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獄後,男朋友已經三年抱倆

我爲了顧景深,過失殺人,被判入獄三年。
後來我提前出獄,卻看到院子裏有兩個孩童在跑跳,顧景深和一個女人牽着手散步。
小男孩和蹲在護欄外的我對視轉身興奮大叫:「媽媽快看,我看到乞丐了。」
後來,我的身邊也多了一個男人,顧景深卻把我拽到一邊質問。
「你殺了他的哥哥,不怕他要你命嗎?」
我輕笑:「顧先生,他是我的未婚夫。」

-1-
出獄後,我回到熟悉的公寓時卻發現,顧景深已經搬走了。
我攔住一個鄰居詢問。
鄰居欲言又止,最終給了我一個地址:「你去這裏找他吧。」
是城西的別墅區,這座城市最昂貴的地段。他曾經許諾說要在這裏買一棟別墅送給我當婚房。
三年前,他曾在我耳邊承諾:「阿瑜,等你出獄我就娶你。」
他紅着眼睛說出這句話的場景,是每個午夜夢迴支撐我度過三年監獄生活的唯一慰藉。
我滿心歡喜地想要去敲門。
透過鐵欄杆,卻看到了一幅讓我徹底心碎的畫面。
顧景深穿着休閒的家居服,正和一個女人手牽手在花園裏散步。女人懷裏抱着一個嬰兒,院子裏一個小男孩正在草坪上追逐一隻金毛犬。
鐵欄杆金屬的冰冷透過皮膚直達心臟。
我認出了那個女人——林雨薇,我曾經最要好的閨蜜,也是三年前在法庭上作證將我送進監獄的人。
「要是江瑜還在就好了,還能讓她參加我們女兒的一週歲酒宴。」林雨薇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顧景深臉上的笑頓了頓,還是點頭,伸手逗弄嬰兒的臉頰:「是啊,畢竟沒有她,我們也不會有今天。」
這句話像一把刀刺入我的胸口。
就在這時,那個小男孩突然轉頭,與護欄外的我四目相對。
他興奮地大叫起來:「媽媽快看,我看到乞丐了!」
林雨薇和顧景深同時轉頭。一瞬間的震驚後,林雨薇的臉上浮現出虛假的笑容:「江瑜!你提前出獄了?」
她快步走來,打開大門。
近距離看,比起ŧṻ₌我的渾身狼狽,林雨薇比三年前更加美豔了,一襲藍色名貴長裙,無名指上的克拉鑽戒閃亮得有些刺眼。
「你們……」我的聲音顫抖着,「結婚了?」

-2-
顧景深走過來,目光復雜又有些閃躲:「是……是前年的事。本來想等你出來再……但雨薇懷孕了,我不想孩子出生時沒有合法身份。」
他看着我的目光好似充滿愧疚,卻還是將手自然地放在林雨薇的腰間。
我的目光落在那個小男孩身上。
也就是說,在我剛入獄不久,他們就已經在一起了。
那我呢。
「這是哥哥,顧念。」林雨薇驕傲地介紹,然後舉起懷中的嬰兒,「這是妹妹,顧恩。下週就是她的一週歲生日了,你一定要來參加宴會啊!」
「顧念,顧恩……」
念恩。
紀念恩情。紀念誰的恩情?我這個替罪羊的恩情嗎?
三年前,顧景深和周家競標失敗,天之驕子的他第一次如此受挫。
後來私人聚餐,顧景深年輕氣盛,衝動之下拿起餐刀捅了周慕時,導致對方血流不止,當場殞命。
出了事後他嚇壞了,第一個打給了身爲女朋友的我,他口口聲聲說着,現在的顧家不能沒有他,他懇求我幫他這一回,後來又讓林雨薇作證,將我送進了監獄。
「阿瑜,你臉色很差,要不要進來坐坐?」顧景深問道,語氣中帶着一絲小心翼翼。
我搖搖頭,後退一步:「不用了,我只是來看看。」
一旁的林雨薇見狀,忍不住插話進來:「你提前出獄怎麼不告訴我們?這三年我們一直很擔心你,生怕你在裏面過得不好我們難以安心。對吧,景深?」
顧景深點頭:「我每個月都給你賬戶打錢……」
「錢?」我打斷他,「我從未收到過任何錢。」
林雨薇露出驚訝的表情:「怎麼可能?我們明明……」她突然捂住嘴,拿出手機查看。
「哦……我可能填錯了賬戶號碼。阿瑜,你一定不要怪我……」
顧景深皺了皺眉,但還是爲林雨薇說話:「雨薇她平日帶孩子,可能是太忙了纔會弄錯,你別怪她。」
我看着這對璧人,突然覺得無比荒謬。我爲顧景深頂罪入獄,而他卻和我曾經最好的閨蜜組建了家庭,還養育了一兒一女。
想來什麼非我不娶的承諾,早就隨林雨薇的上位而煙消雲散了。
「對了,你出來去醫院看伯母了嗎?」林雨薇突然問道。
「我媽媽怎麼了?」我心頭一緊。
顧景深有些欲言又止。
林雨薇嘆了口氣:「伯母是肺癌晚期,發現時已經晚了。我們不想讓你在獄中擔心。」
「她現在在哪裏?」我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
「市立醫院。」
身後傳來林雨薇的喊聲:「下週的週歲宴,別忘了來!」
我衝進病房區,一個個房間尋找着母親的身影。一個護士攔住了我。
「江女士?她上週已經去世了。聯繫不到家屬,所以骨灰現在還在殯儀館。」Ṱü₅
我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您是她女兒?我們一直聯繫不上您。顧先生說您在國外……」
「顧先生?顧景深?」我的聲音嘶啞。
護士點點頭:「是的,他一直負責江女士的醫療費用和手續。很善良的先生,還爲醫院捐了不少錢。」
善良?我想大笑,嗓子卻已經乾渴得發不出任何聲音。護士遞給我一個文件袋:「這是您母親的遺物和死亡證明。顧先生已經處理了大部分手續,但有些文件還是需要直系親屬簽字。」
我簽完字,接過文件袋。裏面有一張銀行卡,一張紙條,和幾件簡單的首飾。
紙條上是林雨薇的字跡:「阿瑜,伯母走得很安詳。你母親房子的出售款已經用來補貼醫藥費花完了。其餘的手續我已經幫你處理好了,不必感謝。——雨薇」
我冷笑。
母親那套位於市中心的老房子至少值 500 萬。而且她曾明確說過那房子是留給我做嫁妝的,絕不可能同意出售。
絕對是林雨薇從中作梗,趁着母親生病偷偷變賣了房子。
但是爲什麼顧景深卻默許了呢?
母親的骨灰盒。一個最廉價的塑料盒子,甚至連張照片都沒有。
她生前那麼愛美,那麼善良,對所有人都是慈眉善目不紅臉。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們。
我抱着骨灰盒來到她最喜歡的河邊,終於崩潰大哭。
三年的委屈、痛苦和憤怒此刻如火山般爆發。
我哭得撕心裂肺。如果我沒替顧景深進去,會不會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我在裏面爲他受罪,他卻連我唯一的親人都護不住。
夜幕降臨時,我擦乾眼淚,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許久都沒聯繫過的號碼。

-3-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出獄了?」
「我答應你,我要翻案。」

-4-
生日宴當天,我如約參加。
我挽着周慕雲的手臂步入會場時,顧景深站在香檳塔旁,正與幾位商界人士交談。
林雨薇一襲白裙,像只驕傲的白天鵝般在賓客間穿梭。兩個孩子被保姆帶着,在角落的兒童區玩耍。
「周氏集團周慕雲到賀。」
宴會廳瞬間安靜了幾分。
顧景深猛地Ṱû₉轉頭,卻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臉色驟變。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
困惑、震驚,最後定格在憤怒上。
林雨薇快步走來,笑容僵硬:「周總,您怎麼也來了?」
周慕雲從容不迫,「我和小瑜剛好有空,就來沾沾喜氣。說不定過不久,也能讓顧太太來參加喜宴了。」
說完,他側頭看我,難掩甜蜜,「小瑜,這位是顧太太。」
我伸出手:「久仰大名,顧太太。」
林雨薇看到我的那一刻,表情精彩極了。
她顯然認ẗůₔ出了我,卻不敢在衆人面前點破。
顧景深終於走了過來,眼神陰鷙:「周總。」
「顧總。」周慕雲舉杯,「令愛週歲快樂。說起來,我和令愛還挺有緣分。她出生那天是我和小瑜的幸運日。」
我掃了一眼那個日子。
是我遇到他的那一天。
得知他兄長死訊時,周慕雲氣急敗壞,認定罪魁禍首就是顧景深,於是將顧景深痛打了一頓,結果差點被報警抓進去。
他一個愣頭青大少爺,爲了亡兄的死一時衝動,我看不下去,站出來幫他說話,他才被顧景深放過。
他也是從那時開始就懷疑我只是一個給顧景深頂罪的女人。
在監獄的三年,他就經常來聯繫我,希望我能翻案。
也多虧了他的照顧,我在監獄這三年的日子才能好過許多。
只是那時候我太愚蠢,一味地相信顧景深能履行給我的承諾,而拒絕翻案。
此刻,看到我被周暮雲摟在懷裏,顧景深有些站不住。
他遲疑了一會,伸出手想來拉我,卻被周暮雲攔下。
顧景深神色憤恨地看了眼周暮雲。
卻又用可憐兮兮的眼神來看我。
「阿瑜,我們單獨聊聊好嗎?」
「阿瑜是你能叫的嗎?」周慕雲的語氣中難掩不客氣。
這些年來,周氏和顧氏明爭暗鬥,究其根源,必然是三年前周家那個死於故意傷害的周慕時。
換作從前,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跟顧景深走,但現在我只覺得他虛僞至極。
顧景深的臉色有些不敢置信。
他甚至皺着眉提醒我,「你可是殺害他哥哥的兇手,你居然跟他走這麼近,你瘋了嗎?」
我冷笑了聲,「你說得對,我是瘋了,纔會想着替你坐牢來換你娶我。」
我冷臉甩開他的手。
「重新介紹一下。」
「這是我的未婚夫,周慕時。」

-5-
顧景深的手指捏緊了香檳杯,指節發白。
「那真是雙喜臨門了。」林雨薇看了看二人,趕緊出來打圓場,「林小姐這對紅寶石耳環很特別。是今年新款嗎……」
「家傳的。」我輕觸耳墜,「我母親留給我的嫁妝。說起來……」她轉向顧景深,「顧總還記得我母親嗎?可是您太太一手照顧的。」
林雨薇聞言,心虛地後退一步,被顧景深扶住。
「當然,雨薇很盡心。」
「那爲什麼她的房子被賤賣,而錢款進了林小姐的賬戶?爲什麼她的骨灰盒是最簡陋的款式,而且在殯儀館放了一週了都沒人去取……」
林雨薇面色煞白,大喊:「你胡說什麼?」
周圍的賓客開始竊竊私語。
周慕雲攬住我的腰,像是想告訴我,我的背後有他撐着。
我從手包裏取出一份文件,「這是房產交易記錄,簽字筆跡鑑定報告,以及……」我看向林雨薇,「醫院毒理學檢測申請。我母親不是死於肺癌,而是長期砷中毒。」
宴會廳一片譁然。
顧景深猛地抓住我手腕:「你瘋了?在這種場合胡說八道!」
他死死地盯着我,彷彿我是破壞他幸福的惡人。
這時,周慕雲上前甩開顧景深的手腕,面色陰沉地警告:「放開她。」
「我暫時沒有證據。」我整理裙襬,「但我想問問林小姐,爲什麼每次探望我母親後,她的病情都會加重?」
林雨薇眼中閃過一絲恐慌:「你別血口噴人,她就是死於癌症,就是她自己生活不注意!」
「你這個女人已經瘋了!來人,把她趕出去……」
「瘋的是你們。」江瑜冷笑,「不過今天是小公主的生日,我們不該掃興。」
「只是我想問問。在三年前,你顧景深還是我男朋友的時候。我最好的閨蜜,林雨薇,是怎麼爬上你的牀,生下第一個孩子的。」
林雨薇面色灰白,彷彿被擊中要害。

-6-
顧景深面色鐵青,壓低聲音:「江瑜,你到底想幹什麼?」
「只是來祝賀而已。」我從侍者托盤取過一杯香檳。
周慕雲舉杯附和。
宴會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周慕雲牽着我走向兒童區。
保姆警惕地看着他們,周慕雲卻只是蹲下身,對那個曾經叫我「乞丐」的小男孩微笑:「想看看真正的魔法嗎?」
小男孩好奇地點頭。周慕雲從口袋掏出一枚硬幣,讓它在小傢伙眼前消失又重現。孩子咯咯笑起來,伸手要抓硬幣。
「告訴我你的生日,就送給你。」周慕雲誘哄道。
「四月十二日!」男孩毫不猶豫地回答,「媽媽說我是春天的小羊羔!」
我瞳孔驟縮。
果然。
四月十二日——我入獄的日期是七月,而男孩已經兩歲多了。這意味着,他們在我入獄之前就已經搞在一起。
這句話像炸彈般引爆了宴會廳。
顧景深衝過來,一把拽開兒子:「周慕雲!你夠了!」
「我只是感慨時間飛逝。」周慕雲無辜地攤手,「說起來,當年那個案子有很多疑點,我最近剛申請了重審……」
「滾出去!」顧景深失控地吼道,「全都滾出去!」
林雨薇開始啜泣,賓客們尷尬地移開視線。
「我們走吧。」周慕雲攬住我的腰,「好戲ƭű⁷纔剛開始。」
離開時,顧景深的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恐懼和恨意。林雨薇抱着孩子,精緻的妝容被淚水暈染,再也沒了往日的優雅從容。
我冷冷一笑,這才哪到哪。

-7-
邁巴赫後座,周慕雲倒了一杯威士忌。「第一回合,完勝。」
我握着酒杯一飲而盡,酒精灼燒着我的喉嚨:「周慕雲,你早就知道孩子的真實年齡?」
「當然。」周慕雲饒有趣味地把玩着我的髮絲,「我還知道更多……比如林雨薇從大學就開始給顧景深當情婦,比如……」
「夠了。」我打斷他,「一次知道太多,我會忍不住想殺了他們。」
周慕雲低笑:「暴力是最低效的復仇。我要的是顧景深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就像他對我哥哥做的那樣。」
他忽然扣住我的後頸,「但你,我同樣也不想錯過。」
他的吻落下來,強勢而不容拒絕。
我沒有反抗。
我們共享着同樣的快感,同樣的仇恨。
但在他試圖更進一步時,我推開了他。
「我不是你的戰利品,周慕雲。」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了:「當然不是。你是我的……共犯。」
他輕撫我的臉頰。
當車停在公寓樓下時,周慕雲遞給我一個 U 盤:「睡前看看。會讓你更瞭解你的『好朋友』林雨薇。」
我插入 U 盤。屏幕上出現一段監控錄像。
醫院病房,林雨薇正往她母親的輸液瓶裏注入某種液體。日期顯示,那是母親去世前一天。
錄像最後,林雨薇對着昏迷中的老人低語:「別怪我,阿姨。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關上電腦,深吸一口氣,忍着情緒,走到窗前。母親一生爲人和善,林雨薇,你千不該萬不該害她。
夜色如墨,遠處顧景深別墅的方向卻亮着不尋常的燈光。
媒體已經聞風而至,明天的財經版和八卦頭條都將無比精彩。
手機亮起,周慕雲的消息:「睡個好覺。明天見。」
我沒有回覆,這混蛋分明不想讓我好好睡。

-8-
第二天一早,我去周氏集團找周慕雲。
門開時,周慕雲背對着我站在落地窗前,正在通電話:「顧景深現在就是條被逼急的野狗,讓他先咬幾口空氣。」他轉身看到我,掛斷電話,大步走來。
「睡得好嗎?」他接過我的外套,手指似有若無地擦過我的後頸。
「沒睡。」我直視他的眼睛,「你怎麼會有我母親去世前一天的錄像?」
周慕雲脣角微勾:「因爲我派人 24 小時監視林雨薇。她每週都會抽空去醫院探望你母親,風雨無阻。」
「那你爲什麼不救她?」我紅着眼質問他。
周慕雲頓了頓。
「那時你的母親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而且,我不想打草驚蛇。」
我沉默了一晌。
周慕雲是一個合格的商人。
他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辦公桌上,照亮了另一疊文件。
「這些是…」
「顧景深的小祕密。」
周慕雲靠在桌沿,「三年來他通過海外空殼公司轉移了至少兩億資產,大部分在林雨薇名下。」他俯身,氣息拂過我的耳際,「有趣的是,這些交易都始於你入獄後一個月。」
江瑜的指尖劃過那些數字:「他早就計劃好拋棄我了。」
所以他許諾我的娶我,都是爲了把我騙進去替他頂罪的空話。
周慕雲調出一段錄音,「聽聽這個。」
錄音中,顧景深的聲音清晰可辨:「江瑜必須頂這個罪,她知道太多公司內幕了。等風頭過去,我們再處理她母親……」
我心痛得快要喘不過氣,抬頭看向周慕雲:「我母ţṻ₃親的死也是他一手策劃的?」
「是。」

-9-
辦公室門被輕輕叩響,祕書端着一壺咖啡和早餐進來。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從昨晚起就沒喫過東西。拿起一個可頌往嘴裏塞,但心裏想着事,只感覺味同嚼蠟。
周慕雲啜飲着黑咖啡,「今天去你母親的老房子看看。」
我猛地抬頭:「房子不是被賣了嗎?」
「我買了。」
「目前只是過戶而已,一直空着。」周慕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你放心,我一直都有派傭人打掃,也一直保持着原樣,沒有動它,等着你出來。」
我胸口發緊。這個男人到底還知道多少?爲我做了多少?我應該感激還是警惕?
「爲什麼幫我?」我再次問出這個問題。
周慕雲放下咖啡杯,金屬與大理石碰撞發出清脆聲響:「最初是復仇。但現在……」
他的拇指按在我脣上,阻止我即將出口的話:「昨晚你在宴會上看林雨薇的眼神,就像貓看着爪子下的老鼠,那一刻,我真想……」
如此直白的慾望讓我耳根發熱。
我躲開他的觸碰:「我們不是情人,周慕雲。我們是……」
「共犯。」他接話,笑容危險而迷人,「而今天,我要給我的共犯第一件禮物。」
「到了。」車子停在一棟熟悉的老式公寓前。這是我長大的地方。這裏和三年前沒有任何區別,彷彿主人只是出去辦了點事,馬上就會回來。
只是公寓門鎖已經換了電子款。周慕雲輸入密碼,示意我先進。
屋內一切如舊,只是落滿了灰塵。每一處,都有些母親的痕跡,都有着親情的溫度。
「你母親把重要東西藏在了這裏。」周慕雲直接走向書房,「跟我來。」
書房牆上掛着一幅我大學時的油畫肖像。周慕雲取下畫框,露出後面的保險箱。他輸入一組數字。
我的生日。
我面色一紅。

-10-
保險箱裏有一個皮質賬本和一疊醫療記錄。
我翻開賬本,上面詳細記錄了多年來通過虛假合同洗錢的流水,上面的字跡我一眼就認出來那是顧景深的。
還夾着一張照片:年輕的顧景深和林雨薇在某個度假村的親密合影,日期顯示是在她和顧景深交往期間。
果然,他們早早就勾搭上了。
「這些證件已經足夠送他進監獄了。」周慕雲說。
醫療記錄的每份處方上都多了一種名爲「亞砷酸鉀」的藥物,而醫生簽名明顯是僞造的。
視線模糊。
我跪坐在地上,賬本和醫療記錄散落膝頭。三年……母親被慢性毒殺了整整三年,而我卻在監獄裏傻傻地期待着和顧景深重聚……
「畜生……」我哽咽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周慕雲蹲下身,強硬地掰開我的手指:「別傷害自己。你的手還有用。」
三個月後。
顧景深舉辦了一場項目會。
「慕雲集團周慕雲先生、江瑜女士到賀!」門童高聲通報。
宴會廳瞬間安靜了一秒,隨即響起更嘈雜的議論聲。自從三個月前那場週歲宴鬧劇後,顧景深和周慕雲的關係徹底破裂,兩家公司在商場上展開了血腥廝殺。
顧景深從人羣中走來,一身白色西裝像極了他們初遇時的打扮。他瘦了很多,眼下的青黑顯示這三個月他並不好過。
「周總大駕光臨,真是意外。」顧景深的聲音乾澀。
「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麼能缺席?」周慕雲舉杯,「畢竟,顧氏的今天,有我的功勞。」
顧景深面色一僵。
「江瑜小姐。」顧景深轉向我,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你氣色很好。」
「託您的福。」我微笑,舉起香檳杯。
林雨薇像只受驚的兔子般突然出現在顧景深身旁,一身紅裙刺眼如血。
她比三個月前憔悴許多,精心修飾的妝容掩不住眼角的細紋。看到我時,她下意識後退半步,手指揪緊了顧景深的衣袖。
「雨薇。」我親切地呼喚,「孩子們沒來嗎?」
「在……在家。」林雨薇的聲音細如蚊蚋。
「真遺憾。」我嘆氣,「我特意爲顧念準備了禮物。他快三歲了吧?」我刻意提高聲音。
周圍的賓客投來好奇的目光。林雨薇臉色煞白,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住酒杯。
「夠了。」顧景深壓低聲音,「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周慕雲攬住江瑜的腰:「只是來祝賀而已。對了,聽說你有重大消息宣佈?」
顧景深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按照計劃,他將在演講中宣佈一筆虛構的海外大單,以此拉昇股價。這是挽救顧氏的最後賭注。
「很快。」他生硬地回答,拉着林雨薇匆匆離開。
看着他們逃竄的背影,我的胸口湧起一陣病態的滿足感。
今晚,一切都將終結。
掌聲雷動。顧景深整了整領帶,走上舞臺。

-11-
他還是這樣人模狗樣。我嗤笑,等着看接下來的好戲。
「感謝各位百忙之中……」顧景深的開場白被宴會廳大門突然打開的聲音打斷。
領頭的警官手持文件:「顧景深先生,我們懷疑你涉嫌財務造假、內幕交易和商業欺詐,請跟我們走一趟。」
宴會廳一片譁然。顧景深站在臺上僵住了。
林雨薇尖叫一聲,手中的香檳杯摔碎在地上。
「是誤會!」顧景深試圖穩住要走的賓客,「我的律師……」
「還有林雨薇女士。」
「你涉嫌故意殺人罪和醫療欺詐,請跟我們走一趟。」
林雨薇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嚎叫,轉身就跑。
高跟鞋在溼滑的地面上打滑,她重重摔倒在地,臉直接撞上了香檳塔的金屬支架。
鮮血頓時從她撕裂的臉頰噴湧而出,混合着香檳流淌,形成詭異的粉紅色水窪。
我冷眼旁觀着這一切。
三年前,顧景深和林雨薇就是這樣看着我被警察帶走的,現在角色互換了。
「江瑜!」顧景深突然在臺上大喊,「是你乾的!你這個賤人!」
所有目光轉向我。我不慌不忙地走上舞臺,站在顧景深面前。
「是我。」我輕聲承認,然後轉向臺下賓客,「各位,我就是江瑜,三年前爲顧景深頂罪入獄的人。」
宴會廳鴉雀無聲。我從手包裏取出一個 U 盤,插入演講臺的電腦。大屏幕上立刻開始播放視頻。
林雨薇往江母輸液瓶裏下毒的畫面。
「這是我的母親,被林雨薇用砷毒殺了三年。而顧景深……」我切換畫面,顯示出一系列財務文件,「和我在一起的期間在外包養情婦,僞造交易記錄,甚至策劃了周慕時先生的謀殺案,還嫁禍給我。騙取我的同情, 讓我替他頂罪。」
「整整三年。」
顧景深面如死灰,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我俯視着他, 三年來第一次感到呼吸如此暢快。
「警察同志,」我指着大屏幕, 「所有證據ṭű̂ₑ都在這裏。」

-12-
警官給顧景深戴上手銬時, 他突然腳軟地跪在地上。
曾經不可一世的商業驕子, 如今成了即將入獄的階下囚。
「江瑜, 求求你……」顧景深被拖走時哭喊着, 「看在我們過去的份上……」
「過去?」江瑜冷笑, 「那個愛你的江瑜已經死在監獄裏了。」
宴會廳陷入混亂。記者們蜂擁而上, 閃光燈對準了臺上的我。
「江小姐!你接下來有什麼計劃?」
「你會起訴顧氏集團嗎?」
「你和周慕雲先生是什麼關係?」
周慕雲適時地走上臺,摟住我的肩膀:「各位,江小姐需要休息。所有問題將由周氏集團公關部統一回復。至於我們的關係……」他看向我, 眼中從未見過的溫柔, 「那要看江小姐的意願。」
回程的車上, 我疲憊地靠在周慕雲肩上。復仇的快感退去,留下的是奇異的空虛。
「難過嗎?」周慕雲把玩着我的手指。
我搖頭:「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平靜。我以爲我會開心得大叫……」
周慕雲輕笑, 「真正的復仇從來不是情緒的爆發。今晚只是個開始。」
「開始?」
「顧景深將在監獄裏度過至少ţúₒ二十年。林雨薇毀了容, 面臨無期徒刑。他們的孩子會被送去福利院,以後的每一天都會怨恨他們的父母。」周慕雲輕吻她的指尖,「而我們將明天醒來, 將會迎來新生。」
我望向窗外。
想起母親常說的一句話:善惡終有報, 天道好輪迴。
「我想去看看媽媽。」我突然說。
我去柳樹下取出母親的骨灰, 尋了一處僻靜的陵園安置。
墓碑前,我跪在潮溼的草地上, 輕輕放下一束白玫瑰。
「媽媽, 我做到了。」我撫摸着墓碑,上面刻着母親微笑的照片,「他們付出了代價。」
我從包裏取出今早的財經報紙頭版,用打火機點燃。
「安息吧, 媽媽。我……我會好好活着。」
身後傳來腳步聲。周慕雲單膝跪在我身旁,手中捧着一個深藍色絲絨盒子。
「我知道這不是最佳時機。」他聲音低沉,「但我想當着阿姨的面承諾, 我會用餘生保護你,愛你, 尊重你。」

-13-
盒子打開, 裏面是一枚鑲嵌着黑鑽的戒指,兩側各有一顆血紅的寶石。
「江瑜, 你願意嫁給我嗎?不是爲了復仇,不是爲了利益,只是因爲我愛你。」
我看着這個曾經令商界聞風喪膽的男人,此刻跪在地上,眼中滿是忐忑。
我想起這三個月來,他從背後環抱給我的安全感,我做噩夢時他徹夜的守候,他從來不問緣由的支持……
「戒指很醜。」我哽咽着說,「但……我願意。」
周慕雲大笑,將戒指套上我的手指。
遠處,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照在兩座相鄰的墓碑上。
一座是江母的,另一座是周慕時的。
風吹過, 帶來玫瑰的香氣。
我想,或許這就是母親說的輪迴——以恨開始, 以愛延續的故事。
我挽着周慕雲的手臂走向等待的轎車, 不再回頭。
身後,朝陽爲墓碑鍍上金色;
前方,是屬於我們的未來。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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