孿生姐姐同人私奔後,我開始一人分飾兩角。
一三五同我的竹馬顧小侯爺喫喝玩樂。
二四六則扮作姐姐,入宮與太子哥哥花前月下。
直到聖上賜我與姐姐同一日完婚。
我慌了。
-1-
被太子哥哥抱在腿上親得迷迷糊糊時。
我還在想,不愧是姐姐,搞男人的進度就是快。
感覺到我的分神,蕭淮安不滿地咬了一口我的脣瓣。
「在想什麼?」
對上蕭淮安黑沉沉的眸子,我頓時一陣心虛。
「以前咱也是這麼親的嗎?」我猶猶豫豫地問道。
「不是。」蕭淮安頓了頓,就在我大驚失色地以爲我搞錯了虞熙和他的進度時。
他慢悠悠道:「熙熙以前很乖,親的時候會主動伸舌頭……」
什麼?
我瞳孔地震,姐姐玩得這麼花的嗎?
完了完了,那我也要伸舌頭嗎?
「乖,張嘴……」蕭淮安誘哄道。
怕露餡,我只好乖乖張嘴,被蕭淮安親了個爽。
等我雙頰酡紅地依在蕭淮安懷裏喘氣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
猛地想起我和顧小侯爺還有約,我趕緊跳了下來。
「我……我得回去了。」
「孤才叫御膳房做了你最喜歡的桃花酥。」蕭淮安皺眉。
啊,桃花酥……想喫!
我嚥了下口水,好在腦子裏面還有幾分理智。
「不了,我還有功課要做。」我忍痛拒絕道。
蕭淮安又把我拉入了懷中,對着我額頭親了親。
「那些功課不學也罷,你就是什麼都不會,也會是孤的太子妃。」
聽到蕭淮安的安慰,我感動得差點當場落淚。
我也不想學,你倒是跟我爹去說啊!
自從我姐跑路,你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見我低頭不語,蕭淮安只得吩咐婢女幫我把桃花酥裝上,又給我披上了銀狐裘衣。
「過幾日的花燈節,孤出宮陪你一起過?」
「都聽太子哥哥的。」我胡亂點點頭。
嗯嗯嗯?不對啊!
花燈節,我好像已經答應陪顧景川過了。
完蛋!
-2-
還沒出宮門,遠遠地就看見顧景川騎在一匹棗紅色大馬上,正擱那兒晃晃悠悠的。
天殺的,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我心愛的小紅!
我提着裙襬就衝了過去。
「你不是說小紅在季師傅那裏養傷嗎?」我質問道。
顧景川一怔,將我從頭看到尾。
「曉曉?」顧景川一臉不確定。
啊啊啊,虞曉你個笨蛋!
「不是,我是我姐。」我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哈哈,我是說我是虞熙,曉曉這會兒在家呢。」
對上小紅殷切的視線,我努力忍住不去摸摸它的額頭。
「這不是曉曉最喜歡的馬嗎?顧小侯爺怎麼奪人所愛。」
賤人,揹着我搶我的小紅!
我氣鼓鼓地磨牙,卻見顧景川一拉繮繩,笑道:「我正要去虞府還給曉曉,先行一步了。」
看着顧景川一騎絕塵的背影,我火急火燎地就跳上了馬車。
「快快快,趕緊回家!」
救命啊,小紅可是汗血神駒,顧景川肯定會比我早到家的!
在馬車上,我手忙腳亂地使喚翠芝幫我換衣服、改髮型。
出了宮門,我就不是虞家大小姐虞熙了,我得做回虞二小姐虞曉。
想起虞熙現在還沒有消息,我又是一陣心煩意亂。
虞熙是我的孿生姐姐,我與她生得一模一樣。
三個月前,虞熙突然就同人私奔了。
要命的是,我爹剛升官,定下了她與太子的婚事。
爲了避免抗旨之罪全家掉腦袋,只得我來扮演虞熙,每隔兩日便入宮一趟與太子培養感情。
另一方面,我與顧小侯爺顧景川從小就是玩伴,早在我及笄之前就定了婚約。
我只得一人分飾兩角,在顧景川和蕭淮安之間周旋。
好忙,好累!
-3-
七手八腳地往頭上插簪子時,遠遠聽見橘果把顧景川攔在前廳。
「還請小侯爺留步,我家姑娘還在午睡呢。」
「……」
我又手忙腳亂地開始拆頭髮、脫外衫。
等顧景川踏入房門,我剛倒在榻上。
「曉曉,我把小紅給你還回來了。」顧景川一臉笑意地向我邀功。
「好睏哦……」我打個哈欠,裝作迷迷瞪瞪剛睜開眼的模樣。
「曉曉,你的嘴怎麼腫了?」顧景川止住笑意,直直地盯着我的脣瓣。
完蛋,被蕭淮安親腫了!
我心中一緊。
「可……可能是過敏了。」我支支吾吾地解釋道。
「是麼?」顧景川靠近我,指尖在我脣瓣撫過,冰涼的溫度讓我忍不住一陣戰慄。
「我怎麼看着……像是被親的。」
對上顧景川晦暗的眼神,我不由得吞了下口水,作死道:「胡說,你這麼瞭解,難道你親過?」
等顧景川的俊臉在我面前放大,我才意識到,他真的親了下來。
比起蕭淮安彷彿要把我拆喫入腹的吻,顧景川的吻顯然溫柔很多,只是蜻蜓點水般拂過。
「你你你……」我的腦子亂成一團糨糊。
「我我我什麼?」顧景川挑眉,「等我們成婚了,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成婚!
腦子裏面突然閃過蕭淮安的臉!
要是我和顧景川成婚了,虞熙還沒有找回來。
那蕭淮安怎麼辦呢?
也不能把我劈成兩半啊!
哦對,還有花燈節,花燈節也不能把我劈成兩半啊!
突然福至心靈,我就開始編。
「……我現在過敏,嘴巴也腫了,出門見人好醜哦。」
顧景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見有戲,我趕緊繼續道:「所以花燈節,我就不去……」
「那我便來府上陪你吧。」
顧景川溫柔笑笑,摸了一下我的頭,「我同工匠做了一批你最喜歡的兔子燈,到時候帶到虞府,你不用見人也能把玩。」
-4-
花燈節那日,我將翠芝安排在了北花廳,將橘果安排在了南竹林。
「打好掩護,見機行事!」我拉住她們的手,神情沉重,「咱們虞府上下百口人的腦袋能不能保住,可就看今晚了!」
穿了套白底藍花的長襖,我先去了南竹林找顧景川。
剛過戌時,天色將暗未暗。
但是南竹林卻是一片明亮的燈海。
玉兔搗藥、雙兔拜月、金桂小兔……各式各樣的兔子花燈掛在竹林四周,栩栩如生,可愛至極。
顧景川從竹林深處走出,他只簡單披了件純白色的大氅,墨髮用一根白玉簪子束起來,手裏提着一盞花燈。
極致的黑白兩色暈開,等我在燈火中晃了回神,纔對上他燦若繁星的雙眸。
「曉曉,生辰快樂。」
我娘在生下我和虞熙後就大出血走了,我爹一直念着我娘,所以我和虞熙從不過生辰。
以至於我都要忘記了,今年花燈節該是我的成年禮了。
「喜歡嗎?」顧景川緊張地詢問道。
「喜歡的,好喜歡的。」我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淚,撲到顧景川懷裏,「嗚嗚嗚,謝謝你,顧景川。」
結果視線正對上遠處朝我瘋狂擺手的橘果。
糟了,太子哥哥也到了!
我趕緊從顧景川懷裏退出來。
「我也有禮物要給你,你等等我哦!」
趕到北花廳的前門處,我剛好換上一身白底粉花的小襖。
大概是腳步過於匆忙,等我意識到左腳絆右腳要摔倒的那一刻,一雙手從身側伸出,將我擁入懷中。
是蕭淮安。
他今日沒有穿太子朝服,只是穿了身繡着金紋的玄色長袍,菸灰色的狐裘愈發襯得他面如冠玉,俊美非凡。
靠,怎麼一個比一個穿得帥!
-5-
「急什麼,孤又不會走。」
蕭淮安淡笑道,將我帶入花廳。
說實話,我娘生前就喜歡蒔花弄草,我爹一路升官到宰相,漲的工資一半都花在我家花廳上了,故而我家花廳面積着實不小。
可是蕭淮安愣是用禮盒將花廳塞得滿滿當當,一溜兒堆到了天花板。
「孤知道今日是你生辰,不知道你最喜歡什麼,便從私庫裏面每種都挑了些。」
蕭淮安示意婢女們打開禮盒,一一向我展示。
南海紅珊瑚、北海夜明珠、千年老山參、極品玉如意……
不誇張,每開一個盒子,花廳都亮堂了幾分,還沒ƭûₒ開一半,就感覺花廳已經恍若白晝。
萬惡的皇家人,太有錢了吧。
該死的虞熙,喫得真好!
「熙熙,喜歡嗎?」蕭淮安狀若無意地問道,眼神卻停在我的脣上。
我想起他說過他和虞熙相處,虞熙會以親吻獎勵他。
我踮起腳尖,乖乖親了一口蕭淮安。
「喜歡的,謝謝太子哥哥。」
話音未落,蕭淮安扣住我的腰肢,加深了這個吻。
他親得霸道,脣舌交纏之間彷彿要將我吞喫入腹,我當即軟成一攤。
「唔……等等,等一下。」
還沒等我沉醉進去,就看見翠芝躲在廊柱後方,瘋狂朝我使眼色。
救命,顧景川還在等我!
我只得輕咬蕭淮安的舌尖,示意他鬆開我。
不等蕭淮安說話,我飛快轉身。
「太子哥哥,你在這裏等一下,熙熙有驚喜要給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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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趕慢趕,我終於在顧景川想離開南竹林去尋我前趕了回去。
「呼……呼……顧……顧景川!」我一邊大口喘氣,手背在身後,從翠芝那裏接過一隻錦囊。
「我親手繡的小兔子荷包,送給你!」
「這是?小兔子?」顧景川一言難盡地看着我,眼神遲疑。
「看不出來嗎?我繡了 3 天哎!」
我氣急,把荷包懟在顧景川臉上。
正好也對上燈光。
糟糕,拿錯了!
這是我給蕭淮安準備的小老虎荷包。
我倒吸一口冷氣,決定睜着眼睛說瞎話。
「就是兔子,我繡的小兔子就長這樣!你不要的話,我就不送了!」
不要正好轉送給蕭淮安,嘻嘻!
「誰說我不要的!」顧景川飛快地接過荷包,美滋滋地系在腰間。
突然,顧景川頓住,他向前一步,挑起我的下巴,指尖在我的脣瓣上摩挲,眼神危險。
「曉曉,你的嘴脣……爲什麼又腫了?」
對上顧景川黑沉沉的視線,我霎時感到頭皮發麻。
真是造孽啊,爲什麼每次被蕭淮安親都能被他逮住。
「可能是剛剛……蚊子咬的吧……」我聲若蚊蚋,不敢和顧景川對視。
「蚊子?那可真是隻討人厭的蚊子……」
顧景川低頭,溫熱的呼吸撲在我的鼻尖。
就在他快要吻下來的下一秒,竹林前方有幾盞燈火影影綽綽地飄來。
隨之傳來的,還有蕭淮安的聲音。
「熙熙,是你在裏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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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呼吸一滯,下意識地就想從顧景川的懷裏躥出來。
顧景川卻一手扣住我的腰,將我緊緊地桎梏。
「太子殿下怕是認錯人了。」
顧景川抬眸對上站在竹林邊緣的蕭淮安,眼神充滿佔有慾,「這是我的未婚妻,虞曉。」
啊對對對,我心虛什麼?
我是虞曉我是虞曉我是虞曉!
虞曉和太子又不熟!
我低頭再次確認了一下自己已經換回來白底藍花的長襖,從顧景川的懷裏退了出來。
「太子殿下怎麼找到這邊來了,姐姐不在花廳嗎?」我神色自若地問道。
蕭淮安的眼神暗了暗,眸底彷彿裹着一層浮冰,帶着幾分破碎的冷意。
就在我以爲他要看出什麼端倪的時候。
蕭淮安淡淡地開口:「熙熙剛剛離開了,孤過來尋她。」
「可……可能是姐姐有什麼驚喜要給殿下吧,殿下可以回花廳再等等……」我不由捏了捏衣襬,眼神遊移。
「好,那孤就回花廳再等等。」蕭淮安不再看我,只是漫不經心地勾起脣角,「只是若熙熙叫孤等太久,孤怕是會忍不住……搜府。」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怎麼辦怎麼辦!
我倒吸一口冷氣,看着蕭淮安的背影消失在迴廊,趕緊向顧景川告辭。
「姐姐也真是的,怎麼能讓太子殿下乾等着呢,我去催催她,咱倆今天就到此……」
「我陪你去。」顧景川握住我的手腕,他嗓音低啞,似乎藏了什麼情緒,「熙熙與你是孿生姐妹,我也該去同她說一聲生辰快樂,不是麼?」
啊啊啊,累了,毀滅吧。
-8-
我欲哭無淚,正想再找其他ŧū₄藉口。
「天色不早了,景川還是先回吧。」
猛地聽見我爹的聲音,我驚喜地抬頭,看見我爹和一道清麗的身影正站在長廊盡頭。
是虞熙!嗚嗚嗚,你終於回來了!
「今日是熙熙和曉曉的生辰,本官也有些私話想對她們姊妹說一說。」話罷,我爹就吩咐婢女爲顧景川引路離開。
我心中狂喜,卻還是裝出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
「路上小心,回頭再見啊。」
只是等我走到燈火通明處,才發現跟在我爹身側的不是虞熙,只是穿着虞熙衣服的婢女罷了。
好消息,我爹機智地弄走了顧景川。
壞消息,我得趕過去見蕭淮安了。
「太子殿下還在花廳等我,爹,咱待會兒再聊。」我急匆匆地示意橘果幫我換外衫。
「不急,我有辦法讓你快速趕到太子殿下面前。」我爹卻抬手攔住了我,「曉曉,如果熙熙一直找不回來,你有想過要怎麼辦嗎?」
啊?我嗎?我來想嗎?
我一臉懵逼地看着我爹。
「若虞府無法同時出現虞熙和虞曉,那便只能消失一個了。」我爹嘆口氣,眉毛擰成一團。
什麼意思?
讓顧景川消失還是讓蕭淮安消失?
然後我嫁給剩下那個?
我撓了撓下巴,決定誠懇發問:「爹,你要幹掉誰?弄死皇親國戚算造反嗎?」
「……我想幹掉你!」我爹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深呼吸三次後,我爹終於心平氣和地向我解釋,「過幾日我會放出消息說虞熙病故,此後,你就只做虞曉便好。」
我一怔,腦中驀然閃過蕭淮安的臉,只是還沒等我想好要再說些什麼,就看見我爹搬出來一把梯子。
「時間緊急,你就翻牆過去見太子殿下吧。」
-9-
我爬梯子。
我翻圍牆。
我順着圍牆和屋檐抄近道。
我停在花廳的牆沿,然後跳上了假山。
我……我卡在了假山上。
救命啊,好高啊,我下不去了!
「熙熙?」身後傳來蕭淮安的聲音。
我僵硬地轉身,就看見蕭淮安身後跟着烏泱泱的一堆婢女太監,正在假山下齊齊仰頭看着我。
「你這是在?」蕭淮安遲疑地問道。
「哈哈,看風景啊。」我乾笑兩聲,然後逐漸尷尬,最後在蕭淮安憋笑的神情中,小聲囁嚅道,「太子哥哥,我好像下不來了。」
「孤接住你,來。」
蕭淮安張開雙手,柔聲哄道:「怕的話可以閉上眼睛,孤一定會接住你。」
我低頭,正對上蕭淮安漆黑的雙眸,他眉眼生得深邃,平日裏自帶一股不怒而威的矜貴氣質,我竟不知他仰頭看人的時候,是這樣的溫柔。
下意識地我就朝蕭淮安撲了過去,被他抱了個滿懷。
想到過幾日我就不能再做虞熙,我竟有幾分貪戀他的懷抱。
「怎麼不說話?剛剛嚇到了?」
蕭淮安托起我的雙頰,目光一寸寸打量過,最後他用指腹拭了拭我暈開的口脂,低嘆一聲,「你啊……」
我頓時一陣心虛,正想抽身,就看見蕭淮安在我手腕上套了個金鑲紫翡的鐲子。
「這個是?」雖然前面已經送了很多奇珍異寶,但明顯珍貴程度抵不上這個鐲子。
「戴上這個鐲子,你就是孤的太子妃了。」蕭淮安嘴角抿起一抹笑意。
太子妃!
我愣住,把玩鐲子的手也停了下來。
蕭淮安止住笑意:「怎麼?不願意?」
我不敢對上蕭淮安眼底的黯然,只得遮掩地從懷中掏出小兔子荷包。
「剛剛還說有驚喜要給太子哥哥呢,這是我親手繡的荷包,你喜歡嗎?」
「兔子……」
蕭淮安接過荷包,指尖輕柔地拂過上面的兔子刺繡。
「孤很喜歡。」
蕭淮安欣喜地看着我,眼神熾熱,他一字一句地又重複了一遍:「我是說,我很喜歡。」
-10-
睜眼腦子裏面都是蕭淮安收到小兔子荷包時的神情。
閉眼我又想起那晚我爹讓顧景川先離開時,他看我的眼神。
虞曉啊虞曉,你可真是個花心的壞女人!
心煩意亂的我索性就去馬場給小紅洗澡。
剛給小紅打上泡沫,小紅就躁動不安地晃腦袋。
我沒好氣地拍小紅屁股:「被顧景川養兩天就忘記我了?變心的壞女人!」
「什麼變心的壞女人?」
我倏忽抬頭,就看見顧景川靠在馬廄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小紅看到顧景川,親暱地湊過去蹭他的胳膊,顧景川也不嫌棄它身上的泡沫,扯了把乾草就開始餵它。
「小紅可沒變心,它本來就最喜歡我。」顧景川接過我手中的帕子,自顧自地給小紅擦起身體。
我默默看着顧景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拿起另一條帕子和顧景川一起洗馬。
洗到最後,小紅突然直起上身想要朝顧景川撒嬌,水桶被踹翻,水花四濺中,我匆匆後退數步,還是止不住腳底打滑,就朝角落的馬糞撲了過去。
「小心。」
顧景川攬住我的腰肢,帶着我朝後倒下避開馬糞,結果又是踩到一攤泡沫,我們兩人頓時摔成一團。
我壓在顧景川身上,看着顧景川連眉毛上都是泡沫和乾草,忍不住噗嗤一笑。
「心情好點了?」顧景川將我扶起來,隨手脫去沾溼的外袍。
「也沒有心情不好。」我嘴硬不想承認,猶豫了半晌,我還是試探地問道,「顧景川,如果我……我隱瞞了你一些事情,你會生氣嗎?」
「不會。」顧景川毫不猶豫,「我永遠不會對你生氣。」
「那如果是……」是我可能沒那麼一心一意地要嫁給你了呢?
我突然不敢問出口,只得四處張望轉移注意力。
顧景川俯下身,將我籠罩在懷中。
「曉曉,我也有問題要問你。」顧景川頓了頓,眸光晦暗,「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可能是脫去了外袍的緣故,從我這個角度,能從散亂的裏衣領口看到顧景川胸口的那道疤,即使癒合了數年也顯得那麼猙獰,能想到當時幾乎要了他的命。
我壓下紛亂的思緒,輕笑道:「當然嫁給你啦,不嫁給你,我嫁給誰去……」
-11-
如果不是這道疤,我居然想過要去問問我爹,爲什麼病故的要是虞熙呢?
如果……如果病故是虞曉,能不能我來做虞熙呢?
我差點忘記了,我欠顧景川的本來就不只是一場隱瞞,而是一條命。
虞熙可以爲了追求真愛無所顧忌地私奔。
但我不能,我註定是要嫁給顧景川的。
而蕭淮安……Ṱű₋不過是一場意外。
對,意外!
不要天真了,虞曉。
我在心底自嘲一笑,止住了所有亂七八糟的心思。
只是還沒等到我爹做好謀劃,聖上賜婚的旨意就已經傳到了我家。
「下個月初八是欽天監算出來的今年最好的日子了,聖上親賜虞大小姐和虞二小姐同日出嫁,虞相雙喜臨門,真是恭喜啊。」
「同喜同喜,還望大人那日過來喝杯喜酒。」
我爹剛把傳旨的宦官送出府,轉過身來的瞬間,老臉就垮了下來。
聖旨下來了,就不能再用意外病故這個蹩腳的理由了,聖上欽定的太子妃,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
「怎麼辦啊曉曉。」
「想想辦法啊爹。」
我和我爹一起蹲在屋檐下嘆氣。
我爹:「京城好難混啊,不如回老家教書。」
我:「救命啊,腳踏兩條船要翻船了啊啊啊!」
-12-
馬車晃晃蕩蕩,我靠在蕭淮安身側閉目假寐。
「昨晚沒睡好?」蕭淮安給我披上一層毛毯,讓我靠在他懷中。
我點頭不語,其實內心慌得一比。
今日蕭淮安約我一起去城郊的歸元寺爲下個月的婚禮祈福,正巧我的好大爹也想出來一個全家掉腦袋的好法子——找兩個刺客襲擊馬車,然後我在混亂中掉下懸崖,當着蕭淮安的面死無全屍。
「你放心,懸崖中段我派人接了繩網,你肯定不會有事的。」出發前,我爹絮絮叨叨地安慰我,「而且以後熙熙找回來了,還能說是掉下懸崖被他人所救,也能圓回來。」
我想着我爹的計劃,忍不住掀開簾子看了眼車外,此行安排得低調,跟隨的侍從也不多,應該是不會有意外的。
蕭淮安見我醒了,隨手給我餵了塊糕點。
「熙熙,那日我便想問你了,這個……」
「嗖——」
突如其來的箭聲打斷了蕭淮安的話,他臉色一變,摟住我將我的身子壓低。
不知道哪裏冒出來數個黑衣人,瞬間的工夫就和侍從們打成一團,角落裏時不時還有暗箭射來,我們的馬車被逼得愈發離開大路,邊退邊行靠近了山崖。
哦豁,這也太逼真了吧,我爹這次應該沒少花錢!
我心跳如擂鼓,思索着怎麼合理離開馬車好跳崖,就看見銀光一閃,馬車頂被劈開了。
蕭淮安摟着我飛身後退,撤離了馬車。
我回頭感激地看了眼劈開馬車的黑衣人,太懂行了哥們,回去給你加工資。
「熙熙,孤已經放出了信號,城衛軍很快就到,等下你就往林子裏面跑,千萬不要回頭。」
蕭淮安一邊揮劍護住我,一邊囑咐道。
我仰頭對上他繃緊的下顎,實在忍不住踮起腳尖輕啄了一下。
蕭淮安,下次再見,我就不是你的熙熙啦。
我推開蕭淮安,後退數步。
「太子哥哥,我不做你的累贅,你快走吧。」
說完,我就朝崖底撲了下去。
-13-
還好今天穿了條仙氣飄飄的粉藍色紗裙,跳崖的動作應該很是絕美。
我滿意地閉上眼睛,結果沒有迎來自由落體,而是被蕭淮安一把拉住手腕,死死地吊在了懸崖邊上。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在孤這裏,你從來就不是什麼累贅。」蕭淮安咬牙,用力把我往上拉,「你要是敢掉下去,孤一定會……一定會治你全家欺君之罪。」
「啊不是……」
我恨不得把蕭淮安的手直接掰開,但是又不敢做得太明顯,只得裝模作樣地撲騰了幾下,哭唧唧道:「沒關係的太子哥哥,你就放我下去吧。」
蕭淮安不語,只是一味地想拉我上去。
正急得團團轉,我就看見剛剛把馬車頂劈開的那個黑衣人又飛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準備劈蕭淮安的手。
哥們,你也太敬業了吧!
我在內心給黑衣小哥默默點贊,順勢就把手往回抽。
「太子哥哥,別管我了,快躲開。」
鬆開蕭淮安的手後,我滿意地繼續往下掉,蕭淮安卻一個扭身避開了黑衣人的攻擊,隨後毫不猶豫地跟着我跳下了懸崖。
我瞳孔地震,眼睜睜地看着蕭淮安摟住我,把我墊在了他身下。
「蕭淮安你……」
「熙熙,我不會讓你有事的。」蕭淮安低聲安慰道。
隨後,我們兩人就因爲超重砸穿了我爹準備的繩網,齊齊朝懸崖底部墜落……
-14-
砸斷繩網砸樹枝,砸斷樹枝砸藤蔓,砸斷藤蔓砸水潭,一路驚起飛鳥無數。
蕭淮安做肉墊,在掉進水潭的瞬間就昏死過去,我強撐着搖搖欲墜的理智,把蕭淮安拖上了岸。
完蛋了,原本只是欺君之罪,現在變成謀害儲君了。
虞家九族都要被我和我爹玩死了。
我絕望地伸手去試探蕭淮安的鼻息。
謝天謝地,還活着。
「太子哥哥……嗚嗚嗚蕭淮安,你醒醒啊。」我輕拍蕭淮安的臉,試圖喚醒他。
「醒醒,ẗū́₂快醒醒!」我開始抽蕭淮安的臉,結果他還是不醒。
「蕭淮安,給我醒過來!」我左右開弓,甩了蕭淮安兩個大嘴巴子。
「咳咳……別……別打了。」
蕭淮安溢出一聲低吟,緩緩睜開了雙眼。
我鬆了口氣,頓時腳一軟,趴在了蕭淮安身邊,抱着他就開始號啕大哭。
「嗚嗚嗚,還好你沒事,我都要嚇死了嗚嗚嗚哇哇哇……」
我搖搖欲墜的理智在這一刻終於崩斷了。
就在蕭淮安跟着我跳下來的前一秒,我意識到那個黑衣人是真的想殺他。
那一刀劈的不是我和蕭淮安緊握的手,是蕭淮安的後心。
這不是我爹安排的演戲,是有人想要蕭淮安死。
我太害怕了。
比起怕蕭淮安知道我不是虞熙,怕他知道我一直都在騙他。
我更怕蕭淮安因我而死,怕他再也醒不過來。
還好還好,神佛保佑,我們都沒事。
心情大起大落,我直接在蕭淮安懷裏哭暈過去。
-15-
等我再次睜開眼,蕭淮安已經升起一叢篝火,將我和他的溼衣服架起來烘烤。
見我醒了,蕭淮安用樹葉團起一個小碗,給我餵了一點水。
「是孤連累了你,沒想到那些人居然敢直接在城外動手。」蕭淮安的眼裏劃過一絲戾氣,顯然是清楚這場刺殺是誰的手筆。
我不敢吱聲,手背在身後默默把砸下來的繩網往灌木叢裏面藏。
蕭淮安注意到我的動作,俯身朝我壓了過來。
「曉曉,你在藏……」
「看那裏!」
「什麼?唔……」
我隨手指了個方向,等蕭淮安看過去的時候,猛地一撲,就開始啃他的嘴巴。
「親嘴要閉眼。」我抽空補充了一句。
確定蕭淮安有乖乖閉眼吻我,我趕緊揹着手把繩網狠狠塞進了灌木叢。
好險,差點暴露了。
剛鬆口氣,我突然僵住了身子。
等等,剛剛蕭淮安在喊我什麼?
曉曉?
嚇得我瞬間縮回了舌頭。
蕭淮安不滿地啃了一口我的脣瓣,睜開眼就看見我慫成一隻鵪鶉。
「你剛剛叫我什麼?叫錯了吧哈哈哈……」我企圖再掙扎一下。
「不喜歡我喊你曉曉?那喊你……虞曉,如何?」蕭淮安挑眉,眼神玩味。
我立馬滑跪:「嗚嗚嗚蕭淮安你聽我解釋,其實都是我爹的主意……」
「嗯?現在知道害怕了?」蕭淮安低笑一聲,正欲再說些什麼,卻突然冷下了臉色。
「別出聲……」
隨後,蕭淮安鬆開我,一腳踢翻正在烘烤的外衫,將火堆幾下子就滅了個乾淨。
黑暗中,我才注意到遠處有人在靠近。
我睜大眼睛,緊緊抓住蕭淮安的胳膊。
蕭淮安將我的身子壓低,又抽出灌木叢裏面的繩網蓋ṭũ₇在我身上。
「不能確定來的是我的人還是刺客,曉曉,你躲在這裏不要出聲,我去看看。」蕭淮安安撫道。
我拉住他的衣袖,咬緊了下脣:「就不能一起躲在這裏嗎?我……我害怕。」
蕭淮安笑了笑,從地上抽出幾根藤條,指尖翻轉幾下,竟然編成了一隻栩栩如生的小兔子。他將兔子的肚子掏空,又擦亮了火摺子塞進去,頓時,藤條兔子就成了個小小的兔子燈,只是光源被遮掩了,僅僅只能照亮巴掌大的空間。
「在這裏等我,小兔子會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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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蕭淮安的身影已經徹底隱匿在了樹林深處,我還是死死地握着兔子燈,震驚得僵在原地。
他……怎麼會編這個?
怎麼能是他……編出了這個?
「蕭淮安……蕭公子……小公子?」
我呢喃出聲。
其實我爹的仕途也不是一帆風順的,我和虞熙不到十歲的時候,我爹被貶離了京城,虞熙體弱,送去外祖父家調養身子,我跟着爹,一路去了青州。
我爹窮得響叮噹,底下的人也不服,他每天忙得焦頭爛額,連我一天能不能喫上三頓飯都顧不上。
我也不敢給我爹添麻煩,大多數時候都躺在院子裏,少動少出聲,肚子就沒那麼容易餓了。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隔壁家的小公子每天下午會出來喂流浪貓,我趕緊蹲在院子的狗洞那裏,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假裝我也是隻流浪貓,從小公子那裏討點心喫。
可能是沒見過我這麼挑嘴的貓,豆沙味的糕點不喫,蓮蓉味的酥餅也不碰,就花瓣做的桃花酥一次能喫三大塊。
小公子發現了我不是貓,卻也把我當成了朋友。
有一年花燈節,小公子帶着花燈來看我,想給我送花燈,可是狗洞太小啦,什麼樣子的花燈都塞不進來。
我急得直哭。
小公子笑笑,扯了幾根草條,給我編了個小兔子,又取了花燈芯放在兔子肚子裏,小兔子就成了兔子燈。
直到我爹終於把青州治理得井井有條,升官要回京城了。
我去跟小公子告別,想要正式見一見他,誰知樹大招風,我爹的政敵把落單的我給綁了。
後來……
我捂緊腦袋,想到了後來……
後來有個小男孩潛了進來,想要偷偷救我出去,他解了我的繩子,帶着我跑,可是很快就被人發現了,爲了掩護我,他胸前被砍了一刀,流了一地的血。
被找到時,我正抱着幾乎沒了聲息的小男孩死也不願意鬆手,誰碰咬誰。
直到聽到我爹的聲音:「曉曉!太好了你沒事!咦……這不是顧侯家的小公子麼?」
顧侯家的……小公子?
顧景川……
我爹帶着我回了京城,顧景川雖然被救了回來,但是那麼重的傷,徹底傷了他的身體,他再也不能學武了。
將領出身的顧侯就讓顧景川拜了我爹做老師,開始從文。
再後來,我和顧景川成了一起長大的玩伴,又在及笄之時定下了婚約……
怪不得……怪不得顧景川只知道我最是喜歡小兔子,卻從未再給我做過那個草編的兔子燈。
原來,顧侯的小公子,不是我的小公子。
我的小公子,其實是蕭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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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紛沓而至,我從回憶中抽離,看見蕭淮安正帶着城衛軍朝我這邊趕來。
我緩緩站起身,緊盯着蕭淮安,想要問些什麼,忽然一道清麗的身影撲了過來,緊緊把我摟在懷裏。
「曉曉!真是嚇死我了,爹那個蠢東西,竟想出這麼個蠢辦法,你有沒有受傷……」
我恍恍惚惚地抬頭,對上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是虞熙……
我越過虞熙的臉看向止住腳步的蕭淮安,他定定地看着我,火把映襯下的眸子是澄澈的琥珀色,浮動着柔和的光,和我終於看懂了的情緒。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我其實是虞曉。
知道我是狗洞對面的「流浪貓」。
所以每次去宮裏都有我最喜歡的桃花酥。
所以我送他小兔子荷包他會那麼開心。
我斂下雙眸,將虞熙上下檢查的手拉了下來。
「我沒事,我去跟太子……道個謝,我們就回去。」
月涼如水。
我和蕭淮安並排走在山路上,和虞熙以及城衛軍都拉了段距離。
「那個,我……」我猶猶豫豫不知道怎麼開口。
「那時外祖父病重,我替母妃去青州照拂,後來母妃意外小產,只得匆忙回京,便來不及同你好好告別了。」蕭淮安突然開口解釋。
我一怔,指尖無意識收緊:「也不能怪你……」
「虞熙成功私奔,確實有我的助力。」蕭淮安繼續道,他面色坦然,「等我再找到你時,你已經和顧景川有了婚約,是我不甘心,想要……想要勉強一試。」
「!」
好傢伙,我以爲我在犯欺君之罪,結果是你蓄謀已久?
「所以你和虞熙的進度已經到親嘴了也是騙我的?」想到這一茬,我怒極,啊啊啊,白給他親了那麼多次!
「我知道顧景川對你有救命之恩。」蕭淮安握住我的手,將我的指尖展開,插入指縫,與我十指相扣。
「曉曉,我不想用過去逼你,跳崖救你也皆是我自願,只是我有私心,希望你做選擇的時候,我和顧景川沒有相差太多。」
對上蕭淮安暗藏不安的雙眸。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顧景川曾捨命救我,他亦願意陪我墜崖。
顧景川與我青梅竹馬,他亦同我有年少情誼。
我避開他的眼睛:「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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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虞熙突然從窗子爬進來,擠上了我的牀。
「我就知道你沒睡!」虞熙推推我肩膀,笑得曖昧,「怎麼樣怎麼樣,是蕭淮安技術好還是顧景川……唔唔唔……」
我耳根發燙,趕緊捂住虞熙的嘴:「別胡說八道!」
「不是吧?一個都沒喫到?」虞熙掙扎着拉下我的手,神情不滿,「沒用的男人們。」
「別說我了,你怎麼樣,你私奔去了哪裏?」我打量着虞熙,瘦了,也黑了,似乎在外面過得不好……
「呵,喫到嘴我就想回家了,結果狗男人追了三個省都不放過我,要不是顧景川幫我回京城,我……」
「顧景川?不是蕭淮安幫你私奔的嗎?」我訝然。
「你不知道?蕭淮安幫我私奔,顧景川找我回來,他們兩個在你背後可沒少做動作哦!」虞熙撇撇嘴,「你選吧,下個月初八總歸是要嫁的,你選完了剩下那個給我就行。」
「你也要嫁嗎?那你先選?」我一臉懵逼。
我和爹在青州的那幾年雖然苦,但至少也有喘息的時刻,而虞熙因爲小時候身子弱,外祖父又對她嚴苛,所以她從沒有嘗過自由的滋味。
我以爲她私奔後就不會再回來了。
虞熙挑眉:「我選個錘子,我嫁誰,誰三個月後當鰥夫。」
「又要搞假死?」
「什麼假死,光明正大死,從此,京城再無虞熙,我就徹底自由了。」
虞熙仰ṭů³起頭看我,難得一本正經,「曉曉,人的心很小,一次只能裝一個人,你要想清楚,你愛的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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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宜嫁娶。
我和虞熙一起對着銅鏡梳妝,我爹在旁邊老淚縱橫:「我沒有對不起窈娘,兩個孩子都拉扯大了,都要嫁人了嗚嗚嗚……」
我緊張地看了一眼虞熙,心中默唸:選蕭淮安就上左邊花轎,選顧景川就上右邊花轎,蕭淮安左邊,顧景川右邊,左邊左邊左邊……
等真正坐上了花轎,我才鬆了一口氣。
蕭淮安,我來嫁你……
嗯?
我看着挑起蓋頭的顧景川瞪大雙眼,下意識地開始裝虞熙:「那個,其實我是我姐……」
我絕望地閉上了嘴巴。
「曉曉……」顧景川苦笑一聲,在我身側坐下,「你和熙熙,我從來都分得清。」
「!」
好傢伙,顧景川也都知道?
合着小丑只有我自己?
「我以爲找回熙熙一切就能回到正軌,是我想錯了。」
「對不起,我……」對上顧景川苦澀的神情,我不知道怎麼解釋。
「我說過,我永遠不會對你生氣。」顧景川垂下眼眸,壓住眼角的紅意,「那日在馬廄看到你手腕上戴着未來皇后纔會有的紫翡金鐲,我就知道我大概是沒機會了,只是我太卑劣,故意露出了胸口的疤,想用愧疚讓你嫁我……」
啊?我震驚地看向我手腕上的鐲子!這我不知道啊!
還有漏出傷疤?不是因爲小紅撒嬌打翻了水桶弄溼了你的外衫嗎?
等等,爲什麼你和小紅這麼有默契?
顧景川繼續自言自語:「Ŧų⁰你也不用把我救你這件事放在心上,父親娶了繼室後,便把我送去了青州,我那時已經是侯府棄子,拼命救你,也只是想要得到虞大人的青睞,重新回到京城罷了。」
什麼?這我也不知道啊!
再說論跡不論心,沒有你替我的那一刀,我可能早死了。
「以上你說的這些,我以前通通都不知道,以後我也不想聽。」我打斷顧景川的話, 不想看他這副自暴自棄的模樣。
「顧景川, 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會和你一起喫好喫的, 玩好玩的, 一起給小紅洗澡, 一起去馬場賽馬。但是朋友和愛人, 是不一樣的。」
想到蕭淮安, 我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我可以和你做很多事。可是接吻的這種事,我只想親蕭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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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才落,屋檐上就傳來響動,緊接着, 一襲紅色喜服的蕭淮安就掀開瓦片飛了下來。
「真的嗎曉曉,我也只想親你!」
「?」
我瞳孔地震:「你怎麼過來了?虞熙呢?」
「虞熙的狗男人追過來了,她跑路了。」蕭淮安故作可憐地看着我,「曉曉, 你也跑路吧, 跟我去東宮。」
他原本就眉眼深邃, 膚色冷白, 大紅色喜服穿在身上好看得一塌糊塗,此時瞳孔裏盛滿我的影子,愈發顯得情深動人。
我被美色晃了眼, 下意識地就想朝蕭淮安那裏走, 卻被顧景川攔住。
「曉曉……我徹底輸了,對嗎?」顧景川面色蒼白, 神情執拗。
「你不知道那些的時候,尚且沒有選我,知道了,只會更加厭惡我了……」
顧景川自嘲一笑,眼尾的睫毛輕顫, 仿若折翼的蝶翅,脆弱又美麗。
我看得一愣, 腳步就緩了下來。
「不是……你別……別哭啊。哪裏討厭你了, 都說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結結巴巴地安慰道。
突然感覺到腰肢一緊, 蕭淮安已經從身後擁住了我。
「耍什麼苦肉計?曉曉都說了, 她只想親我!」蕭淮安冷哼一聲。
顧景川眸色發冷:「她也說了,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你知道什麼是最嗎?」
我看着劍拔弩張的兩人,只覺得頭大, 默默從兩人中間躥了出去。
「你們繼續吵,我去找虞熙, 我倒要看看什麼狗男人那麼追着我姐不放……」
「不準!我借了護衛給她,她落不了下風。」蕭淮安將我攔腰抱起,堵住我喋喋不休的嘴。
「曉曉,今夜該是我們的洞房花燭。」
說完, 蕭淮安就抱着我往外走。
ŧŭₐ「放下曉曉!」顧景川緊追在身後。
「回去吧,顧景川,我把小紅賠給你啦,記得祝我新婚快樂!」我扭頭對顧景川大聲喊道, 隨後仰頭對着蕭淮安就是狠狠吧唧一大口。
蕭淮安,我好喜歡你呀。
願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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