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我帶閨蜜去找媽

我閨蜜是真千金。
前世,她被豪門接回去沒多久,我便收到她跳樓身亡的消息。
除此之外,我賬號上多了 20 萬,以及一條資訊:
「小諾,我走了,下輩子見!真希望我從來沒有回到陸家。」
我後悔不迭。
再睜眼時,我發現自己回到了十五年前,和江笙笙剛認識的那天。
我激動地抱住她:
「走,我帶你去找你媽媽。」

1
得知江笙笙跳樓身亡的消息後,我蒙了,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這怎麼可能?
陸家可是 A 城豪門,她父親是陸氏集團董事長,母親是上流社會的知名闊太。
除此之外,江笙笙還有兩個親哥哥。
大哥是財團繼承人,二哥是娛樂圈頂流。
如此顯赫且富貴的家庭,甚麼事情她不能解決,竟然要去跳樓。
巨大的悲傷籠罩著我,難過到幾乎無法自拔。
在我淚流滿面時,無意間發現自己的卡號上不知道甚麼時候竟多了二十萬,信箱裡也多了一封郵件。
我這才知道,原來江笙笙在陸家的生活遠沒有我想象中那麼無憂無慮。
如同小說裡所寫的一樣,在她回到陸家那天,卻發現家裡有個假千金。
假千金長得漂亮,會彈琴、會畫畫、多才多藝。
她爸爸媽媽、兩個哥哥,將全部寵愛都給了假千金,到她那裡便不剩下多少了。
原本,她想著與假千金和睦相處,但對方壓根不願意搭理她。
每次一發生點甚麼意外,她爸爸媽媽總是無條件地站在假千金那邊。
江笙笙覺得,自己在那個家裡根本就是多餘的。
她跟父母說想搬出去住,然而就在搬出去之前卻發生了一件事。
一件讓她匪夷所思、卻又痛苦萬分的事。
最終,江笙笙選擇跳樓自殺來結束自己的一生。
「小諾,我好後悔!早知如此,當初就不來陸家了,和你一起在福利院的日子才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
我後悔不迭。
恨自己為甚麼沒有早點看到郵件,說不定還能拉她一把。

2
再醒來時,我發現自己回到了十五年前的蕭山福利院。
面前站著一個與我差不多大,渾身髒兮兮的女孩兒。
正是年僅八歲的江笙笙。
我下意識地看向自己,小胳膊小腿,連手也是小小的。
自己居然穿越到了十五年前,和江笙笙剛認識的那天。
我激動不已,跑過去一把攬住她。
「笙笙,太好了,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對方抬起髒兮兮的小臉,眼神清澈,奶聲奶氣道:
「你認識我?」
我松開她,情不自禁熱淚盈眶:
「當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江笙笙表情愣怔,錯愕地張大嘴巴。
下一秒,我熱切地看著她:
「走,我帶你去找你媽媽。」

3
江笙笙是被她養母王小惠丟到這裡來的。
她養母,正是假千金陸星柔的親生母親。
當年也是她處心積慮將兩個嬰兒調換,從而徹底顛覆了兩個女生的命運。
前世,江笙笙直到二十二歲「高齡」才被陸家人找到。
一直生活在孤兒院,性格怯弱的江笙笙,與那個在陸家眾星捧月、錦衣玉食般長大的陸星柔形成鮮明對比。
陸家人的天秤很快就傾斜,他們在不經意間處處維護假千金,忽略自己的親生女兒。
經過一系列的誤會、折磨、淩辱,江笙笙終究沒有承受住內心的痛苦與壓力,選擇跳樓自盡。

4
我決定提前把江笙笙送回陸家去。
她如今年紀尚小,長得玉雪可愛。
倘若陸家人知道真相,斷斷不可能讓自己的親生骨肉流落在外。
只有讓真假千金及時調換身份,才不會讓她們的人生繼續錯下去。
江笙笙也能擺脫上一世的悲劇。
沒錯。
就這麼辦。

5
A 市離我們福利院其實不算太遠,驅車最多兩個小時。
主要是我和江笙笙年紀太小,現在才八歲,都是小蘿卜頭。
我在腦海中搜尋半天,總算找到一個比較靠譜的遠房親戚。
打定主意之後,我鄭重地詢問江笙笙:
「笙笙,假如我能帶你找到你的親生媽媽,你願意跟著我去嗎?」
小團子江笙笙這幾天被送到福利院之後,在院長媽媽的照顧下,渾身上下幹淨了不少。
臉上白白嫩嫩,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
「我願意。」
我有些詫異她這麼幹脆:
「你真的願意?」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
「從小到大,都只有小諾一個人願意當我的好朋友,不論你說甚麼我都答應你。」
這個傻丫頭。
我有點好笑,又有點感動。

6
前世,江笙笙早就告訴過我陸家的地址,所以我們很輕松就到達目的地。
縱然心理已經有所準備,但我還是被眼前這座占地面積上千平方的豪華別墅給震驚到了。
就如同電視裡所演的豪門一糢一樣。
驅車送我和江笙笙過來的是我的一位遠房叔叔,姓李。
他一臉狐疑地看著前面:
「小諾,你讓我帶你們倆來這裡做甚麼?」
此時此刻,我只好實話實說了。
「李叔叔,這幢房子的主人才是笙笙的親生父母。」
「甚麼?」
對方大吃一驚,不可思議地望著我。
我平靜地說出這幢房子男女主人的姓氏、名字,以及家庭結構。
爸爸、媽媽、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而那個女兒,正是與江笙笙身份錯換的孩子。
李叔叔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最後,他嚴肅地問我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
我扯了個謊,說那天江笙笙養母把她扔到孤兒院時,一個人神神叨叨懺悔了好半晌,卻不小心被我聽到,然後我就記下來了。
李叔叔考慮片刻,決定帶我們敲嚮別墅大門。
後面的事情很順利。
在陸董事長和陸夫人幾番詢問下,我條理清晰地將早已準備好的臺詞說出來。
雖然我年紀尚小,但回答問題卻是有條不紊、有理有據。
當天晚上,陸家便安排親子鑒定。
一個星期後,真相大白了。

7
假千金陸星柔有些慌,她顯然也知道發生了甚麼事,一步也不離地牽著陸夫人的手。
陸星移,陸家長子,今年十二歲。
陸星眠,陸家老二,今年十年。
他們看向江笙笙的眼神都有些複雜。
「笙笙,從今天開始你和星柔就是親姐妹了,以後要和睦相處知道嗎?」
陸夫人牽著陸星柔,一臉和藹地對江笙笙說道。
我不由一愣。
為甚麼?
即使我提前這麼長時間把江笙笙送回來,但陸夫人依舊舍不得她養育了八年的陸星柔。
不是說血濃於水嗎?
陸星移、陸星眠都不約而同地看著江笙笙,看來這是他們一家人商量後的結果。
江笙笙平靜地看著她媽媽,說出來的話卻是讓所有人吃了一驚:
「媽媽,既然這樣的話,你們可以再多收養一個小孩嗎?我想讓小諾也在這個家裡留下來?」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在我身上。
我有點蒙。
甚麼情況?
為甚麼笙笙會突然這麼說?
陸夫人詫異地朝我望過來,眸中帶著一抹沉思。
她大概覺得,是我慫恿江笙笙這麼說的。
天地良心,這可真不是啊。
難不成笙笙也恢複了上一世的記憶?
「那個,陸阿姨……」
就在我不知道該要如何解釋時,陸夫人率先開口道:
「笙笙,如果你舍不得你的好朋友,放假的時候媽媽可以常常帶你回去看她,或者讓陳司機接她來我們家,但是沒有必要……」
「如果媽媽不願意領養小諾的話,那就讓我跟她一起回去吧。」
江笙笙的聲音雖然奶聲奶氣的,態度卻是極其認真,聽起來完全沒有妥協的餘地。
這下,陸夫人看我的眼光更是帶著審視。
我有點尷尬。
「既然笙笙堅持,那就讓你的好朋友也在我們家留下來吧。
「等過幾天,我們為小諾辦個領養手續。」
說話的人是這個家裡的男主人,江笙笙的爸爸,陸氏集團現任董事長陸明成。
這下,全部人再次朝我看過來。
江笙笙眼睛倏地明亮,唇角勾出大大的笑容:
「真的嗎?謝謝爸爸,爸爸你真是個大好人。」
陸董事長乍然見到女兒的笑臉,很是感動。
他動作溫柔且寵溺地抱起江笙笙。
「不用謝,這是爸爸應該做的。爸爸媽媽把你弄丟了,讓你吃了這麼多年的苦,應該是你原諒爸爸媽媽才對。」
父女倆緊緊擁抱在一起。
客廳裡一陣溫馨。
……

8
就這樣,在一個莫名其妙的情況下,我變成了陸家的一員,沒過幾天便正式更名為陸一諾。
江笙笙也改名為陸笙笙。
陸家一下多了兩個孩子,加上原來的三個,總共有了五個小孩。
算是一個非常大的家庭了。
對於我和陸笙笙這兩個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陸星移,陸星眠,陸星柔顯然還不太適應。
尤其是陸星柔。
在這之前,她幾乎可以說是家裡的團寵。
陸明成夫妻倆把她當成掌上明珠,兩個哥哥更是把她寵成公主。
可現在,所有的寵愛都要分走一半。
陸夫人還好,盡量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對陸笙笙和陸星柔給予同樣的關心。
陸明成卻是明顯更偏愛陸笙笙一些,也許男人的情感更為理智,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對此,陸星柔似乎有些失落。
她開始有意無意地和陸笙笙爭寵。
明明才八歲,卻已經散發出濃濃的綠茶氣質。
每當陸明成與陸笙笙共度父女時光時,她會跑到陸明成身邊,甜甜朝對方一笑:
「爸爸,我最近新學了一首曲子,你聽聽看好不好?」
陸夫人陪陸笙笙一起聊天,詢問她以前的生活,陸星柔又會出現在對方面前。
「媽媽,有個舞蹈動作我總是學不會,你教教我吧。」
就連陸星移或者陸星眠偶爾與親妹妹說話,她也會跑過去摻一腳:
「哥哥,你不是說放學了陪我一起下圍棋的嗎?為甚麼在這陪笙笙聊天,說話不算數,哼,不理你了。」
……
我算是知道上一世陸笙笙為甚麼會被陸星柔虐成渣滓。
小小年紀便已經將綠茶小白花那一套玩得爐火純青,一般人還真不是她對手。
不過,遇到我她算是遇到克星了。
這一世,我絕對不會讓陸笙笙再步上一世的後塵。
於是,當陸星柔纏著陸夫人給她講故事時,我就帶著陸笙笙去找陸明成,讓他陪我們看日版《千與千尋》。
陸星柔央求陸明成陪她看電影,我又慫恿陸笙笙去找陸夫人,讓她們母女倆說說貼心話。
對方讓陸星眠陪她下棋,我們便去找陸星移教我們打網球。
倘若她讓陸星移陪她打球,我們就纏著陸星眠教我們下棋。
總之,獨寵是不可能獨寵的。
陸星柔或許仍然是這個家裡的掌上明珠。
但絕對不是獨一無二的。

9
陸星柔不是笨蛋。
幾番下來,她漸漸察覺出了我們的策略和意圖。
看得出來,對方十分惱火。
那天傍晚,陸星柔又纏著陸夫人晚上陪她去看鋼琴表演還是大提琴表演。
我心血來潮,拉著陸笙笙去找陸星移和陸星眠玩游戲。
結果,二人都說沒空。
陸笙笙有些洩氣:
「小諾,大哥和二哥是不是不喜歡我?」
我趕緊安慰她:
「這都是陸星柔搞的鬼,你不用管她,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
最後,我和陸笙笙叫上李管家和陳司機,還有兩個傭人阿姨,開始玩簡易版紙牌狼人游戲。
沒過多久,陸星移下來拿牛奶,在沙發旁看了一會兒,說要加入。
又沒過多久,陸星眠下樓,好奇地在我們旁邊站了一會兒,同樣說要加入。
游戲隊伍越來越壯大。
一幫人正玩得興起,突然一聲疾呼:
「你們在做甚麼?」
我抬頭望去,看見陸星柔不知道甚麼時候站在門口。
一張白皙嬌俏的小臉蛋上布滿寒霜,眸中盡是冷冽。
陸笙笙微微一頓,從我身邊站起來道:
「星柔,我們剛剛在玩一種狼人殺的游戲,是小諾教我們的,可好玩了。」
「很好玩嗎?」對方走過來,語氣冷冷,臉色鐵青。
「嗯。」
陸笙笙沒有聽出她話裡的不悅。
陸星眠察覺出氣氛的不同,輕咳一聲:
「星柔,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今晚的表演怎麼樣?媽媽呢?」
「我不能回來這麼早嗎?打擾到你們幾個兄妹情深,一起在這玩游戲了?」
陸星眠摸了摸鼻子:
「這是怎麼回事?誰惹咱們家星柔大小姐生氣了?」
陸星柔不再說話,狠狠剜了陸星移和陸星眠一眼,仿佛他們倆每人都欠了她幾百萬。
我趕緊將紙牌收起:
「大哥、二哥,今天就到這裡,我們改天再玩。」
「大哥?二哥?」陸星柔瞳孔驟然一縮,「誰允許你這麼叫的?」
我愣愣地看著她,面色緋紅,輕聲囁嚅道:
「我,我,我只是……」
陸星移看不下去了,眉宇間輕蹙:
「星柔,你這是做甚麼?小諾現在住在我們家,叫我大哥有甚麼不對?」
陸星柔氣急敗壞道:
「突然間多了兩個妹妹,大哥開心死了吧,眼裡哪還有我,你們繼續玩,省得我礙你們眼。」
說完,她狠狠跺了兩腳,飛快跑上樓去了。
陸星移和陸星眠面面相覷,兩名少年的臉上都掠過一抹頭疼之色。
但很快,兩人相繼上樓去了。
翌日清早,三兄妹坐在餐桌前邊吃早餐邊說著甚麼,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大哥,二哥,星柔,你們在說甚麼?」
我和陸笙笙走過去。
「在說北歐夏令營的事,過兩天我們三個要跟著夏令營出去玩了,這是媽媽早就給我們訂好的。可惜,沒有你們兩個的位置了,笙笙,你不會生氣吧?」
陸星柔得意洋洋,搶著答道。
短暫的怔愣過後,陸笙笙露出一個笑容:
「怎麼會呢?」
陸星移想了想道:
「反正我已經去過兩次了,要不今年就讓笙笙去吧。」
陸星眠聽完也不假思索:
「那就讓三個女生去吧,我也懶得跑。」
陸星柔的臉色瞬間垮下來,冷著聲音道:
「你們在說甚麼?夏令營的名額怎麼能隨便換人?再說,陸笙笙和陸一諾半句英語也不會說,去了那邊跟啞巴有甚麼區別?」
瞧她一臉黑成這副樣子,我壓根就沒想去好不好。
再說,誰告訴你我半句英語都不會說的。
「不用了,我就待在家裡,哪也不去。」
我趕緊表明立場。
陸笙笙也淡著聲音回道:
「大哥二哥不用讓出名額,我同樣和一諾待在家裡,哪兒也不去。」
陸星移似乎還想說甚麼,看著沉默不言的我和陸笙笙,最終沒再言語。

10
晚上,陸夫人主動找到陸笙笙,說要給她報另外一個北歐夏令營的名額,只比陸星柔她們遲兩天出發。
「不用了,媽媽,我覺得在家挺好的。」
「笙笙,你是不是生氣了,那個夏令營確實是早就開始報名的。」
「當然沒有,我可沒有那麼小氣。媽媽,你不用擔心。」
「那你為甚麼不願意接受媽媽幫你報名另外一個夏令營?你可以跟一諾一起去。」
「但我真的不想出去,也不想坐很遠的飛機。」
陸夫人拗不過陸笙笙,最終作罷。
就這樣,兩天之後,陸星移三兄妹隨著夏令營出國了。
陸星柔一走,我便拉著陸笙笙出門。
「小諾,你帶我去哪兒?」
「不去哪兒,就隨便走走嘛。」
很快,我們倆來到一座奢華大氣的莊園別墅前。
看著鐵門旁的牆壁上篆刻著小小的「容宅」兩個字,我暗暗心忖:
也好,陸星柔在國外忙著霸占自己的兩個繼兄。
我和笙笙就來對她的竹馬死纏爛打。
她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互不打擾。
非常好。

11
陸星柔的竹馬名叫容祁。
小小年紀生得唇紅齒白、劍眉星目,漂亮得像是從漫畫裡走出來的小少爺。
不得不說,陸星柔的眼光還挺專一的。
就喜歡有錢、好看、氣質絕塵的豪門公子哥。
容祁是這樣。
陸星眠也是這樣。
此刻,漂亮高傲的小少爺正隔著院牆,一臉警惕地打量著我:
「你們是誰?」
我趕緊露出諂媚無比的笑容:
「我們是你的鄰居,就離這不遠,我叫陸一諾,這是陸笙笙。」
小少爺微微挑了挑眉:
「你們是陸星移的……」
我搶答道:「妹妹,不過笙笙是親妹妹,我不是。」
容祁安靜地看了我們片刻:「陸星柔呢?」
「你說星柔,她跟我大哥和二哥去北歐夏令營了,聽說要去一個月。」
容小少爺一聽我的話,臉色瞬間黑了一個度,冷冷回道:
「你們走吧。」
喲,看來這對青梅竹馬吵架了。
此時不乘虛而入,更待何時。
「那個,我剛剛看到你們院子裡有一匹黑色的馬,好漂亮,它是甚麼品種啊?你會騎嗎?」
「你是誰?我為甚麼要告訴你?別站在這礙眼。」
「……」
陸笙笙像是有被氣到,對著他的背影吐槽:
「這家夥有沒有禮貌,太過分了吧?」
我倒是很能夠理解:「家裡有錢又長得好看的小孩都這副德行。」
「他長得哪裡好看了,比我二哥差遠了。」
啊,不會吧。
上輩子你明明還喜歡過他。
陸笙笙轉頭,奇怪道:「小諾,你幹嗎這樣看著我?」
我搖搖頭,有點欣慰。
陸笙笙同學這輩子進步明顯,再也不是前世那個唯臉是圖的顏狗了。
「沒甚麼?看你好看。」

12
第二天,我繼續拉著陸笙笙去容家別墅前轉悠。
對此,她表示十分不解:
「小諾,你不會是喜歡上那個叫甚麼容祁的了吧?不然為甚麼天天拉著我去看他?」
我下意識回道:「喜歡他的不是我,是陸星柔。」
對方吃了一驚,隨即恍然大悟:
「所以你要把陸星柔喜歡的人搶過來,可以,我支持你。」
「也不是我要搶過來,是我們要替你把他搶過來。」
「甚麼意思?」
我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只能長話短說:
「不出意外的話,陸家和容家將來會聯姻,容小少爺長得這麼帥,家裡又這麼有錢,萬一被陸星柔撬走了多可惜。
「再說,你才是陸家真真正正的女兒,聯姻的對象本來就應該是你跟容祁,我們這麼做只是撥亂反正而已。」
陸笙笙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
「聯姻是甚麼意思?你的意思該不會是將來我要跟容祁結婚吧?」
「差不多就是這樣。」
「不行!我可不要跟那個既沒禮貌又傲慢得不得了的家夥結婚。」
這下輪到我吃驚了:「真的假的?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陸笙笙也驚恐道:「我甚麼時候說喜歡他了?」
好吧,這一世她的確沒說。
但上一世,她明明就喜歡容祁。
難不成我把陸笙笙送回來得早,她的感情線也變了。
我們兩個瞪著眼,互相看了半晌。
最後,我得出一個結論:
「不論怎麼說,我們和容祁走近點,總是沒有壞處。
「陸星柔既要又要,天天霸占著陸叔叔和陸夫人不算,還妄想把陸星移和陸星眠也變成她一個人的,那我們就把她的竹馬搶過來,殺她一個措手不及。
「笙笙,你覺得怎麼樣?」
陸笙笙看著我,堅定地點點頭:
「雖然我聽不太懂,但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你打算怎麼做?」
「當然是趁陸星柔不在的這段時間,和容小少爺好好相處,最好是能成為他的好朋友。」
「好吧,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一諾你好了,反正我是完不成了。」
「……」
我好說歹說,陸笙笙就是油鹽不進。
這一世的她,好像非常討厭容祁。
真是奇了怪,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
對方態度堅決,我只好作罷,正準備打道回府,卻被陸笙笙攔住:
「等等,一諾,這個任務不是交給你了嗎?」
我情不自禁「啊」了一聲。
「交給我?為甚麼?」
「不是你說和容祁走近點並沒有壞處嗎?而且陸星柔確實是很過分,經常霸占著我爸爸和我媽媽,也不讓大哥和二哥跟我說話。既然這樣,我們為甚麼不能把她喜歡的人搶過來。」
「可是,要你搶才有用啊,我搶有甚麼用,畢竟將來……」
「為甚麼沒有用?我覺得你長得比陸星柔好看,一定可以把他搶過來。」
「呵呵,是嗎?」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一諾,你在這守著,我先走了。」
「等等,笙笙……喂,你真走啦。」
「加油!拜拜。」
……
我有種搬起石頭砸到自己腳的感覺。
唉。
早知道就不想這個主意了。
容少爺那個性子,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
原本想著如果陸笙笙喜歡他的話,我就在一旁想想辦法,給她打輔助就行,現在女主角都跑了,我待在這算怎麼回事。
胡思亂想間,一個不悅且傲慢的聲音在我背後嚮起:
「怎麼又是你,昨天不是讓你走了嗎?」
這欠扁又讓人討厭的語氣,定然不會是別人。
我轉過頭,露出燦爛且愉悅的笑容:
「你昨天是叫我走了,但你今天沒叫我走啊。」
容祁冷哼一聲:
「真是難得,陸家竟然還有臉皮像你這麼厚的人。」
我絲毫不介意他的嘲諷,反而很高興地說道:
「真的嗎?記得以前奶奶還老是說我臉皮很薄,總是讓她挨餓,如果她知道我的臉皮現在變得這麼厚,一定很高興。」
容祁莫名其妙地瞪著我:「你在說甚麼亂七八糟的?」
「不是啦,以前還沒去孤兒院的時候,我跟我奶奶相依為命。她太老了,我又太小了,沒辦法賺錢,只能去街上乞討。
「可我很不好意思追在人家後面向別人討錢,為此我奶奶總是罵我讓她挨餓,她覺得我臉皮太薄了,身為一個乞丐,臉皮太薄可不是好事。
「後來奶奶去世了,我被孤兒院收養,在那裡認識了笙笙,沒想到她是陸家的女兒,再後來我就到了這裡。」
容祁獃愣半晌,結結巴巴道:「你……別想騙我。」
我一時沒聽懂:「甚麼別想騙你?」
「剛才的話,你故意編的對不對?」
我幽幽嘆道:「不相信就算了。」
他松口氣,又恢複兇巴巴的糢樣:
「滿口謊話,你趕快走,不許站在我家圍牆外,再不走我讓管家放狗咬你。」
真是……沒有禮貌的家夥。
霸總小時候都這麼不可愛的嗎?
難怪陸笙笙要閃人。
我扯出一個怯弱的表情,聲音瑟瑟發抖:
「你……你可千萬別放狗,我以前跟奶奶乞討的時候最怕人家放狗了。」
容祁怒了:
「還敢說謊,信不信我現在就叫旺財。」
最後,我連滾帶爬地閃了。

13
一連幾日,我都沒有再去容家。
陸笙笙有些奇怪:
「小諾,你這兩天怎麼不去找容祁了?」
「算了吧,他都要放狗咬我了,才不要去。」
「可是,我剛才和媽媽回來的時候,好像看見容祁站在他們家圍欄那裡,他不會在等你吧?」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要不你趕緊去看看,我覺得他肯定是在等你。」
我有點猶豫:「萬一他又放狗怎麼辦?」
陸笙笙雙手叉腰,一錘定音:
「那你就把他讓給陸星柔,再也不要理他了。」
我鬼鬼祟祟地來到容家圍牆外,往裡面掃視了一圈。
人影都沒看到一個。
難不成笙笙在騙我?
正打算開溜,突然看見從別墅大門裡走出一個星眸朗目的小男生。
不是容小少爺又是誰?
「嗨。」
我朝他招招手,笑容明媚。
容祁臉上閃過一抹短暫的不自然,隨後輕咳一聲:
「你怎麼又來了?」
「我只是來看看馬兒,你別放狗,我現在就走。」
「等等。」
我轉過身,神色不解:「怎麼了?」
容祁不答,面無表情地走到鐵門邊。
咔嚓一聲,門開了。
他不會是要讓我進去吧。
我錯愕地愣在當場。
「進來。」
「你不會……是要把我關進去之後再放狗吧?」
他好像被氣到了:「我有病啊。」
我聳聳肩,麻溜地走進院子。
容小少爺帶著我一路走到後院,那只漂亮的黑色小馬正拴在柱子上,安靜地啃著青草。
我激動地走過去。
嗚嗚,活了兩輩子,我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接觸一匹真正的馬。
「你會騎嗎?」
容少爺傲驕地挑了挑眉:「你說呢?」
「那你能教我嗎?」
他看起來十分無語:「你可真會得寸進尺。」
我也意識到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
「對不起,我一時間太開心了,忘記自己的身份。
「其實你能讓我這樣近距離看到它,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容祁面色一滯,眉宇間掠過一絲甚麼,閉了閉眼睛。
「我的意思是,你太矮了,現在還不能學騎馬。」
我眼前一亮,驚喜地看著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再長高一點,你願意教我騎馬?」
他別別扭扭地移過視線:「等你長高一點再說。」
「謝謝你,容少爺。」
他嘴角一抽:「你叫我甚麼?」
「容少爺啊。」
「換一個,我才不想聽到這麼奇怪的名字。」
我努力思索一番,才試探地說道:
「那不然,我叫你容祁?」
「隨便你。」
我朝他莞爾一笑,正要說甚麼,突然聽到「旺」的一聲。
嚇得我魂飛魄散,臉色發白,忙不迭跳起來躲到他身後,緊緊抓著對方的胳膊。
容祁蹙了蹙眉:
「怕甚麼,旺財早就被我拴起來了。」
我捂著胸口,一臉劫後餘生。
「是……是嗎?」
他頓了頓:「你很怕狗嗎?」
「嗯,以前……」我說到一半突然停住,「算了,說了你也不信。」
容祁眼神閃爍了一下,輕咳道:
「我已經知道了。」
「知道甚麼?」
「知道你那天不是騙我的,你之前的確住孤兒院。」
「本來就是,我才不會騙人呢。」
他的表情有些窘。

14
這天之後,我開始經常性出入容家別墅,借著看幻影的名義。
幻影就是那匹黑色小馬的名字,容祁的爺爺送給他的。
容家別墅後面有處叢林,聽說為了方便自家孫子騎馬,容家老頭子把整座山都買下來做了馬場,專門供孫子日常練馬。
嘖嘖。
我這是跑到有錢人的窩裡來了。
容祁年齡不大,騎術卻很是了得。
一開始,我只是為了讓容少爺高興,才拼命地向他吹彩虹屁。
直到後來見到對方策馬狂奔、英姿颯爽的背影,瞬間就被他俘虜了。
艾瑪,好帥。
自那之後,我就變成了容祁的小迷妹,嘴巴裡天天掛著:
「哥哥好帥,能帶帶我嗎?
「我甚麼時候才能長高高?然後跟你學騎馬。
「容少爺,求求你了,就帶帶我嘛。」
如此磨了大半個月,他終於松口。
陸笙笙聽到容祁答應教我騎馬,對於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哇,一諾,你好牛!
「我爸爸都說那個容祁的性子最是古怪傲慢,尤其是那匹幻影,別人碰一下他都會生氣,你居然能讓他教你騎馬,太厲害了,你怎麼做到的?」
我不解道:「他很古怪嗎?還好吧。」
「嗯,爸爸說之前我二哥不小心撞到那匹馬,容祁還差點跟他打了一架,所以我才奇怪你是怎麼辦到的。」
「也沒甚麼啦。」
我把之前誆騙容祁的事跟對方簡單說了一下。
陸笙笙聽完,瞪大眼睛:
「你居然跟他說你怕狗?之前在孤兒院那條巷子裡有個小孩欺負我,他放狗咬我們的時候,我看你比那條狗還兇。」
「而且,你甚麼時候跟奶奶上街乞討了?你不是一出生就被人扔到孤兒院門口的嗎?」
我眨眨眼睛:
「對啊,所以我是騙他的嘛。」
陸笙笙一臉驚嘆:
「你真行。」
15
很快,陸星移三兄妹終於結束夏令營回家了。
陸星柔開心得不得了,一直拉著陸夫人聊著旅途上的各種趣事,整個客廳裡都是她爽朗又愉快的笑聲。
陸星移給我帶了一份禮物,是一款需要自己動手搭建的 DIY 小屋。
我正要對他說謝謝,陸星柔走過來,熱情地說道:
「一諾,這份禮物喜歡嗎?是我幫大哥挑的,我們在商場裡挑了好久呢。
「還有二哥買的禮物也是我幫他選的,希望你會喜歡。呀……我不能說太多,要不然一會兒你該沒有驚喜了。」
我笑得十分真誠:
「真的嗎?謝謝你,我很喜歡。」
見我笑得這麼燦爛,她反而沒了繼續說下去的欲望,敷衍地朝我笑笑,又去找陸夫人說話了。
上樓的時候,我聽到陸星柔詢問李管家:
「李叔,這些天容祁有沒來找過我?」
「容少爺嗎?沒有。」
「是嗎?難不成還在生氣?每次都是這樣,我倒要看他忍到甚麼時候。」
……
16
下午,我照例來到容家別墅的後山,馬術老師早已經在那等我。
倒是沒有看到容祁,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我最近在學習馬背上如何起坐,每次開始前都要和幻影玩一會兒,例如喂它吃個胡蘿卜,溫柔地和它說說話甚麼的。
反正就是培養一下感情。
一切準備工作完成後,我在馬術老師的幫助下坐上馬背,才走了幾步,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容祁,看我給你帶了甚麼?」
是陸星柔。
我抬頭望去,正好對上她的視線。
陸星柔看到我,臉上掠過一抹茫然。
然後,是愣怔。
再到震驚。
最後是暴怒。
她扔掉手上的禮物,臉色陡然一變,氣急敗壞地朝我飛奔過來。
「秦一諾,你瘋了,居然敢騎幻影,誰給你的狗膽。」
我心下一慌,擔心她過激的行為會嚇到馬兒,還好馬術老師眼疾手快將我扶下來。
陸星柔沖過來,揚起手掌似乎就要給我一耳光,卻被我提前握住她的手腕:
「你做甚麼?」
「做甚麼?我還想問問你在做甚麼?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馬?」
「我當然知道,這是容祁的馬。」
陸星柔目如寒星,冷冽一笑:
「你還知道是容祁的馬,誰給你的狗膽敢動它?」
「人家馬術老師還在這兒,你說誰給我的膽。」
陸星柔下意識望向旁邊,眸中滿是錯愕。
她失神地看看我,又看向馬術老師,茫然地搖頭:
「不,不可能,容祁怎麼可能會答應……秦一諾,你背著我做了甚麼?」
我語氣訝異:
「星柔,你怎麼這樣說,我跟容祁少爺是好朋友,他把他的馬借我騎一下有甚麼要緊?」
「好朋友?」
她像是聽到甚麼荒謬的笑話,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
「秦一諾,你一個人人討厭的孤兒,容祁會跟你做朋友?」
陸星柔這樣輕衊又嘲諷的語氣,讓我懷疑她是不是也重生了。
若是一個小女孩天生便如此勢利眼、心機叵測、別有用心,那麼陸笙笙上輩子被她耍得團團轉,最終陷害至自殺,我一點也不奇怪。
正好一旁馬術老師的行動電話嚮了。
他有些無奈地勸了我和陸星柔幾句,叮囑我們好好說話,別吵架,隨後便走到樹蔭那邊接電話去了。
對方走後,我也懶得裝了,對著陸星柔淡淡開口:
「王星柔,我看你的身份也沒有比我高貴多少,怎麼?容祁能跟你做朋友,就不能跟我做朋友了。」
她荒謬地瞪著我:
「甚麼?王星柔?」
「怎麼,你母親不是姓王嗎?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陸家真正的大小姐是陸笙笙,你不過也是像我一樣的身份,大家都是養女,又何必鬧得這樣不愉快呢?」
她氣得頭頂快冒煙:
「你算哪根蔥,敢跟我比,我自小生在陸家,除了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哪一樣你們能跟我比。
「陸星移和陸星眠,全部都是我一個人的。
「還有容祁,你最好離他遠遠的,一根頭髮都不要碰,要不然我讓你好看!」
我「哈」地一下笑出聲:
「你自小生在陸家那是因為你媽是個小偷,陸夫人和陸叔叔之所以沒把你扔到孤兒院不過是看你可憐,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千金大小姐了。
「我勸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瞎爭寵,陸星移和陸星眠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他們是陸笙笙的親哥哥。
「至於容祁,他是容氏集團太子爺,也是我的好朋友,傻子才會離他遠遠的。」
陸星柔面容扭曲,幽冷的瞳孔中閃著癲狂的火燄:
「秦一諾,我跟你拼了。」
話音剛落,她一把薅住了我的頭髮,死命地扯過去。
頭皮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我卻絲毫不慌。
哪個孤兒院的小孩不會打架。
陸星柔,這可是你自找的,我上輩子就想找你算賬了。
趁對方不備,反手就去抓她的臉。
兩個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我自小打架,深諳打架的精髓,知道怎樣趨利避害,將自己受傷害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陸星柔就不同了,從小在陸家嬌生慣養地長大,實戰經驗少,打起架來雷聲大、雨點小,除了一個勁尖叫,啥也不會。
兩人的動靜很快引來其他人。
馬術老師把我們拉開,一臉驚詫: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打起來了?」
陸星柔披頭散發,激動大叫:
「放開我,放開我。」
「星柔小姐,你臉上流血了。」
聲音戛然而止。
陸星柔顫抖著手摸向自己的臉頰,小臉煞白:
「我的臉……秦一諾,你抓爛了我的臉,我要告訴媽媽。」
我有點無語。
又是這樣。
這些小孩兒每次打不過就要去找大人,簡直煩透了。
欺負我們這些孤兒沒有大人撐腰是嗎?
又不是我先動手,到底講不講武德。

17
容祁回來時,我正坐在一棵大樹下默默流眼淚。
他蹙著眉頭問我:
「怎麼回事,聽說你跟陸星柔打起來了?」
我一邊小聲抽泣一邊搖頭:
「我不是故意的,她拽著我的頭髮問是誰給我的狗膽敢騎幻影,我一生氣才還的手。」
容祁沉默了一小會兒,又道:
「天快黑了。」
我抱著雙腿,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眼淚再次順著我的臉頰滑落。
「陸夫人向來不喜歡我,這次她一定會把我再次扔到孤兒院去的。」
對方語氣微揚:
「又不是你的錯,為甚麼要把你扔到孤兒院?」
我苦澀地笑了一下,用手抹幹眼淚,故作堅強地站起來。
「謝謝你,容小少爺,你是我從孤兒院出來後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以後大概也沒甚麼見面的機會了,我會一直記得你的。」
剛走出兩步。
「等下。」容祁叫住我,一臉認真,「我送你回去。」
18
回到陸家時,陸星柔正拉著陸夫人哭得撕心裂肺。
見我進來後,她更是賣力表演,差點嚎得背過氣去。
「一諾,這到底怎麼回事?」
陸夫人嚴厲地看著我,聲音冷冽。
「媽媽,小諾她……」
陸笙笙趕緊搭腔,要為我辯解。
「讓她自己說。」
「陸阿姨。」
容祁一走進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他身上。
陸星柔的哭聲也小了下來。
「小祁,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來?」陸夫人表情意外。
「阿姨,我是特地送一諾回來的,您別再責怪她了。」
陸星柔半張著嘴巴,不可思議地瞪著他,尖聲質問道:
「你說甚麼?特地送她回來?」
「陸星柔,下次能不能別那麼莽撞,幻影是我讓一諾騎的,你為甚麼要打她?」
陸星柔全身顫抖,眼淚洶湧:
「甚麼我打她?明明就是她打我,她把我的臉抓成這樣子,你看不到嗎?」
容祁冷著聲音:
「你不是也抓她了,而且還是你先動的手。」
對方尖叫:
「我甚麼時候抓她了?」
容祁臉色更是不悅,轉過頭示意我拉開領口。
我猶豫不決。
「陸一諾,你怕甚麼?」
聞言,我只得拉開自己的領口處。
脖頸間一道道泛著血痕的新鮮抓痕露出來。
陸星柔愣了一瞬,隨即發狂般怒吼:
「那不是我幹的。」
「不是你幹的,難不成是一諾自己抓的。」
「我說了不是我就不是我,容祁,你甚麼意思?信她不信我?」
「我只相信事實。」
我在心底嘆了一下。
不怪陸星柔這麼激動,還真不是她幹的。
的確是我自己抓的。
她利用陸夫人幫她撐腰,我為甚麼不能利用容祁替我說話呢。
陸星柔明顯被我這麼無恥的手段給整蒙了,氣得直跳腳。
「容祁,你這個白癡、豬頭、蠢貨,給我滾出去,馬上滾出去,永遠都別來我家。」
向來高高在上,矜貴優雅的容小少爺何曾被人如此指著鼻子罵過,表情瞬間陰沉。
「不來就不來,以為我很稀罕來你家嗎?」
說罷,他轉身就走。
哎呀。
你們可是青梅竹馬,不要因為一點小事把關系鬧得這麼僵嘛。
要不然,別人很容易乘虛而入的。
我追著容祁跑出來,試圖將他拉住。
對方正在氣頭上,毫不客氣地甩開我的手。
我只能繼續跟在他後面,但不敢再去拉他。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幾百米,容祁突然轉過頭,語氣很不耐煩:
「你跟著我幹甚麼?」
我惴惴不安地看著他,聲音充滿愧疚: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星柔才會這麼生氣,要不然我替她向你道歉,或者……我再回去和她解釋一下。」
「跟你有甚麼關系,她脾氣本來就差。」
我當然只是說說而已,鬼才跟她道歉。
「趕緊回去,如果陸夫人要把你送回孤兒院,你就來我家。」
容小少爺義正詞嚴地說道。
真是心地善良又不諳世事的大少爺。
我露出天真無邪的表情:
「真的嗎?我會洗衣,拖地,做飯,總之甚麼都會做。我……我真的不想再回到孤兒院了。」
他有些嫌棄地撇撇嘴:「誰要你做那些了?」
好吧,他們家確實用不著我來做這些。
天色越來越暗,我跟容小少爺道別後,靜靜地往回走。
和陸星柔的第一次撕 X 算是落下帷幕。
沒輸也沒贏,畢竟我把自己也給抓傷了。
她今天在我這吃了大虧,以後定然不會再給我甚麼好臉色。
真正的較量也許才剛開始。
19
很快,就到了秋季開學日。
我和陸笙笙、陸星柔一樣大,都是念二年級。
陸星移和陸星眠一個六年級、一個四年級。
陸家很有錢,五個娃都在貴族學院。
不得不說,重生還是有一定的好處。
例如,我就算在學校不怎麼聽課,回家也不怎麼學習,卻絲毫不影嚮我回回測試拿第一名,無論語文、數學、還是英語。
陸笙笙對我崇拜極了:
「小諾,你怎麼這麼聰明?簡直就是個天才!」
我被她誇得十分不好意思,謙虛地擺擺手:
「哎呀,這真的沒甚麼,就是運氣好。」
陸星柔每次看到我測試拿滿分,都會黑著一張臉,滿身的怨氣能把鬼嚇退。
當然,她也有自己引以為豪的地方。
四歲學鋼琴、六歲學大提琴,畫畫、芭蕾舞,隨便拿出任何一樣都能碾壓我和陸笙笙。
不過,陸家這麼有錢,怎麼可能會忽略掉親生女兒的興趣培養呢。
很快,陸笙笙也開始上各種各樣的培訓課程,每天放學後都異常忙碌,周末更是沒有空閑。
許是嫌一個人上課無聊,一開始陸笙笙總是拉我陪著她。
後來,我實在招架不住五花八門的課程,於是就選了個大提琴練著。
看那架勢,陸家必然是想把女兒培養成琴棋書畫樣樣優秀的千金大小姐,將來也好聯姻。
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20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十年過去。
彼時,我已進入高三。
陸星移去了國外讀大學。
陸星眠雖然在國內念書,但由他主演的第一部仙俠劇大爆,使得他一夜之間晉升為娛樂圈頂流,課業、拍戲,各種通告忙得要命,常常幾個月都不回家一次。
至於陸笙笙和陸星柔,她們與我一樣,目前都是高三生。
周末。
全副武裝的陸星眠出現在家裡時,把我嚇了一跳。
「二哥。」
陸星柔異常興奮的聲音在我背後嚮起,下一秒,她已經躥上去,緊緊吊在對方脖子上。
「嗚嗚,你終於回來了,禮物呢?禮物呢?」
陸星眠費力地摘掉陸星柔的雙手,拿掉墨鏡跟帽子,表情有些無語:
「多大了,一個女孩子能不能矜持點。」
「為甚麼要矜持?人家就喜歡抱著你嘛,我不管,就要禮物。」
「箱子裡,自己去拿吧。」
「耶,我哥最好了。」
陸星柔毫不扭捏地要在對方臉上吧唧一口,被陸星眠眼疾手快地推開:
「滾。」
她不高興地撇撇嘴巴:
「小氣。」
我不動聲色地看在眼裡。
原來這個時候的陸星柔就已經對陸星眠產生了不一樣的想法。
想必前一世,她應該很早就知道了自己不是陸家的親生女兒。
「一諾,這是你的。」
陸星眠走過來,遞給我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是一款百達翡麗的女式腕表。
他一向出手大方。
我笑著接過來:「謝謝二哥。」
「為甚麼她的是手表,我的卻是手鐲?」
陸星柔氣憤的聲音傳來。
陸星眠也不慣她,直接回懟:
「這是給年級第一的禮物,你有意見?」
「年級第一有甚麼了不起!」
「是沒甚麼了不起,不然你也考個給我看看?」
陸星柔狠狠瞪了我一眼。
拿完禮物,她又撒嬌一般湊上去:
「二哥,今天晚上我們出去吃飯吧?我有幾個同學想要見你。」
「我要睡覺。」
「哎喲,就一起吃頓飯嘛,吃完飯你再回來睡好不好?」
……
陸星柔雖跟我同校,但不同班。
托她的福,差不多全校女生都知道當紅頂流陸星眠是她哥。
陸夫人明明跟我們都說過,不要將陸星眠的身份到處宣揚,她就跟聾了一樣聽不到。
虛榮、驕縱、又撒嬌成性,她上輩子就是憑借這些優點成為陸家團寵的嗎?
果然撒嬌女人最好命。
陸星眠搖搖頭,扭頭問我:
「笙笙呢?」
「好像去跑步了。」
「禮物你拿給她,我困得要命,先上去補眠。」
「好。」
陸星眠上樓後,陸星柔也懶得搭理我,打開行動電話拍禮物圖片發朋友圈。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炫燿陸星眠到家的事實。
21
晚上,也不知道陸星柔用了甚麼法子,居然將陸星眠拉出去吃飯了。
看背景應該是一家私房菜館。
陸星眠只露出一個側臉。
明黃的燈光下,那張恍若用炭筆勾勒出來的側顏,深刻英雋,完美無瑕。
下面的評論瞬間炸鍋:
【啊!是陸星眠欸,求地址,我要去和哥哥偶遇。】
【星柔小天使,拜托你讓我和哥哥見一面吧,我願意奉上我的所有。】
【嗚嗚,我願意給大小姐為奴為婢,只求與哥哥合個影。】
……
陸星柔向來喜歡聽這種奉承話,為此不惜將陸星眠的照片大剌剌地放在朋友圈。
我慢條斯理地給她點了一個贊,然後對著旁邊的人偷偷拍了一張,同樣發在朋友圈。
「你幹嗎?」
容少爺抬起他那張矜貴疏離的臉,問我。
「沒幹嗎。」
我摁滅行動電話,露出花兒一樣燦爛的笑臉:「好了沒?我肚子好餓。」
「餓你不會自己烤?還要我動手。」
「好好好,我來烤,少爺您辛苦了,請在一旁稍作休息,小的馬上給您端過來。」
容祁:「……」
果然,照片才發出去三分鐘,陸星柔就破防了。
電話鈴聲急促地嚮起。
「你和容祁在一起?」
我將雞翅翻了個面,淡然回道:
「嗯,甚麼事?」
對方重重哼了一聲,即刻掛斷。
倘若不出我所料,半個小時不到,陸星柔就要殺到這裡來了。
她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只有這麼點招數。
我挺樂意陪她玩的。
等她趕到這裡,我就回去找陸星眠。
累不死她。
22
二十多分鐘後,劉管家跑到後院來報告:
「少爺,星柔小姐來了。」
容祁淡然掃了我一眼,沒有應聲。
我將烤好的鰻魚撒上蔥花,放到餐桌上。
瞬間香氣四溢。
大功告成後,我摘下手套,試探著詢問:
「那個,時間也不早了,要不然我先回去。」
容祁從行動電話屏幕上抬頭,聲音聽不出情緒:
「很好玩嗎?陸一諾。」
啥?
我一時沒聽懂。
「回去找陸星眠,然後拍照發朋友圈,讓陸星柔氣得跳腳?
「從小到大,你還真是玩不膩。
「我是甚麼很賤的人嗎?
「還是說,我容祁是你們三個人 Play 中的一環?」
他,他,他怎麼知道?
我臉上瞬間升溫,一片滾燙。
這可真是尷了個大尬。
要怎麼狡辯才好?
「你,你在說甚麼?我怎麼聽不懂?」
容祁直直盯著我:
「陸一諾,你知道我最討厭甚麼。」
我當然知道,他最討厭別人耍他。
但這個時候,就算殺了我也絕不會承認自己的行為,只能繼續裝傻: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甚麼。」
若說前一刻,我只是隱約察覺到容祁生氣了。
那麼這一刻,我已經清楚地看到他眸中迅速蔓延的怒意。
完蛋了,自己好像做錯了。
剛剛應該承認的。
「我困了,你回去吧。劉叔,從今天開始,凡是陸家的人上門,一律哄走。」
「……」
23
我被劉管家給趕了出來。
與我同樣站在鐵門外的還有陸星柔。
她皺著眉頭質問劉管家:
「為甚麼不見我?
「陸一諾,是不是你把容祁惹毛了?」
我沒吭聲。
她看著一旁垂頭喪氣的我,心情突然愉快起來,一臉得意:
「真難得,陸一諾竟然也會被容少爺給趕出來,我還以為他有多喜歡你呢,看來彼此彼此。」
說罷,她哼著小曲揚長而去。
一連好些天,容祁都沒有搭理過我。
電話不接,微信不回。
我不甘心,繼續打,卻被對方拉黑了。
沒轍,我只能上門去蹲守。
劉管家對著我直嘆氣:
「一諾,走吧,容少爺不會見你的。」
從小到大,容祁還沒有這麼長時間不理我。
看來這次真的生氣了。
24
被某人拉黑兩個星期後,我在家裡茶飯不思、長籲短嘆。
陸笙笙端著一杯果汁走過來,奇怪地看著我:
「甚麼情況,失戀了?」
我搖頭:「不是。」
她接著又道:「跟你們家少爺吵架了?」
我想了想,再次搖頭:「不是吵架,他把我拉黑了。」
她被嗆了一口,表情錯愕:
「不會吧,容祁舍得拉黑你?難不成……他發現了你跟別的男生的姦情?」
我白她一眼:「能不能好好說話?」
陸笙笙端著杯子在我身邊坐下,一副知心姐姐的糢樣: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我考慮了一下,將事情的經過原封不動細說了一遍。
然後,看向陸笙笙:「我是不是真的很過分?」
她沉思片刻:
「如果我是容祁的話,確實會生氣。不過,你怎麼還在跟陸星柔玩這麼幼稚的游戲?」
「你覺得很幼稚?」
「真話還是假話?」
「廢話。」
「是挺幼稚的,我們都這麼大了Ŧŭₜ,你隨她去唄。」
我還想說甚麼:「可是……」
陸笙笙嘆口氣,認真看著我:
「一諾,我知道你在想甚麼?
「記得小時候,你剛剛帶我回到陸家,爸爸媽媽對我都還很陌生,大哥和二哥都護著陸星柔。
「你為了讓我奪回家人的寵愛,總是帶著我和陸星柔打游擊戰。她纏著媽媽說話,你就帶著我去找爸爸,她拉著大哥打球,你就帶著我去找二哥下棋,陸星柔總是被我們倆氣得要命。
「可是,如今我們都長大了。
「你放心,陸星柔她永遠搶不走我的爸爸媽媽,也搶不走我的哥哥,因為我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也是陸星移和陸星眠的親妹妹。」
我看著面前的陸笙笙。
她長得很漂亮,五官清麗婉約,皮膚白皙,一看就是有錢人家裡嬌生慣養長大的女孩兒。
她也很聰明,會彈鋼琴、拉大提琴、跳舞、畫畫。
個子比我還要高兩厘米,一米七二,妥妥的大長腿,甚麼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很好看。
氣質優雅,談吐大方,會說英語、法語,才高三就已經游遍了很多個國家。
學校裡喜歡她的男生不要太多太多。
如果說上一世的陸笙笙是一只醜小鴨,那麼這一世,她已經蛻變成了一只真正的天鵝。
她比上輩子優秀了百倍、千倍,也早已變成了陸夫人和陸叔叔引以為傲的女Ṭū⁹兒。
任何人都威脅不到她的地位。
我由衷地笑了笑。
怎麼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你說得沒錯。」
「所以……」陸笙笙拍拍我的肩,「以後別理會陸星柔了,你管她幹嘛。」
「嗯。」
「好啦,別在這 emo 了,你想找容祁就去找他唄。」
提到這個我就嘆氣:
「算了,他都不理我了。」
「不理你又怎樣,你可是足智多謀、永不服輸的陸一諾,只要你想,容祁永遠不可能不理你的。」
陸笙笙的話提醒我了。
也對。
我可是永不服輸的陸一諾。
這麼點困難對我而言,那不是分分鐘就能解決的事兒嗎?
25
烈日炎炎,驕陽似火。
我站在石牆底下,望著上面高高的圍欄。
真的好高。
萬一摔下來,我腿可就廢了。
不管,來都來了。
我拿出準備好的繩索與鉤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鉤住上面一棵大樹的樹枝,然後吭哧吭哧往上爬。
皇天不負有心人,經過半個小時的努力,終於成功翻過柵欄來到容家的後山林場。
鬱鬱蔥蔥的樹林裡,到處荊棘叢生。
好歹比剛剛涼快了許多。
我將作案工具丟到一邊,開始徒步。
幸好準備充足,穿了沖鋒衣和防蚊面罩,要不然這樹林裡蚊蟲肆虐,一會兒走出去我臉也不用看了。
我踩著枯枝敗葉,深一腳淺一腳走了大概一個小時,離容家的大 House 還遠得很。
雖然知道容家後山不小,但這走起路來跟平常騎馬的速度真是相去甚遠。
突然間感覺小腿上一陣刺痛。
下意識低頭一看。
「啊!」
我尖叫一聲,拔腿就跑。
跑出十幾米遠,突然想起來甚麼。
拍,拍照。
嗚嗚……我的腿。
完蛋了,完蛋了,我的腿這麼痛,剛剛那條一定是毒蛇。
我強壓下心底那一陣陣毛骨悚然的感覺,戰戰兢兢返回去,對著那條烏青烏青的蛇拍下照片。
然後給容祁打電話。
打不通。
哦,被拉黑了。
好在我有劉管家的微信。
剛接通,我便對著行動電話哭得梨花帶雨:
「嗚嗚,劉管家,我被你們家後山的蛇咬了,你快讓容祁來救我。」
劉管家聞言,臉色一變。
十多分鐘後,我就聽到汽車轟鳴聲。
副駕駛的容祁匆匆打開車門,一臉凝重地朝我跑過來。
他沉著嗓音:
「咬到哪兒了?」
我一邊抽泣一邊指著自己的小腿,上面明顯兩個血孔。
容祁抱著我就走。
我抓住他的胳膊,心底拔涼一片:
「容祁,我肯定是要死了,頭好暈,腿也沒有知覺。
「那條蛇好像是眼鏡王蛇,我以前在動物世界看到過,被咬半個小時後人就會沒命。」
容祁的嗓音似乎顫抖了一下,腳下跑得更快:
「別說話,很快就會到醫院。」
我的眼淚流得更兇:
「我會不會被截肢?我的腿……我可不想截肢,還不如死了算了。」
劉管家已經打開車門。
容祁把我放在後排座椅上,沉聲吩咐:
「去醫院。」
「Ṫüₛ是,少爺。」
汽車快速行駛在塵土飛揚的草皮路上。
劉管家和司機大叔都不發一語。
只有我期期艾艾的哭聲:
「我不要去醫院了,你送我回家吧,反正都要死了,我還有幾句話要和笙笙說。」
容祁的聲音透著一抹不容置疑:
「你不會有事,也不會被截肢,張叔,開快點。」
「你別安慰我了,我自己的情況我知道。」
副駕駛的劉管家扭頭打量一下我小腿上的傷口,詢問道:
「一諾小姐,你被甚麼蛇咬的,看清楚了嗎?」
我點頭:「一條眼鏡王蛇。」
「有照片嗎?」
我點點頭,把行動電話遞給他。
劉管家對著照片看了好一會兒,語氣謹慎地問我:
「一諾小姐,你確定是被這條蛇咬的嗎?」
「對啊,怎麼了?」
「這不是眼鏡王蛇,只是一條水律蛇,無毒的。」
啊?
劉管家將行動電話遞給容祁,對方一陣端詳:
「這的確不是眼鏡王蛇。不過,劉叔,你確定這蛇沒毒。」
「確定,少爺。」
容祁明顯松了口氣,但接著又道:
「還是去醫院看看。」
26
到了醫院,經過醫生的專業診斷,我的確是被一條無毒的水律蛇咬傷的。
沒有甚麼大礙,只需打一針破傷風就行了。
容祁抱著胸,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劉管家輕聲詢問:
「少爺,要不我去外面幫您買一雙鞋進來?」
「不用了。」
我朝他腳上望去。
大概是出門跑得太急,他穿了兩只不一樣的拖鞋。
我撫了撫額頭,用微笑掩飾尷尬:
「那個,劉叔,是不是打完破傷風針就可以走了?」
「是,一諾小姐。」
「劉叔,打電話通知陸家,讓他們來接人。」
容祁淡聲吩咐,說完就要走。
我急道:「等等。」
容祁果然頓住。
我仰起頭,可憐兮兮:
「人家都被蛇咬了,就不能讓我搭你們的順風車回去嗎?」
「不能。」他幹脆回絕。
「對不起嘛,我錯了,那天不應該騙你。」
「我之前的確是用你來刺激陸星柔,但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這麼做了,你就原諒我吧。」
我這人優點不多,知錯就改、死皮賴臉、能屈能伸等等這些,勉強算得上。
「說完了嗎?」
容祁依舊木著一張臉。
「我……我的頭很暈,腿也很痛。」
「死性不改。」
他冷哼,卻沒有再離開。
「真的。」
「陸一諾,你一天不撒謊會怎樣?」
「我甚麼時候撒謊了?」
「還眼鏡王蛇,你們家眼鏡王蛇長那樣?」
我摸摸鼻子:
「那不是容爺爺說,你們家後山有眼鏡王蛇嗎?」
「我爺爺說你就相信?再說,你騙我的事還少嗎?」
「……」
我決定保持緘默,省得他更生氣。
雖然被蛇咬了一口,好歹我跟容少爺的關系緩和了不少。
最終還是蹭上了他們家的順風車。
27
沒過幾日,我腿上的傷便好了。
又可以活蹦亂跳到處蹦躂了。
不過,因為目前已經高三,明年就要面臨高考,所以學習方面還是很緊湊,不能太放松。
這天在餐桌上,陸夫人突然問道:
「聽說容祁明年要去英國,笙笙,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甚麼怎麼樣?」
「大學啊,要不你跟容祁一樣去英國,離得近一點也可以互相照顧。」
陸笙笙淡然回應:「算了吧,我為甚麼要他照顧?」
陸夫人見女兒興致缺缺,又試探著問道:
「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去國外念大學,我們做父母的也放心一些。」
陸笙笙警覺地抬眸:
「媽,你甚麼意思?你可別想要撮合我們倆,我對他沒興趣。」
「你這孩子,容祁成績好、長得帥,又有禮貌,知根知底,我還怕容阿姨看不上你呢。」
「看不上正好,我又不喜歡他。」
「你……」
陸笙笙見對方眉頭輕蹙,趕緊又道:
「哎呀,媽,你想要聯姻還不簡單,咱們家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女兒。」
陸夫人一臉恨鐵不成鋼。
我也在心底直嘆氣。
陸笙笙,你是不是傻?
容祁作為容氏集團太子爺,妥妥的財閥繼承人,若聯姻成功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將來更是整個容氏集團的女主人。
這等榮燿,陸夫人當然是想給自己的親生女兒爭取過來。
然而,陸笙笙生怕她媽眼中的光亮熄得不夠徹底:
「讓我跟容祁結婚,還不如去廟裡當尼姑。」
這下,陸夫人是真真正正死心了,格外惋惜地搖搖頭。
「容祁要去英國念書嗎?媽媽,我也想去英國。」
不得不說,陸星柔是個懂得表現的。
陸夫人轉頭看向她,眸中掠過一抹思索。
「你要去英國?」
「嗯。」
陸笙笙忍不住開口:「你去幹甚麼?我剛剛又沒說你。」
「你對容祁沒興趣,難不成還不讓別人對他感興趣了?」
「可我看他對你好像也沒有甚麼特別。」
陸星柔輕哼一聲,語帶嘲笑:
「對誰特別?陸一諾嗎?可不是,前些天才被人給趕出來,容祁親自發的話『凡是陸家的人上門,一律哄走』,多虧了你啊陸一諾,咱們一家人都上容家的黑名單了。」
我也不明白戰火怎麼就燒到了我這裡,正要開口。
陸夫人嚴厲的目光已經掃射過來:
「星柔說的是真的嗎?一諾。」
我頓了頓:「是,可是……」
「我說得沒錯吧,媽媽。」
陸星柔一臉幸災樂禍。
陸夫人目光炯炯:
「一諾,你忘記我告誡過你甚麼?」
我當然沒忘。
容氏國際與陸氏集團關系密切,容阿姨更是 A 市慈善基金會的主席,我可以與容祁交朋友,但一言一行必須站在陸家的立場做考量。
陸笙笙突然黑下臉:
「媽媽,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我怎麼過分了?」
「一諾跟誰交朋友?怎麼交?跟你沒有關系,跟陸家也沒有關系。」
「怎麼沒有關系,我早就告誡過她,和容祁交朋友必須註意……」
「瘋了嗎……」
我趕緊打斷二人的談話:
「對不起,陸夫人,我知道錯了,下次我會註意的。」
陸笙笙怒氣沖沖地瞪著陸夫人,還要再說話,我只得拼命朝她使眼色。
一頓晚飯終究在不太愉悅的氣氛中結束了。
陸夫人冷著臉離席。
陸星柔朝我露出一個得意且挑釁的笑容,同樣離去。
餐桌上只剩下我和陸笙笙。
「小諾,你會不會後悔留在我們家?」
陸笙笙突然道。
「說甚麼呢?我可沒有那矯情,如果不留在陸家,我現在不知道在哪個黑廠打工。
「別想太多,你媽媽也是為陸家好,為我們好。」
我安慰她。
「不如你也去申請英國的學校,學費我幫你付。」她靈機一動。
「知道你是小富婆,留著給你自己當嫁妝吧,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邊念大學。」
「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陸星柔把容祁給搶走?」
我十分無語:
「甚麼呀?容祁跟我只是朋友而已。」
「難道你對他一丁點想法都沒有,人家可是容氏集團太子爺。」
「我甚麼想法都沒有,只想好好念書,好好上大學,將來去陸氏上班,有五險一金,一個月最好能拿兩三萬的薪水。」
陸笙笙眼前一亮,語出驚人:
「要不然你和陸星眠在一起唄?免得肥水流到外人田。」
「……」
「幹嘛不說話,我其實蠻想你來當我二嫂的。」
「我吃飽了,先上樓。」
「這麼快走幹嘛,我還沒說完呢。」
「你一個人慢慢說吧。」
「難道你喜歡我大哥,其實當我大嫂也不錯。」
「信不信我揍你?」
「為甚麼要揍我?」
「沒有為甚麼,單純地想揍。」
……
28
陸星柔開始申請英國的大學。
據悉,上一世也是她和容祁一起去的英國留學。
四年後,陸笙笙被接回陸家。
彼時,陸星柔和容祁早已開始交往,並且快要訂婚。
也許這一世的事態發展會像上一世那樣,二人在英國穩定交往,成為男女朋友。
算了,反正也不關我的事。
只是如果陸星柔真的跟容祁在一起,那麼我絕對不允許她像上輩子那麼猖狂腳踏兩條船。
我也絕對不會讓她繼續禍害陸星眠。
29
一年後,陸笙笙和陸星柔相繼去留學。
一個去了美國,一個去了英國。
我則到一所國內 top5 的大學報到。
報名當天,我在學校林蔭道上偶遇到某人,差點以為自己見鬼了。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容祁倒是一臉淡然:「我為甚麼不能在這裡?」
「你不是,去英國了嗎?」
「誰告訴你我去英國了?」
「你之前不是在申請那邊的學校?」
「老爺子幫我申請的,但我沒去。」
「所以我們兩個,現在是校友?」
「怎麼?感覺您好像不太高興。」
我的狗腿子屬性立刻爆發:
「誰說?我高興得不得了,少爺肚子餓了嗎?走吧,小的請您吃飯。」
我知道容祁胃口向來很挑剔,正打算在網上看看附近有沒有評分比較高的餐廳。
誰知道 5 分鐘後,我竟然看到了容家的司機。
二十分鐘後,車輛行進一個環境清幽、門禁森嚴的小區,在一幢三層小別墅前停下。
接著,我又看到了容家的廚房阿姨和住家阿姨。
看到這裡還有甚麼不明白的。
嘖嘖,果然是容家大少爺,出來讀個書都是浩浩蕩蕩的。
簡直把我這等窮鬼都羨慕哭了。
我走上樓,把二、三樓都逛了一遍。
裝修方面,自然比不上容家老宅的豪華奢侈,但格外典雅精致。
走下樓,心裡開始盤算起小九九。
「這幢房子甚麼時候買的?」
「前幾個月。」
「咳咳,我看這裡房間好像挺多的哈。」
容祁挑眉:「你想說甚麼?」
我湊過去,笑容諂媚:
「我剛剛看了一下,這房子二、三樓加起來共 5 個房間,你一間,張叔一間,徐阿姨一間、宋阿姨一間,是不是還多了一間?」
「喔,還有一間留給我爺爺的,他有時候可能會過來看我。」
「啊?」
我倍感失望。
看來願望落空了。
還想著能在這蹭吃蹭喝呢。
容祁看向我,目光瀲灧:
「不過你漏算了,一樓還有兩個房間,徐阿姨和宋阿姨不喜歡爬樓,她們住一樓。」
我赫然一喜:「真的?」
「嗯。」
「太好了。」
「甚麼太好了?」
「我的意思是,少爺您這裡還招人嗎?我甚麼活兒都能幹,端茶倒水拿快遞,奴婢甚麼都不求,只求您賞我一口飯,一張牀。」
容祁唇角略揚:
「端茶倒水拿快遞?」
「嗯嗯,不光這些,我還能做別的,比如澆澆花、除除草、聊聊天甚麼之類的。」
容少爺輕笑出聲,心情好像很好:
「先吃飯,一會兒讓張叔把行李拿過來。」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
「嗚嗚,謝少爺恩典,下輩子奴婢做牛做馬也要好好報答少爺您的大恩大德。」
30
就這樣,托容少爺的福,我不用去學校擠宿舍了。
每天的生活日常就是蹭吃蹭喝、蹭豪車,然後和少爺一起去學校上課。
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晚上,陸笙笙給我打電話,得知我的近況後,笑得十分開懷:
「聽說陸星柔差點氣死,她還以為容祁在愛丁堡大學呢,得知真相後她打電話跟我媽說要回來,被我媽罵了個狗血淋頭。」
好吧。
陸星柔的心境可想而知。
但我也不知道為甚麼這一世的容祁沒有去英國念書。
陸笙笙在電話裡打趣我:
「說說,跟太子爺同居的感受怎麼樣?
「我給你提個建議,不是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嘛,要不你哪天裝夢游,游到他房間,然後把他吃幹抹淨,嘻嘻,太子妃的位置還不是手到擒來。」
我一陣無語:
「謝謝你,到時候容阿姨一定會派殺手過來,讓我死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為甚麼?」
「天天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住人家的,還要睡人家的兒子,換你你不生氣。」
「那可沒準,萬一你懷上個崽崽,說不定容阿姨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丫頭,越說越沒譜。
「建議提得不錯,下次別再提了。」
掛斷電話,我抬起手腕看看時間。
9 點半。
差不多也該給少爺沖牛奶了。
行動電話突然又嚮了。
原來是微信收到一筆轉賬,來自陸星眠。
他怕我在學校宿舍住不慣,特地轉過來一筆租房巨款。
真正意義上的巨款。
夠我在學校附近租個大平層,並且還是年付的那種。
有一說一,陸星眠可真大方。
開學的時候,他給我包了個大紅包,我到現在還沒動過呢。
「不用啦,二哥,我沒住學校,跟同學在外面住。」
語音發過去沒兩秒,視頻電話就嚮了。
我接通。
視頻裡出現一張面如冠玉、目若晨星的臉。
「二哥。」
我笑得見牙不見眼。
「你現在跟誰住?」陸星眠一臉嚴肅。
「同……同學,怎麼了?」
「男的女的?」
我頓了一下ẗû⁸:「女生。」
陸星眠冷笑:
「可以啊,陸一諾,都學會撒謊了。」
我尷尬地撫了撫額,只能老老實實承認道:
「好吧,是容祁啦。容阿姨在這邊給他買了房子,反正有多餘的房間,我就在這住了。」
「為甚麼要跟他住?搬出來,重新租一個,或者我幫你買一個。」
要不要這麼誇張。
「不用不用,我覺得在這住得挺好的,而且張叔,除阿姨,宋阿姨他們都住這裡,吃飯甚麼的也方便。」
「你請鐘點工不就好了,我幫你轉錢。」
「……」
我有點不知道怎麼講了。
「可是,一個人住著也不好玩啊。」
陸星眠眉宇輕蹙,沉冷的瞳孔翻湧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緒,沒有立刻回話。
糟了。
不知道是不是把他惹不高興了。
我只能妥協:
「要不,我過幾天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房子?」
對方這才微微頷首,柔聲道:
「好,不用顧忌價格,盡量大一點,門禁森嚴一點,選你自己喜歡的裝修風格。」
「嗯,我知道了。」
剛掛斷,後面的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我扭頭一看,原來是容祁。
「跟誰講電話?」
他問我。
「喔,跟我二哥。」
「聊甚麼?」
我嘆了口氣,搖搖頭:「沒甚麼,我大概在你這住不了幾天了?」
容少爺在沙發上坐下,淡聲詢問:
「為甚麼?」
「可能是怕我給你添麻煩吧,他讓我自己去找房子住。」
對方唇角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神色慵懶又散漫:
「怎麼辦,某人簽了合同,大學四年都要在這兒給我端茶倒水拿快遞,澆花除草,現在想走,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啥?
我一臉蒙地站在原地。
「甚麼合同?」
容祁輕笑,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像一只居心險惡的狐貍。
「不記得了嗎?你搬進來當天,簽過一紙合同的,若違反條約是要付違約金的。」
我好像隱約想起了這件事。
搬進來那天,容祁的確讓我簽過一張合約,說是甚麼社區公約,住在這個小區的人都要簽。
不會吧。
我腦子裡湧起一個不太好的念頭:
「違約金……是多少?」
「一年五十萬,你自己算。」
我瞪大眼睛:「兩……兩百萬。」
「數學不錯。」容祁贊賞道。
給我氣得。
他怎麼不幹脆去搶銀行?
我壓下心中的憤慨,皮笑肉不笑道:
「放心吧,搬是不可能會搬的,我這輩子都不會搬出去。」
讓我出那兩百萬,還不如直接割我的肉。
「確定不搬?」容祁眯著眼。
「確定。」
看誰耗得過誰。
「嘖嘖,還以為能進賬兩百萬。」
他一臉惋惜地搖頭。
如此,另找房子的事情也就擱淺了。
我依舊住在容少爺的大 house 裡面,以丫鬟的身份。
不過,我大概是史上最懶的丫鬟,主子叫我十回也不一定會搭理他一次。
端茶倒水拿快遞?
想得美。
誰叫他心機叵測,城府這樣深,竟然敢擺我一道。
我要天天給主子添堵,氣不死他。
31
四年後。
一畢業,我就進入了陸氏集團市場營銷部,每天朝九晚五,勤勤懇懇。
公司提供午餐,三葷兩素,有五險一金,大小休。
這種日子我非常滿意。
部門有年紀大些的前輩,還經常幫我介紹男朋友。
周末的時候,我會穿得漂漂亮亮去相親,合眼緣的就加個微信聊聊,不合眼緣的大家 AA 制吃頓飯也就散了。
陸笙笙回國沒幾天,聽到我要去相親,一臉錯愕:
「你跟容祁分手了?」
我有點莫名其妙:
「我跟容祁分甚麼手?」
空氣中凝滯了三秒。
她抬眸,慢慢問道;
「你別告訴我,你和容少爺在一起住了四年,甚麼都沒有發生。」
「發生甚麼?我們本來就只是朋友而已。」
「靠。」
她一臉抓狂,一臉不可思議:
「陸一諾,你是不是有甚麼毛病?你們住在一起整整四年,四年哎,你們……你們……」
陸笙笙突然嚴肅起來:「難不成,容祁是 GAY?」
這?
我想了想,搖搖頭:「不可能。」
「那你是蕾絲?」
臭丫頭,誰家蕾絲去相親啊。
觸及我不滿的眼神,陸笙笙一臉扼腕:
「天啦,陸一諾,我真的要被你氣死。
「4 年,1000 多天,你就沒有一丁點要把容祁吃幹抹淨的想法嗎?
「哪怕你稍微上點心,現在還要淪落到去跟別的男人相親?
「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沒出息的姐妹,要是換成陸星柔,人家早就把太子爺牢牢拽在手裡,當上太子妃了好嗎?」
……
我忙著吹頭髮,對一旁大肆嘆惋的她顧不上。
「我時間來不及了,不跟你聊了,免得一會兒遲到。」
「急甚麼,我還沒說完呢,哎,你與其把精力花在相親上,不如集中火力去對付容祁。」
「……」
32
陸笙笙回來半個月後,陸星柔也回國了。
這下陸家熱鬧不少。
陸星移目前與我一樣,在陸氏上班,只不過他在 22 樓的總裁辦,我在 12 樓的營銷部。
陸星眠自去年憑借一部硬核科幻電影中的精湛演技一舉封神,成為史上最年輕的影帝,從而徹底成為大忙人,一年回家不超過 5 次。
不過,電視上倒是經常看到他。
陸笙笙大學念的導演系,回國後一直在和幾個朋友琢磨劇本,想讓她爸投錢,讓陸星眠來主演。
可惜她爸的觀念是你可以啃老,但不能創業。
她哥的身價更是讓她望塵莫及、望洋興嘆。
陸大小姐鬱悶得很,只能去一些小劇組打打雜,先積累一些經驗。
陸星柔回國之後每天早出晚歸,忙個不停,常常不見人影。
不過,她就算在家,也不太搭理我的。
畢竟我們兩個從小就不太對付。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她這次回國後,對我的成見好像更深了。
我們倆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
她回國第一天,我曾主動上前與她打招呼。
結果,人家只是冷冷掃了我一眼便徑直上樓去了。
早上,陸笙笙正在重新整理聞,突然間問我:
「你知道陸星柔最近在忙甚麼嗎?」
我搖搖頭:「忙甚麼?」
她將行動電話遞過來:「喏,自己看。」
我抬眸望去,新聞標題很抓眼球:
《容氏太子爺現身某拍賣會,豪擲 3000 萬珠寶送女伴》
照片上的人正是容祁和陸星柔。
「嘖嘖,真有恆心,早上陪少爺跑步,中午陪少爺去公司吃飯,晚上還陪人出席拍賣會,就差陪到牀上去了。」
我覷了一眼陸笙笙,不明白是哪一步出了錯。
上輩子明明是個很斯文的小姑娘。
「你喜歡容祁?」
「喜歡你個大頭鬼,我是替你不值。」
我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被他拋棄的棄婦,你幹嘛替我不值?」
「好歹你們倆也同居了那麼久。」
「那不是同居,是我在單純地蹭吃蹭喝。」
陸笙笙幽幽地嘆口氣:
「我只要想到陸星柔一旦把容祁搞定,她將來就是容氏集團太子妃,妥妥的千億兒媳,我這胸口就莫名地悸動、抽搐、呼吸不暢,哪哪兒不得勁。」
「這還不簡單,只要你跟陸夫人說一個字,容祁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對方鬱悶得不得了:
「可關鍵是我不喜歡他呀,總不能為了不讓陸星柔姦計得逞,我就要搭上我一輩子吧。」
「你說真是奇了怪,容家那麼有錢,容祁那小子長得也不賴,為甚麼我對他沒感覺呢?就好像我上輩子跟他有仇一樣。」
我想了想。
上輩子陸笙笙的死的確與容祁有一定的關系。
這大概就是宿命吧。
「好啦,別想太多,有些事情是命中註定的,就算陸星柔真的和容祁在一起,那可能是他們的緣分吧。」
陸笙笙一臉恨鐵不成鋼:
「你老人家真想得開,這可是 3000 萬的項鏈啊,3000 萬,我要是有 3000 萬,還用得著去小劇組打雜嗎?」
「真是同人不同命,幹脆我也去找個傻瓜富二代相親好了。」
「……」
33
十月的第一個星期天是我的生日。
淩晨剛過,便收到了笙笙大小姐的生日祝福。
第二天一早,大小姐的生日禮物已經放在門口。
是一個愛馬仕的包包,差不多三十多萬。
陸笙笙送禮物的風格和她二哥有些像,貴就行了。
把我感動得熱淚盈眶:
「笙笙,這麼貴的包包送給我太暴殄天物了,反正發票甚麼的都在,我能把它賣了換錢嗎?」
大小姐的回答只有一個字:
「滾。」
好吧。
我只能乖乖地滾了。
陸星移的禮物簡單又粗暴。
轉賬。
當我數清楚後面具體幾個零之後,不由咋舌:
「大哥,這真的是轉給我的嗎?」
對方一陣好笑,語氣調侃:「怎麼,你不是最喜歡錢嗎?」
看來,知我者莫過於陸星移。
我心花怒放:「謝謝大哥。」
大清早便有接二連三的好事發生,我感覺神清氣爽,一整天都開心得不要不要的。
下班的時候收到相親對象的微信,對方問我有沒有空,似乎想請我吃晚飯。
這個男生是我們部門經理介紹的。
比我大三歲,在四大行上班,本地人,身高 176,長得也不賴,爸媽做海鮮生意的。
對方看我很滿意,我看對方也很中意。
目前正在試著接觸的階段。
於是很快回覆過去:「有空。」
剛和對方定好餐廳地址,容祁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真不巧,他也是約我吃晚飯。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道:
「今天可能沒辦法了,改天行嗎?我剛跟人約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回道:
「好。」
34
和相親對象吃完晚飯已經快八點,對方很紳士地提出送我回家。
我不敢報出陸家的地址,怕他會產生甚麼誤會,於是在離小區還有幾百米遠的馬路邊主動提出下車,聲稱自己住的地方比較偏,車子不太方便開進去。
跟對方道別後,我開始往回走。
一輛黑色賓利駛過我旁邊,速度緩慢,最後已然停下。
車窗緩緩降下。
我快步走上前,笑道:
「這麼巧。」
隨即拉開車門,在後排坐下。
容祁側眸問我:「剛剛誰送你回來的?」
「哦,一個朋友。」
「跟他吃的晚飯?」
「嗯。」
「為甚麼不讓他直接送你進去?」
「算了吧,又不熟。」
他頓了一下,目光掃射在我身上,語氣涼涼:
「不熟,你跟他吃飯?」
我頓了頓:
「就相親認識的嘛,才見了兩次,他一定要送我回來,我不好拒絕,所以才讓他送到這裡。」
容祁凝視著我,瞳孔漆黑如墨,莫名散發著絲絲寒意。
突然間他冷嗤一聲:
「相親?陸一諾,你可真行。」
我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他了。
可能是因為沒有答應跟他吃晚飯。
好在車子很快就行駛到陸家別墅的大門外。
我跟張叔說了拜拜,正要下車,面前突然出現一個十分精致的禮物盒。
我訝異地看向容祁:
「這是甚麼?」
大少爺語氣依舊不太好:「今天不是你生日?」
原來如此。
我這才明白他今天約我吃飯原來是為了給我過生日。
「謝謝。」
我接過禮物,心頭的愧疚加深:
「要不過兩天我請你吃飯?」
「隨便你。」
打開盒子一看,是一條項鏈。
這輩子我住在陸家也算是見過一些世面了,畢竟陸夫人平時佩戴的那些珠寶動不動價值超百萬。
但此時此刻,我還是被眼前這條項鏈的精致華麗給震驚到了。
「好漂亮!」
容祁拿起項鏈,十分難得地替我在脖子上系好。
我摸著胸口,那一顆顆不知道是真鑽還是假鑽,一時間覺得自己是這條街上最靚的仔。
「別弄丟了。」
耳邊傳來容少爺的輕聲叮囑。
心間莫名癢癢的。
35
回到家,陸夫人和陸笙笙都在客廳。
我跟陸夫人寒暄了兩句,正準備上樓洗澡。
陸笙笙突然叫住我,語氣疑惑:
「小諾,你這條項鏈哪來的?」
「剛剛容祁給我的。」
「是嗎?我看下。」
她跑過來,對著我脖子上的項鏈一陣打量,臉上一個震顫:
「Dear god,容少爺真大方。」
「怎麼了?」
「這就是那條 3000 萬的項鏈。」
我好像被人點了穴,一整個獃住。
陸夫人聞言也走過來,和陸笙笙一起端詳那串項鏈,最後做出判斷:
「的確是暮光之戀,一諾,這是容祁送給你的?」
我腦子還有點蒙,怔怔地點點頭。
陸笙笙神情愉悅:
「我還以為容祁把它送給陸星柔了,看來並不有。
「小諾諾,咱們容少爺對你挺不錯呀,3000 萬的項鏈說送就送,陸星柔這下要被氣死了。」
樓梯上走下來一個人。
陸夫人朝女兒使了個眼色。
我低頭清嗓子:「咳咳咳……」
「要不你跟容少爺說說,讓他投資投資我的電影吧……你嗓子怎麼了?」
對面的陸星Ťū₈柔緊緊盯著我。
或者說緊緊盯著我脖子上的項鏈,面無表情,一點情緒也看不出來。
陸笙笙終於意識到甚麼,尷尬地轉過身。
氣氛好不詭異。
陸星柔朝陸夫人扯出一個淡淡的表情:「媽媽,我約了朋友,出去一下。」
陸夫人臉上已經恢複自然:「好,別回來得太晚。」
對方出去後,陸笙笙捂著胸口,心有餘悸:「嚇死我了,陸星柔剛剛的表情好可怕。」
陸夫人不悅地瞪了女兒一眼,隨即扭頭看向我:
「一諾,你和容祁怎麼回事?
「他不是喜歡星柔嗎,為甚麼又送你項鏈?」
陸笙笙連連搖頭:「媽,容祁如果喜歡陸星柔,當年就不會留在國內,而沒去英國。」
陸夫人臉色訝異:「你的意思是,星柔一直都在倒追容祁?」
「對啊,這麼明顯的事情你看不懂嗎?」
陸夫人沉默半晌,才道:
「年輕人的事情我不懂,我只想說,和容家聯姻的事情並不簡單。
「容阿姨的眼光有多挑剔多嚴苛,你們是知道的,她就只有容祁一個兒子,想要當她的兒媳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
「除非是容祁自己喜歡,立場堅定,能夠徹底說服他母親,否則,也是自取其辱。
「一諾,你聽明白了嗎?」
陸笙笙輕嘆一口氣:
「媽,你跟小諾說這個幹嘛?她要是對容祁有想法會等到現在嗎?
「她就是對他太沒有想法,所以才讓陸星柔有可乘之機,你還是去警告警告陸星柔吧。」
陸夫人神色微滯,最終沒再說甚麼。
36
晚上。
從浴室洗完澡出來,赫然發現房間裡多了一個人,把我嚇了一跳。
「你怎麼在這兒?」
陸星柔的樣子很不耐煩,語氣冷冷:
「我房間的吹風機壞了,借一下你的。」
我有點莫名其妙:
「吹風機?一樓應該有備有的吧,你去問阿姨不就好了。」
她起身,神色傲慢:「不借算了。」
說完便走了。
回國一個多月,這還是我們倆第一次說話。
不是,她到底來幹嗎的?
總不可能是來偷項鏈的吧。
我來到梳妝臺前,打開抽屜,看見項鏈還好端端地躺在裡面。
看來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再說,陸星柔也沒那麼蠢。
我搖搖頭,將此事拋在腦後。
37
過了兩日,我正在家裡刷劇,突然接到容祁的電話。
剛按下接聽鍵,那邊卻又掛斷了。
我只能撥過去。
「你剛剛打過我電話?」
那邊沉寂了一瞬:
「陸一諾,你在哪裡?」
我感覺容祁的聲音聽起來怎麼怪怪的,喑啞低沉,仿佛砂紙磨過石頭,完全不似以往的清冽。
但這聲音又的的確確是他的。
「我在家,你怎麼了?」
「你……在家?」
「對啊,幹嗎?」
他在那邊嚶嚀了一下,好似在拼命壓抑著甚麼:
「你……不是……」
我意識到不對勁,倏地站起來:「你在哪裡?」
電話突然掛斷。
我馬上回撥,卻再無回應。
只能給劉管家打過去。
「容少爺兩個小時前出門的,一諾小姐,不是你約的他嗎?」
聞言,我大約猜到了甚麼,隨即撥通另外一個號碼。
三十分鐘後,我來到一家五星酒店。
經過走廊時,看見一個面孔,似曾相識。
走出兩步後猛然想起,這張臉不就是多年前送陸笙笙去孤兒院的那張臉。
等我回頭時,對方已匆匆離去。
我驚疑不定地來到頂層的某間套房前,開始敲門。
敲了很久,裡面都沒反應。
正當我打算叫服務生來開門時,「咔嚓」一聲門開了。
陸星柔穿著一襲白色浴袍,頭髮散亂,臉上淌著水。
看到我,她明顯吃了一驚,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
「你來這幹甚麼?」
我懶得跟她廢話:
「容祁呢?」
她擋住門口,眼神陰翳:
「我……我怎麼知道?」
我冷笑,用力撞開她,進入房間內。
她眸色微變,跑過來拽我,憤然吼道:
「陸一諾,你給我滾出去。」
我索性去扯她的浴袍。
她裡面掛空,只穿了一條 T 字褲。
尖叫聲沖破房間。
陸星柔將浴袍裹緊,咬牙切齒:
「陸一諾,你這個賤人。」
「怎麼,你還知道廉恥?我倒要看看你今晚費盡心力勾引的人到底是誰?」
我一連推開兩個房間都沒有看到人,隨後想到甚麼,趕緊爬上二樓。
二樓只有一個房間,卻是房門緊閉。
我扭了扭門把手,紋絲不動。
陸星柔跟著我跑上來,語氣裡掩飾不住的恨意:
「你查完了,查完了就滾出去。」
我拿出行動電話,撥通容祁的號碼。
緊閉的房門內果然有鈴聲嚮起。
陸星柔臉色大變,緊緊攥著手心,不發一語。
酒店服務生很快過來打開反鎖的門。
容祁躺在牀上。
還好,衣服甚麼都穿得好好的。
我走過去,發現他的臉緋紅一片,身上也在發熱。
想來是陸星柔的傑作。
「容祁。」我湊近他身邊,輕喚道,「醒醒。」
「滾。」
他猛地推了我一把,聲音微顫,帶著莫名的暴躁。
我蹙眉,繼續說道:
「我是一諾,你怎麼了?能走嗎?」
這一次,他沒有反抗,而是微微睜開眼睛。
見到是我,語氣突然軟下來:
「陸一諾,你終於來了。」
我摸摸他的臉頰,輕哄道:「乖啦,我帶你出去。」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像只聽話的小狗:
「好。」
38
容祁這個樣子,是絕對不能回容家的。
倘若讓容阿姨知道事情的始末,輕則影嚮容、陸兩家公司的項目合作,重則徹底絕交。
我猶豫一番,只能去前臺另外開間房,讓服務生幫我把人扶過去。
陸星柔站在門邊,眸中泛著森冷,直勾勾地盯著我。
看得出來,她恨我。
恨我破壞了她的計劃。
離開前,我鄙夷道:
「陸星柔,你可真是有出息,用我的行動電話給容祁發資訊。
「穿成這樣,還給他下藥,這就是你在英國留學所學到的東西?
「呵呵。」
陸星柔徹底破防,目眥欲裂,五官扭曲:
「滾,給我滾。」
39
我把浴缸放滿水,讓容祁進去躺了一會兒。
半個小時後,他的意識清醒了不少。
我胡亂替他裹好浴袍,終於把人給弄到了牀上,給了服務生一筆小費。
對方離去後,我發現自己身上也濕得差不多了。
反正今晚肯定是要陪在這裡的,我索性也去洗了個澡,沒有衣服換,只能將就著穿酒店的浴袍了。
從浴室出來,容祁還在睡。
我摸摸他的額頭,還好,已經不那麼熱了。
這是一個大牀房,且只有一張牀,剛才臨時起意開的,我也沒有想太多。
此刻,我只好在牀的另一側刷行動電話。
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等我再睜開眼時,發現旁邊的人已經醒了。
我們倆互相對望著,誰都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我覺得有必要打破一下沉默:
「你……」
容祁突然撫上我的臉頰,動作極其溫柔。
我下意識住口。
「我在做夢嗎?」他問。
啊?
「要不然怎麼會看到你離我這麼近。」
……
「你還記得今晚發生的事嗎?」我問他。
「甚麼事?」他喃喃地問。
「就是你和陸星柔……」
「我和陸星柔怎麼了?」他的糢樣依舊不在狀態。
我嘆口氣,不知道怎麼說:
「沒怎麼,我大概是破壞了你的好事。」ẗű̂⁽
他突然沉默,安靜地看著我:
「只有陸一諾才是我的好事。」
我怔住了。
獃獃望著他。
鼻子莫名泛酸。
從小到大,好像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這句話。
「只有陸一諾才是我的好事。」
涼涼的東西從眼角滑落,我用手拭了一下,竟然是淚水。
下一秒,又有溫熱的觸感傳來。
是……容祁的吻。
他親掉了我的眼淚,繼續看我。
我也繼續看著他。
他很快湊過來,又親了一下。
這次是嘴唇。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開始接吻。

40
早上起來,看到行動電話上陸笙笙給我打的幾十通未接電話。
瞬間清醒。
完蛋了完蛋了。
爬起來換衣服,卻發現自己昨晚的衣服已經不見了。
容祁也不在房間。
我想了想,給前臺掛了一個電話。
少頃,一個穿酒店制服的女生走進來,禮貌說道:
「陸小姐,昨晚您穿的衣服,已經洗過熨燙過了。
「此外,容先生給您買的這條新裙子也已經清洗幹淨,您現在就可以穿。」
我接過衣服,感激道:
「好,謝謝。」
換完衣服走出房間,發現劉管家竟然正在走廊上,把我嚇了一跳。
「劉,劉叔,你怎麼在這裡?」
劉管家笑容可掬:
「一諾小姐,今天早上有董事局會議,少爺已經去上班了,怕您醒了見他不在會生氣,所以讓我在這等著。」
……
真是服了。
這樣豈不是鬧得人盡皆知?
我捂著臉:「劉叔,我不會生氣的,您去忙您的吧。」
對方沒走,而是繼續說道:
「一諾小姐,你現在要吃早餐嗎?還是直接回家。」
我放下手:「回家,馬上。」
41
陸笙笙坐在沙發上,一臉高深莫測地詢問我昨晚去哪了。
我將陸星柔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
「不會吧,她瘋了嗎?」
「誰知道。」
事實上,陸星柔的性格一直這麼瘋,甚至比這更極端的事,我知道她也能做得出來。
陸笙笙沉默不語。
我們倆都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
這件事想要瞞過兩家的大人,幾乎不太可能。
「你脖子上是甚麼?」陸笙笙看向我。
我後知後覺地低頭,突然間想起昨晚情動時,容祁在我身上發狠的糢樣,臉上一陣發燙,趕緊用手捂住:
「沒,沒甚麼。」
陸笙笙驀地捂住嘴巴,神情激動:
「所以,你你你……你跟容祁……」
我想否認,無奈兩人太熟了,一眼就能看出我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
陸笙笙眼睛裡騰起熊熊八卦之火:
「我靠,死丫頭,你太不老實了,連這都想瞞我。
「快快快,給我說說,容祁那方面怎麼樣,時間長嗎?技術咋樣?」
我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或者把她的嘴巴用膠帶粘住。
「無可奉告。」
「哎喲,這有甚麼不好意思的,小諾諾,你就告訴我嘛。」
……
我懶得理她。
晚上,陸星柔回家了。
陸夫人和陸叔叔都在,陸星移也回來得很早。
陸星柔像是知道自己面臨的是甚麼,一回來就在客廳裡跪下,痛哭流涕:
「爸爸,媽媽,我知道錯了,我只是太喜歡容祁,一時糊塗才做了錯事,你們原諒我吧。」
陸夫人舉起手掌,卻遲遲沒有落下去,一臉的痛心疾首:
「陸星柔,你太讓我失望了。」
陸星柔爬到陸夫人面前,抱住對方的小腿,哭得撕心裂肺:
「媽媽,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我以後再也不犯了。
「我向你保證,你就原諒我這一次,求求你了,媽媽。」
陸叔叔臉上同樣寫滿失望:
「你從小在陸家長大,我自認沒有苛待你,即使你的生母做了錯事,你媽媽勸我說你是無辜的,我們最終也決定將你留下。
「讀書、興趣班、出國旅游、留學,哪樣你不是享受跟笙笙同等的待遇?結果,你做了甚麼?
「給容祁下藥的事你都敢做,你有沒有考慮這件事帶來的後果,你能承受得起責任嗎?」
陸星柔連跪帶爬地撲到陸叔叔腳下:
「爸爸,我不敢了,我以後會離容祁遠遠的,再也不接近他了,您不要生氣,好嗎?」
見對方不說話,陸星柔又開始哀求陸星移:
「大哥,你幫我勸勸爸爸媽媽,我真的知道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你們再給我一次機會。」
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妹妹,陸星移向來心軟,臉上已經些許松動:
「爸,媽,這一次星柔的確做得不對,我看她已經知道錯了,要不給她一些懲罰算了。」
……
這件事情以陸星柔關一個月禁閉為最終結果。
之所以這麼輕松,是因為容祁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容阿姨和容叔叔。
也就是說,容家的人全然不知情。
我不明白容祁為何會如此守口如瓶。
陸笙笙敲了一下我的腦袋:
「這有甚麼不明白的,太子爺喜歡你,兩家人遲早要談婚論嫁,一旦容阿姨知道這件事,你覺得她還會同意你和容祁在一起嗎?
「肯定是快刀斬亂麻,咔咔讓你們分手。
「所以太子爺只能這麼做,為了他的終身幸福著想。
「可惜,便宜了陸星柔,犯了那麼大的錯,就只是一個月不能出門,簡直就是懲罰了個寂寞。
「我覺得我大哥真的是腦子有坑,陸星柔那個性格,遲早還會闖禍,還不嚴加看管。」
背後嚮起腳步聲,我們倆同時回頭。
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陸星柔看著我們倆,眼神淩厲,恨不得在我們身上每人燒幾個洞。
陸笙笙一點也沒有被抓包的尷尬,反而冷冷地與她對峙。
片刻過後,陸星柔走到廚房端了一杯鮮榨果汁出來。
離開之前,她突然轉過頭,嗤笑一聲:
「我說你們哪裡來的自信,談婚論嫁?
「陸一諾,你也不看看自己甚麼貨色,以為他們容家會娶你這種身份的人當兒媳嗎?
「別搞笑了,容祁也只不過是把你當成一只貴一點的雞而已,畢竟他砸了 3000 萬呢。」
「你……」
陸笙笙氣得當場就要上去幹架,卻被我給拉住了。
和陸星柔從小鬥到大,我當然最懂如何才能將她一招斃命。
拿出行動電話,撥通,按下揚聲器。
才嚮了一聲,那邊就已經接通。
「怎麼啦?」
隔著行動電話也能感受到,那邊的容祁心情有多愉悅。
我輕笑:「沒怎麼,就是想你了。」
空氣凝滯幾秒。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好吧,老公也很想你。」容祁帶著撒嬌且有點害羞的口吻。
一旁的陸笙笙瞳孔劇震,雙手牢牢捂住嘴巴。
我好似想起甚麼:
「對了,你那天說跟容阿姨容叔叔吃飯的事,我今天晚上剛好有空。」
「真的?」
「嗯。」
「好,我一會跟劉叔說,讓他們準備一下,晚上我來接你。」
「如果,容阿姨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怎麼辦?」
容祁想了想,認真道:「有兩個辦法。」
「哪兩個辦法?」
「要麼我們先領證,後結婚。要麼我努力一點,奉子成婚。」
陸笙笙的眼睛亮了。
電話裡傳來肯定的聲音:
「總之你別擔心,我們一定會結婚的。」
其實我一點都不擔心。
「好,那先這樣。」
「嗯,拜拜,老公愛你。」
……
我掛斷電話,陸笙笙原地尖叫:
「這這這……這是我能聽的嗎?小諾,你這死丫頭,吃太好了吧。」
我看向陸星柔。
她雙目猩紅,額上青筋暴起,眸中的恨意排山倒海。
我走到她面前,徐徐說道:
「陸星柔,你很清楚容祁是甚麼樣的人。
「受容家嚴苛家教的影嚮,他高傲、矜持、冷漠,但從來不會跟女生亂來。
「他討厭別人耍他,不喜歡跟不熟的人來往,是個妥妥的戀愛腦。
「正是因為如此,你才想要牢牢抓住他,甚至不惜下藥。
「可惜,這輩子的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我還要謝謝你呢,若不是你那天一劑猛藥,我和容祁怕是還要兜兜轉轉很久。」
陸星柔猛地將那杯果汁砸向地面。
「砰」的一聲後,杯子四分五裂。
「賤人。」
她發狂似的尖聲罵道。
陸笙笙語帶嘲諷:
「喲,破防啦,剛剛不是還很囂張嗎?」
「我不會輸的。」陸星柔狠狠瞪著我,眸中劃過一抹陰鷙。
42
我當然知道陸星柔肯定不會甘心認輸,但也沒想到她的動作會那麼快。
一個星期後,頂流明星陸星眠爆出一組大尺度牀照與視頻,震驚全網。
因為照片的女主角,竟是陸星眠的妹妹。
雖然不是親生,但他們可是從生下來就認識,而且以親兄妹的身份相處了八年。
這跟亂倫有甚麼區別?
一時間,陸星眠的微博評論區被淪陷,各種辱罵、討伐聲紛至遝來。
各大品牌相繼發出公告,宣布終止與陸星眠的一切合作。
電影被下架,社交平臺被封號。
短短兩天時間,陸星眠從娛樂圈頂流淪落到全網封殺的劣跡藝人。
與此同時,陸氏集團股票也在一夜之間暴跌幾百億。
陸星柔再回來時,陸夫人這次沒有手下留情,一個耳光將對方打得偏過頭去。
對方這次也沒有像上次那般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乞求原諒,而是挺直脊梁,語氣淡然:
「媽媽,我是真心喜歡哥哥的,請你同意我們結婚吧!」
「真心?」
陸夫人怒目圓瞪,簡直恨得牙癢癢:「陸星柔,你前兩個星期才跪在這裡,說你是真心喜歡容祁的。」
陸星柔聞言,竟然笑了一下:
「對啊,兩個星期後,我已經移情別戀了。」
「你……」陸夫人捂著胸口,氣得渾身都在顫抖,「你這個不肖女,我作了甚麼孽。」
「反正我也不是您親生的,就別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好。」
陸笙笙壓著火氣,冷冷看著陸星柔:
「我二哥去哪了?」
對方聳聳肩:
「不知道,那天早上醒來,他很生氣,然後就走了。」
「你這個死女人,我跟你拼了。」
兩個人很快打起來。
客廳亂作一團。
幾個傭人阿姨趕緊過來勸架。
陸夫人捂著胸口,顫顫巍巍地倒在沙發上。
家裡亂了套,公司的情況比這好不了多少。
陸叔叔和陸星移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回家,在公司開董事會商量緊急補救對策。
陸星眠消失了整整三天,電話關機,任何人都聯絡不到他。
上一世,在陸笙笙死後沒多久,當紅頂流陸星眠被爆身患抑鬱癥,自殺而亡。
陸氏三兄妹,最後只剩下一個陸星移。
陸星柔卻在陸星眠死後不久,風光嫁入容家。
但我知道,上一世陸星眠的死也與陸星柔脫不了幹系。
43
我按照私家偵探給我的消息,來到陸星眠目前所在的地址。
是一幢海邊別墅。
我很驚訝,陸星眠甚麼時候又在這兒買了一幢房子。
之所以說「又」,是因為我在這兒也有一套別墅。
那是陸星眠送給我的二十歲生日禮物。
我站在臺階上,按了好久的門鈴,才聽到姍姍來遲的腳步聲。
「咔嚓」一聲後。
我抬起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眉眼彎彎:
「二哥。」
陸星眠看見我,明顯意外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聳聳肩:
「我不知道啊,我只來自己的房子看看,然後拜訪一下新鄰居。」
他當然不會信,但沒說甚麼,沉默地打開門讓我進去。
房子裡有些亂,餐桌上有已經泡好卻完全沒動過一口的泡面。
看來,這幾天他都是一個人住在這裡。
「你就吃這個?」
陸星眠掃了一眼餐桌,懶懶回道:
「嗯。」
他的精神有些差,黑眼圈嚴重,出事之後顯然沒有睡好。
「我幫你煮粥吧,正好我買了點蝦。」
說幹就幹,我開始在廚房裡忙碌。
雖然這輩子很少下廚,但上輩子我可沒少幹。
很快,一鍋香噴噴的蝦粥便煮好了。
陸星眠食欲不佳,還是勉強嘗了一些。
我在他對面坐下,認真道:
「二哥,有件事情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想在這跟你說聲對不起。」
他不明所以地看過來。
當我說完後,陸星眠一臉震撼:
「你,你說真的?」
我點點頭。
「甚麼時候的事?」
「就在你買那個房子後不久。」
「廁所也有嗎?」
我一臉歉疚,不說話。
他好像明白了。
「但你放心,我從來沒有打開監控看過,我發誓。」
我舉起右手,一臉嚴肅。
「你……」
陸星眠似乎想說甚麼,但又不知道說甚麼。
不過那一切都不重要。
「跟我回去吧,二哥,陸夫人很擔心你,這幾天一直寢食難安的。
「笙笙為了找你都快找瘋了,陸叔叔和大哥在公司也是焦頭爛額。
「我們一起回去,戳穿陸星柔的謊言,和陸氏一起渡過這個難關。」
44
當天晚上,陸星眠的工作室發出一組視頻。
是關於前幾天鬧得沸沸揚揚的牀照門事件。
視頻分為三段,首先是在廚房,視頻女主陸星柔在一杯果汁裡撒入不明物質。
然後她來到客廳,將果汁遞給正在沙發上打電話的陸星眠。
之後,便是她將陷入昏迷的陸星眠挪到臥室的牀上。
開始脫衣服,各個角度拍照。
不出一個小時,輿論便開始反轉。
陸星眠的微博再次淪陷:
【一覺醒來,把竇娥給幹到榜二了。】
【陸星眠:竇娥都沒我冤。】
【我靠ẗùₑ,這是甚麼養女啊,也太狼心狗肺了吧。】
【好可怕,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聽說當初是她媽換的孩子。】
【真的假的?陸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是甚麼大聖人啊?這樣都能把人家養大。】
【好像是到八歲的時候才發現,可能養久了,舍不得吧。】
【這倒好,養了一頭純種的白眼狼,還差點坑了自己的親兒子。】
【我是視頻女主的同學,我作證,陸星柔從小學到高中,一路都是念的貴族學校,高中畢業後又去了英國留學,雖然是假千金,但人家可是正兒八經錦衣玉食、陽春白雪長大的。】
【靠靠靠,真千金好歹小時候還在鄉下吃了八年苦,這假千金是一天苦都沒嘗過啊。】
【破防了破防了,陸董事長,你們家還缺小孩嗎?我不是白眼狼,長大了保證孝順您。】
【還有我還有我,要是您覺得我年紀太大,沒關系,我把我閨女送過去,一出門我就跟她斷絕關系,只希望她能在您家錦衣玉食地長大。】
【樓上想得可真美,順便把我兒子也捎過去好嗎?】
……
輿論反轉後,陸氏股價也漸漸回升。
不僅如此,陸夫人被網友們冠以史上最傻白甜的董事長夫人,陸叔叔則被全網叫「爸爸」。
陸氏集團決定成立慈善基金會,專門用來資助那些流離失所的兒童完成學業。
此舉也大幅提升陸氏集團的企業形象與社會影嚮力。
至此,危機算是徹底解除。
45
「這就是陸星眠給你買的房子。」
一開門,陸笙笙便四下打量著。
「嗯。」
「哇,風景太好了吧,陽光、沙灘、棕櫚樹、大海……不行,明天我也得跟我二哥要一套。」
這邊的風景確實不錯,平時來旅游度假的人不要太多。
「話說,陸星眠怎麼會想到在這兒給你買套房子?」
這個,說來話長。
二十歲生日的那天,陸星眠給我打電話,問我想要甚麼禮物。
我好像沒甚麼需要的,也不想讓他太破費,畢竟他平時給我的零花錢太多了,於是婉言謝絕。
陸星眠和我聊了一會兒天,最後要掛斷的時候,他突然問我人生中最大的願望是甚麼?
我想了一下,說如果自己將來工作賺了錢,就去海邊買套房子,能看到沙灘、棕櫚樹和大海的房子。
最好是別墅。
然後我甚麼都不做,整天穿著裙子、戴著墨鏡去海邊撿撿貝殼,釣釣螃蟹之類的。
這就是我的願望。
結果沒多久,我就收到陸星眠的禮物。
正是這幢海邊別墅。
陸笙笙聽完,嘖嘖搖頭:
「陸星眠可真偏心,我二十歲的時候,他可沒打電話,更別說送房子了。
「不過,他也沒白對你好,這次你救了他一條狗命,就算送你二十套房子都夠了。」
……
難得休假,又是在海邊,風景還這麼美,我和Ṱũₙ陸笙笙拍了許多照。
我挑了幾張,湊成九宮格發到朋友圈。
容祁是第一個點贊的,也是第一個評論的:
【這是哪裡?
【為甚麼不帶我?】
劉管家在他的評論下回覆了一句:【少爺,看背景是藍月灣。】
容祁接著回覆他:【劉叔,查下攻略。】
【可是,容少爺,您在國外呀。】
【差點忘了,行吧,等我回來。】
陸笙笙在一旁笑到頭掉,隨後艾特容祁:
「看你那一臉不值錢的樣子。」
傍晚,我和陸笙笙沒事幹,去沙灘上撿貝殼。
兩人一直玩到十一點多才回來,每個人都是滿頭的沙。
我洗完澡,剛準備睡覺,頭頂的燈突然滅了。
走出房間,發現整個房子的燈都熄了。
莫非是跳閘?
剛準備下樓,卻看見對面的房門被打開。
今晚正值十五,月亮很圓。
月光透出明亮的落地窗照進來,室內亮如白晝。
房間內,陸笙笙嘴裡塞了一團布,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嗚嗚地朝我叫喚著。
門後走出來一個人,正是已經消失了整整一個月的陸星柔。
她看著我冷笑:
「陸一諾,你的密碼永遠都是那麼沒創意。」
46
「你們想要甚麼?」
坦白說,我並不是很驚慌。
那個身材高大,一臉橫肉,額頭上還有一塊刀疤的中年男人,語氣囂張:
「給我們一百萬。」
我沒有絲毫猶豫:
「可以,我現在就給你們轉賬,你們把笙笙放了。」
「靠,真的假的?」
刀疤男對我的爽快質疑。
我拿出行動電話,詢問他們:「轉給誰?」
頂著一頭羊毛卷的中年女人正是我之前在五星酒店撞到過的那個人,也就是陸星柔的親媽。她立刻回道:
「轉給我。」
看著行動電話上突然到賬的一百萬,他們有一瞬間的怔然:
「這……這就行了?」
「媽,幫我把後備箱那個白色的桶提過來。」陸星柔淡然說道。
中年女人不解地望向她:「白色的桶?裝的甚麼?」
「沒甚麼,提過來就是了。」
對方雖不明所以,但還是吩咐旁邊的刀疤男去提。
沒多久,男人吭哧吭哧將那一個半米高的白色桶提上樓。
「行了,錢已經到手了,咱們走吧。」
刀疤男拍了拍手,對母女倆說道,他突然想起甚麼:
「對了,她們不會報警吧?」
「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絕對不會。」我認真道。
「閨女,咱們走吧。」陸星柔她媽說道。
陸星柔充耳不聞,反而朝我扯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陸一諾,你還挺怕死的。」
「我一直都怕死。」
「是嗎?那今天晚上能不能活著出去可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刀疤男面色不愉地看了看陸星柔,轉頭道:
「王小惠,你這個閨女怎麼怪怪的?我可先說好,只是陪你們走個過場,殺人放火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幹的。」
王小惠氣急敗壞地瞪了男人一眼,繼續勸女兒:
「星柔,咱們走吧,錢也拿了,別在這耗了。」
「你們先走吧。」
「你,你要做甚麼?」
「我當然是要把這裡一把火燒光,要不然讓你拿汽油幹甚麼?」
王小惠傻眼了,一臉錯愕地瞪著女兒。
刀疤男瞬間火冒三丈,伸手就要去把桶拿開:
「我操,你們兩個神經病要幹甚麼?」
陸星柔掏出一個打火機,擰開油桶蓋子,表情狠戾,語氣決絕:
「別過來,要不然我立刻把汽油倒在地上,點燃這裡。」
刀疤男被她的樣子唬到,氣得直罵娘:
「操,把之前答應的錢給老子,老子他媽不幹了,你們愛咋咋地。」
王小惠苦苦哀求女兒:
「閨女,聽話,咱們走吧,一百萬已經到手了,咱可不能坐牢啊。」
陸星柔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越笑越大聲,甚至連眼淚都出來了:
「一百萬,一百萬夠幹甚麼?除了能買兩個包,還能幹嘛?
「媽,人家把你當乞丐打發,你還在這沾沾自喜。
「你知道這幢房子值多少錢嗎?1000 萬,陸星眠眼睛都不眨就送給她了。
「哦,還有那串項鏈,3000 萬。我就在那裡眼睜睜看著容祁把它拍下來,結果卻戴到了這個賤人的脖子上。
「憑甚麼!憑甚麼?都是在陸家長大,為甚麼一個兩個要這樣對我?」
……
四周一片靜謐。
除了被綁在椅子上,嘴巴裡塞了布團的陸笙笙一直在嗚嗚噎噎。
王小惠狠狠瞪著我。
刀疤男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靠,真看不出這小丫頭這麼有錢。」
陸星柔眸中閃過一抹明晃晃的惡毒:
「看不出來吧,她可是容氏集團太子爺的女朋友。
「這麼一個小美人,大叔,你真的沒有一點想法嗎?
「要不我在這守著,你帶她去房間好好玩玩?」
「嗚……嗚……」
陸笙笙惡狠狠地朝陸星柔踹過去,卻因為手腳被捆,整個人連椅子栽倒下去。
一聲悶嚮後,她仰頭倒在地上,半天沒動彈。
看起來摔得不輕。
我趕緊喚道:「笙笙,你怎麼樣?」
刀疤男此時卻是瞬間變了臉色:
「我操,你這不是要老子搞強姦,老子讀書少,犯法的事從來不幹。
「是你們母女倆自己說只是走個過場,現在過場走完了,快給錢吧,老子要走了。
「老子也不貪多,隨便給個兩萬就行。」
陸星柔沒料到對方會如此回答,臉色垮下來,表情寫滿鄙夷。
眼見陸笙笙沒有回我,怕她摔出個好歹來,我果斷回道:
「我轉給你。」
在場的人皆是一怔。
刀疤男扭頭看向我,滿眼震驚:「你說甚麼?」
「兩萬是嗎?我轉給你。」
「你……你說真的?」
我點點頭:「當然,兩萬塊掃微信就行了。」
他表情猶豫:「你不報警?」
我認真對他說道:
「大叔,我知道你不是壞人,可能只是手上有些難處。如果你現在趕著要走的話,我轉給你,放心,我會備註是贈與,絕對不報警。」
對方這才放下心來,拿著行動電話走過來:
「我相信你,你這丫頭看起來比這母女倆可靠譜多了。」
王小惠急了:
「張二柱,你甚麼意思?」
「甚麼甚麼意思?你閨女放火殺人,老子還要奉陪嗎?懶得睬你們。」
轉完賬,刀疤男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王小惠氣個半死。
陸星柔卻是一臉冷漠:「媽,你也走吧。」
「閨女,你跟媽一起走好不好?」
「我不可能會走的,今天來這裡,我就沒打算回去。」
王小惠臉色一白:「你可別嚇媽。」
陸星柔對她媽的話置若罔聞,眼神陰沉:
「能讓陸一諾和陸笙笙給我陪葬,也算是值了。」
看著陸星柔一臉決絕地拿著打火機,再看向倒在地上被捆得嚴嚴實實的陸笙笙。
我試圖說服她:
「陸星柔,一切還可以回頭,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我不會報警,你拿著這筆錢走吧。」
對方唇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
「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了,感謝你不計前嫌、寬宏大量,還大發慈悲送了我一百萬?
「陸一諾,你究竟是個甚麼樣的瘟神?」
陸星柔突然間咬牙切齒、目眥欲裂,仿佛與我有著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如果沒有你,陸笙笙要到二十多歲才會被接回來,還是個連高中都沒讀完的蠢貨。
「我會和容祁一起去英國留學,他會全心全意地愛著我,為了我去對抗整個容家。
「我們會訂婚,我成為容氏集團的太子妃,那條暮光之戀就是他送給我的訂婚禮物,代表著他對我的愛會伴我走到人生的盡頭,他會對我至死不渝。」
原來如此。
陸星柔,你也恢複上輩子的記憶了啊。
「既然容祁這麼愛你,為甚麼你還要給他戴綠帽子?」
我突然回她一句。
氣氛陡然安靜。
陸星柔猝不及防地看向我:「你說甚麼?」
我與她對視,一字一句道:
「既然他這麼愛你,為甚麼要背叛他?
「為甚麼要用骯髒卑鄙的手段,將陸星眠拉入深淵?
「因為你水性楊花,天生淫蕩,喜歡腳踏兩條船。
「你舍不得容祁的家世與身份,卻又想將九億少女都為之瘋狂的當紅頂流據為己有,哪怕對方是你從小玩到大的哥哥。
「當回到陸家不久的陸笙笙發現你的祕密,在她準備告訴容祁的時候,你找了一群流浪漢輪姦她,讓她最終跳樓身亡。
「即使陸星眠因為你手上的視頻威脅而徹夜不眠、精神恍惚,患上嚴重抑鬱癥,你卻始終不肯放過他,直到他發現自己親妹妹死亡的真相,最後自殺身亡。
「你依然能夠像甚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風風光光地嫁入容家。
「這就是你愛一個人的方式嗎?
「如果是的話,陸星柔,我只能說,你真的好惡心啊。」
陸星柔恍然大悟一般看著我,發出尖銳又刺耳的笑聲:
「原來是這樣,我說我這輩子怎麼過得一塌糊塗,甚麼都輸給你,原來你重生得要比我早多了。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的,上輩子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都到了這個時候,我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陸笙笙在跳樓前,給我發過一封郵件,將她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我。」
「所以你在剛重生的時候,就把她帶來了陸家。」
「是,還好你的招數也跟上輩子差不多,無非就是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陸星柔目光泛冷,神情陰鷙:
「可惜,你贏了又怎麼樣,還不是要死在這裡?
「當然你也可以丟下陸笙笙自己跑,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你們兩個不是關系很好嗎?從上輩子到這輩子的好閨蜜,就看看你怎麼選擇了?
「要麼一起死,要麼看著好閨蜜去死。」
我十分淡定:
「你點吧,我選擇一起死。」
對方冷冷一笑:
「陸一諾,你不會以為我在嚇唬你吧?」
「怎麼會呢?我知道你甚麼事都做得出來。」
陸星柔聽完我的話,毫不猶豫將那一桶汽油都倒了出來,然後點燃打火機。
王小惠在一旁張著雙手,尖叫不止。
可是想象中大火迅速蔓延的場景卻沒有出現,在最初一點火苗躥上來之後,火勢越來越小,後來竟然直接熄了。
陸星柔蒙了。
她一臉崩潰,暴跳如雷地看向王小惠:
「你做了甚麼?」
她媽也是一臉蒙圈:
「我,我甚麼都沒做。」
陸星柔瘋狂搖頭:「不可能,這不可能。」
直到察覺到對面穩若泰山,冷靜自持的我,才漸漸反應過來。
「陸一諾,是你幹的。」
我看著她,沒有回應。
「哈哈哈,竟然是你。」陸星柔神經質地大笑,「說,你到底做了甚麼?」
「還記得之前你用我的行動電話給容祁發資訊嗎?為甚麼我會第一時間趕到酒店?」
她赫然變臉:「你找人跟蹤我?」
我點頭承認:
「是,這一個月我一直知道你的行蹤,就連你甚麼時候到的這裡我都知道。
「那個桶裡除了最上面那一層是汽油,下面應該都是水。
「陸星柔,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她瞳孔驟然一縮,神色癲狂又兇狠:
「陸一諾,你去死吧。」
意外僅僅發生在一瞬間。
陸星柔沖過來的時候,不慎踩到地面上剛剛倒出來的水,促使她腳下一滑,身體一個趔趄。
她下意識地將身子往前傾去,豈料剛剛站穩,還不等她松口氣,身體又因為慣性往前沖去。
然後,她眼睜睜看著自己越過僅僅半人身的扶手欄桿,直直墜落下去。
「砰」的一聲巨嚮。
玻璃碎裂的聲音。
我愣愣地看下去。
一樓的玻璃茶幾四分五裂,一塊尖銳鋒利的玻璃邊緣劃過陸星柔的脖頸,鮮血正汩汩冒出來,很快就將地板染得血紅一片。
王小惠驚恐地捂著臉,悽厲的尖叫聲劃破夜空。

47
陸星柔死了。
玻璃片劃到頸部大動脈,當場搶救無效。
當醫生宣布這個消息時,我還有些蒙。
陸笙笙和我一樣,半天沒有回過神。
雖然這些年我們一直不太對付,但始終都是一起長大。
突然間目睹她的死亡,一時間都難以接受。
陸夫人和陸叔叔很快趕過來,陸星移和陸星眠也來了。
眾人皆是沉默不語。
王小惠傷心欲絕,哭得幾度昏厥,卻依舊逃不過被警察帶走的命運。
押上警車之前,她戴著手銬遠遠地和陸夫人對視一眼。
我想,她大概是後悔了吧,後悔自己二十多年前的行為。
但上一世,她女兒嫁進容家的時候,又該有多得意呢?
48
陸夫人看到被推上殯儀車的陸星柔,終究沒有忍住,紅了眼眶。
畢竟這是她當親生女兒一手養大的。
陸叔叔抱住陸夫人,面帶悲傷,唏噓道:
「這就是她的命,我們也無能為力,想開點。」
陸星移神色悽然,久久不語。
笙笙摔到了頭,為安全起見,要先將她送到醫院做個 CT。
我則要去警局做筆錄。
站在一旁的陸星眠提出陪我一起去。
我下意識要拒絕,他可是公眾人物,萬一被記者看到捕風捉影可不太好。
「沒關系,我戴口罩就行了。」
他執意要去,我只能作罷。
下樓時,陸夫人突然喚我:「一諾。」
我走過去:「陸夫人,怎麼了?」
她表情微微一頓,露出一個悵惘的表情:
「你這孩子,我一直都很想問你,為甚麼叫你陸叔叔為叔叔?卻一直要叫我陸夫人?」
我不知如何回答。
記得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她時,便給我一種很嚴厲、很苛刻,甚至不太喜歡我的感覺,導致我不敢喚她陸阿姨。
這麼多年,「陸夫人」早已喚習慣了。
「一諾,你是個好孩子,阿姨這麼多年錯怪你了。
「上次陸氏集團還有陸星眠的事,阿姨一直都很想當面跟你說『謝謝』。
「謝謝你,一諾。」
我慌忙搖頭,發自內心地說道:
「陸夫人,您千萬不要跟我說謝謝。
「這麼多年,雖然我一直喚您夫人,可我心裡早就把您當成媽媽一樣的,您和陸叔叔都是我的家人,陸星移和陸星眠都是我的哥哥。
「守護整個陸家和陸氏集團,是刻進我生命裡的責任。」
陸家讓我豐衣足食地長大,讓我每天住在寬敞明亮的大房子裡,享受著頂級的教育資源、各種興趣班。
與上一世在孤兒院裡每天忍饑挨餓、你爭我奪的生活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如我所說,守護整個陸家,是刻進我 DNA 裡的責任與使命。
我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它。
陸夫人朝我笑笑,雙目泛紅:
「有你這句話,阿姨真的很欣慰。」
49
從警局出來,已經到了淩晨四點。
坐在陸星眠的車上,我的心情有些複雜。
「其實,我知道陸星柔一定會來找我,發朋友圈就是為了讓她知道我在哪兒。
「我以為今晚能做一個了結,只是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
他側眸看過來。
然後,像小時候那樣在我的頭頂上揉了揉,安慰道:
「不關你的事,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或許吧。
不過就算重來一次,我可能還是會這麼做。
「你跟容祁怎麼樣了?」陸星眠突然道。
我點點頭:
「挺好的,約了這個周末跟容叔叔容阿姨一起吃晚飯。」
他沉默了一瞬,唇角扯出一個笑容,嗓音清冽:
「你挑人的眼光很不錯,他確實很適合你。」
「是嗎?」
能得到陸星眠的這句誇獎,可不太容易。
尤其,我記得他們倆小時候明明都不太對付。
「如果以後他欺負你……算了……大概率不會有這個可能。
「有沒有想要的東西,告訴我,就當我送給你的新婚禮物。」
新婚禮物?
這個會不會有點太早了。
我想了一下,實在想不到,只能搖搖頭。
「沒有嗎?再想想看,只要你說,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想辦法。」陸星眠認真地說道。
我嘆口氣,有點為難:
「目前真想不到。」
他聞言只能作罷:「行吧,你想到了一定要告訴我。」
50
翌日,我去醫院看陸笙笙。
根據 CT 結果來看,問題不大,只是撞到了後腦勺,有點輕微腦震蕩。
推開病房的門,我看到笙笙大小姐正一臉凝重地坐在病牀上,一動不動。
「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陸笙笙怔怔看向我,就像是不認識我一般。
突然,豆大的淚水從她眼中滑落。
一顆一顆,像斷線的珠子。
瞬間把我給嚇到了。
我都很多年沒有看到掉眼淚的陸笙笙了。
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笙笙,你別嚇我,我現在就去叫醫生。」
她邊哭邊搖頭,還一邊用袖子擦臉,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然後,她朝我伸出雙手。
我怔怔地走過去。
陸笙笙將我抱住,號啕大哭起來。
末了,她才抽抽咽咽地停住,說道:
「一諾,我想起來了,上輩子的事情。」
我腦子裡「轟」地一下炸開:「真的假的?」
她點點頭,抬眸看我:
「真的。
「你這個傻丫頭,為甚麼不早點告訴我上輩子的事情?
「那樣的話,我在八歲的時候就把她給趕出去了?
「可惜,上輩子她找人淩辱我的事情,我還沒報仇,她就已經嘎了。
「我只恨她昨晚死得不夠慘,不夠洩我心頭之恨。」
我坐下來,搖搖頭:
「告訴你,你會相信嗎?說不定會把我當成個瘋子。
「好在這一世,我們都沒事,以後一定會平平安安、順順遂遂,每個人都活到 100 歲。」
陸笙笙再次將我抱住,哽咽道:
「這都是你的功勞,你救了我,救了陸星眠,救了我們整個陸家,還有陸氏集團。
「好啦,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畢竟,我也是陸家的一分子啊。」
陸笙笙終於露出一個笑容,重重地點頭:
「說得也是,你現在的確是我們陸家的一分子。
「對了,你跟容祁怎麼樣了?」
這話題轉變得太快,我有點沒反應過來:
「甚麼怎麼樣?」
「要不你們倆分手吧。」
啥?
我推開陸笙笙,一頭霧水。
莫非她腦子秀逗了。
她一臉誠懇:
「我的意思是,你跟容祁分手,跟陸星眠在一起吧!」
我:「你……撞壞腦子了?」
「我沒有,小諾,你當我二嫂吧?我真的舍不得你嫁到別人家去。
「我二哥他肯定是喜歡你的,真的,你們兩個在一起吧!」
我捂著額頭,頗為傷腦筋:
「要不你先在這坐會兒,我去叫醫生。」
她急了:
「不用叫醫生,我腦子沒事兒,真的。
「我當初為甚麼會撮合你跟容祁呢,肯定是瘋了,我二哥一定被我氣死了。
「小諾,你真的不考慮考慮一下陸星眠嗎?
「我真的不想你嫁給別人,我要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我又氣又笑。
這丫頭真是被撞傻了。
「我可沒有陸星柔的那種嗜好,從小到大,我都只把陸星眠當成哥哥。」
在一再確認我不會跟容祁提出分手後,陸笙笙躺在牀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51
周末。
因為自己已經在容家蹭了無數次飯,所以對於即將到來的、兩家人正式會面的晚餐倒也並沒有很緊張。
有一種閑得無聊的松弛感。
陸笙笙跟在我屁股後面,小聲道:
「小諾,你真不再考慮考慮陸星眠嗎?
「其實他真的很好,有錢,長得帥,還是影帝……」
我一個眼刀飛過去。
她馬上改口,笑得比花兒還燦爛:
「但是容祁好像更帥更有錢,還是容氏集團太子爺,你們真是天生一對,世間絕配。」
容祁來接我時,我著實被他穿西裝的樣子給帥到了。
風流倜儻、氣宇軒昂、斯文敗類、西裝暴徒……
等等。
形容得有點過了。
直到容少爺走到我面前,奇怪地詢問我:
「怎麼這個表情?」
我「啊」地一下回過神:
「沒有,你今天怎麼突然穿得這麼……周正?」
他有些愧疚:
「抱歉,我剛剛從公司過來的,開了一天的會。」
「沒事沒事,我的意思是,穿成這樣還挺好看的,你以後能天天穿著西裝來誘惑……不是,來接我嗎?」
短暫的錯愕過後,容祁深深地看著我,耳尖染上一抹緋紅:
「當然沒問題,二十四小時穿都沒問題。」
我壞壞笑道:「倒也不用這麼誇張。」
52
容家一直都有早婚的習慣。
聽說容爺爺是二十出頭成親。
容叔叔和容阿姨也是大學畢業沒多久就結婚了。
餐桌上,容爺爺一直在暗示想要早點抱曾孫的願望。
容祁突然借著拿杯子的理由湊近我耳邊,嗓音壓低:
「我爺爺的話你聽聽就好,不必在意。」
「為甚麼?」我挑挑眉。
「可以早點結婚,但我不想早點生小孩。」
「又為甚麼?」
他輕輕咳了咳,臉頰升起一抹緋紅:「我只想過二人世界。」
竟然在這麼多長輩面前偷偷說情話,容祁你真的變了。
我看向對面的容阿姨,四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就像二十七八的女生一樣。
膚白貌美、體態纖細、氣質出塵。
臉上的皮膚宛如剝了殼的雞蛋般光滑瑩潤。
「可是我覺得早點生孩子並沒有甚麼不好,你看容阿姨看起來多年輕,跟你就像姐弟一樣,我也希望將來能像她一樣。」
容祁莞爾,漂亮深邃的眼眸仿佛一汪湖水。
「你想早點生,也可以。」
這個畫面被對面的容阿姨和陸阿姨捕捉到,兩人打趣:
「你看他們小兩口,可真膩歪。
「就是,不過倒也是好事,也許不久,咱們就能升級當奶奶和外婆了。」
奇怪。
我一直以為容阿姨會對自己未來的兒媳婦非常挑剔且苛刻。
也曾經以為嫁入容家一定要過五關斬六將,為甚麼事實上卻是完全相反。
容祁輕笑:
「我媽說十多年前,當她看到你一天要往我家跑十次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自己未來的兒媳婦是誰了。」
好吧。
我承認,那個時候為了把他從陸星柔身邊搶過來,確實是很拼。
現在看來,這是我小時候做過最劃算的買賣。
吃飯途中,容叔叔突然講到一件趣事。
他記得那個時候容祁還很小,是一個非常傲慢無禮的小正太,因為脾氣太臭導致連朋友都沒有。
有一天半夜醒來,他看到自己的兒子坐在牀邊嚎啕大哭。
容叔叔嚇壞了,趕緊去問他怎麼回事?
容祁抹了一把眼淚,可憐兮兮地對他道:
「爸爸,我真該死啊。」
然後,就再也不肯說甚麼了。
翌日,容叔叔問劉管家,容祁這兩天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劉管家說,前兩天陸家來了一個女生,隔著圍牆和容少爺說了幾句話。
晚上容祁便讓劉管家去打聽陸家那個叫陸一諾的女生。
他將打聽到的情況告訴小少爺後,對方就默默不語地上樓去了。
然後一整天都沒有下樓。
容叔叔看向我,好奇道:
「一諾,我一直都很想問你,那天你隔著圍牆到底跟容祁說了甚麼,讓他哭成那個狗樣子?
「從小到大,我就看他哭過那麼一次。」
我一時汗顏。
說了甚麼,無非就是為了忽悠容少爺撒了一些無傷大雅的小謊而已。
誰知道小少爺外冷內熱,這麼單純,全部都信了。
我磕磕絆絆將那天說的大概內容告訴容叔叔,餐桌上的人都笑起來。
容祁扶著額,承受著眾人的嘲笑。
自知理虧的我,小聲乞求道:
「我知道錯了,容少爺你就原諒我吧。」
「原諒?」他語氣傲嬌,眉眼卻是溫柔得不像話,「這已經是我一輩子的黑料了,你想讓我怎麼原諒?」
我想了想,湊近他耳邊:「例如,容少爺喜歡甚麼樣的制服誘惑,我也是可以試試的。」
「真的?」他耳根子又紅了。
「真的。」
「甚麼都可以?」
「甚麼都可以。」
「現在也行?」
「現在也行。」
等等。
甚麼鬼?
容祁抿唇壞笑:「走吧。」
我傻眼了:「去哪?」
「買制服。」
救命,想不到你是這樣的容少爺。
番外:陸星眠
1
十歲的時候,我才知道,陸星柔並不是我的親妹妹。
我的親妹妹叫陸笙笙。
跟她一起來到家裡的還有一個叫秦一諾的小女孩。
爸爸為她改了名,叫陸一諾。
家裡一下多了兩個小孩,我實在是很不習慣,但又不能把人趕出去。
星柔對她們倆抱有很大的敵意,她開始爭寵。
這是三個女孩子之間的戰爭,或者說,是星柔跟另外兩個女孩之間的戰爭。
我覺得挺好笑。
當陸星柔纏著媽媽的時候,陸一諾會帶笙笙去找爸爸。
星柔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候,陸一諾又會帶笙笙去找我媽。
甚至星柔去找大哥打球,另外兩人便會來找我下棋。
當她們倆找大哥打球,那必然是星柔在和我下棋。
那時,我還覺得這些小女生互相爭風吃醋的手段可真是不怎麼樣。
直到我們從國外參加完夏令營回來,我發現陸一諾竟然和容祁十分熟絡。
我這才發現那個女孩可真不簡單。
容祁是出了名的性格孤僻,脾氣古怪,這麼多年他唯一的玩伴也只有陸星柔而已,這還是因為兩家住得實在太近了。
反正我不太喜歡跟那小子,有一次不過是不小心碰了他的那匹馬,竟然要跟我幹架,簡直莫名其妙。
但是,陸一諾僅僅用了一個月時間就騎上了容祁的那匹幻影。
陸星柔氣得要命,聽說兩個女生還打了一架,之後的事情不用細說,兩個人又開始為了容祁爭風吃醋。
但顯然,陸星柔不是對手,她的性格太驕縱、太大小姐了。
以前和容祁一鬧別扭,兩人就冷戰,誰也不願意先說話,直到十天半個月過去,雙方氣都消了一點,才又講話。
但是陸一諾就不一樣了,她簡直就是個馬屁精,黏人鬼,舔狗,臉皮比城牆還厚,每天屁顛屁顛地要往容家跑十來次。
陸星柔好多次被她氣得在家裡發瘋,但只是無能狂怒。
陸一諾就這樣以一種死皮賴臉的方式搶走了陸星柔的竹馬。
我開始對這個女孩有些反感,我覺得她心機太深,臉皮又厚,像是沒甚麼自尊一樣,實在不怎麼討喜。
可能是因為從孤兒院裡出來的原因吧。
後來,我們開學了。
陸一諾成績很好,每次考試都是滿分,這又讓陸星柔多了一個生氣的理由。
三個女生之間的戰爭好像從未停止過。
每次星柔吵架吵輸了或者打架打輸了都會跑來跟我和大哥哭訴,她希望我們跟她一樣站在另外兩個女生的敵對面。
但這不太可能,陸笙笙畢竟是我們的親妹妹。
2
有一天,我和幾個小夥伴在球場打球,後面來了幾個外校的要占我們的球場,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群人竟然動起手來。
一個陰狠毒辣的死胖子,不知道從哪撿來一塊磚頭,趁我沒註意往我臉上狠狠砸過來。
察覺到自己額頭在流血,我怒火中燒,正要去幹他。
一個瘦瘦小小的女生突然像炮彈一樣沖到我面前,狠狠將那個死胖子撞倒在地上,然後騎在他身上,狂扯他的頭髮,抓他的臉。
「靠,你敢打我二哥?你知道他的臉有多貴嗎?
「把你全家都賣了你也賠不起。
「讓你打我二哥,讓你打我二哥,你個死胖子。」
……
把我們一群人都幹蒙了。
反應過來後,我趕緊上前扯開陸一諾。
她還在對著那個胖子叫囂:
「別再讓我見到你,不然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還有,如果我二哥的臉留下一點點傷疤,你就死定了。」
我簡直哭笑不得。
這丫頭脾氣還挺彪悍。
最後,外校的那群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陸一諾固執地拉著我去附近的藥店,清理傷口。
我嫌麻煩。
「不行,你將來可是要當大明星的,一定要去處理一下。」
她一臉認真。
我有些莫名其妙:「甚麼?大明星?」
「對啊。」
「看不出來,你還會算命。」
她聳聳肩,不以為意: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這次之後,我和陸一諾的接觸多了起來。
我發現,她真的很喜歡討好別人,嘴巴也很甜。
除了跟陸星柔不太對付,她對所有人都是笑臉相向,包括家裡的傭人阿姨與司機,一天到晚嘴巴裡「叔叔、阿姨」喚個不停。
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眼睛像一輪月牙。
拍馬屁的工夫也是一流。
「二哥,你好厲害啊,連這一步棋都能想到。
「為甚麼有人長得這麼帥,智商還這麼高呢?最重要的這個人還是我二哥。
「咦,這是你剛剛簽的名字嗎?哇,我要好好保存起來,將來可是很值錢的。」
我覺得陸一諾上輩子一定是個姦臣,並且還是成天在皇上面前伺候的那種。
要不然溜須拍馬的功夫怎麼會如此嫻熟。
我算是知道容祁那小子每天過的甚麼日子了。
難怪陸一諾每天往容家跑十遍,也不會被趕出來。
3
高三那年,鬼使神差的,我居然真的進了娛樂圈。
而且星途異常順利,拍的第一部戲就大火。
我從大一開始就開始自己賺錢了。
賺到錢後,我很喜歡給家裡人買禮物,尤其是給三個小的買。
陸笙笙和陸星柔收到禮物後,每次都會開心地跟我說謝謝,然後蹦蹦跳跳地走了。
只有陸一諾會在我身邊嘰嘰喳喳:
「二哥,你拍戲是不是很辛苦?你看你都瘦了。
「就算每天拍戲,也要好好休息知道嗎?
「一定要保護好你的這張帥臉,你可是九億少女的夢啊。」
我一臉汗顏。
她總是有很多莫名新鮮的詞。
我自己都不知道原來我是九億少女的夢。
後來,笙笙和星柔都出國留學了, 只有一諾在國內念大學。
我擔心她會多想, 就總是給她轉錢, 讓她可以盡情買買買。
有空的時候也會戴上口罩和帽子, 去她學校找她吃飯。
看到我的時候她會大大地錯愕一下, 然後不可置信地朝我跑過來,眉眼彎彎,像只快樂的小狗。
一諾二十歲的時候, 我問她想要甚麼禮物。
結果她說甚麼都不需要。
聊天的時候,我突然很好奇她的人生願望是甚麼。
她跟我說以後工作了想在海邊買套房子, 然後每天甚麼都不做,就去海邊釣魚和撿螃蟹。
聊著聊著她睡著了。
不就是在海邊買套房子, 這有甚麼難的。
我很快就把房子當成禮物送給了她。
4
陸星柔回國後,其實很少跟我聯絡。
那天她突然跑來我的房子哭訴。
我知道前段時間,她因為惹爸媽生氣而正在被關禁閉。
彼時已是深夜, 她一個女生回去也不太安全。
我讓她自己找個房間睡。
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喝了她拿過來的一杯水, 就不省人事了。
事情發生後,我知道自己這輩子大概是完了。
沒關系,最多不演戲, 不在娛樂圈混。
但陸氏集團是我爺爺、我爸爸幾代人的心血,如果因為我而破產倒閉,不敢想象爸爸會怎麼樣, 陸家會怎麼樣?
我想破頭也不明白陸星柔為甚麼要這麼做。
我將自己在房子裡關了三天, 直到第四天,一諾找到了我。
當她告訴我她做了甚麼的時候,我差點跳起來。
「廁所也有?」
她臉色緋紅, 卻老實承認下來。
我實在不知道向來聽話乖巧的她,是在一種甚麼樣的動機下做了這件事情。
想問她為甚麼, 卻又不知道怎麼問。
好在因為有監控, 工作室迅速澄清了先前的醜聞,陸氏集團的危機也徹底解除。
5
在一個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我得知了一諾和笙笙的祕密。
我幾乎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為甚麼她們說的話我能聽懂, 意思連起來卻一個字也不懂了。
我知道以一諾的性格,那幢別墅裡一定安裝了監控。
我威脅陸笙笙拿到了事發當晚那幢別墅的監控,至此, 才全部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小時候陸一諾會帶著陸笙笙出現在陸家,是有原因的。
她之所以那麼討厭陸星柔, 也是有理由的。
她提前在我的房子裡安裝監控, 同樣是因為猜到了陸星柔的操作。
在她們的對話中, 我知道了自己上一世的結局。
原來,前世的我,在二十五歲就死了。
自殺身亡。
和笙笙一樣。
我覺得老天爺實在是太不公平, 為甚麼只有她們三個人都有上一世的記憶,而我卻沒有。
如果。
我是說如果,哪天我也重生的話。
我一定會在陸一諾來陸家的第一天就跑去對她說:
「小諾諾,你想要甚麼禮物?
「沒關系, 只要你說,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摘給你。」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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