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合租女室友

和我一起合租的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她在衛生間洗澡,我在客廳喫飯刷劇。
中間只隔了一扇不能上鎖的破門。
「啊——」
一聲慘叫,她慌亂地從衛生間跑出來。
一絲不掛。
說實話我當時是有些懵的,被硬控在原地三秒。
「熱水器……漏電……」
「咱就說先不管漏哪兒了,要不你去把衣服穿上呢?」

-1-
我是做自媒體的,剛入行,收入將將夠溫飽。
衣食住行這一塊就得能省則省。
於是找了一個特別便宜的房子住。
老小區,六樓,沒有電梯,屋裏那造型怎麼說呢?
說它家徒四壁還有點埋汰它,說它破舊不堪確實帶點表揚它的意思了。
該有的東西確實有,不是不能用就是不好用。
好在我一個男人,沒那麼多講究,有個窩住着,遮風擋雨就可以。
房租一個月 1000,兩室一廳的,白菜價。
方茹租這裏也是因爲便宜,對了,還有一個原因,這裏離她的公司近,走路就五分鐘。
自從她搬進來和我合租之後,我就過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2-
剛開始聽中介說,有個女人要搬進來和我一起,我的內心是拒絕的。
都成年人了,腦袋裏早就沒有那些影視劇裏的情節,因爲一段合租再來一段豔遇,這破梗小說都不這麼寫。
進來一個人意味着麻煩,意味着沒有隱私,意味着生很多亂七八糟的氣。
後來爲什麼同意了呢?
因爲兩條微信記錄。
第一條是中介的轉賬記錄,說從這個月開始,房租就 AA 算,他給我轉了 500 塊錢。
第二條是中介的聊天記錄,他給我發了一張照片,是方茹的。
嗯,確實好看,我是控制控制再控制,沒控制住。
就那麼萬分之一秒,讓我產生了一個想法,就是身邊有個美女好像也挺好的。
她進門第一天,我合計本着紳士的態度,幫她拿一下行李。
「我幫你拿行李箱。」
「洗手了嗎?」
我那隻手呀,就像是小偷摸向警察叔叔的罪惡之爪,僵在空中,伸也不是,縮也不是。
悻悻地側身讓道,看着她小小的身子挪動着大大的行李箱,忘記了自我介紹。
她也沒有自我介紹的意思,進了屋後眉頭就一直皺着。
我知道她在心煩什麼,這房子有一股腐朽的味道,像極了大部分不如意的人生。
我也是住了挺長時間才適應過來。
「你有鑰匙吧?我出趟門。」
她用鼻腔「嗯」了一聲,我也沒心思管她,直接大踏步地出門離開。
那天是陪朋友喫個飯,回到家裏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迷迷糊糊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我愣了。
「這特麼是我的房間嗎?」
地板乾乾淨淨,我日常用的一些資料整整齊齊,除了牀褥還是我離開時候的樣子,其他一切都被收拾過。
別說,屋子裏有個愛乾淨的女生還挺好的。
躺在牀上,睡了個美。
隔天起來想幹活的時候,我發現桌上的手稿不見了,更重要的是,我的 U 盤也不見了,那是我的命,這麼多年的靈感全在 U 盤裏。
「那個……方茹,你昨天幫我收拾屋子了?」
「不用謝。」她低着頭,嘴裏含着牙刷,說話不太清晰。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桌子上有幾張 A4 紙你見了嗎?」
「扔了。」
我擦,沒見過隨便動人東西還這麼理直氣壯的。
「大姐,你扔之前爲什麼不問問我?」
「上面畫的都是鬼了神了的,我看着害怕。」
「我是個靈異博主,不畫鬼畫你?」
她轉過身來,把嘴角的牙膏沫擦乾淨:「你什麼意思?」
「這個都是小事兒,不重要,我桌上的 U 盤你看見了嗎?」
「沒見。」
「昨天就你進了我的房間,你沒見誰見?」
她推開我,急急忙忙地收拾東西:「我要上班去了,不就一個破 U 盤嘛,我賠你一個。」
「大姐,那是 U 盤的事兒嗎?我那裏面好幾十個 G 呢。」
「種子?」
「種你大爺,靈感。」
「不知道,我沒動,你別攔我。」
「砰」,防盜門關閉,震下Ťű̂ₛ幾縷浮灰,隨着浮灰一起飄散的,還有我那破碎的心。

-3-
晚上八點多,她下班回來。
扔給我一塊嶄新的移動硬盤。
「這個存儲空間大,體積也大,不容易丟。」
「不是,這是大小的事兒嗎?」我隨意地把移動硬盤丟到一邊,「我想我們得談談。」
方茹把包扔進她的臥室,外套都沒脫,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把臉頰旁邊的碎髮挽到耳後:「談吧。」
「U 盤的事兒我不計較,但不計較不代表這件事不重要,而是計較了也沒用。
「從今天開始,咱們兩個各自規定一下私人區域和公共區域。」
她點頭同意。
最後兩人達成一致,客廳、衛生間、廚房是公共區域。
臥室是私人區域。
陽臺是她的私人區域。
因爲她需要晾一些內衣之類的半隱私物品,我的房間朝陽,屋子裏就可以晾。
她的房間在陰面,不容易幹。
爲此,她願意承擔房子的水電費。
約法三章過後,她幾步回到房間裏,嗚嗚地哭着。
哭的聲音越來越大,我在門口摸着鼻子。
心裏想:【我好像也沒欺負你吧,本來我就不太用水電,也沒讓你多付幾個錢呀。】
週六。
我正美美地做着春夢呢。
「哐當」一聲,臥室門被推開了,我一個激靈坐起來,眼睛迎上方茹那略有慌張的臉。
「大姐,下回你要不先敲敲門呢?」
「我是敲門來着。」
我看了看牆上被門把手磕出來的印子,又看看她:「打劫的敲門都沒你這麼狠。」
「你怎麼不鎖門呢?」
「你看我這破門,像有鎖的樣子嗎?」
她擺了擺手,整得她好像還挺大度:「沒事,我就是來借兩個衣架,洗完衣服纔想起來忘了買。」
「你自己拿吧。」我縮成小小的一團,埋在被窩裏:「我現在不太方便。」
她嘴角微微上翹,又很快地收回:「怎麼,做手藝活呢?」
也不知道爲什麼,我一個一米八幾的老爺們,被這句半玩笑話說得滿臉通紅。
「喲,蠟筆小新的內褲啊。」她拿走兩個衣架,嘴角又往上翹了翹。
「不是,大姐你真沒話兒了是不是?要不我送你兩條?」
從她小跑的步伐略有凌亂,我能看出來,她並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4-
合租嘛,對吧,都有一個磨合的過程。
我原來以爲的磨合,是兩個人都能找到對方的邊界在哪兒。
不去觸碰就算一個合格的合租對象。
她不是,她是知道你的邊界在哪兒之後,在界線兩邊反覆地橫跳。
比如,她還是會動不動就破門進到我的房間裏。
會在我刷牙的時候,突然到衛生間上廁所,迷迷糊糊的,脫了褲子就坐在馬桶上。
發現我之後會發出堪比防空警報一般刺耳的尖叫。
也不知道她叫喚個什麼勁兒,應該報警的不是我嗎?
而且她基本上沒有什麼生活常識。
居然問我爲什麼她洗衣服沒有我洗得乾淨,仔細一問才知道,她沒加洗衣液,把衣服扔進洗衣機後就看天命了。
不會做飯非要自己嘗試,差點把整個房子給點了。
每次我都得罵罵咧咧地教她,唯一讓我欣慰的是,她學得還算比較快。
第二次做飯的時候,已經知道油鍋起火不能用水滅火了,她用的洗衣液……

-5-
7 月 16 日,是她的生日。
我爲什麼知道呢?因爲ťū́₇那天她像一隻魔鬼一樣。
一直在客廳嘟囔:「今天我生日,千萬別加班,今天我生日,千萬別加班。」
其實我睡眠質量一直挺好的,但也架不住她這咒語一般的囈語。
等我帶着滿腔怒氣想要提醒她的時候,她已經出門了。
今天她走得比較急,臥室門沒關。
我沒進去,在門口瞥了一眼,看見她桌上的外賣盒子。
剩下半個饅頭,小半碗粥,兩小盒青菜,這就是她昨天的晚飯。
鬼使神差一樣,我下樓買了菜。
算好她晚上下班的時間,一邊炒菜一邊罵自己有病。
等她進門的時候。
客廳的桌子上擺了四菜一湯,角落裏還有一塊小小的 4 寸蛋糕。
她有些愣:「怎麼?你今晚有朋友過來?」
我把腰上的圍裙解下來:「沒有,今天有個傻波依過生日。」
方茹瞬間兩眼ṱū́₍放光:「呀,你怎麼知道我今天過生日。」
我耷拉個大驢臉:「大姐,不瞞您說,今天早上你只要再稍微大一點聲,整棟樓都知道了。」
「剛好我買了酒,一起喝點。」
我點點頭:「我酒量不太好,少喝點。」
一共六瓶啤酒,我倆一人三瓶下肚,都像沒喝似的。
我下樓又買了六瓶,稍微有點微醺。
我看着她的眼睛:「大姐,你給我個準信,你到底還能喝多少?」
她有點害羞,弱弱地伸出右手食指。
「你準了?還能再喝一瓶?」
「一直喝。」
男人吧,尤其是北方男人,是不願意讓一個女同胞把自己酒量給比下去的。
我說我酒量不行是不想給人家留下一個灌酒的印象。
但是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今天肯定得一橫一豎,一個站着,一個躺下。
再次下樓,搬上來兩箱,一箱 24 瓶。
喫飽喝足,點了蠟燭,許了願,喫了蛋糕,打幾個飽嗝。
兩個人的關係好像親密了一些。
「你這人,別看長得醜,心眼兒還挺好的,這是我爸死後,第一次有人給我過生日。」
我點點頭。
「你這小姑娘,長得漂亮,身材也好,就是好好個人,非得他媽長個嘴。」
一人再喝兩瓶,藉着酒勁,我拋出心底的疑問。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從小衣食無憂啊,怎麼還能在這租房子呢?」
「以前我家裏確實挺有錢的,但是我爸病了,錢花光了也沒治好,三個月前,他走了,我就出來打工了。」
短短一句話,道盡了世間蒼涼,人生不易。
我沒有嘴賤到再問人家的媽媽,一般這種情況沒提另外一人。
不是矛盾比較大,就是走得比較早,刨根問底不合適。

-6-
那夜,她沒有回房間,就枕着我的大腿睡着了。
偶爾會嘟囔幾聲夢話,聽不清說什麼。
可能是夢着她爸了,也可能是把我當成她爸了。
我呢,一宿沒睡。
不是對人家小姑娘有什麼想法,主要是腿麻。
那天過後,我倆成了朋友,普通朋友,可以一起在沙發上喫零食看電視那種。
她估計喜歡我的性格,我主要貪圖她的美貌。
這天。
她在衛生間洗澡,我在客廳喫飯刷劇。
中間只隔了一扇不能上鎖的破門。
「啊——」
一聲慘叫,她慌亂地從衛生間跑出來。
一絲不掛。
說實話我當時是有些懵的,被硬控在原地三秒。
腦袋、眼睛、手,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裏。
想看還不敢看。
看吧,有點不道德,不看吧,還有點不尊重她。
只能吭哧吭哧地來一句:「玩裸奔呢?」
「熱水器……漏電……」
「咱就說先不管漏哪兒了,你去把衣服穿上。」
她穿好了衣服,頭髮溼溼的,水珠滴在白色的睡袍上,滴得我心煩意亂。
「和你說了多少回,這破熱水器太舊了,洗澡斷電洗澡斷電,你這算撿回一條命。」
她吱吱嗚嗚地應着,臉紅得像螃蟹,不知道是羞的還是電的。
「行吧,你回房間,我收拾。」
把地面收拾乾淨,又用電筆檢查了一下熱水器,確實漏電。
給房東發過去信息:【熱水器漏電了,麻煩換一個吧。】
【嗯,插頭拔下來就沒事。】
想到方茹驚慌失措的樣子,一股無名火從心底冒到頭頂。
「也行,先用着,等哪天我心情不好想自殺,就用它了。」
第二天房東就送來一臺嶄新的熱水器。

-7-
從那次意外的朦朧之後,她一直不太好意思和我說話,總是躲着我。
那件事像是平淡如水的生活裏滴進了一滴可樂,好像改變了什麼,好像什麼也沒有改變。
大約過了三個月。
我也不知道是喫壞了什麼東西還是咋的,肚子一陣一陣地抽痛。
剛開始沒在意,蹲了幾次廁所,稍微緩解了一點就繼續寫稿子,畫圖片。
越來越不對勁,身上一個勁兒地發冷,出虛寒。
額頭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掉在鍵盤上。
我艱難地爬到牀上想休息一下,胃裏好像有一根燒紅的鐵棍在攪,劇烈的疼痛差點讓我暈過去。
呼吸也開始變得艱難起來,我知道,不能再挺了,我得去醫院。
「那個,我想用一下你屋裏的……姜明,你怎麼了?」
方茹兩步跑到我的牀頭,摸了摸我的臉,摸到了一手汗。
那時候我說話都有些費勁了,她趕緊穿好外套,準備帶我下樓。
六樓啊,我想不到她那小身板是怎麼把我背下去的。
「別……背了……你……打個……車……」
「打車多貴呀。」
「大姐……我……命……都要……沒了……」
折騰了那麼長時間,估計都到了後半夜。
她有點一根筋,也不把我放下,就那麼揹着我,打了好久都打不到車。
「要不……打個……120……呢……」
「有道理,你帶電話了嗎?」她回頭看我,她的脣差點蹭上了我的臉。
我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她嘟囔了一句:「下來太急,忘帶手機了。」
她想揹着我回出租屋取手機,感覺自己背不動。
想把我放在原地,又不放心。
周圍也沒輛車沒個人,只有昏暗的路燈影影綽綽,好像在嘲笑我倆的智商。
「算了,我揹你去醫院吧。」
最近的醫院離我家兩公里,到了地方她整個人癱坐在醫院的走廊裏,汗如雨下。
沒歇多一會,她又小跑着離開醫院,回家去取手機。
忙活了那麼長時間,等我打上吊瓶稍微好一點的時候,天都亮了。
「醫生說你是胃痙攣,沒有什麼大事。」
我點點頭:「謝謝,你快休息一會吧,快到時間上班了。」
「沒事,我請假。」

-8-
兩天之後,徹底好了。
爲了感謝她,我又做了一大桌子菜。
方茹誇我做飯好喫,問我能不能給她做一輩子菜。
我愣了,點點頭,她很開心。
後來發現,是我誤會她了,她說的那句「做一輩子菜」真的就只是做菜。
從那以後,她晚上也不點外賣了,纏着我給她做飯喫。
說這樣既健康又省錢。
「是,健的是你的康,省的是你的錢,大姐你知道做飯多累嗎?」
嘴上埋怨着,但每次想到她那脆弱的小身板,硬生生把我背到醫院的。
手裏面的大勺顛得又起勁兒了一分。
「飯好了,喫飯吧。」
她在房間裏沒有動靜。
我以爲她在忙,等了十多分鐘,中間喊了幾次,還是沒有動靜。
進去一看,她把頭埋在枕頭下面,嗚嗚地哭着。
「怎麼了?」
她不吱聲。
「被誰欺負了?」
她還是不吱聲。
我有點生氣:「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好歹也算朋友吧,有什麼事是不是得告訴我一聲。」
她把頭從枕頭下抽出來,眼睛紅紅的。
「我們公司領導欺負我。」
事情也不復雜,方茹在公司基本上不怎麼加班,到點就走。
也正常,她那個情商,讓她理解公司文化屬實是有點難爲她了。
再加上她又請了幾次假,公司領導話裏話外都讓她主動離職。
她的意思我懂,離職可以,但是她又沒犯錯,該給的補償總應該有的吧。
公司嘛,哪他媽有良心。
領導把最難最噁心的工作分給她,幹不好就是一頓 PUA,弄得她快崩潰了。
我拍拍她的後背:「就這麼點事兒?」
她點頭。
「交給我吧。」

-9-
她的公司主營業務是小額貸款。
那天我換了一身整齊一點的衣服,颳了鬍子,戴上那塊年久失修的名牌手錶。
邁着方步進了大廳。
「先生您好,請問您來是?」
「談業務。」
「好的,那您有預約嗎?」
「沒有,把你們經理叫來。」
「好的。」
離遠一看,好像一條穿了西裝的狗跑到了我的面前。
「先生,您好,想諮詢什麼業務。」
我回憶了一下方茹給我看的照片,嗯,就是他。
「借錢,貸款。」
「您想貸多少?」
「200。」
「多少?」經理有些不自信了,「200……萬?」
「廢話,200 塊我他媽花唄就貸出來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那您名下有房產、公司之類的嗎?」
「都有。」
「那 200 萬很有可能,您徵信有問題嗎?」
「沒問題,但我沒說要貸 200 萬,我想貸 200 億。」
「啊?」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姜總,您沒開玩笑吧?」
我把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不談了。」
「別別別,我不是那個意思,姜總您留步……」
這一天,我和那個勾八經理,從公司業務談到具體產品,從具體產品談到詩詞歌賦,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最後連個電話都沒留給他。
只留給他一個酷酷的背影,以及夜晚有些涼的晚風。
第二天,我又去了。
連着去了一個禮拜,他終於品出來我是逗他玩,再去的時候保安不讓我進了。

-10-
做自媒體別的好處沒有,就是認識人比較多。
在我的自媒體賬號上發了一條求助信息,大把的正義之士主動請求出戰。
可見現在這個社會,大家對這樣的無良公司的憤恨已經到了怨聲載道的地步。
有的朋友還把談話的過程錄了視頻發給我,讓我當素材。
要麼說還得是廣大網友呢,一個個那麼有才,說話又好聽,我超愛。
有去貸媳婦的,有去貸錘子的,有去貸個屁的。
還有一個大哥說自己剛建國,想把國家貸出去換點零花錢的。
我在被窩裏看着手機屏幕「撲哧撲哧」地樂。
「怎麼了?什麼事兒給你樂成這樣?」
我把手機收起來:「沒事,就是感覺你們領導應該是快給你送錢了。」
這事兒啊,主打一個惡人還得惡人磨。
他們報警也沒用,都是正常去諮詢業務的,談不了不合作,很正常吧?
公司那邊還不敢把所有人都攔在公司外面,畢竟還有一些是真正的客戶,都給攔住了公司得喝風去。
有的朋友會和他們一聊聊一天,前幾個小時都是嘮得正經嗑兒,最後逗人家一下子。
佔用了時間,佔用了他們的人工,和那點辭退補助比起來,這得損失多少?
「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也不知道那個經理從哪兒知道的我電話,開門見山這習慣我挺喜歡的,就是一邊說話一邊咬牙這習慣不好。
「你想辭退員工,可以,把該給的補償給了,走正規流程,那些人就不會去了。」
掛斷電話五分鐘。
方茹小跑進我的房間。
「領導同意了給補償,你是怎麼做到的?」她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滿眼都是開心。
「用愛感化的。」
我擔心那渾不懍的經理欺負她,辦離職那天我是和她一起去的。
經理看見我臉都綠了,還有好幾個業務員,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我。
我這邊大大方方地揮手示意,方茹看得一愣一愣的。
「原來你認識我們公司這麼多人?你和他們關係都挺好的?」
「挺好挺好,大部分都深入交流過。」

-11-
方茹休息了一個星期,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後起牀喫我做的飯。
聽她自己抱怨,一個禮拜胖了六斤。
這段時間她歇得很開心,睡覺都會有輕微的鼾聲,能看出來是真的放鬆了下來。
休息過後,就是無盡地投簡歷、面試、等消息。
某一個瞬間我都想教她做自媒體了,好像這樣兩個人天天在家裏窩着也挺好。
我承認我的私心,有個大美女在家養眼,心情好。
但這個提議確實有實施的可能性,現在自己做點什麼,比上班強。
賺得差不多,時間還自由。
沒ṱü₌有保險確實是硬傷,但這東西上限可比打工高多了,各有利弊吧。
「姜明,我找到工作啦。」
電話裏的聲音刺耳,估計這丫頭是喊出來的。
得,希望破滅。
「什麼工作,在哪兒?」
「行政類的,在四方區。」
四方區,離我住這裏,坐公交地鐵的話,要一個小時。
突然嗓子有點幹,我不自覺地咳了咳。
「那,恭喜你呀。」
當天晚上,我們又喝了點小酒慶祝一下。
酒足飯飽曬月亮的時候,我假裝無意地提了一句。
「什麼時候搬走?用不用我幫你?」
她歪着腦袋,好像是沒見過我一樣。
「我什麼時候說要搬走了?」
「額,我不是看這裏離你新公司有點遠嘛。」
「一個小時,也還好。」
我笑着搖搖頭:「以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之前你說是因爲上班路上要花費 40 分鐘才搬家的。」
「那不是……那不是……」
嘟囔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個 123。
藉着酒勁,我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
看着窗外明亮又溫柔的月亮:「以後再被欺負了就找哥,哥罩着你。」
「那不是原來沒有這麼好喫的飯嘛。」
她終於想到了一個靠譜的理由。
月光盈盈灑灑,兩個孤獨的人,好像也沒有那麼孤單。

-12-
「喲,你們兩個,這是過上啦?」
房東進到房間裏,看我和方茹穿着睡衣,頭沒梳臉沒洗地坐在一起喫飯,有些驚訝。
「不是,就是簡單ţû⁹喫頓飯。」
「兩位不好意思啊,我這房子,要賣了,而且買主要的急,得勞煩二位儘快搬走,違約金我按照合同上的兩倍付,行嗎?」
我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覆,看向了身後的方茹。
方茹嘴裏含着雞腿,聽聞房東的話。
嘴動了動,咬了一口雞腿:「哦。」
看不出來高興還是傷心,自顧自地回了屋。
房東見我們兩個人都不表態,也是有點着急。
「這『哦』是什麼意思呀?」
都是按照合同規定來的,我就是再不捨得也沒辦法。
「行,那這樣,給我們三天時間,找房子也得需要時間不是?」
「好,三天沒問題。」

-13-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是我和方茹喫的最後一頓飯,兩個人都沒有喝酒。
說話也是有一搭沒一搭,有的時候話題還對不上。
不知道兩個人心裏都在想些什麼。
「這個房子住不了了,你想去哪兒?」
「應該……去四方區吧,離公司近一點,你呢?」
我沉默了一會,大喫了幾口菜,有點鹹。
「應該……去郊區吧,或者,找個安靜人少的地方,便宜,又有靈感。」
她點點頭。
兩個人都很有默契地沒問要不要繼續合租。
畢竟時間太短了,太短了!
從認識到現在,從剛開始的矛盾到後來的相互理解,再到後來的相互扶持。
所有的時間都太短了,事件也太趕了。
如果再給我們半年時間,我會鼓起那份心底的勇氣,問她能不能嘗試處處朋友。
現在貿然提起,怎麼看都是一副心懷不軌的樣子。
想必,她也是一樣的吧。

-14-
「那個……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四方區找個房子?兩個人合租嘛,便宜一些。」
我還是沒憋住,男人嘛,比女人臉皮要厚一些。
她有些愣神,一口大米飯在嘴裏,嚥下也不是,吐出來也不是。
「我們單位有個新入職的同事,昨天剛和我說好要……」
「哈哈,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還是和同事一起比較好,上下班還有個伴,方便。」
「如果你要是非得……」
「沒有沒有,我就是隨便一問。」
我用連續打斷她兩次的方式,來緩解內心的尷尬。
更重ƭú⁻要的是,我生怕她說出來咱們三個人一起合租這種虎狼之詞。
也不知道是爲什麼。
當我把話問出來,她也稍微表達出了拒絕的意思後,我的心裏釋然了。
也沒有剛開始知道房東要賣房時候的衝動和怨懟。
再想想合租,確實是挺不方便的,這一切,也許就是枯燥的生活給我安排的一段小插曲。

-15-
我幫方茹把行李提下樓,她伸手,幫我拍掉肩膀上的浮灰。
「那,一路順風。」
方茹有些扭捏:「要不要,抱一下?」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三個字我的心有點疼,像是戰友告別,也像是老友分離。
「抱個屁,都有微信,也不是誰嘎了,沒必要這麼矯情。」
她哈哈一笑:「也對。」
轉身,然後猝不及防地衝進了我的懷裏。
「這段時間謝謝你。」
看着搬運的小車載着她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
那隨風而去的,好像是我被扼殺在搖籃裏的愛情。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從我懷裏出去的,也想不起來兩個人是怎麼分別的。
她抱緊我的那一剎那,我滿腦子只有四個字,命運弄人。
突然想到,剛纔方茹和我告別我沒反應過來,只能對着空蕩蕩的街道狠狠地揮了揮手。
打開微信,看着方茹的頭像,我很希望她能和我說點什麼。
等了半天也沒有。
點開輸入框,我想和她說點什麼。
糾結了半天,還是一個字也說Ṫű⁹不出來。
從那以後,我倆的微信聊天記錄就停留在了 9 月 6 日。
可能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向對方開口吧。

-16-
第二天,我也搬家了。
叫來一羣好朋友,搬家搬得很熱鬧。
忙活完已經是晚上,天都黑了。
找了一家燒烤店,和朋友一起喝着啤酒,吹着牛。
熟悉的感覺一下子把我拉回現實世界裏,那個小小身影的女孩,好像分量輕了許多。
「唉,姜明,和你一起合租的那個小美女呢?」
「搬走了唄。」我剜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怎麼沒和你一起合租呢?」
「人家在四方區上班,和我合租個屁,她應該是在四方找的房子吧。」
「啊,你都沒問問在哪兒?」
「你特麼,話怎麼這麼多呢?」
酒杯碰撞,喧鬧的聲音蓋下心底的失落,當酒精混合着香菸,慢慢佔據心情的控制權,一切的壓抑都輕了不少。
……
「不是,都特麼是哥們,你說句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人家?」
我踢了他一腳。
「都喝桌子底下去了,還八卦呢?」
「你別管我喝哪兒去,你就說句實話,你要是真喜歡,哥兒們幫你追,多大點事兒。」
「我喜歡你大爺!」
「我大爺不行,我大爺和我大媽感情挺好……」
另一個狀態好一些的朋友摟上了我的肩膀。
「喜歡不喜歡另說,你是不是還想着和人家合租呢?」
「屁。」我搖搖頭,「不是,怎麼在你們心裏,我就這麼缺女人嗎?」
「那你租個兩居室幹什麼?」
短短幾個字,好像打破了腦袋裏的什麼東西。
對呀,我一個人,爲什麼要租個兩居室呢?
甚至在朋友提醒之前,我自己都沒意識到。
挑挑選選了那麼Ṭű̂ₘ久,選了一個價格也不便宜,甚至還離四方區有些近的兩居室。
我自己想解釋都解釋不了。
可能像朋友說的,我的潛意識裏,還是渴望方茹能夠回來吧。
「兩居室,寬敞,一間用來睡覺,一間用來睡回籠覺。」

-17-
生活又迴歸了平淡。
但有些習慣確實一時半會兒不好改。
比如不太習慣喫外賣了,喜歡自己做點兒,就是容易做多,飯菜一頓都喫不了,下回肯定得喫剩下的。
懶散的習慣改了,會定期打掃房間。
另一間臥室沒人住,也會打掃,乾淨之後心裏會很舒服。
洗澡之前,會用手指反覆戳水流好幾次,確定不漏電纔敢大大方方地洗。
哪怕熱水器是新的,還自帶漏電保護。
這樣也挺好,就當方茹幫我養成良好習慣了。
今天的雨下得額外的大。
彷彿被什麼東西追趕一樣,爭先恐後地摔打在窗戶上,時不時地一道閃電劃過。
轟隆隆的雷鳴聲彷彿巨人打鼾。
我正坐在電腦前設計鬼畫符呢,想着到底是牀下有鬼更嚇人, 還是門外有鬼更恐怖。
想到入神處, 自己彎腰往牀底下瞅了一眼。
「我擦!」
不是我發現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而是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東西出現在牀底下。
那個 U 盤,被方茹弄丟的那個 U 盤。
「怎麼可能在這呢?」
我把牀底下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掏了出來。
那是一個行李袋, 裏面裝着不應季的衣物。
搬家的時候也沒想着好好放哪兒, 隨意地被我扔在牀底下, 扔的時候拉鎖開了, 我也不知道, 衣物散落一地。
看樣子, 這 U 盤應該是隨着衣物一起掉下來的。
把玩着 U 盤, 好像能看見當初方茹收拾房間的樣子。
捏着鼻子,皺着眉, 把桌子上的衣物都收拾在一個袋子裏, 然後嫌棄地丟到角落裏。
「我爸說,到別人家裏, 幫忙打掃衛生是禮貌的表現。」
「你爸和你說這句話的時候, 你多大?」
「八歲。」
「你現在多大?」
「二十三。」
腦袋裏莫名蹦出來兩人的對話, 有點溫暖。
「完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恐怖氛圍,一個 U 盤全給我乾沒了。」
「噹噹噹!」有人敲門, 嚇了我一跳。
很快,敲門變成了砸門。

-18-
打開門, 怎麼說呢?
要不是我是一個純粹的唯物主義者。
我真能嚇抽過去。
面前的女人全身溼透, 黑色的長髮擋住了半邊臉, 沉默又哀怨地看着我。
「死人吶, 不知道幫忙?」
我趕緊接過她手裏的行李,再把大包小裹搬進屋。
「方茹, 你這……你這是……」
沒有理會我的話,她進屋轉了一圈, 費勁地把行李抬到另一間臥室。
動作之行雲流水,讓我懷疑她之前是不是來踩過點。
「現在中介太黑了, 我直接把房租轉給你行不行?省一筆中介費。」
我笑了, 一把把她抱進懷裏。
「歡迎合租。」
「你這……歡迎室友的方式,挺特別呀。」
「快去洗個澡吧,別再感冒了。」
「這屋的熱水器漏電嗎?」
「不漏, 我替你試過好幾次了。」我接過她的溼外套, 掛在晾衣架上,「對了,洗了澡之後一起喫頓飯吧,剛好今天做多了。」
她不屑地撇撇嘴:「你做了嗎?就說做多了, 爛梗。」
「我最近每次都做多,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

-19-
「呼——」方茹揉了揉肚子,「還是你做得好喫, 又得胖。」
「我弱弱地問一下哈, 你是怎麼找到我這裏的。」
「問中介小哥了呀,咱倆是一箇中介,你忘啦?」
「那人挺好的,沒你說得那麼黑。」
那小哥人確實不錯, 人家要真是想賺中介費的話,還能直接告訴方茹地址呀?
「我知道,我是說他長得黑。」
我點點頭:「那確實黑。」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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