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期間,男友發來一輛卡宴和一份購車合同的照片。
我點開看了看,發現購車人的簽名那裏男友薛輝已經簽了字。
我驚呆了,要知道我和男友都只是普通的工薪階層,我至今上班還騎着電動車,而他也不過是開着一輛二手合資車。
只是還不等我打電話問清楚是怎麼回事。
男友的語音先發了過來:「寶寶,看看這輛車帥不帥,這可是無數男人的夢想座駕,趁現在有國補我入手了一輛,到時候我去接你下班,讓你的同事們都羨慕你!」
我遲疑道:「就算有國補,這車落地似乎也得一百多萬,你哪兒來的錢?」
男友當即笑着道:「咱們都訂婚了,是一家人了,你的錢不就是我的錢嗎?你爸媽給你買的那套房子的貸款不是還清了麼,抓緊時間賣了吧!我和你說啊寶寶,現在這房子不保值,哪像車子啊,早買早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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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把剛還完貸款的房子賣了給他買輛車?
我被他的這番言論驚到了。
可我印象中的薛輝雖然偶爾是有點兒浮躁,但做事還是有分寸的,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啊。
猶豫了下,我故作輕鬆地打字過去道:「你是不是在玩兒真心話大冒險?不要用這種事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信息發出後許久沒有收到回覆,我鬆了口氣。
大概這真的只是個玩笑,是我太較真了。
正巧老闆叫了我們去開會,我把手機靜音拿着筆記本電腦去了會議室。
等回到工位上的時候打開手機看到了 13 個未接來電和 27 條微信消息時,我愣住了。
我下意識地打開未接來電去看,發現這 13 個電話都是薛輝一個人打來的。
心裏頓時湧上了不好的預感,下一刻手指已經點開了微信,在看到薛輝頭像旁鮮紅的 27 時,我心慌得厲害。
挨個兒查看了薛輝給我發來的微信後,我控制不住地手抖。
那些內容無非就是一個意思。
車子他已經買了,房子我必須要賣,不然他就和我分手。
那一瞬間我想了很多很多,想起我剛和他確定關係的時候,我帶他回家見了父母。
在他走後,我媽擔憂地看着我道:「青青,你是真的喜歡這個薛輝嗎?」
「媽,你怎麼愁眉不展的?你先前不是還擔心我會成爲老姑娘嫁不出去嘛,現在我找到男朋友了,怎麼你看起來還是不高興?」
「媽只是覺得這個孩子藏得有點兒深。」看到我探究的眼神,我媽又嘆了口氣,拍着我的手背道:「不過日子到底還是你自己的,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媽老了,有些想法也過時了,你的事,媽就不多嘴了。」
我當時被我媽的開明感動得一塌糊塗,卻全然忽略了我媽語氣中的擔憂,以及欲言又止的神情。
現在想想……
我坐在那裏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等我想明白後,我給薛輝打去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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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很嘈雜,有很多人聲,還有動感的 DJ 音樂,我高聲喊了薛輝幾聲,他都是反覆的一句:「寶寶,你在說什麼,大點兒聲……」
「我說,你找個方便的地方,我有話和你說。」
很快,那頭的音樂聲小了許多,薛輝帶着笑意的聲音傳入我耳中。
「寶寶,現在就很方便,你說吧。」
車上零星的響起幾道起鬨的聲音:
「對啊嫂子,你說吧……」
「對啊,別說悄悄話啊,也讓我們聽聽啊,你們要說什麼呀……」
我知道他車上有人,覺得這件事也不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
於是我猶豫了下道:「等沒人的時候說吧。」
「沒事兒。」薛輝無所謂道,「都是好哥們兒沒什麼不能聽的,你想說什麼啊寶寶,現在說吧。」
車裏的人也繼續道:「嫂子不好意思嘍……」
薛輝笑罵道:「安靜點兒,我家寶寶內向,別嚇到她了。」
「呦呦呦,知道了知道了,接下來我們一句話都不說了。」
我聽着那頭的交談聲,有些心煩意亂:「薛輝,你確定要讓我現在說?」
「說唄,沒事兒,老公在呢,不管你說什麼,他們都不敢笑話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過敏感,以前薛輝大大方方地在朋友面前承認我的身份我會覺得異常甜蜜,可現在聽着,我卻覺得很彆扭。
我們之間的事他都會告訴這些好朋友們知道嗎?
心裏實在有些膈應,我索性心一橫也不想那麼多了:「薛輝,我想了想,我覺得咱們不合適,分手吧。」
話音剛落,那頭一下子安靜下來,是笑鬧聲也沒了,動感的音樂聲也沒了。
等了好一會兒,薛輝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剛纔說了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我說,咱們分手吧,別再聯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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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剛纔的話我就當沒聽見,你耍脾氣也要分時候。」
「薛輝,我不是在耍脾氣,我想得很清楚,我覺得咱們不合適!」
「沈青!!!」薛輝的聲音猛地拔高,同時伴隨着電話那頭的汽車鳴笛聲以及一聲怒罵:「操你媽的,眼睛長屁股上了,你她媽的不看路啊,下次再讓老子看見你,老子創死你他媽的!」
瘋狂地輸出了一通之後,薛輝的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沈青,我說了,你剛纔的話我沒聽見,我可給你臺階了,你別給臉不要!」
我和他沒什麼可說的了。
於是安靜地聽他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老實講,有點兒難過。
我自小是個循規蹈矩的人,雖然我也曾在初二的時候鼓起勇氣走進理髮店想把頭髮染成金色的、粉色的、綠色的,然後配上一身亮閃閃的衣服成爲人羣中的焦點。
但實際上,我在整個青春期裏做過的最叛逆的事情也不過是在我媽讓我穿秋褲的時候偷偷在學校的廁所裏脫掉,然後回家的時候再偷偷穿上。
我沒有過轟轟烈烈的戀愛經歷,也沒有過轟轟烈烈的青春期,一直很安靜也很不起眼地活着。
所以我很容易就被薛輝這樣的人吸引了。
他父母離異,初中輟學,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南下打工,去過南方很多大城市,去過首都,社會閱歷比我不知道多出多少,經歷也相當複雜豐富。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比起我拘謹得說不出話來,薛輝侃侃而談,自信又閃耀。
他對我的追求也是張揚又熱烈,讓我幾乎沒有辦法招架。
我這樣的人啊,在學校裏的成績不是最拔尖兒的,也不是墊底的,沒獲得過這樣那樣的獎項,也沒有這樣那樣的才藝,永遠坐在班級裏的中間位置,大學畢業的時候還有老師不記得我的名字。
後來畢業了也是一樣,沒有名校的學歷,也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美貌,陸陸續續地相親,總是被人評價無趣。
但只有薛輝不一樣,他從見到我的第一眼起就告訴我說,他覺得我很好,是個好姑娘。
所以或許我也發現了薛輝這個人某些性格上的問題,但還是沉溺在了被追求、被喜歡、被堅定選擇的幸福感中無法自拔,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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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我沒有難過很久,繁重的工作很快就將我變成了一個ẗũ₃沒有大腦的打工機器。
等到下班時同事們陸陸續續離開,我才疲憊地開始歸檔整理,最後關上了電腦。
如同行屍走肉般走出辦公大樓後,我正打算騎上我的小電驢,忽然一連串急促的汽車鳴笛聲,將我從被工作摧殘得已經麻木的狀態中驚醒。
我下意識順着聲音的來源看去,黑色的 SUV 停在我身後,薛輝瘋狂按喇叭叫住了我後把車前的遠光燈打開照在了我身上,播放起了求婚神曲「LoveStory」,緊接着他手捧鮮花走下了車。
看着車前明晃晃的保時捷車標,我呼吸一窒,還沒離開的同事們也聞聲看了過來,興奮地議論出聲:「那是卡宴吧?」
「是啊,那人是來找青青的?」
「那車得一百來萬吧?」
「看起來青青的男朋友家境還可以啊……」
「這是要求婚吧?太浪漫了……」
薛輝迎着衆人的議論聲手捧鮮花單膝跪在了我面前,「寶寶,嫁給我好嗎?」
車前大燈直直地照在我身上,晃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耳中是他再一次的高聲宣告:「寶寶,我愛你!!!」
浪漫的音樂,溫暖的燈光,嬌豔的鮮花,以及周圍人的起鬨聲交織在一起,我有些昏頭。
漸漸地,人羣中的聲音自發又統一地匯聚在一起,有節奏地一遍遍道:「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我勉強適應了光亮後,逆着光看到了薛輝的笑容,帶着幾分志得意滿和勢在必得。
理智瞬間回攏,我轉身平靜地走向我的小電驢,啓動的剎那忽然感覺小電驢後輪被大力猛地撞擊,緊接着天旋地轉的失重感傳來,膝蓋和手掌同時接觸了地面,應該是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我仰起頭,薛輝暴怒的臉出現在我的視線中,他氣急敗壞地把花甩到一邊,「不是沈青,你有病吧,你是不是有病?我在幹嘛啊,我在求婚,你騎你的小破車想去哪兒?啊,你想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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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暇顧及他,本能地查看傷勢,膝蓋有些痛,我下意識地撩起褲腿,但是因爲破皮和褲子粘在了一塊兒,我撩起來的時候一層皮被揭掉,血珠在傷口處滲出,還有些透明的組織液。
我看了一眼已經歪掉的電動車,聽着他氣急敗壞地罵了好一會兒的髒話後開口道:「剛剛你把我的車踹倒了!」
不是疑問,是肯定,他剛纔爲了不讓我離開,踹倒了我的車。
「薛輝,我今天已經和你說得很明白了,咱們不合適。」
「你說不合適就不合適?」薛輝把我從地上拽起來看着我問:「你說不合適就不合適?你一句不合適就分手了,我他媽的怎麼辦?你說我他媽的怎麼辦?」
我手上也有傷口,混合着地面的髒污,磨破的表皮有黑紅色的液體順着手掌緩緩流到手腕處,可他看不見,憤怒讓他變得像是一頭失控的野獸。
他喋喋不休的發泄着怒火,我的手腕被他握在掌心裏捏得快要變形,他不斷不斷不斷的重複着:「你早他媽幹嘛了現在說不合適,你他媽的是現在才知道不合適?你耍老子玩兒嗎?很好玩兒嗎?」
他這副樣子像是要對我動手,原本在一旁看熱鬧的同事們意識到了不對,紛紛上來勸和,把我們拉開。
薛輝在人羣中紅着眼睛,說話聲都帶着幾分哽咽和委屈,「你們說她還要我怎麼討好纔行?我買了車第一時間就想和她出去兜風,帶了花來求婚,她倒好,二話不說地轉頭就走,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我下不來臺,這不是純要我沒臉?」
同事們聽了這番話,也覺得我這樣做很不好,紛紛又來勸我:「你也是啊青青,好歹你男朋友費心準備了,男人嘛在外都要面子的,你再怎麼也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下他的臉。」
「他不是我男朋友。」同事們圍成一堵人牆隔開了我和薛輝。
腦子裏亂糟糟的,我重複道:「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們分手了,我和他說好了的。」
衆人聽着我的話又是一愣,單位年長些的紅姐笑着道:「分手了也不是不能和好的呀,我看這個小夥子對你挺上心,你們還是有感情的,何必鬧得這麼僵呢?」
我知道紅姐是爲了緩和眼下僵持的氣氛,我不惱她,只是伸出手掌道:「我不覺得他對我上心,對我還有感情。剛剛他爲了不讓我走,踹我的車,我的手和膝蓋都受了傷,可他明明看見了,卻還當沒看見。對於他而言,自己的面子要比我重要得多。」」」
見到我的傷口,薛輝蹙了蹙眉:「這麼點兒小傷口一會兒就長好了,怎麼,因爲這點事兒你也要和我鬧?」
「那你覺得什麼是大事?買車是大事,還是賣房是大事?」
說到賣房的事,想起我爸媽,我心裏難受得厲害,「紅姐,他想讓我把剛還完貸款的房子賣了給他買車,姐,我那房子是怎麼買下來的你是知道的。」
「我爸在外地打工好幾年過年都不能回家,我媽守着賣菜攤子凌晨四點就得起牀去進菜賣菜,夏天守在菜市場裏被蚊子咬得滿身大包,冬天冷的時候小三輪的車把手也會凍住還得想辦法解凍。臉被冷風吹得又紅又糙不說,我媽的手也凍出了毛病。姐,我沒出息,畢業三四年了還月薪四千,不能好好孝順他們,沒辦法讓他們坐在家裏享福,可這房子是我爸媽拼了命給我掙回來的保障。」
這話一說出口,不單單紅姐,就連其他同事們看着薛輝的表情也有些不對了,「你這車,是要讓青青賣房給你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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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輝的臉色登時就有些不好看,「我買這車是爲了接送她的,難道她一分錢都不出就想白嫖?你們不是新時代女性麼?也認爲女人就應該什麼都不付出,就等着男人當牛做馬?」
這番話也有些道理,大家一時又沉默了。
我深吸口氣,「所以啊薛輝,你這車,我坐不起,我不坐不可以嗎?Ṫṻ⁵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這樣幾十萬上百萬的車子,我坐不起。」
同事們聽到我這麼說,也不好再勸什麼,看着我打電話報了警。沒過一會兒,警察過來調取了公司門口的監控。
薛輝在我打電話報警的時候急了,想過來搶我的手機,只是紅姐死死擋在了他面前道:「怎麼的?還想動手?」
她一站出來,同事們也紛紛站在了紅姐身邊,怒目瞪着薛輝。
到後來,薛輝沒辦法,只好指着我道:「沈青,你真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
「你踢我車子害我受傷的時候不覺得自己做得絕,現在我只是維護我的合法權益,我不覺得我做得絕。」
「好好好,真有你的,你可別後悔!」
他這話我聽了只當沒聽。
再後來,等從派出所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我媽收了攤子做好了飯,等了好半天也沒見到我回家,給我打電話詢問情況,以爲我在公司加班,想問我需不需要留飯。今天她特意給我做了排骨……
薛輝那一腳正好踢中了我小電驢的剎車片,我媽打電話的時候,我推着車子在店裏修理,手掌有點痛,膝蓋也有點痛,心裏也很難過,但在接到我媽電話前我其實都不太能感受得到。
直到我媽說給我做了排骨,那可是排骨啊,眼淚忽然就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我覺得我真的很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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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
我好沒用,沒有拿得出手的學歷,沒有拿得出手的美貌,還識人不清。
晚上我媽陪着我,聽我說了好久的話,我告訴她我曾經在初二的時候去過理髮店,原本想把頭髮染成五顏六色,但最終還是慫了,只簡單修剪了頭髮之後就離開了。
我媽詫異於我的審美,我卻在多年以後終於明白爲什麼當時喜歡鮮亮的顏色。
我只是太想被人關注到,只是太想老師在看到我時不會猶豫支吾着記不起我這個人,而是能立即叫出我的名字。
執念太容易把人拉進深淵。
我喜歡與衆不同的熱烈,因爲我此前太過於平平無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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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體雖然只是輕微擦傷,但薛輝是故意傷害,也被送進去拘留了幾天,順帶象徵性地賠償了我一些醫藥費和修車費。
我以爲事情到了這裏應該就算了結了。
卻沒想到薛輝被放出來後,再次到了公司樓下找我。
我原本是不想見他的,但他卻耍起了無賴,「沈青,你能躲得了我一回,你還能躲我一輩子嗎?我知道你公司在哪兒,知道你家在哪兒,甚至知道你新買的房子在哪兒,你一天不見我,我就一直來煩你。」
一直這樣躲着的確不是個辦法,我也想知道薛輝到底想做什麼。
於是趁着午休的時候,我和他約了在樓下的咖啡店裏見面。
進去了幾天,他看起來十分憔悴,黑眼圈很重。
這一回見面,他冷靜多了,沒再像之前那樣歇斯底里。
看着我坐下點了東西,他捧着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醞釀了許久後纔開口道:「沈青,其實我真的不明白,爲什麼啊?就爲了一套房子,你要和我鬧成這樣?」
「咱們先前的感情難道都是假的?我一直覺得你不是那種把金錢看得很重的人,是我看走眼了?還是你先前一直在僞裝騙我?」
他滿腹委屈,他不明白。我看着他,一時也不想和他解釋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只是問:「咱們確認關係有兩年了吧?」
「是。」薛輝滿臉落寞,「兩年了啊,你一點兒感情也不念,就因爲買車這點事兒就要和我分手,就因爲擦破了點兒皮就把我送進了拘留所。」
我又問:「咱們這裏的冬天特別冷對吧?」
薛輝沒反應過來我話題怎麼忽然跳到了這上面,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北方城市嘛,肯定冷啊。」
「兩年了,咱們一起度過了兩個冬天,冬天那麼冷,可你只有一次來接我下班,那天正好是你休息,你和我說下樓時候被冷風吹感冒了,所以你來接我是爲愛衝鋒,你說要我獎勵你喫海底撈。」
聽到這裏,薛輝不耐煩道:「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薛輝,其實人一旦陷入到愛情裏都是會變得盲目的,我以前總覺得你很愛我,你的愛情光明正大拿得出手,可這幾天我很認真地想了想,你的愛太表面。」
「就像你會在下班前一遍又一遍地囑咐我下班路上要小心,卻不會主動提及來接我;就像你明明看到我在晚上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卻還要求我和你視頻聊天;就像你先前被燙傷,我騎了十幾公里的小電驢去爲你買藥送藥,你也只會在電話那頭說好愛我,卻根本不在意零下二十幾度的天氣裏騎着小電驢十幾公里奔波,我渾身幾乎都要凍僵了。」
「就像我的房子,你明明知道我爸媽很艱難才付完了全款,但你還是輕描淡寫地想讓我把房子賣掉。」
「薛輝,你的愛在嘴巴里,這不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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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說去還是因爲那套房子……」薛輝一副已經把我看透了的模樣,「我只是喜歡那輛車,想買輛車而已,我就是想要輛車而已!沈青,我是要賓利了還是要邁巴赫了?我沒有要那些夠不着的東西吧?你明明有能力成全我,只要把房子賣ţŭ̀ₒ了就行,你爲什麼就是不肯答應?我這點兒要求就這麼爲難你嗎?咱們之間的感情就這麼廉價,連套房子也比不了嗎?沈青,難道你就沒有喜歡的東西嗎?」
我實在是聽得累了,「你可以有你喜歡的東西,也可以爲你喜歡的東西買單,但你不應該把你的喜歡牽扯到我身上。」
薛輝聽我說完,滿臉失望,「你看,老人們都說不經事不知人心。好的時候怎麼都好,一涉及到利益,立馬就翻臉。」
我頭疼得厲害,我不是個善於辯論的人,更何況薛輝似乎根本不在乎我說什麼。
「咱們兩個到此爲止吧,我沒什麼好說的了。」
咖啡此時端上來,我沒胃口喝,打算起身就走。
薛輝卻忽然道:「沈青,你知道的,我很小的時候我爸和我媽就離婚了,他們都不願意要我,就把我扔在了我奶奶家。我不是非要你賣房子,我只是覺得不把你什麼東西抵押在我這裏,我就會很沒有安全感,你明白嗎?」
我起身的動作停下,又坐了回去,不是因爲他賣慘心軟,而是好奇他這個時候賣慘的用意。
「所以,那車你不買了?」
「要不這樣……」薛輝咬了咬牙,彷彿下定了多大的決心似的,「大不了那車過戶到你頭上,我只有使用權行不行?這樣你總可以賣房買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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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極度無語的時候是會笑出聲來的,真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賣房買車給你開?那我呢?」
「你家到公司那麼近,你不是一直騎電動車嗎?總不能你看見我買車,你也想買吧?別鬧了,就那麼點兒距離,你走路都可以,開車太浪費了。」薛輝認真地爲我分析着,說完後看見我愣愣的不說話。
他只好嘆了口氣道:「那不然這樣,我先前那輛二手車給你開,不過你平常不能用,我爸那人你也知道,他天天去兩公里外的小區裏打牌,冬天冷夏天熱他受不了,那車我原本是打算留給他。不過誰叫你是我未來的媳婦嘛,自家人。這樣,你以後用車就給我爸打電話,只要你月月把油加滿了,再每年把保險交了就行。」
說罷,薛輝又想到維修這檔子事兒,趕緊補充道:「不過先說好,既然你要用這車,有個磕碰什麼的,維修保養什麼的,你得出錢啊,你總不能讓我爸出錢,我爸老光棍兒一個還成天爛賭你也知道,他可沒錢。」
這臉皮之厚簡直讓人歎爲觀止。
我長出口氣,喝了口咖啡壓了壓才覺得自己好受些了。
現在我是半點兒都不敢難過了,先前一時昏頭生出的戀愛腦都嚇回去了,只餘下了滿心劫後餘生的慶幸。
我原以爲他想的是從我身上割開一道口子扒着吸血把我吸乾,卻沒想到,他連外面這層皮都不想放過,要一層一層地把我的皮也都扒下來。
太狠了,實在太狠了……
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薛輝看見我的反應後卻很滿意地笑了笑:
「怎麼樣,這回總算滿意了吧?我可不像你光想着自己,我是會爲你,也會爲咱們兩個的將來考慮的。」
我現在光是聽他說話都感覺後背發涼,於是趕緊道:「是,你太好了,我想了想,還是覺得配不上你,離開我你肯定還會找到更好的。」
薛輝的笑容就這麼僵在了臉上。
見我喝空了咖啡要走,薛輝終於忍無可忍地破口大罵:「沈青,你是智商有問題還是耳朵聾了?我剛纔說了那麼多你是一句也沒聽進去是不是?真當你是香餑餑我得求着你呢?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除了學歷比我高點兒,你有哪點兒能配得上我?現在我肯要你,肯娶你,你都得燒高香了,你擺什麼臭架子!」
「薛輝。」我看着他翻臉比翻書還快,倒不覺得意外,反而覺得有趣,「你這副急赤白臉的喫相真難看。」
說白了,車子他太想要了。
賣慘也好,求婚也好,歇斯底里的咒罵也好,無非就是一個目標,讓我這個冤大頭乖乖賣房出錢給他買車。
在發現目的難以達到後,他破防了。
嘖,虧我以前還覺得他經歷得多,比我可靠穩重,現在看起來,也不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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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薛輝自然還想拉拉扯扯的,然而店員很快又報警了,我和薛輝再一次被帶到了派出所。
因爲這一回也沒有造成什麼重大影響,薛輝被留下批評教育,我先一步離開。
但是我知道,薛輝這樣的人除非死了躺在棺材裏,否則是絕不會那麼輕易善罷甘休的。
所以我給一起認識的朋友打去了電話。
我們這樣的小城市,地方就這麼點兒大,薛輝的同事是我初中同學的老公。
在聽說了這件事後,同學孟欣當即義憤填膺道:「他怎麼這麼大的臉?還好意思來找你?放心吧青青,我讓我老公盯着他,有什麼動靜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我苦笑道:「但願他這次從派出所出去後能想明白了。」
「他那個人吧,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想明白……」說罷孟欣也是嘆了口氣,「青青,別擔心,會好的。」
-12-
再次被批評教育放出來後,薛輝接下來的確不來找我了,但是我發現他開始頻繁地登錄某平臺的賬號看我發的視頻。
幾乎是在我發出視頻的一個小時內,他就會登錄上線。
要知道以前他從不會這麼頻繁地上線這個軟件,有些空餘時間幾乎都用來打遊戲。
紅姐知道這件事後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他這是想幹嘛?你還沒拉黑他嗎?」
「拉黑了他也能用小號關注我,更何況,留着還有用,先留着吧……」
紅姐以爲我還想複合,搓了搓胳膊上剛被驚起的雞皮疙瘩勸我:「青青,不要昏頭了呀,他這樣的人一看就心理變態的,你可不能往火坑裏跳。」
「放心姐,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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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打算再和薛輝有任何牽扯的,但是我知道,薛輝不會那麼輕易放過我。
因爲孟欣告訴我說,那輛卡宴其實早在半年前薛輝就已經預定好了,交付了首付,這半年來其實一直在等車,還選配了不少。
告訴我的那天他不是去買車,而是去提車的,後來提了車到我公司樓下求婚也是一早就計劃好了的,就是爲了讓我虛榮心上頭稀裏糊塗地答應他。
更要命的是,半個月前薛輝就表達出了想要結婚的意願。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卡宴的事,滿心歡喜地準備要和薛輝訂婚領證。
要知道我們這裏的習俗是先簡單地舉辦一個訂婚宴讓兩家父母見面,之後就議定細節領證,領證之後纔會準備相對複雜的婚宴,邀請親朋好友來見證,可一旦領證,在法律層面上我們就已經是合法夫妻。
要不是因爲公司最近接了一個大單所有人不允許請假,恐怕我現在早已和薛輝領了結婚證。
越想越心驚,孟欣在電話那頭也是一陣後怕,「青青我和你說,這個薛輝啊,我真是越打聽越害怕,這心眼是一套又一套,他都打算和你結婚了,買這麼貴的車不告訴你,還想哄着你趕緊領證。我都不敢想,你要是真的和他領了證,發現了這樣的事,就算想斷開,也是二婚了呀,咱們這樣的小地方,頭婚和二婚肯定是不一樣的呀,他這是想逼你拿錢出來呢。」
但只是還有一點我不明白,「既然這樣,他爲什麼又不等着和我領了證再告訴我買車這件事?」
說到這裏,孟欣不由笑了一下,「青青,這就是你命好了。薛輝買車這事原本藏得嚴實,普通一點的同事們都不知道,但他不是有幾個走得比較近的狐朋狗友麼,其中有個最近想去相親,想開個好一點的車去擺闊,就攛掇薛輝索性把這事挑明瞭,還說是你們兩年的感情,肯定是板上釘釘要在一起的,不會再有意外了,到時候在公司樓下開着豪車帶着鮮花一求婚,你保管昏頭,什麼都答應了。又是當着那麼多同事的面,你肯定是有虛榮心的,只要你一答應,後續哄一鬨,還不乖乖地幫忙還貸款嘛,只是沒想到你那麼硬氣,說斷就斷了。」
「這車啊其實是在半個月前就到了的,只是薛輝怕出什麼意外被你發現,一直沒敢去提車。但你想想,這麼好的車,明明已經能開到了,但是卻只能擺在那裏,他心裏能不癢癢嗎?所以被這麼一攛掇也就答應了。現在他也是悔死了。後來爲了這事,他還和那個朋友打了一架,聽說打得蠻兇的,都見血了。」
怪不得薛輝表現得那麼氣急敗壞,這車子沒那麼輕易能處理。
說罷孟欣擔憂道:「青青啊,他揹着這麼多車貸可沒那麼容易解決。目前肯定是盯死了你的,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好。」想到這裏,我到底還是道:「如果他後續把車子處理掉了,你也告訴我一聲。」
「一定。」
-14-
薛輝到底還是沒有處理那輛車,又過了幾天孟欣告訴我說:「青青呀,你可以放心了,雖然那個車還是沒有處理,但那個薛輝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結識了一個大老闆,聽說那個大老闆和他稱兄道弟的,他車子的事,那個大老闆願意給他出錢解決了。」
這就很古怪了,有錢人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更何況才認識薛輝幾天就給他出錢買車?
該不會……
想到了什麼可能,我開口問:「那個老闆喜歡男人?」
「這倒沒有,不過他有特殊性癖。」說到這裏,孟欣神神祕祕道,「他叫李有德,早幾年還因爲強姦罪進去過,聽說他有什麼童年陰影,只喜歡和處女發生關係,絕不和非處的女人睡覺,所以就算有錢,但年近四十了也還是單身。要說這薛輝也是有能耐,這樣的變態也能打交道。但不管怎麼說,他那筆車貸有了着落,接下來他應該就不會再盯着你了。」
孟欣是真心實意地爲我感到高興,但我卻在那一瞬間覺得後背發涼,艱難開口道:
「欣欣,事情接下來恐怕更糟。」
孟欣不解:「爲什麼?」
「因爲,我還是處女。」
-15-
時間和空氣彷彿靜止了。
很久很久,我和孟欣都保持着沉默。
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還是孟欣先忍不住開口問:「我記得你和我同歲,今年 27 了?」
「恩。」
「這麼多年,就沒找過男朋友?」
「找過,但是……」
我聽見孟欣在電話那頭喃喃了聲老天爺,「這事兒薛輝知道?」
「知道。」
孟欣煩躁地開始啃指甲,「那……那要不……你……」
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孟欣覺得這實在是昏招,所以到底也沒說出口。
我卻已經打定了主意,「欣欣,我原本以爲人和人之間相處,合得來就在一起,合不來就分開做陌生人是很正常的事。但經過這件事我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人一旦招惹上,想分開,就得撕下一層皮。我現在幾乎可以肯定,薛輝和這個李老闆摻和在一起,保管是沒安好心,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如果他真的沒安好心的話,那就給他創造個機會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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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開始頻繁地發視頻到社交賬號上,賬號裏的內容是我在和薛輝分手以後,家裏給我介紹了相親對象,而我很快地墜入愛河,甚至打算閃婚。
連續這麼發了半個月後,就在我發出訂婚日期的前一天晚上,薛輝出現在了我家樓下。
而他之所以過來,是因爲我讓孟欣她老公放出消息說,我爸媽今天回了老家去接姥姥和爺爺奶奶來參加我的訂婚宴,所以今天晚上不在家。
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到底還是失望的,畢竟相處時候的感情是真的,沒想到分手後,我們竟然會走到這一步。
薛輝看樣子是打算上去找我,正好碰ţù⁰到我下樓倒垃圾。
兩相碰面,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吐着菸圈問我:「聽說你又找上新的相好了,要結婚了?」
樓道狹窄,菸圈直直朝着我鼻腔湧了過來,我扇了扇,繞開他走出去倒垃圾,同時回應他的問題:「年紀也到了,性格也合適,水到渠成的事。」
薛輝在我錯身過去的時候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問我:「沈青,咱們兩年的感情,這就算完了?你一點兒機會也不給我了?」
「薛輝,我只是個普通人,你也是。」兩年的感情不是作假的,縱然我和他再也沒有可能了,但我也不願意真的和他走到那一步。
於是我認真地看着他道:「以前你總說你什麼都明白,你社會閱歷豐富,處事圓滑周到,所以你說,我不要和你說什麼道理,因爲我的道理淺薄,而你的道理都是你自己一點一點摸索出來的,所以我從不和你說什麼大道理。但是今天,我還是最後再勸你一句。」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生活,普通人的享樂首先要保證自己能夠正常地生活,承認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其實並不是什麼難堪的事,把車賣了吧,或許以後你還能買回來。」
薛輝聽完冷笑一聲,「行吧,說到底,咱們不是一路人,我算看出來了,你就是個小市民的思想,也是個小市民的命。」
頓了頓,他道:「請我到家裏坐坐最後再說說話吧,過了今天你也要嫁人了,咱們以後再見面就當陌生人,我再也不來找你了。」
還不等我說話,他再次道:「就最後說說話,你也不想我留下什麼遺憾,以後每天都纏着你吧。」
這是威脅,不打算讓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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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我家後,他自發地去冰箱裏翻出了我爸的煙挑了兩盒最貴的裝進了口袋裏,隨後還嘆了口氣道:「不是我說你,勸勸你爸抽點兒好煙吧,你看看冰箱裏這都放的是什麼。」
我從他口袋裏把我爸的煙取出來,給他倒了杯白水,「喝吧。」
薛輝端着白水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道:「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沒看上你,要不是介紹人說你名下有套房子條件還算拿得出手,你就算求着我,我都不會來和你相親。」
「你長得不算好,年紀又大了,一個月四千塊錢的工資,看着也就這樣了,能和我這樣的人處對象,你挺榮幸吧?」
很氣憤,也很難受,我ŧũ₌轉身進臥室把手機充上了電,平復了好一會兒的心情才又回到了客廳。
客廳裏薛輝又開始抽菸,菸灰掉在我新買的沙發套上,茶几上已經有一個被摁滅的菸蒂,明明菸灰缸就擺在旁邊,但是他卻惡劣地把煙摁在我家的茶几桌墊上,把小熊桌墊的臉蛋燙出了一個大洞。
茶几上擺了兩杯水,他見我出來,嘖了一聲,問我,「哭了?」
「沒。」
我看了一眼時間,慢吞吞問他,「你來我家就是爲了諷刺我的?現在你目的也達到了,還不走?」
他指指茶几上擺着的兩杯水道:「沒酒,就以水代酒了,咱們喝一個,往後橋歸橋路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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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他也沒半點兒不好意思,直勾勾地看着我。
好半晌後他問:「怎麼?不想喝?捨不得我?」
我看了一眼時間,過去拿起水杯,薛輝從我手裏劈手奪過杯子,遞過來另外的那個,「這杯子我用過了,你喝這個沒動過的。」
我強忍着想把水全潑到他臉上的衝動,拿起另一杯水一飲而盡。
「能走了吧?咱們已經不是男女朋友了,你在我家裏不方便。」
「沈青。」薛輝坐着沒動,只看着我道:「最後再幫我一把,我這兩年的青春,你總得補償我吧。」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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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輝忽然上前拉住我的胳膊,拽着我到了沙發上坐下,我下意識推他,卻發覺沒有了力氣,隻眼前一黑向後倒去。
他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掛斷電話後抽着煙輕佻地解我的衣服:「沒想到你還挺值錢,幸虧那次想硬來的時候你沒答應,我也忍住了。」
沒一會兒,一箇中年男人在外面敲門,薛輝去迎,進門的時候那位李總還問了一句,「你確定你女朋友都這把年紀了還是處女?」
「一定是,李總,我這個人你還不瞭解嗎?我看人一看一個準兒,她保管是雛兒。」
但到了這個時候,李有德卻猶豫了,「不會惹來什麼麻煩吧?」
「他們一家都是平頭老百姓,翻不起什麼風浪的,還有這個女的,好拿捏得很,這種丟人的事,她不敢鬧大的。」
李有德這才心滿意足地笑笑,似乎是走到我身邊抬起我的下巴看了看我的臉:「長得還行啊,身材也不錯,不像你說得那麼差啊。」
「這女人死腦筋,無趣得很,我是倒了黴才找了她做女朋友,一點兒也不知道體諒我的。」
李有德笑得更大聲了,「不過這女人你都沒碰過,捨得就這麼讓給我了?」
「我是不打算娶她的,更何況女人天生不就是要被男人睡的,被我睡,被您睡,都是一樣。我白白和她耗費了兩年的感情,就當她是同我睡了,賠給我了,男女朋友之間這種事情正常得很。」
這番話說罷,李有德頓時再無顧慮,過來抱起我走進了臥室,可就在他脫了個精光的時候,門外響起嘈雜的聲音,我爸媽還有孟欣帶着警察到了。
孟欣的聲音幾乎掀翻屋頂,「進屋了進屋了,快點兒,快把那個王八蛋抓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我終於是堅持不住了,但還是不敢完全讓自己失去意識,苦苦撐着,直到我媽把我抱在了懷裏。
「青青,別撐着了,睡吧,不怕啊,睡吧,一覺醒來一切就都好了。」
眼角的眼淚滑落,我隱約感覺到我媽替我擦去了眼淚。
而我也終於是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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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裏,我爸媽和孟欣都在。
孟欣見我醒了高興地去找大夫,我爸忍不住想罵我,但看我和我媽一直對視着默默流淚,也情不自禁地背過身去抹眼淚。
「你說你,傻不傻,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咱們躲開就行了,非得安排這麼一出,你說說你要是出了事,我和你媽還怎麼活?」
我知道我衝動做得不對,其實當時在薛輝解我衣服的時候,我已經開始害怕了,但開弓沒有回頭箭,那個時候已經容不得我後悔了。
幸虧警察來得剛剛好,幸虧,幸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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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醫院住了兩天就出院了,其實原本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喝了薛輝遞過來的東西需要留院觀察一下看看有什麼不良反應,順便做幾個司法檢查作爲證據。
薛輝這次帶着李有德上門屬於強姦未遂,一個下藥一個實施,又被警察抓住,兩個人都跑不了。
並且爲了讓這事能夠鬧得越大越好,我在家裏安裝了監控,並且在薛輝進門後就開始聯繫孟欣在網上進行直播,我一早就將家裏的監控綁定在了孟欣手機上。
畢竟李有德很有錢,我很擔心他會利用他的財富做出些什麼事來,所以我不得不將這件事鬧大讓大衆介入監督,只有這樣,案件在審理時纔會更加慎重。
至於我中途離開進臥室的時候,可不單單是被薛輝說的幾句話傷得狠了,而是要聯繫孟欣報警!
後來孟欣說起這事時還憤憤不平道:「你不知道,當着警察的面兒那個薛輝還在胡說八道,說什麼這一切都是你自願的,說什麼你們還是男女朋友,發生關係很正常,還說你早就和李總勾搭在一起了,今天三個人本來是要說清楚的,後來是你迫不及待地和李總進了房間。」
「警察告訴他說你屋裏有監控時他還不信,他說你家他來過好多次了,從來沒聽說有監控。還說就算有視頻什麼的,肯定也都是假的,是要誣陷他。」
事情到了這裏總算是告一段落,但薛輝畢竟不會關一輩子。
「你說他出來後會不會報復你?」
「比起我,我倒是更擔心你,你這回幫我也是得罪他,我怕他連你也記恨了。」
聽我說完,孟欣卻不在意道:「沒事,他不敢得罪我。其實……」
孟欣頓了頓道:「薛輝是在我公公的廠子裏上班,我老公是廠二代。」
這我倒是不知道,我一直以爲孟欣Ṭů⁹的老公和薛輝一樣都只是個普通的流水線工人,沒想到……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廠子裏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更何況那個薛輝是個欺軟怕硬的貨色,我纔不怕他。倒是你,你往後有什麼打算?」
知道孟欣不會受我的連累,我大大地鬆了口氣,隨後看向正喜滋滋收拾東西的我媽,嘴角也控制不住地微微勾起弧度:
「我們要去 S 市,我爸和幾個朋友在那邊張羅了一個裝修公司,目前經營得不錯。起初是擔心我媽不願意離鄉背井的,但是我經歷的這件事讓我媽下定了決心。大城市可以見識到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或許換個環境我能找到更好的人。我們打算把這邊的房子賣了去那邊生活,還有就是,我爸覺得我現在的學歷不是很夠用,我準備申請國外的研究生,我那套房子賣了一百多萬,前期兩年的費用節省一點應該是夠了。」
孟欣雀躍地吹了個口哨,「這纔對,有賣房的錢給男人揮霍不如充實自己。」
但緊接着她又擔心道:「不過你今年 27 了,會不會有些晚?」
「我能活到 100 歲,27 歲又怎麼會晚?」
孟欣興奮得過了頭,「沈青,我期待你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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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度回到家鄉 D 市已經是七年後,這七年來我的觀念改變了很多。原本守在 D 市這個小城市裏的時候,面對着周圍的影響,那時候我滿腦子都是:27 歲如果嫁不出去我就完了。
適齡的男孩子們都已經結婚了,我會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但是去了 S 市、去了國外之後我發現,婚姻並不是人生的全部。這個世界上有非常非常多優秀的女性,她們自信、耀眼、獨立,她們不依附婚姻照樣活得很精彩。。。。
我爸的公司趕上了風口,做全屋定製,也有了自己的品牌傢俱,在朋友的幫助下做到了上市。
孟欣則是在我離開的第二年懷上了雙胞胎,生了一對高智商寶寶,現在孩子都上了幼兒園,她也再度迴歸職場。
她公公家的廠子大華廠的規模逐漸做大,這次我回來也是想看看他們能不能承接我家的部分訂單。
這件事我爸全權交給了我負責,孟欣她公公那邊則把這事委託給了她。
於是孟欣大手一揮帶着我到了我們這裏最大的商 K 一口氣點了八個男模。
當然,在到包間以前,她特地帶我見了一個朋友。
是位上了年紀的貴婦人。
進去時,她正眯着眼睛坐在沙發上,享受着一個男人跪在地上曖昧地給她舔腳。
孟欣擠眉弄眼地介紹道:「孫姐,這是沈青,我的初中同學,也是我的好朋友,海歸碩士,家裏有上市公司的,是咱們 D 市的老鄉。現在她家發達了想着回來拉咱們一把一起做項目,她家的需求大,我家喫不下,所以想勻出三成體量請孫姐幫我們一把。」
起初在介紹我的時候,這個孫姐一直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直到說及三成業務的時候,這位年過半百的姐姐才露出了個和善的笑容。
「鬼靈精,你膽子也太大了,這麼大的體量也敢接,就不怕出問題?」
孟欣聞言當即撒嬌般靠在了她邊上,「有姐姐疼我,出不了問題的。再說,這可是我老同學,信得過。我呀還得賺錢給姐姐買包,做事一定謹慎。」
見孟欣這樣,那位孫姐笑得更加大聲,戳着孟欣的腦門一陣笑罵,隨後看向我道:「你叫沈青?」
「是,孫姐。」我恭敬地把名片和一張鑽石卡遞了過去,孫姐看了眼,隨手放進了包包裏,「到底是出過國又是大城市裏來的姑娘,氣質真不一樣。」
「哪兒啊,在您面前我都自慚形穢,您不笑話我粗陋是您和善。」
這番話說罷,孫姐踢開腳下的男人,往前坐直了身體看我,看了一會兒後忽然笑起來,「怪不得能和小孟做朋友,原來也是個伶俐人。」
孫姐取出手機要了我的號碼打了過來,「既然都叫了姐了,以後在 D 市做項目的時候遇到事兒了就給姐打電話,不出這個地頭姐都能給你想想辦法。」
孟欣笑着和我一道兒謝了謝她,正要走的時候,孟欣在我耳邊小聲耳語了一句。
我這才驚訝地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個男人。
包間裏燈光昏暗,所以我沒認出那個男人竟然是薛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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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後到了我們的包間,孟欣大笑着問我,「怎麼樣?看見他那樣爽不爽?」
「他是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他當初因爲你那事兒被判了五年,出來後有了案底找不到工作,就只好來這種地方討生活。說起來他也是真豁得出去,別人給孫姐按腳,他去舔腳,也別說,孫姐還就喫這一套,就包下他了。」
孟欣先前和我說過,這個孫姐是個身份不方便說的人,路子野面子大,在 D 市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這回我家和大華廠的合作是長期的大單子,大華廠倒是應付得來,但是這麼大的單子要是沒人護着,肯定是要出問題的。
所以就找到了這位孫姐做靠山,說是三成的業務,實際上是三成的利潤,不到一成的業務,這窟窿最後大華廠會補上,做生意總是要有舍有得,不捨出這點兒利益,最後可能什麼也分不到。
簡單說了這麼兩句,點的八個男模已經進來了,個個年輕健壯嘴又甜,載歌載舞地哄着我們喝了不少,等抽空談完了事情回去的時候,沒想到我在走廊裏又碰上了薛輝。
「沈青?真是你,我剛纔還以爲我認錯了也聽錯了,你現在不一樣了啊……」
當然不一樣了啊,富貴養人,我以前用幾十塊的洗面奶,一兩百塊Ṫüₑ的護膚品套盒,現在用幾千幾萬塊的護膚品,定期做幾萬十幾萬的美容項目和美容護理,一身的名牌,怎麼能和以前一樣呢?
在看到我停下來看着他時,薛輝朝我露出個自以爲迷人的笑容,「你現在結婚了嗎?」
孟欣也剛好從包間裏出來,在聽到這一句的時候索性抱臂靠在了門口大聲道:「還沒呢,你想怎麼的?」
薛輝聽到孟欣的回答眼前頓時一亮,「你這麼大年紀了,再找合適的對象估計也是難。這樣吧,念在過去的情分上,我不怪你把我送進監獄裏的事兒了,要是你願意,我可以勉爲其難地娶你。不過你看你現在都這麼有錢了,房子和車我就不用準備了吧?」
聽到這話孟欣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男人啊,到底怎樣纔會自卑啊!我真他媽的快要笑死了,薛輝啊,麻煩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你面前的早不是以前的沈青了,現在的她是海歸碩士,上市公司老總的獨生女兒,在國際上得過大獎的設計師,就你,你憑什麼娶人家啊?」
薛輝聞言氣惱道:「我就知道女人都是拜金的,我告訴你們,莫欺少年窮!就她這樣的大齡剩女,早沒人要了,還挑三揀四的呢?我不嫌棄她就不錯了,她這個年紀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生了,除了我,誰還會娶這麼個女人回家?」
我嘆了口氣,從包裏拿出了手機打給孫姐。
「姐,剛纔給你舔腳的那個男的現在攔住我了,說要娶我……」
薛輝下意識的想過來搶我的手機,但八個男模剛纔沒少收小費此時皆擋在了我面前,「哎哎哎,幹什麼幹什麼有規矩沒有?你這是想對客人動手啊?」
我話還沒說完,孫姐就掛了。
沒一會兒,幾個黑衣保鏢出現在了走廊裏,在薛輝驚恐的求饒聲中,把他拖走了。
孟欣還靠在ŧũ⁷門邊笑個不停。
「哎呀,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直到後來上了車,孟欣也還是沒能明白。
「你說他是爲什麼呀?他怎麼敢的?」
「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在他的印象中,我是個這輩子都會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的人。而人改變起來是很難的,或許他也想不到我們家還有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孟欣聽罷也是感慨不已,「是啊,明明都是普通人啊,你們怎麼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需要一點運氣,剩下的是不改變就去死的決心!
最難的時候,我爸媽和我每天都只敢睡五個小時。
最難的時候,我在國外天不亮就起牀去學習,起不來就狂扇自己大耳刮子,臉都小了一圈兒。
薛輝並不是沒有自知之明,他只是從來都沒看得起我罷了。
不過,這些都不要緊,因爲從今以後,他不會再出現了。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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