，忙說著沒什麼需要的，我就出門了。
關上家門後我給奶奶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一會去完書店想吃奶奶做的糯米藕，請奶奶派司機陳叔來書店接我去她Ŧū¹那。
在書店呆了一會，接到了陳叔等在樓下的電話後拿著兩大袋子書結帳出門。
剛出書店的門，陳叔沖我招招手，但此時我的書撐破了袋子，掉落在馬路上，我忙低頭去撿。
此時耳邊聽到刺耳的引擎聲和刹車聲，還有陳叔大聲喊我的聲音，我裝作沒有聽見也沒有抬頭，順勢一滾，就摔倒在了一旁。
力氣用得有些大，手臂和腿部的皮膚全部劃傷，血流不止，乍一看十分嚇人。
陳叔忙不迭沖過來馬上把我抱起來送我去醫院，一路開一路給奶奶打電話。
到了醫院不久，奶奶、爸爸、許莉還有妹妹全都趕來了，司機陳叔一邊擦汗一邊自責。
「是我的失職讓大小姐受了這麼大的罪，我……我真的沒想到那部車子能那樣直直地沖著小姐開過來啊，等我發現他不對再提醒小姐已經來不及了……老夫人……我真的無法原諒自己…… 」
我不忍陳叔為惡人背鍋，開口勸道：「陳叔別難過，你當時離我那麼遠，車子又沒發動。我都是些皮外傷，不打緊的。說起來也是巧，當時我的書散落一地，我想去撿掉在旁邊的那本爸爸等了很久的再版畫冊，這才躲過一劫……」
說罷我還故作輕鬆的甜甜笑了笑。
爸爸感動得老淚縱橫，奶奶也心疼地唉聲歎氣。
可是司機陳叔突然想起來。
「欸，其實當時那輛車我好像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是哪裡呢…… 」
接著一拍腦門，
「啊對了！之前老夫人讓我送因因小姐回家路上，小姐去一個店裡買文具，我等在路邊的時候，看見夫人從隔壁的美髮店裡出來，就是上了這輛車子！對的，沒錯！」
陳叔沒有多想一股腦說完，還很自豪地又拍了拍自己的頭，表示對自己依舊優秀的記憶力而滿意。
等他猛然反應過來時，整個病房大家神色各異，氣氛一時間可怕的低沉下來。
許莉先聲奪人：「放屁！你一個臭司機敢污蔑我，我什麼時候上過別的男人的車子！你血口噴人！」
奶奶聞言開口道：「許莉，因因和小陳什麼時候說過，那輛車子是男人開的。」
爸爸也聽明白了，暴怒道：「好啊你個惡毒的女人，不打自招，從始至終沒人說過車上坐的是什麼人，怎麼你就一口咬定那是男人的車而不是女人的？難道撞人的只能是男人嗎？！」
「今日你竟敢害我宋家骨血，他日你還不定能做出什麼惡毒的事情！說！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還沒等許莉開口。
我爸一把搶過她的包，翻出了許莉的手機在她面前一晃就解了鎖，把她的郵件、電話和資訊都翻了一個遍。
最終在刪除的照片庫裡發現了許莉和別的男人的親密照。
那一刻我爸的目光是殺人一般的冷然，抬手把手機摔得七零八落，妹妹在一邊直接嚇哭了。
15
我那自詡風流名士的清高老父親，生平從來沒想過要去調查和防著自己的女人。
他心思根本不在家長里短這些事，也就沒有發現許莉的鬼祟。
這次不但她想要我性命，還讓我爸當著一家人的面做實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自上次那兩巴掌後，他又一次破了自己「不打女人」的人生準則，把許莉打得鼻青臉腫。
然後動用了一些關係抓住了撞我的那個男人的其他把柄，把他送進了監獄。
許莉也被我爸掃地出門。
她想上訴索要夫妻共同財產，才發現我爸名下的所有存款、不動產，車子，早在好幾年前就全都轉至奶奶名下。
他日常消費全用信用卡和基本工資，再無一點盈餘。
許莉目瞪口呆，我其實也未料想到我爸這次這麼狠，明明前世我爸對她還是很好的，尤其是錢上非常大方。
後來才知，原來那次奶奶親眼目睹許莉打我，並從李姨口中得知我的悲慘境遇後，當即出門約了我爸一起去律師處。
以母子感情相逼，讓我爸按她要求暫時把財產全部轉至她名下，等時機成熟了再還給他。
奶奶平生為人公正嚴謹，且只有我爸這一個孩子，自己生活也很簡樸，爸爸對奶奶有十足的信任，沒有多問就照做了。
後來奶奶跟我說，那時不僅僅只為了給我報仇，更是管中窺豹，深知她的人性之下限，於是先把她最看重的東西轉移走。
我心中暗暗佩服，薑還是老的辣啊！
16
這些年我的獎學金豐厚，爸爸和奶奶給的零用錢也很多，我平時用不到的錢都攢了下來。
我請了專業的私家偵探時刻監視許莉的動向，今日這一出是我早就知道的。
司機陳叔給奶奶當司機前是偵察兵退役。
現在雖然年紀大了些，可敏銳程度還是勝過普通人許多，這次真的是不負我的期待。
爸爸因為這樁事也看透了男女之事，決定後半生再不娶妻，
好好把我們兩個孩子撫養成才，為母親頤養晚年。
17
宋囡這一世從小由我教育長大，雖不愛學習，性子毛躁，有時候也會鬧些小脾氣。
但她是個明事理、又天真可愛的孩子。
有時候連我都不明白她為何愛我甚篤。
我當日差點被車撞，她在醫院哭得簡直像死了親媽，讓許莉晦氣得要死。
這些年我雖利用她，卻也對她付出了真心。
我的手機相冊裡有好多嬰兒照，都是宋囡的，我時常懷念小時候和她一起玩的時候。
在玩具房裡，她小小的胖手拿著玩具給我，咿咿呀呀的和我說著話。
我不知道，如果她有一日知道是我害了她的母親，還會不會愛我。
會不會和我反目成仇。
但我不在乎。
我只想讓她活著。
18
高三快畢業時，我請了半個月的假，守在家裡。
因為上一世我不記得她受傷具體是哪天，但是我記得一個大致的時間。
我給宋囡也請了假，把她看在家裡，哪裡也不准去，每天看著她學習，也不准她去廚房等危險的地方。
我本以為她會反抗，還準備了好多其他理由應付她。
我很納悶的是，一向愛自由又調皮的她，這次卻沒有半句反駁，老老實實坐在書桌前學習，學累了就申請打一會遊戲看一會劇什麼的。
每天還會分享一些網上看來的小段子哄我開心，讓我高三衝刺的緊張感都緩解了不少。
她從來不在我面前提起許莉，我因為內心深處還是對妹妹有些歉疚，也從不去問。
半個月很快過去了，我的妹妹她，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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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後來有天放學早，開門就聽到妹妹在她房間裡大聲吼：
「你別再找我了！我說了我沒錢。我的零用錢都存著給你老了用！你現在有手有腳健健康康，還不到四十！為什麼不能找一份工作去養活自己！真正靠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立足！像你沒遇到我爸前那樣！」
我心下無比欣慰，今生報仇之餘。
沒想到還能重新見證一個美好生命的成長。
番外 宋囡
我一直沒告訴姐姐的是，我也重生了。
01
前世我被媽媽和保姆帶大。
說是她們兩個，可媽媽天天忙著購物和美容，從不會陪我玩，教我東西。
李姨在家也有忙不完活，只能常常讓我自己玩。
我的童年大概是從百貨商場和各種聚會上度過的，又無聊又討厭。
02
但是，我有個姐姐。
可她在這個家裡像影子一樣，安安靜靜、唯唯諾諾。
一點不有趣。
我為了研究她，常常捉弄她，她從來不會生氣，受了氣只會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對她更加感興趣，經常躲在一邊偷偷觀察她。
我發現, 只要媽媽回來, 她的眼睛就會亮一亮，接著又暗下去。
每當媽媽「寶寶寶寶」喊我時, 她無論在幹啥，都會期待地抬起頭看看。
發現不是叫自己後, 頭就又低下去了。
03
我常常聽媽媽訓斥姐姐。
不知道她為啥都這麼老實了, 還要挨駡。
媽媽對我就不這樣。
不過我的媽媽雖然嬌慣我, 寵我, 給我買一大堆玩具。
可從來看不見我真正的需求, 也對我沒什麼耐心，帶我去遊樂場也只是我自己在玩。
我有時會提議帶姐姐一起, 媽媽就會少見的對我也露出凶凶的面孔，讓我少提她。
我的脾氣日漸暴躁，常常感覺無聊得發慌，有時為了激怒姐姐也會故意去爸爸媽媽那裡告她的黑狀，可她從不反駁。
04
沒想到被我和媽媽這樣對待的姐姐竟會在我遇險時主動為我獻血。
我醒來後看著虛弱的姐姐，很想跟她說一聲謝謝。
她看我沒事, 沒等我說出口, 蒼白著一張臉, 低下頭走出了病房。
可我聽到了媽媽在病房的隔壁間裡打電話的聲音, 她說：「宋因在醫院剛抽完血，這會是難得的好時機, 地點就換到醫院門口來吧。」
我聽不懂她說的這些, 可是隱隱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安。
可很快，我聽見媽媽的手機不斷地響起, 隨之而來的是姐姐渾身是血又被推了回來。
姐姐臨死前, 我聽到了媽媽和她說的話……
不知是報應還是怎麼的，前世雖然姐姐給我輸血後，經過治療我轉危為安了, 但是很快我的病情惡化又合併感染。
我也死掉了。
05
這一世我和姐姐一同重生, 她變得真的很不一樣, 雖然還是裝作唯唯諾諾的可憐樣子。
可她眼裡有光的樣子跟之前一點也不一樣。
我很欣賞這樣的她, 也喜歡她照顧我、陪我玩時的溫柔笑臉。
我知道前世我們母女欠她的，重生可能就是為了讓我還債。
所以我知道姐姐對我的小小利用時也毫不介意。
我想讓她開心，她讓我ţů₌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有好好說, 甚至還添油加醋了一些。
害得我被媽媽抽了個大嘴巴……
媽媽常常對我恨鐵不成鋼的念叨, 我不在意。
她把媽媽趕走，我也並不怨她。
因為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都是媽媽主動害人在先。
06
後來媽媽走後，我不知道姐姐心裡是不是還有怨氣，從來不敢提。
也不知道再重新來一次, 姐姐會不會後悔當初那個救我的決定。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又到了前世我受傷的那個夏天。
07
這天姐姐一大早就跟老師請了假, 凶巴巴地對我說：「宋囡，你學習太差了！這半個月，你給我好好呆在家裡補習，哪也不准去。我就在家看著你，你成績提不上來，我都沒臉去上這個學！」
我諾諾答應著, 轉過身去，一滴淚在眼角滑落。
我的姐姐，她還是愛我的。
（完）
文/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