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兼祧兩房，我報效祖國

丈夫大哥英年早逝，婆家卻提出讓他兼祧兩房。
把青梅竹馬的嫂子娶了，給大哥留個後。
好在丈夫愛我，果斷拒絕，嫂子也在不久後查出遺腹子。
一切皆大歡喜，後來因爲愛我在團長丈夫的勸說下不僅放棄去大西北支援建設，更是不惜借用孃家的力量對婆家傾其所有的付出。
徐衛國青雲直上，我卻在日復一日的勞作中身子日益破敗。
直到臨死前，我才知道，扯淡的拒絕，狗屁的遺腹子，那根本就是丈夫跟他的青梅嫂子的私生子。
「衛國，咱們兒子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叫你一聲爸了。」
看着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樣，我含恨而終。
再睜眼，我回到了婆婆要老公兼祧兩房的這天。
……

-1-
「媽，大哥還屍骨未寒，我怎麼可能去娶嫂子。」
「衛國，你就當給你大哥留個後行不行，再說了，你跟晚晚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你忍心看着她孤苦無依嗎？」
婆婆死死攥着徐衛國的手，一臉哀切地說道。
完全不在乎徐衛國的正牌妻子還站在旁邊，大兒子的葬禮也還沒結束，就已經謀算着讓自己小兒子把大兒媳給娶了。
倒是徐衛國慌張地看了我一眼，忙不迭地搖頭：「媽，這件事太荒唐了，我不可能答應的，我心裏只有寶珍一個人，絕對不會幹對不起她的事。」
「而且，即使不娶青苗，我也不會讓她無人可依，我會把她當自己妹妹一樣去照顧，去愛護。」
徐衛國一臉堅決，無視婆婆的眼淚和哀求，依然毫不猶豫地拒絕。
看着他如上一世一般的作態，我心裏卻毫無半點波瀾。
或許是上一世的我早已忍不住上前反駁，爲了安撫我，他的拒絕更加堅決，他對我的愛也表露得更加深切。
可是那又如何？
影響他半夜偷偷去林青苗的房間嗎？
想到這裏，我冷笑一聲。
「媽，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哥這一走，嫂子一個人卻是不容易，我ṭù₁同意衛國娶她，最好能再懷個孩子，也讓大哥有後。」
聞言，本已心如死灰的婆婆眼裏瞬間迸發了光芒，急切地上前抓住我的手：「寶珍啊，媽就知道沒有看錯你，親家公親家母把你教得太好了，不僅學識樣貌拔尖，這心地都是一等一的善良。」
聽到這話，我勾了勾脣，露出一抹假笑。
是啊，要不是我爸媽將我教得過於善良，怎麼會被你們一家子啃得骨頭都不剩呢。
「行，既然你都答應了，趁着親朋好友都在，我這就將這事跟大家說了，以後青苗也是衛國的媳婦了。」
說着，婆婆帶着幾分心滿意足就往外走。
可是沒等走出門就被徐衛國一把拉住：「媽，我說了不是寶珍不願意，是我心裏只愛寶珍，我幹不出對不Ţûₚ起她的事，你就不要再逼我了好嗎？」
「而且，現在寶珍爸媽也在外面，你這樣出去，讓他們臉往哪兒擱。」
一邊說，徐衛國一邊使眼色，後來更是怕婆婆聽不懂一般帶着幾分明示。
聞言，婆婆愣在原地，撇了撇嘴還想說些什麼，卻在徐衛國可怕的目光中低垂下頭，最終還是不甘地走了出去，沒有再提兼祧兩房的話。
徐衛國也在交代了句去招待客人後，就緊隨其後地走了出去。
深夜，萬籟俱寂。
徐衛國帶着一身水汽上了牀，一臉溫柔小意地抱住我：「你這傻丫頭，我知道你心善，但是我剛剛真的很難過，你怎麼會願意跟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
一邊說一邊輕輕地颳了下我的鼻子：「從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我所有的愛都與你息息相關，我跟你之間容不下任何人，我唯一愛的只有你，知道嗎？」
看着徐衛國一臉深情的模樣，我的心卻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可是面上卻還是一臉感動地點了點頭：「衛國，你真好，我爸當年還不讓我嫁你，明天我就跟他說他看錯了人，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丈夫。」
他有虛情，我便假意。
重來一世，我不會再被徐家玩弄於股掌，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一羣爛人身上。
閉上眼睛，一切歸於平靜。想着上一世拒絕的支援西北建設，我心下有了打算。
聽着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徐衛國輕聲的呼喚，我假意睡熟，沒有發出半點動靜。
終於，徐衛國起身下了牀。

-2-
想到上輩子發生的事，我心下一梗，在他出去後悄悄地跟了上去。
屋內帶着幾分壓抑的嘶吼：「媽，你白天非得在林寶珍面前說這些幹嘛？你不知道她爸是我們的師長嗎？我的前途、我的未來都在她身上。就算她蠢答應了，她那個爸是好糊弄的嗎？要是他們知道了，我這部隊還要不要待了，咱們一家趁早滾回去種田得了！」
看着面目猙獰的徐衛國，婆婆死死地攥着衣服下襬，臉上是掩蓋不住的慌張：「不會的，寶珍最愛你了，她肯定捨不得你這樣。在這家裏，你說一她不敢說二的，她哪捨得離開你呢。」
說着又搖了搖頭，然後期期艾艾地說道：「我這不也是捨不得青苗丫頭。從小你們哥倆跟她一起長大，她後來選了你哥，可是你的心思作孃的還不知道嗎？我這不也是想成全了你的心思，而且青苗那丫頭也願意。」
聽到這話，原本還處在盛怒中的徐衛國面色一鬆，帶着幾分喜意看向婆婆：「你說，青苗也願意？」
「那當然，那丫頭心裏也有你呢。本來你要答應了，我還準備今晚就讓你們成事的，也好早點懷上我的寶貝金孫。」
聞言，徐衛國咳嗽了兩聲：「我也知道媽是爲了我好，我也沒說不答應啊，可是目前正是我往上走的關鍵時期，咱們得小心着來，青苗那，我現在過去看看。」
說着，便在婆婆打趣的目光中急不可耐地往嫂子房間走去。
不一會兒，屋內就傳來林青苗的哭泣以及徐衛國的輕聲哄慰，最後，所有聲音都化作曖昧的呻吟，在寂靜的夜晚如重鼓一般，一聲一聲錘入我心中。
原來，他們竟然這麼早就苟且在一起。
本以爲重來一世，對他們的無恥已經有了一定的認識，可是卻沒想到，我所認爲的自由戀愛，所以爲的真愛，不過是一場處心積慮的接近。
屋內的酣戰還在繼續，我緊了緊衣衫，帶着一身涼意重新躺回房間。
第二日一早，出人意料的是，一向有晨訓的徐衛國竟然出現在餐桌，正將剝好的雞蛋遞到林青苗嘴邊。
而林青苗也一改前幾日喪夫的陰霾，面色紅潤帶着幾分嬌羞，直到看到我出現時才驚慌地將徐衛國的手推開。
「寶珍，我…」
徐衛國徑直打斷她，上前解釋道：「媳婦兒，你可別誤會，剛剛還以爲旁邊坐的是你，一下順手就忘記了。」
看着徐衛國一本正經的樣子，我暗自發笑。
這個理由騙騙上輩子那個眼盲心瞎的林寶珍也就得了。
「嗯，我知道，就算是也沒什麼，嫂子現在孤身一人，你多照顧點也是應該的，多大點事兒。」
聞言徐衛國臉色一鬆，想要上來攬住我的腰，我剛準備退後一步，就見他回頭望了眼臉色發白的林青苗，頓住了腳步。
旋即又想說些什麼，我卻並不想再跟他們浪費時間，直接打斷了他。
「我回趟家。」
徐衛國像是想到了什麼，滿臉喜色：「媳婦兒，你是爲了我的事情回去嗎？」
現在正值他升遷的關鍵時刻，我也早已答應他會回去幫忙好好勸勸我爸給疏通一下。
只不過那是上輩子，這次嘛。
我笑着點了點頭：「當然，肯定是關於你的事。」
要離婚怎麼會跟他無關呢？
這下，徐衛國顧不得一旁白着臉可憐兮兮的林青苗，直接上前一把摟住我深情地說道：「媳婦兒，能娶到你真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緊接着又補了一句：「對了，你不要忘記拒了去西北支援建設，我徐衛國的媳婦兒怎麼能去那風沙漫天的荒漠地方受苦呢，就該被寵着。」
看着他一臉真誠，我卻只覺得好笑。我所有的苦都來自於這個男人，來自ƭũₕ于徐家。
離開了你們，才發現以我的家世，以我的能力，外面沒有半點風雨。
但這會兒我只點了點頭，一如既往地溫婉笑道：「沒問題，我也只想照顧好咱們的家。」

-3-
回到家後，看着一貫嚴厲的父親還有慈愛的母親，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
一時間，原本還板着臉的父親慌了神，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頭：「丫頭，誰讓你受委屈了，是不是那姓徐的一家子？老子這就去斃了他。」
「爸媽，我沒事，我就是後悔當初沒有聽你們的話，耽於兒女情長，有愧於你們的培養。」
「我決定了要跟徐衛國離婚，去大西北，說不定以後還給你們拿個表彰回來呢。」我抹了抹臉，強撐着大笑。
父親眼看着怒髮衝冠，還想問些什麼，卻被媽媽直接攥着胳膊拖了出去，嘴裏還輕柔地安慰我道：「行，囡囡想做什麼都可以，爸媽永遠是你的後盾。」
半晌後，屋外傳來壓着嗓子的爭吵：「你拉我幹嘛，咱閨女要離婚，肯定是在徐家受了氣。」
「我生的女兒我能不知道啊，你現在問她不是讓她難堪嗎？給孩子緩緩先，哪怕翻出天際不也有咱們在嗎。」
聲音越來越小，我的淚卻逐漸洶湧。
上輩子我也以爲，爸媽會永遠包容我的任性，回頭他們就在。
可是因爲一場意外，兩人雙雙犧牲，徒留下我在世上掙扎，也讓徐家更加爲所欲爲地欺凌我。
現在想來，或許不是意外，不然怎麼偏偏就那麼巧，徐衛國帶着二老出去，最終回來的卻只有他呢？
既然上天給了我機會，這輩子我要將我所受過的苦楚通通還給徐衛國，還給徐家。
接下來的日子裏，Ţû₀我一邊處理去大西北以及離婚的事情，一邊好好在家陪着爸媽。
徐衛國倒是來過兩次，聽我暗示是在爲他升遷的事情努力後，樂不可支地回去了。
恐怕他心裏巴不得我不回去，這樣他就可以和林青苗二人肆意親密，將這些年錯過的時光補回來。
很快，兩個月的時間轉眼即逝。
其中，我拒絕了爸爸要教訓徐衛國的提議，他一生剛正不阿，沒必要爲了我這不爭氣的女兒髒了自己的手。
於是，我重新找到研究所提交了申請，也順帶寫了幾封信，然後拿着離婚申請書回到了久違的徐家。
也許是回來得不太湊巧，徐衛國和林青苗二人正黏糊糊地坐在我陪嫁的沙發上，徐衛國的手還輕輕地撫摸着林青苗的小腹，兩人臉上是遮掩不住的柔情蜜意。
看着我進門，徐衛國瞬間慌了神，一把將林青苗甩開。
瞬間，林青苗臉色煞白，委屈地看了一眼徐衛國後又惡狠狠地看向我。
「媳婦兒，你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我去接你啊。」
「媽最近回了老家探親，剛剛嫂子一下沒坐穩，我就是扶了她一下，你可別誤會。」
話音剛落，林青苗就無視徐衛國的警告，嬌滴滴地補充道：「是啊，寶珍，你可別誤會，這都是因爲我懷孕了，衛國不放心所以纔多看護一點。」
我假裝驚訝地看向林青苗：「大哥泉下有知也瞑目了，嫂子有情有義願意留下這個遺腹子，也不枉費大哥疼你這麼多年。」

-4-
一句話說得二人面色青白，林青苗還想說些什麼，在徐衛國的瞪視下一甩手直接上了樓。
徐衛國卻像是沒看見一般，只帶Ţũ̂ₗ着幾分焦急地問我：「媳婦兒，回去這麼久，不知道咱爸對我往上動動的事情怎麼說啊。」
我莞爾一笑：「我出馬，當然沒問題。」
聞言徐衛國喜不自勝，上前就想抱我，卻被我隨便找了個藉口拒絕。
好在他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也不再將心思放在我身上，而我，回來的目的也不是爲了跟他續前緣的。
不一會兒，噠噠噠的就看到林青苗穿着我媽從上海給我買的小皮鞋下了樓。
看我盯着她，笑得有些得意：「寶珍你可別氣，這是衛國給我拿的呢，說我的腳白皙小巧，穿這個好看。」
「既然衛國這樣說了，你就穿着吧，左右都是些我不要的破爛，沒想到嫂子竟然當寶了。」
聽到這話，林青苗眼裏劃過一絲嫉恨：「林寶珍，你別以爲有什麼了不起的，要不是你命好有那樣的爸媽，你以爲衛國會娶你嗎？」
「你還不知道吧，我肚子裏的孩子……」話沒說完，林青苗像想到什麼一般頓住了，旋即又有些得意地說道：「反正我現在有了徐家的孩子，不像你這個不下蛋的母雞，以後徐家的一切都會是我的孩子的。」
「而且，你說，在衛國心裏是你重要還是我重要呢？」聽着樓上傳來的腳步聲，林青苗輕巧地靠近我耳邊說道，隨即又大呼一聲：「啊，寶珍……」
然後自導自演地跌坐在地上，一張小臉皺皺巴巴的，彷彿痛苦不堪。
頓時，腳步聲急了起來，徐衛國一把將我推開，力氣大到我直接踉蹌幾下，用盡力氣才堪堪站穩。他自己則是忙不迭地摟住林青苗：「青苗，你怎麼樣？沒事沒事，衛國哥帶你去醫院。」
「寶珍，你怎麼回事？青苗現在懷着孩子，你有什麼氣衝我來，我剛剛都跟你解釋過了，我跟她是清白的，你非得這麼小肚雞腸嗎？」
看着徐衛國徑直找好理由定下了我的罪，我勾起嘴角嘲諷一笑。
「清白？要不你們去大哥墓前將這句再說一下？看看他認不認可你們的清白。」
聞言，徐衛國面色一僵，旋即咬了咬牙：「懶得跟你說，現在青苗肚子裏孩子要緊。」
說着，打橫抱起林青苗就要往外走，我卻沒給他機會，而是拿出離婚申請攔住了他。
「什麼玩意兒非得在這會兒看嘛？平時你驕縱也就算了，這會兒能不能長點腦子。」
徐衛國沒好氣地怒罵道。
我無視他怒火中燒的模樣：「是你期盼已久的東西。」
聽到這話，徐衛國面露驚喜，但又要保持着怒氣，一時間臉色竟然有幾分扭曲：「咳，那就簽了吧。」
說着還想再仔細看看，而一旁的林青苗則是氣惱不已，然後眼眸一轉小聲地喊痛，徐衛國也沒了再研究的心思，兩筆就簽好了字然後留下一句：「別以爲這樣我就不氣了，待會兒回來你得好好跟青苗道歉，補償她纔行」，旋即抱着林青苗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回來道歉？
想什麼呢，距離我去大西北的火車發車還剩兩小時，等你們回來估摸着我已經出發。
冷笑了一下，我將屬於徐衛國的離婚協議放好，然後迅速將自己的行李收拾乾淨，孃家的那些陪嫁也讓爸媽安排好的人全數搬走。
很快，原本還乾淨整潔的二層小樓瞬間像被打劫了一般。
想到他們今晚回來連牀都沒得睡，我就不由得想笑。
是我傻，給了徐衛國軟飯好喫的錯覺，現在就讓他感受一下什麼叫真正的靠自己吧。
最後打量了一眼住了多年的屋子，我放下離婚協議還有一封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座從來沒感受過愛的屋子。
踏上了我的報效祖國之路。

-5-
列車開始鳴笛。
我朝窗外抹眼淚的媽媽揮了揮手，小聲地安慰道：「別哭，我是去幹大事呢。」
而爸爸依舊板着一張臉，只不過眼裏卻是藏不住的疼惜。
「放心吧，你們的女兒以後都會好好的，你們也要好好的，以後咱們一家三口可得比比誰更厲害呢，你們可不要輸給我丟人哦。」
一陣打趣後，再不捨列車還是將要啓程。
此刻，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轉身看向忍不住跟着列車跑的媽媽，我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終究是我不孝。
前世，因爲一個男人，害得家破人亡，這一輩子我又去追尋自己的理想，留下他們二老相依相伴。
可是爸媽，我知道你們培養我，是希望我做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
這次，我不想再浪費你們的一番苦心，請你們等等我，等我報效完祖國，以後女兒只想承歡膝下。
在我懷着對父母的不捨和對未來的展望踏上行程時。
徐衛國終於帶林青苗上下檢查了個遍，然後溫柔地哄着她踏上了回家的路。
「青苗，咱不氣了，你知道的，這些年我心裏始終只有你一個人，哪怕你跟大哥結了婚，我也不能忘記你，娶林寶珍是因爲她死纏爛打，她爸又是我們軍區的大領導，我沒辦法拒絕才只能捏着鼻子娶了。」
「在我心裏，她連你一根頭髮絲兒都比不上。」
徐衛國小心翼翼地哄着林青苗，彷彿自己多麼委屈才娶我。
完全忘記了當時的他是怎麼低聲下氣，天天來我面前刷存在感的，最後還是一次英雄救美我才決心要跟他處處。
「衛國，我知道你心裏只有我，可是今天林寶珍太過分了，平時我受點委屈也就算了，她怎麼能傷害咱們的孩子呢？」
「孩子現在沒名沒分的我都忍了，可是他要是有點什麼事，你讓我怎麼活啊。」
說着，又委屈地哭了出來，看得徐衛國心疼不已。
忙摟着她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不讓她好看，等回去我就幫你教訓她，再讓她帶你去供銷社，把你喜歡的通通買回來，咱們青苗可千萬別哭了，我的心都要被你哭痛了。」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終於到了家，臨進門前還在商量着怎麼讓我掏錢拿票地去彌補她。
可是當徐衛國打開門的那一剎，整個人都陷入了茫然。
林青苗也愣在原地，好半晌纔不確定地說道：「衛國，咱剛是不是沒注意，走錯了家門？」
一旁的徐衛國着急忙慌地走進家門，就見地板上躺着一封信還有一份離婚協議。
氣急敗壞地將離婚協議丟開，拆開信就看到上面兩行大字：「徐衛國，遇見你簡直是我人生抹不掉的黑點，但沒關係，從此以後，遇見我會成爲你人生最大的不幸，期待你今後的人生，讓我們拭目以待。」
林青苗站在一旁小心地打量着徐衛國，只見他死死地攥緊拳頭，信紙早已在他手中皺成一團，雙眼通紅，裏面是藏不住的恨意與狠厲。
「好好好，林寶珍，你給老子玩這一出，被我玩爛了的女人我看離了我誰還敢要你。」
林青苗小心翼翼地攀上徐衛國的胳膊，剛一放上去就被大聲吼道：「滾！」
「你們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說完，不顧林青苗委屈的神色，甩手而去。
而這會兒，林青苗也不敢再耍任何脾氣，恨恨地咬了咬牙後，輕輕地回到了只留下幾件換洗衣服的房間。
當然，對於徐家發生的一切，此刻的我毫不知情，即使知道，我也不在乎了。
前路漫漫亦燦燦，有些人有些事留在過去就好。

-6-
火車上的時間過得格外快，看看書，眨眼兩天時間一瞬而逝。
看着眼前荒漠的土地，曾經嚮往過的地方終於變成了腳下的路。
曾經，我爲了徐衛國，爲了成爲他口中的賢妻良母，放棄了自己心中的理想。
終於，現在的我可以爲自己而活。
懷揣着要大幹一場的決心，在跟爸媽報完平安後，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研究所。
這邊條件艱苦，漫天黃沙也就罷了，平日裏更是難得看到一點綠色，忙完了研究還得自己種菜，想辦法給自己補充營養，但即使是這樣，也沒有人叫苦叫累。
所有人都只有一個目標，做出讓世界爲之側目，爲之惻然的武器，讓國家重新不再令人欺辱。
於是，上下一心，衆志成城，在研究所的每一天都讓我無比快活。
哪怕無數次失敗後又重來也沒能打擊我的鬥志，比起爲了男人要死要活，這種所有人爲了一個目標一起努力，爲了國家一起奮鬥的感覺令我沉迷不已。
每天沉浸在一道道公式、一項項研究中，日子就這樣過了半年。
沒時間也根本想不起我還有個離了婚並且被我擺了一道的前夫。
直到某天門崗有人來報，說我丈夫在外面等我。
懷揣着被打斷研究的不滿，我冷然地說道：「我沒有丈夫，你直接將人趕走吧，說不定是什麼心懷不軌的人。」
聞言，門崗的戰士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他是我以前的連長，我……」
聽到這話我嘆了口氣，沒再爲難他，放下手中的研究跟着他來到研究所門外。
一見我，徐衛國就激動地上前，臉上是藏不住的深情，一如他當年追求我一般小心翼翼地藏着愛意，令人心酸，只不過現在的林寶珍不會，只會覺得噁心。
見我沒有說話，徐衛國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寶珍，你瘦了。」
「你一個女人家，怎麼能來這種地方受苦，跟我回家好不好？你不想看到林青苗就讓她回老家，你想做研究就進咱們當地的研究院，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但是我真的不能過沒有你的日子。」
「直到你走了，我才發現我竟然這麼愛你，沒有你的日子讓我覺得活在這世上不如去死，咱們回家好嗎？」
「好啊！」聽着我回應，徐衛國臉色先是一陣果然如此的得色，轉而又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
可是沒等他說話，我緊接着說道：「不是沒有我生不如死嗎？那就去死吧。」
瞬間，所有的深情僵在臉上，整個人顯得可笑至極。
可是緊接着，徐衛國就無視旁邊人若有似無的打量，懇切地哀求道：「媳婦兒，我知道我做錯了事，只要你願意原諒我，我什麼都可以做，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機會，上輩子誰給我機會呢？
我爲了他放棄理想，做了不孝的女兒，可是Ŧúₛ他揹着我兼祧兩房，叔嫂相姦時有沒有想過我呢？
既然沒有，那上天好不容易憐惜我，給了我機會，我又爲什麼要重蹈覆轍。
於是，我叫來門崗的戰士：「我跟這個人早已離婚，現在沒有半點關係，如果再來你們趕走就好。」
說着，無視徐衛國青紅的臉，徑直回了研究所。

-7-
回到研究所後，我經過層層轉接將電話打回了家。
由於這邊屬於祕密基地，通常只能單線聯繫，我也沒想到徐衛國竟然能找到這裏。
經過跟爸媽的一番打聽，原來徐衛國這半年的生活可以說是翻天覆地。
而父母怕我後悔心疼，也一直沒有告訴我他的境況，誰都沒想到他竟然找到了這裏。
「囡囡，你可別心軟，他這是在部隊混不下去了，想勸你回頭，想重新讓你爸拉拔他呢？」
聽着電話裏媽媽小心翼翼的話，我不由得心酸。
恐怕這段時間徐衛國也沒少找他們鬧騰，可是他們從來沒有說過，直到他來了第一反應也是擔心我再次誤上賊船。
「媽，你放心吧，從我決定離婚開始，徐衛國是死是活都跟我沒有半點關係，更不用說是我親自將他出軌的證據交到部隊的。」
是的，準備離婚的那兩個月，我找人借了一部相機，或許是他們從沒想過叔嫂親密會怎麼樣，從來也不加掩飾，所以拍下的親密照不勝枚舉。
作風有問題的軍人想要在部隊得到重用本身就難上加難，更別提跟我離婚後，人人都知道他沒了靠山。
哪怕父親不去給他使絆子，手底下的人也不會讓得罪了師長的人好過。
可想而知，這半年徐衛國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難怪他會使盡手段找到這裏。
可這不是他咎由自取嗎？從他因爲權勢選擇找上我，然後欺辱我開始，他就應該做好被反噬的覺悟。
接下來幾天，我沒再管徐衛國的死活。
每日全身心的投入在研究中，直到同事美玲看不下去，怕我累到在院裏，強行拉着我出門去逛逛集市，我才得以抽身出來。
本以爲過了這麼久，徐衛國早已回到部隊，正好有些東西用完了，也需要採買，逛一逛也無妨。
可是我低估了他這次的決心，或者說是走投無路的放手一搏。
正當我和美玲逛得興起時，就被徐衛國一把攥住胳膊。
此時的徐衛國嘴脣乾裂，頭髮也疏於打理，枯草一般，整個人完全看不出以前徐團長那意氣風發的模樣。
見着我回頭，徐衛國竟然直接當着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羣徑直跪下，一副哭的涕泗橫流的模樣：「媳婦兒，我真的知道錯了，是我混賬，是我對不起你，只要你回來，我什麼都願意改。」
一邊哭訴，徐衛國一邊不停地往自己臉上扇耳光。
或許是爲了讓我心軟，用的力氣還不小，不一會兒臉上就紅腫了起來。
看着他這副唱作俱佳的模樣，我只覺得可怕。
一個會無視自己尊嚴隨隨便便跪地求饒的男人，也會無視你的尊嚴將你棄如敝履，任意欺辱。
一旦這次原諒了他，往後等待着你的恐怕就是無盡地獄。
何況，憑他做的點點滴滴，我根本就不會有半點原諒他的可能。
「哎喲，姑娘，看看這大小夥子哭的，我看啊他是真心悔改了，你就原諒他吧，夫妻之間牀頭打架牀尾和的，有什麼過不去的呢？」
「是啊，咱們女人還是得給爺們留點面子，可不興磋磨人這一套啊。」
看着周邊大娘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解，徐衛國好似看到了希望，手上更是用上了勁。

-8-
「大娘們，你們不是當事人，可別瞎勸，誰知道這是什麼狼心狗肺的玩意兒。」
美玲在一旁幫腔道。
「再怎麼樣也是自家男人啊，男人的面子大於天，人家都做到這一步了，你還僵着可不就是小家子氣了嗎？」
聽到這話，徐衛國一臉感激和愧疚地看向大娘們：「各位大娘，是我做錯了，我媳婦兒生氣是應該的，今天只要我媳婦原諒我，在這一直跪下去我也願意。」
聞言，圍觀的大娘們更是唏噓不已，更有甚者感嘆道：「怎麼好男人就遇不上好女人呢？」
美玲還想上前去與之爭辯，我卻只覺得可笑。
看向徐衛國：「一直跪下去你也願意？你和你嫂子苟且的孩子也不要了？」
瞬間，原本還幫着他說話的人全都愣在原地。
「這，這是叔嫂相姦啊？」
聽到這話，徐衛國面色漲得通紅，眼裏劃過一絲怨恨，旋即又是一臉愧色地抬起頭：「媳婦兒，都是那林青苗勾引我的，本來我想着大哥已經去了，多照顧她點也沒什麼，可是沒想到她竟然會給我下藥，偷偷爬我的牀還懷上了孩子。」
「之前我不敢跟你說是怕你生氣，你放心，現在她已經被我趕回鄉下，那孩子以後就記在大哥名下，跟咱倆無關，咱ŧŭ₃們回去好好過日子行嗎，以後我會好好孝順咱爸媽，好好愛你。」
還沒等我對他進行嘲諷，就聽到一陣刺耳的聲音傳來。
「徐衛國，你丫就不是人。」
「當時明明是婆婆說你心裏放不下我，要用兼祧兩房的名義讓我嫁給你，還死乞白賴地在我面前說從小到大心裏都放不下我，不然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女人，怎麼會跟小叔子搞到一起。」
聽着這話，衆人紛紛抬眼望去，就見一個風塵僕僕挺着大肚子的孕婦，指着徐衛國的鼻子氣急敗壞地罵道，眼裏是藏不住的恨意。
「我辛辛苦苦給你懷孩子，你轉頭就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找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要不是我長了個心眼跟來了，你是不是還得拋妻棄子跟她復婚去。」
眼見剛剛還對自己有些同情的路人此刻眼中都是鄙夷。
剛剛伏低做小的一切可能都會化作泡影，徐衛國面上都是惱恨，顧不得其他的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走到林青苗面前，無視她的孕肚，直接推了她一把：「你是不是瘋了，你勾引我就算了，現在還要毀了我才滿意嗎？」
一邊說一邊給林青苗暗示。
可是孕中的女人本就敏感，更不用提林青苗一貫自以爲把徐衛國玩弄在手中，怎麼會忍受他這樣對自己，頓時整個人都上頭了，上手就往徐衛國臉上撓去：「是那個不要臉的在你大哥死了當天就上了我的牀，是誰說會弄死林寶珍這個賤女人讓我過好日子的，現在你倒是將所有責任都推給我。」
「徐衛國，你就不是個男人。」
聽着這話，徐衛國慌了神，轉頭想向我解釋，卻被林青苗死死攥住，嘴裏還不停地罵罵咧咧。
終於，徐衛國再也忍不住，一把狠狠將林青苗推倒在地，本就是即將臨盆身子重，這一推直接讓林青苗痛哭出聲，衆人看着她身下的血也是紛紛慌了神，有機靈的忙不迭地去衛生所叫醫生。
而徐衛國彷彿沒看到一般，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林青苗，只急着過來向我解釋。
不等他開口，我直接打斷他：「徐衛國，如果你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我保證，不僅你在部隊的一切都保不住, 我還會讓你徹底一無所有。」
聞言，徐衛國恨恨地咬了咬牙：「好，林寶珍，你有種，你不要以爲老子離了你就活不下去！」
說着就往在地上痛呼的林青苗走去。
是啊, 徐衛國這人最會審時度勢, 我這邊已經沒有挽回的可能。
但是林青苗肚子裏是他的孩子, 總不可能西瓜跟芝麻都丟了吧。
就在我以爲事情要告一段落時，牽着美玲準備轉身離開，就聽到身後又傳來一陣驚呼。
回頭看去竟是徐衛國倒在地上，小腹還插着一把刀, 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跡, 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是他的ťûₓ還是林青苗的。
林青苗望着不可置信的徐衛國，猙獰地說道：「徐衛國, 你不會以爲我是可以玩玩的女人吧？我現在什麼都沒了, 你敢背叛我，那就一起去死吧！咱們到地底下一起去跟你大哥認錯, 告訴他，他老婆和他弟搞在了一起。」
說完, 她嘴角帶着一抹獰笑暈了過去。
只留下不停呼救的徐衛國, 還有忙着看熱鬧的路人們。
……
二十年後, 父親的七十壽宴上。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因爲今天不僅是父親的壽宴，也是我被表彰的日子。
經過二十年的努力, 我的研究終於有了成果，我曾經的夢想也終於得以實現。
於是，雙喜臨門，整個宴會廳好不熱鬧。
看着臺上父母正驕傲地發着言，我心裏升起一股滿足感。
上輩子，我是個不孝的女兒，爲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還害得他們不得善終。這次，我終於成爲了令他們驕傲的孩子。
「誒，你個臭撿垃圾的，沒看到這裏正在辦宴會嗎？出去出去！」
順着保安的呵斥聲看去, 沒想到竟是故人。
徐衛國一身破爛泛黃的衣服, 整個人還散發着一股異味，正和另一個老頭搶着礦泉水瓶。
被呵斥了他也充耳不聞，渾身透着狠厲。只可惜或許是當年那一刀受傷太重，整個人傷了元氣，最後只能被另一個人摁在地上，毫無還手之力。
不過比起一屍兩命的林青苗，他最起碼還留了條命。
最後徐衛國還是被嫌棄的保安拖了出去。
只不過被拖出去時，他看到了我，眼裏突然迸發出強烈的光芒：「媳婦兒，媳婦兒救我！」
說完就被保安重重打了一掌：「臭要飯的瞎叫什麼？那是咱們國家的大英雄，研製出了最具規模殺傷力武器的林院士，你也敢在這攀扯, 真是癩蛤蟆想喫天鵝肉。」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小，曾經的種種不堪都已過去。臺上的父親滿面笑容地說道：「我這一輩子，最驕傲的就是有這麼個優秀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