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婦的閨蜜是個挑事精。
婚禮當天,她按住兒媳婦,不讓兒媳婦下車。
「這是你彩禮加碼最後的機會了,嫁過去,你就一輩子都要受窩囊氣。
「所以必須在這個時候讓他們知道你的厲害!」
兒媳婦猶猶豫豫。
我笑著看向車裡:「怎麼了,小柔,怎麼還不下車呀?」
可她閨蜜卻一把將我的頭向後推去:「有你什麼事?又不是嫁給你,讓你兒子出來談判!」
1
兒媳婦的閨蜜沈歡把我推了個踉蹌。
我在賓客眾目睽睽下坐了個大屁蹲。
來參加婚禮的賓客中,暗戳戳的嘲諷聲此起彼伏。
沈歡卻沖我翻了一個特別大的白眼。
「還沒過門呢,這惡婆婆就火急火燎地跑來多管閒事了。
「嘚瑟什麼勁啊你?滾!讓你兒子出來談判!」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人全都聽到。
我像個吃癟的老烏龜一樣,在地上差點來了一個後滾翻。
我忍著尾椎骨的劇痛蹣跚地站了起來。
沈歡從車中伸出腦袋,凶巴巴地沖我吼了一嗓子:「我們對彩禮不滿意,下不了車,現在必須加錢,否則今天的婚就不結了!」
她關上車窗的瞬間,我看到了兒媳婦小柔焦急的臉。
我轉身回到院子,拍了拍等在門口一臉興奮的兒子。
「江川,你跟媽先進屋。」
江川一臉喜色,霎那間染上了一絲恐懼。
他和小柔互相喜歡了很久才走到一起,都十分珍惜這段感情。
眼看著要去背新娘子下車了,我卻一臉嚴肅地把他叫走了。
換了誰都會心慌。
他緊張地跟著我走回房間:「媽,怎麼了?」
我抬了抬下巴,指著他的手機:「把你的行車記錄儀打開。」
小柔家庭條件不好,送親車都是我們家的車。
兒子慌慌張張地打開了車載記錄儀。
沈歡刺耳的聲音隨即傳了出來。
【我告訴你,小柔,沈川他們家就是在占你便宜!八萬八的彩禮就想娶個媳婦回家?做他們的黃粱大夢吧!必須加十萬!】
兒子臉色一沉:「媽,小柔不是這樣的人……」
2
我當然知道兒媳婦是什麼樣的人了。
那天我提出來給彩禮,她已經坐不住了。
「阿姨,我們家條件不好,一分陪嫁都沒有,我就不要彩禮了……」
我看她既誠懇又可憐的表情,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曾經吃過的苦。
我不能讓她走我的老路。
他們兩個人結婚,我們家出房子、出車、出裝修。
按照常理來講,不給彩禮,也確實沒什麼問題。
可她好端端一個姑娘嫁到我們家來了,要忍受我兒子時不常的壞習慣。
給他們小家一點啟動資金,也無可厚非。
哪個女人不受點丈夫的氣呢?
再好的男人也會聞臭襪子,我可是過來人。
所以我當時握著她的手說:「阿姨給你的不多,就八萬八,一來我沒有壓力,二來你心裡也舒服。這錢你拿去,愛買什麼買什麼。你們年輕人不是講究買包買衣服麼?你就拿去買。」
小柔哭著點了點頭。
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可誰也沒想到,談好的事,在這一刻出了變故。
我們繼續聽著行車記錄儀傳出來的談話聲。
沈歡:【小柔你現在就告訴江川,彩禮漲到十八萬八,現在立馬轉帳,否則他愛娶誰娶誰!】
小柔:【歡歡,這樣不好吧?江川和他媽媽對我挺好的,我家那條件……】
沈歡:【什麼你家條件不條件的?我告訴你,你可是帶著一個子宮來結婚的!】
小柔的聲音明顯抗拒起來:【我嫁給江川是因為我愛他。】
沈歡還在慫恿:【你就是傻!現在還哪有人願意生孩子了?我們這種不是丁克的姑娘可是極品!必須拿這個給自己掙錢!】
小柔:【生孩子是順其自然的事。我和江川暫時還不想要孩子。】
沈歡:【那我不管,我是為了你好。話已經放出去了,你現在想下車,丟的都是自己的人。再說了,你弟還等著你幫一把呢,弟弟是給咱們撐腰的人。你可別這麼拎不清。】
小柔的歎息聲讓我十分心疼。
想想當年的我,身邊也有不少這種毒閨蜜。
一個見不得一個好,卻還打著為你好的旗號暗戳戳地使壞。
但當時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慌感,仿佛失去這個閨蜜,天就會塌了一般害怕。
沈歡:【快點把你手機給我,我來幫你發消息,瞧你那個慫樣,一定會被你那惡婆婆欺負的!】
3
很快,兒子就收到了小柔的消息。
【我要求彩禮漲到十八萬八,立馬打到我卡裡!否則的話,今天這婚我就不結了。】
兒子目光探尋地看向我。
我笑了笑:「本來你不也是打算把自己存的十萬給小柔嗎?一起轉過去吧。大喜的日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兒子點了點頭:「媽,你不怪小柔?」
「跟她沒關係。」
我們把錢轉到小柔卡裡。
就聽到她高興地說:【歡歡你看,江川真的給我打來十八萬八,我就說,他們不是小氣的人。】
沈歡半晌沒言語,小柔忙著整理喜服的功夫,我聽到了她小聲地嘀咕著什麼。
【奇怪了,這都能同意?】
看來這個沈歡跟我料想的一樣。
她就是個挑事精,根本見不得身邊人過得比自己好。
我和兒子一同出門去接小柔。
兒子紅著臉,拉開後排座椅的門。
可是前排座椅上的沈歡一把鎖上了車門。
她伸出腦袋,不懷好意地說:「壓車紅包呢?當我白幹活啊?」
兒子笑了:「哦,對對對,太高興就給忘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伍佰元的紅包遞給她。
可是她接過紅包,當著所有人的面,就把錢掏了出來。
然後甩著五張百元鈔票說:「就這點?你們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說罷,她再次關上了車窗。
裡面說著什麼,外面根本聽不清。
半晌,她再次打開車窗。
小柔的話飄了出來,她焦急地推了推沈歡的肩膀:「歡歡,算了吧,先完成婚禮,其他的我們以後再說吧。」
「不行!我替你出頭呢!」
她揮了揮手,讓兒子湊到她耳邊,嘀嘀咕咕地說了什麼。
兒子眉頭緊鎖,身體明顯地縮了起來。
他轉身拉著我:「媽,我有事要跟你說……」
我狐疑地看向車裡。
沈歡得逞般地昂起頭,沖我挑了挑眉。
4
我和兒子再次回到了房間。
我關切地問他:「怎麼了?我看小柔是想下車的啊。」
兒子雙手鉗在一起,仿佛有什麼話難以啟齒。
我讓他先打開行車記錄儀,看看車裡面又有什麼么蛾子了。
沈歡:【我告訴你,找男人一定要圖點什麼。要麼圖錢,要麼圖顏。你看看江川有什麼,長得像河童似的,還這麼小氣。】
小柔:【他對我好,何況我家窮,我又沒有多漂亮,我憑什麼要求他那麼多?】
沈歡憤怒地嘶吼著:【你要我給你講多少遍?你有子宮他沒有!你看著吧,這回他不會給錢的!】
我擔憂地看了看兒子:「這回是要什麼錢?」
兒子顫抖著雙手對我說:「媽……我犯過錯……」
我的心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
這臭小子該不會是劈過腿出過軌,找過小姐親過嘴吧?
我氣得攥緊他的手腕:「你幹過什麼?!」
他緩緩抬起頭:「我……我……」
我一杵子給到他胸口:「你什麼你!你快點說啊!」
「我、我讓小柔懷過孩子……」
這特麼死小子!居然背著我幹了這麼缺德的事!
我真想給他兩巴掌,但是又不想破了今天的喜氣。
「哎!」我長歎一口氣。
「出事當時就應該跟爸媽說,我們是過來人,知道怎麼照顧小柔,這種事你藏著掖著,萬一一個閃失,以後對小柔身體都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你知道嗎?」
兒子見我沒動手,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媽,那一個月我盡心盡力地照顧她。現在我也發自內心地想娶她回家,以後我一定會注意的。」
我眉頭緊鎖:「所以她沈歡是知道這件事,威脅你要錢?」
兒子點了點頭:「她說,彩禮不再加十萬,今天就把這件事告訴所有賓ṱů⁴客。」
「給,這錢該給的。」我掏出手機,「媽來給。」
我當即就把錢轉到了小柔卡中。
兒子卻更犯愁了:「可是媽,沈歡說,還要給她一萬封口費。」
5
什麼?還要給她錢?
這不是明晃晃的敲詐嗎?
我都可以直接報警抓她了!
我氣得一時間腦子嗡鳴,嘴唇都氣到哆嗦。
手機中又傳來了沈歡的聲音。
【給你錢倒是痛快,十萬十萬的,我知道你們這麼多秘密,一萬都不捨得了?怎麼還不給我打過來?】
我站起身,拉起兒子的手。
「走!我們去接新娘子下車!」
兒子有點猶豫:「可是媽,沈歡鎖著車,還用那件事威脅我。」
我眼神淩厲:「她要是敢造次,我就敢報警!帶著你的車鑰匙,直接開門。」
兒子點點頭,從臥室掏出備用鑰匙。
我們走到車前,直接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小柔仿佛被救贖一般,眼中含淚,笑著沖兒子伸出手。
可沈歡慌張地從副駕駛沖了下來,擋在了二人中間。
「你們幹什麼?搶親嗎?答應我的事還沒做到,就敢這麼囂張地搶人了?」
我生氣地大步向前,準備一把將她扯開。
可她卻收回了手臂,表情瞬間柔和了下來:「看你們,鬧一鬧就急。結婚哪有不鬧一下的?」
我還詫異這是怎麼了,直到我那個帥外甥姜卓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了過來。
「姨媽,我還以為我來晚了,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沈歡的臉色越來越嬌羞。
姜卓大步向前:「喲?還沒把嫂子背進去呢?我來幫忙啊!」
圍觀的年輕人們笑鬧著推開他。
「你真是騷的厲害,你表哥結婚你都敢瞎鬧?」
「就是,滾一邊去,別碰小嫂子!」
兒子背起小柔就往院子裡走。
我拍了拍姜卓手臂:「幫姨媽照顧下賓客。」
然後跟著兒子就進了院。
我聽到沈歡小聲地嘟囔著:「哎,總算是下車了,小柔也真是,非要讓我臨時幫她演戲多要彩禮。」
姜卓笑著接了茬:「呀?新嫂子這麼厲害嗎?我哥以後有的受了。」
沈歡扭捏地說:「是呀,跟我做朋友這麼久,她都學不會體貼男人,哎。」
哼。
你倒是會隨機應變。
可是小綠茶,你這個禍害永遠都不會想到,世界上有比你更厲害的禍害等著收你呢。
6
我原本以為,婚禮後半程會順利進行。
可我卻發現,沈歡作為伴娘,不好好陪在小柔身邊,反而一直貼著姜卓。
我忽然想起來她先前說的那句話:找男人一定要圖點什麼,要麼是錢,要麼是顏。
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婚禮酒席就在五百米外的小酒店舉行。
新人敬酒環節,兒子心疼小柔,一直攔酒。
年輕人愛起哄,各個不饒人。
這可給了沈歡出風頭的大好時機。
她邁出大步攔在小柔前面:「都別欺負我閨蜜,她剛墮了胎,喝不了酒,你們有本事沖我來!」
身後的小柔一下子臉色慘白。
兒子眉頭也皺在了一起,看樣子馬上就要繃不住了。
我上前按住兒子,低聲在他耳邊說:「大喜的日子別發火。」
兒子死死攥著酒杯。
可賓客們聽到這話,都開始竊竊私語。
我拉起小柔的手,笑著打圓場:「那哪裡是墮胎,我們可想要那孩子了,只是準備婚禮把小柔累著了,孩子就沒掛住。」
賓客們這才挑起眉毛,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小柔感激地摟住我的手臂。
沈歡回過頭來瞪著我:「阿姨真精明啊,我們小柔可是個傻乎乎的姑娘,嫁過去您可別欺負她啊。」
我佯裝沒聽見,沖遠處的姜卓揮了揮手:「小卓,你表哥和表嫂不行了,快來幫幫忙。」
姜卓一聽熱鬧來了,一溜煙就沖了過來。
「表哥表嫂也不行啊,這點小酒就扛不住了?」
沈歡一聽這話,貼著他的手臂曖昧地說:「可不是麼,還要咱倆幫忙。」
賓客起哄:「你們替喝,可就要雙倍了!」
沈歡急著在姜卓面前逞能,大手一揮:「那你是沒見過姑奶奶的厲害,白酒一斤半,啤酒隨便灌!」
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熱情都調動了起來。
倆人屬實沒少喝。
身子骨也越貼越近。
沈歡也不知道是真暈還是假暈,一直往姜卓懷裡鑽。
姜卓也伸出一隻手,直接攬住了她的腰。
我看著膈應,兒子也跟我說,倆人這麼膩歪下去要出事。
所以我想,乾脆支開姜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於是我扯了扯姜卓,在他耳邊說:「你等會去你表哥新房,幫姨媽把給你表嫂買的三金拿過來。這是鑰匙。」
姜卓稀裡糊塗地答應著,笑得迷離。
7
姜卓這人,除了長了一張好臉以外,一無是處。
跟他那個爹一模一樣,吃喝嫖賭樣樣精通。
不是看在我妹可憐的份上,早就跟他斷聯繫了。
我兒子曾經不是沒找過其他女朋友。
可是之前都快談婚論嫁了,被姜卓花言巧語給撬走了。
兒子因為這件事,傷心了很久。
我妹被丈夫家暴,打成了癱瘓,雖然丈夫進去了,可自己一輩子也毀了。
所以姜卓根本找不到老婆。
外面又債臺高築,正經工作都沒有一個。
所以誰跟了他,誰倒楣。
十分鐘後,姜卓就晃晃悠悠地往外走了。
我連忙四處找沈歡,看見她一直站在小柔身邊。
我這才放下心來。
賓客吃喝差不多了,幾個熟悉的老姐妹幫我收拾剩下的東西。
瓜子花生裝了一大袋子。
有個老姐姐靈機一動:「你家媳婦剛掉了孩子,我們去給她撒點花生在新床上,圖個吉利,怎麼樣?」
其他人也都說這彩頭不錯。
然後一行人拎著花生袋子就往我家走。
走到家門口,我猛地想起讓姜卓拿三金這件事。
怎麼這麼久,他都沒回來?
我再細細一琢磨,好像後來也沒有再見到沈歡的影子。
我心臟一下子躥到了嗓子口。
連忙ŧũₐ拉著眾人:「哎,酒席上煙酒還沒收呢,咱們先把煙酒收好再回來撒花生吧。」
那老姐姐卻笑了:「都走到這了,你還再折回去?」
「就是,煙酒還能剩下?那幫人早就都踹回家了。」
身後有人輕輕推Ťù⁹我:「行了,快給倆孩子撒花生去吧,都到家門口了。」
可任憑我怎麼推脫,大家都笑著把我往前推。
大門沒鎖。
一行人簇擁著來到新房門口。
臥室門虛掩著,裡面泛著床單紅彤彤的光。
老姐姐一把推開了房門,大喊一聲:「撒花生咯!」
令人刺激的一幕瞬間映入所有人的眼簾。
8
沒錯,沈歡確實一絲不掛地出現在了大眾視野中。
她身邊躺著的正是我那個不著調的外甥,姜卓。
老姐姐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呀!這這這……羞死人了!」
其他一行人也嚇得夠嗆。
可更多的,是眾人的謾駡。
有人直接沖上去,一把拉起了睡死過去的沈歡:「你還要不要臉了?給我起來!」
「就是!人家新婚的房子,就被你們這麼給禍禍了!」
紅彤彤的被子從沈歡身上滑落,只見她脖子上戴著我給小柔買的金項鍊。
金鐲子也掛在她腕間,手指頭上還套著金戒指。
我身後傳來了一個柔弱的聲音:「發生什麼了,怎麼都圍在這裡呢?」
我們一回頭,發現小柔和兒子在一群年輕人的簇擁下,要來鬧洞房。
所有人擠著我們湧進了房間。
半夢半醒一絲不掛的沈歡緩緩睜開雙眼,驚呼一聲又鑽進了被窩!
「臥槽!」
臥室獨立衛生間門口忽然傳來另一個聲音。
眾人看去,門口居然還站著另一個一絲不掛的年輕男人。
所有人一臉驚恐,小柔ṭṻₔ氣得直哭:「你們……你們怎麼在我婚房中……」
兒子剛要上前攆人,衛生間又傳來另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伴娘醒了?來來來,再來一輪啊!」
大家都懵了。
眼前到底是怎麼回事?
兒子憤怒地第一個沖上前,一把拉起來姜卓:「起來!你他媽的給我起來!」
小柔啜泣著:「歡歡,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
我摟過小柔的肩膀,讓她不要看這下作的場面。
然後讓老姐姐把她帶回到我房間去。
沈歡不肯出來,整個人在被窩裡瑟瑟發抖。
姜卓和其他兩個男人慌慌張張地穿好了衣服。
我隔著被子問沈歡:「阿姨問你,你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
姜卓一邊系扣子,一邊對我說:「姨媽,你把我們當成什麼人了?」
「你閉嘴!」我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臉上。
另外兩個男人囁嚅著:「還是她提議的呢……」
我瞬間血液倒流,眼前一白,直直地暈了過去。
9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躺在醫院的病房中。
小柔一直陪在我身邊:「媽,你醒了?」
他們說,那天沈歡的臉丟盡了。
她說自己喝多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可是大家說幫她報警,她又攔著不同意。
這麼大的事,竟然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那房間我想起來就噁心,於是在二樓又給小柔和兒子整理出來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屋子。
給他們兩個住。
我們找了施工團隊,直接把那個房間改成了儲藏室。
裝點平時用不上的東西和舊傢俱。
沈歡蓋過的被子和床品,找了個晚上,我們上後山一把火都給燒了。
晦氣!
三金我們也拿到商場重新置換了一套。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以後安安分分地過日子就好。
可一個月後,她沈歡又來了!
她懷孕了。
可怕的是,根本不知道是誰的崽。
「小柔,我們可是最好的閨蜜,這事你必須負責。」
兒媳婦的事,我不好太插手。
小柔看著沈歡,一肚子窩囊氣:「你自己跟人家苟且,我為什麼要負責?」
沈歡卻脖子一耿:「不是你讓我給你當伴娘,不是我替你擋酒,能出這Ṫü⁻事?」
小柔被她氣得啞口無言。
我只能上前替她解圍:「那你想小柔怎麼負責呢?」
她搖頭晃腦地說:「我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可以做親子鑒定了,我要求你們把那三個男的給我叫來,找到孩子爹。」
我笑了:「怎麼?你還想嫁過去不成?」
她眼珠子一瞪:「那怎麼了?我肚子裡懷了他的孩子,我自然是要嫁過去的!」
好好好。
我給姜卓打了電話,讓他帶著兩個男人配合一下沈歡。
其實我也好奇,到底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ẗü⁽的。
姜卓把另外兩個人的照片發了過來。
讓她認一下,是不是這兩個人。
她看到照片的那一刹那,高興地蹦了起來!
「對對對!就是他們倆!小柔你快看,三個男人都好帥,好帥啊!」
10
小柔眉頭緊鎖:「歡歡,我總覺得這樣不妥,你要不然還是考慮別要這胎了。」
沈歡一下子急了,一腳踢飛了小矮凳。
「你說的什麼屁話?你是不是嫉妒我找了這麼帥的男人,一次還是三個?」
我拉開小柔,冷冷地對沈歡說:「你隨便,你都對,你愛怎麼著怎麼著。你趕緊找到孩子爹,祝你幸福!」
小柔被她氣得直哭。
「她嫁過去,人家也會瞧不起她,眼看著是火坑,怎麼就硬要往裡跳呢?」
我撫摸著小柔的碎發,說出了我年輕時候也不懂的道理。
「每個人追求的東西不一樣,你看著她是跳火坑,也許她就享受在火坑裡的感受呢。」
小柔似懂非懂。
我擺了擺手:「有的人是瘋子,你既不能想著跟她交朋友,也不能想著捏死她。」
「那怎麼辦?」
「離遠點。」
半個月後,沈歡的報告出結果了。
好死不死,肚子裡孩子是姜卓的。
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那孩子生出來,管我叫姨姥姥。
一時間,我竟然有點心軟。
沈歡高興極了,又跑來我家嘚瑟。
「小柔,姜卓跟我求婚了,太棒了!啊啊啊,我們算是閨蜜同嫁,對不對?」
小柔只能祝福她:「嗯,算是了。你以後可要好好過日子,別再琢磨那些有的沒的了。」
「什麼有的沒的,你就是拎不清。我老公這麼帥,每天一睜眼心情大好。你再看看你老公,我看到他就想吐。」
小柔沒再說什麼。
本來麼,夫妻生活,冷暖自知。
你的快樂沒必要大肆宣揚,你的苦難更無人救贖。
成年人的世界,只能自己擔待自己。
沈歡和姜卓風風光光地辦了婚禮。
她根本不知道,姜卓借了高利貸滿足她需求。
三金不夠她要五金,彩禮必須高於小柔。
接親那天,她又玩起了老路子。
死活不下車,就是要給彩禮加碼。
「小柔你看著,我說加二十萬,我老公絕對不會含糊,分分鐘打過來。」
11
那是自然的了,姜卓高利貸借了一百萬。
她就是要加五十萬,也是分分鐘入帳。
沈歡那天高興極了。
也顧不得肚子裡還有個三個月大的寶寶,噸噸噸就開始喝酒。
她說自己先天懷孕聖體,喝再多,孩子都會平安降生。
而且一準是個男娃。
「誰要是娶了我,那可是有福咯!傳宗接代不用愁。」
賓客們嘴上誇她厲害,私下裡都在傳她在小柔婚禮當天的齷齪行徑。
婚禮第二天,沈歡傻眼了。
姜卓騙她說,家裡有房有車有幾百萬存款。
但其實什麼都沒有。
只有一個癱瘓在床需要伺候的婆婆。
房子是租的,還欠了半年租金。
最可怕的是,婚禮第二天一睜眼,姜卓就拿著所有金銀首飾和存款跑路了。
沈歡妝都沒卸乾淨,就哭哭啼啼地跑到了我家。
「姨媽,求求你了,快幫我把姜卓找回來吧!他跑了,他丟下我跑了呀!」
我若無其事地和小柔一起晾床單。
「跟你說過考慮清楚再嫁,你自己偏要蹚渾水。」
小柔也搖了搖頭:「你自己老公,我們去哪裡給你找?」
可沈歡卻炸怒,跺著腳發瘋:「都怪你們!都怪你們!你不結婚,我能認識姜卓?我不認識姜卓,我的子宮就還是好好的,值錢的!都怪你們啊!」
小柔長歎一口氣:「歡歡,你怪不得別人的。你現在就好好找份工作,把孩子生下來,做個好媽媽……」
可小柔話還沒說完,姜卓一把就把桌子掀翻了。
「你說的什麼屁話?我老公跑了,債主追到家裡來,我還給他生孩子?你真是見不得我好!」
我拉住沈歡:「你要幹什麼去?孩子生下來,我幫你帶,你婆婆我也會接到家裡來一起照顧的,你去找個工作,我們是一家人,沒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
她一口痰啐到我臉上:「我呸!你們少坑我了!我現在就去把孩子打掉,憑我的年輕子宮,再找個好男人絕對不難!」
沈歡一點也不聽勸,甩開我就跑了。
我始終想不明白,她到底有什麼姿色呢?
從哪裡來的自信,就認定自己一定能攀著男人過上好日子?
12
我把我妹接回家裡。
小柔和我兒子都沒有什麼怨言。
這幾年,我存了不少錢。
多數都交給了小柔打理。
我現在基本上就是照顧妹妹,做飯、做家務,日子過得安穩舒服。
小柔和兒子兩個人都在外面工作,一家人團圓溫馨。
那天傍晚,我們決定在院子裡吃晚飯。
可圓桌剛擺開,天空中忽然掉下來一塊肉。
是有人故意從外面丟進來的。
剛好砸在了桌子上。
血肉模糊。
我們定睛一看,那東西恐怖而詭異。
門外傳來了沈歡的叫笑聲:「哈哈哈!讓你們坑我!給你們點黴運,看你們怎麼吃飯!」
原來沈歡把三個多月的孩子給打掉了。
有手有腳,已經是個成型的寶寶了。
她就這麼給扔到我家院子裡來了。
我妹一下子就哭了。
那是她的孫子啊,這輩子造了什麼孽,竟然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所有人都沒有胃口吃飯了。
沈歡大搖大擺地走進我家院子,歪著頭得意揚揚地說:「坑我啊,繼續坑我。我告訴你們,必須給我找到姜卓,我要跟他離婚!否則,以後有你們好過的!」
我們找來個小紙箱,把那東西裝了進去。
然後按照禮數入土為安。
認識沈歡這麼久,我第一次落淚。
一條小生命。
她真是不得好死。
我對她的厭惡,直接升級成了憎恨!
你可以選擇不生,但如果你選擇生,那麼就請你尊重生命。
不生是責任,生,更是一種擔當。
我跟兒子說:「你必須把姜卓找到,離,讓他們離!」
13
兒子請了長假,出去跑了一個月,到底是把姜卓給找到了。
但與其說是找到姜卓,不如說是姜卓自己出現了。
這小子有點運氣在身上的。
他無意中買的彩票,中了大獎,還沒來得及兌獎,就被我兒子給撞到了。
沈歡見到他,瘋了一般上去又錘又打。
「你這個渣男!渣男!我要跟你離婚!看到了嗎?你兒子沒了!氣不氣?氣不氣!」
姜卓原本打算給她好好道歉,求她原諒自己這一次。
保證以後跟她好好過日子。
可是聽到兒子沒了這幾個字,姜卓怒了。
「離!媽的你竟然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老子跟你離定了!」
兩個人當天就扯了離婚證。
沈歡高興地揮舞著手中的單身證:「小柔,你看著吧,我的好日子來了,我會找到更帥更多金的男人的。」
姜卓冷笑著:「就你?我就不信哪個男人現在能比我有錢,老子這張彩票可值三千萬。」
沈歡傻了眼:「什麼三千萬?」
姜卓歪了歪頭:「中獎了呀,拿著你彩禮錢買的彩票。可惜啊,咱倆離婚了,這錢,沒你的份咯!」
「我要告你!告你!」沈歡長牙舞爪,「那錢必須分我一半!」
「呸!」姜卓狠狠地唾棄她,「彩票我早送給我姨媽了,她照顧我媽,她應得的!」
姜卓偷偷兌了獎。
確實給我打來不少錢。
他讓我好好照顧他媽媽。
然後一個人拿著錢,整天花天酒地,不是找女人,就是出去耍。
沈歡也不示弱,出去浪了一年。
到頭來,一個男人沒找到。
自己還染了一身病。
他們兩個人是同時出現在我家門口的。
彼時,小柔肚子已經懷有七個月身孕了。
沈歡看到她,猩紅著雙眼,拖著步子走到她面前。
「小柔,這孩子你不能生。」
「歡歡,你在說什麼胡話,再有倆月,我就要生了。」
「不能生啊!我告訴你,生了孩子,就一輩子都要被婆家拿捏了!她們會欺負死你的!」
14
小柔扶著腰,坐了下去。
「歡歡,你這些話,到底都是聽誰說的?」
沈歡的眉頭越蹙越緊:「小柔,你不上網的嗎?你沒看網上那麼多人都在抱怨婚姻的不幸,生孩子會變醜,婆婆會欺負人?」
小柔笑了:「從來沒有人說自己過得幸福?」
沈歡歪了歪頭:「那都是謊話,哪有幸福的人,婚姻就Ŧů₃是墳墓,女人就要多撈錢。」
小柔搖了搖頭:「女人是要多賺錢,自力更生靠自己,可說的,是憑本事,不是憑身體。當你物化自己的時候,你就已經走偏了。」
「呸!老天爺給我的先天優勢,我不利用,就是暴殄天物。」
小柔仿佛一夜長大。
她扶著腰,站起身。
冷冷地回頭看向曾經的閨蜜:「歡歡,你說得對,我累了,要進去休息了。祝你幸福。」
沈歡得意地仰起頭。
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懂,自己缺失了一項能力。
她不懂得明辨是非。
她輕信一切。
無論是網上說的,還是父母說的,只要她認為對自ƭų⁾己有利,她就一股腦全都收入囊中。
奉若神明。
她不會去分辨對與錯。
她更不會長久打算,未雨綢繆。
她懶惰、盲目自信,比她強的, 她設絆子, 比她弱的,她施於嘲諷。
她活得太累了。
姜卓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大金鐲子,套在了他媽媽手腕上。
「媽, 兒子陪你少, 給你買點東西孝敬您。」
我妹無動於衷。
不排斥,不接納。
她只是一味地仰頭看天。
沈歡大步向前:「老公, 我們重婚吧,我還能生。」
姜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你愛給誰生給誰生,老子可不稀罕你。」
「可是老公, 我只愛你一個人啊!」
姜卓狡黠地笑了:「真的嗎?」
沈歡抓住了救命稻草, 連連點頭。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兩個人真的重婚了。
而那個大金鐲子,是姜卓最後的財產。
15
他口袋裡,一分錢都沒有了。
沈歡像個倒楣蛋,精准地錯過了姜卓每一個好日子。
她再也沒能懷上孩子。
姜卓也看透了,一個月圓夜, 他跟沈歡攤牌了。
「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就是個窮光蛋,嘿嘿。」
也就是那天晚上,沈歡瘋了。
她哭了一晚上,然後蒙頭睡大覺。
再起床, 就變成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姜卓把她送到我家。
小柔抱著剛出生的孩子,哭成了淚人。
哭的不是沈歡這個人, 哭的曾經有過的快樂時光。
沈歡一輩子, 終於有了自己的用武之處。
她每天兢兢業業地照顧著我妹,她的婆婆。
而且樂此不疲。
姜卓徹底消失了。
留下自己瘋掉的老婆和癱瘓的媽媽相依為命。
我忽然發現,有些女人真的離開了男人,會過得更舒服,更幸福。
也許某天沈歡會奇跡般地變好。
但她痊癒了,也許就會失去現在的幸福。
她現在是我們家得力的勞動力。
聽話, 乖巧, 能幹。
可有一天, 她爸媽和弟弟忽然出現了。
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們。
先開口的是她爸:「我們是來接女兒回家的。」
我笑了:「為什麼這麼突然呢?」
他倒也不避諱:「我兒子生孩子了,聽說我女兒現在很能幹,我接回去, 我繼續養。」
看, 趨吉避凶的人。
小柔剛要開口, 我攔了下來。
「親家公,歡歡現在是又能幹又聽話, 只是她身上有病,你帶走也行,一個月藥錢三五千, 別忘了給她抓藥。」
沈歡父母臉色一沉, 隨便找了個藉口就跑了。
小柔問我:「媽,為什麼撒謊?」
我擺了擺手:「失去自我保護能力的女人,再能幹,眼前都是無盡深淵。」
我抬頭看了看天。
這個世界永遠公平不了。
而這個世界的人, 什麼時候能意識到,公平,根本不存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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