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要遠離你

上一世,我靠腌臢的手段,逼迫陸叢聞對我負責,娶我爲妻。
又憑藉一身媚骨,勾得他意亂情迷,對我的身體欲罷不能。
阻止了他一次次去找小青梅的舉動。
只可惜那時我不懂。
以色事人者,愛弛則恩絕。
小青梅一個被逼婚的電話。
他二話不說,將我獨自扔在幾千公里外的荒野小島上。
那晚,海嘯肆虐,小島被淹沒,我永遠葬身海底。
重生歸來,我正跨坐在他的腹肌上。
所幸,尚未釀成大錯。
「對不起,我睡錯人了,我馬上滾!」
陸叢聞眸光破碎,聲音顫抖而嘶啞:
「季雲柔,除了我,你還想睡誰?」

-1-
纖細的腳踝被陸叢聞掐在手裏,泛起淺淺紅痕。
將我意欲逃離的身體困住。
「陸叢聞,你放開我!」
陸叢聞置若罔聞,手臂用力,將我拖回身下。
「季雲柔,不是你下的藥嗎?現在又玩什麼欲擒故縱?」
他的臉色十分陰沉,薄脣緊抿。
繃起的下頜線、頸間暴起的青筋,都蘊着巨大的能量,彷彿下一秒就能將我擊碎。
「疼。」我輕吟。
生理性眼淚隨之溢了出來。
陸叢聞放輕了動作,卻仍沒有放我走的意思。
粗糲的指腹在我的眼角處輕輕揉摁,眸光晦暗,聲音透着幾分啞:
「Ťũ̂³穿這麼騷,不就是爲了勾引我嗎?嗯?」
上一世,與他做了七年的牀伴,我自然知道他緊繃的身體已經忍耐到極限。
隨時都可能釋放獸慾,將我喫幹抹淨。
然後,會被突然闖入的高中同學看到。
陸叢聞不得不與我訂婚。
之後,爲了得到他的心,我只能用自己的臉蛋、身材做餌,想盡花樣引誘他着迷。
而他始終對我不冷不淡,遲遲不與我結婚。
想到上一世,冰冷的海水嗆入喉嚨的窒息感,我渾身戰慄,後背生寒。
上一世的戀愛腦已經被海水殺死了!
我絕不重蹈覆轍。
我撐着雙手試圖將他推離,急切解釋道:「對不起,陸叢聞,我睡錯人了。你鬆開手,我馬上滾!」
聽到我的話,陸叢聞眸光晃了晃,卻又很快恢復鎮定。
他伏低身體,滾燙的呼吸打在我的脣畔,喉間溢出一聲輕諷:
「季雲柔,除了我,你還想睡誰?」
「……」
我對陸叢聞不顧一切的追求,從高一開始,全校皆知。
一直被當成一個衆所周知的笑話,成爲同學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在這種情況下,除了他,我還能睡誰呢?
我正絞盡腦汁從頭腦中編一個名字出來。
房門被人敲響。
一道清冷柔弱的聲音傳來:
「叢聞,你在裏面嗎?」
是季雲月。
我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是陸叢聞的小青梅。
他心心念唸的白月光。
上一世,陸叢聞與我訂婚後,卻與季雲月牽扯不清。
季雲月深更半夜一個電話,說自己害怕打雷,陸叢聞就要驅車幾個小時趕過去。
那時癡戀陸叢聞的我,選擇了最愚蠢的方式,每次看到他拿着車鑰匙要出門。
都會解開裙子,從身後緊緊抱住他,求他疼我。
這個方法一直很奏效。
直到我們度蜜月那次,季雲月說家裏對她逼婚,讓她嫁給自己討厭的人,她決定以死抗爭。
陸叢聞終究,將我扔下了。
「叢聞,你在房間裏嗎?班長去拿房卡了,一會兒就回來。」
與我天生媚態不同,季雲月一直像那雲間皎月,性格清冷,聲音也自帶一絲柔弱的冷感。
是讓男人聽了,就會生出保護欲的那種女孩。
而陸叢聞動情時,曾伏在我的頸間呢喃:「柔柔,你的嬌豔欲滴,總能激起我的凌虐欲,讓我忍不住摧折,想要看你疼、看你哭……」
陸叢聞的兄弟曾說:「季雲月是能娶回家的大家閨秀,至於季雲柔,玩玩還行,娶回家,就算了!」
上一世,因爲季雲月對什麼都冷冷清清的態度,對陸叢聞也沒什麼區別。
我纔沒看出他跟陸叢聞郎有情、妾有意。
橫插一腳。
拆散了這對有情人。
也搭上了自己的命。
這一世,就讓一切回到原來的軌道吧。
陸叢聞的身體越來越燙,眼神也越來越迷離,炙熱的脣瓣落在我的鎖骨。
像是滾燙的熱雨。
「陸叢聞,你清醒點!我不是季雲月!你放開我!」
țū₆他似是有些煩躁,不願聽我說話,轉而兇狠地咬住我的脣。
將我的聲音生生堵住。
絕望之際,我曲起右腿,踹向他的襠部……

-2-
「季雲柔,你敢走我弄死你!」陸叢聞弓着腰,在身後怒吼。
我頓了頓身形,從窗戶跳了出去。
不走纔會死。
我找到班長,讓她給季雲月送去房卡後就離開。
給他們兩人創造獨處的機會。
如果季雲月不捨得推開陸叢聞,他們今晚就將生米煮成熟飯。
然後爸爸會爲季雲月主持公道,讓陸叢聞娶了她。
到時候,陸叢聞一定會感謝我吧,說不定我因此能夠逃出季家的掌控。
安排好這些,我才悠閒地回到謝師宴包間。
今天是高考成績查詢第一天。
上一世,陸叢聞跟季雲月一直都是學霸,他們雙雙考上了京大。
而我爲了跟陸叢聞上同一所大學,挑燈夜戰,終於將文化課分數提了一大截。
加上舞蹈特長加分,將將能上京大的舞蹈專業。
我跟陸叢聞在這個暑假訂了婚。
升入大學後,陸家在學校附近給我們小兩口買了房子。
我每天把心思花在爲陸叢聞打造溫柔鄉上,從未認真對待過自己的學業。
季雲月卻始終維持着自己清冷學霸的人設,成爲陸叢聞永遠的心頭痣。
我回到包間,剛坐下,班主任主動向我舉起酒杯:「季雲柔,恭喜你啊!終於如願以償可以跟陸叢聞上同一所大學了。你在老師眼裏,是個勇敢的孩子,敢於爲了心愛的男孩不顧一切地努力。但是老師作爲過來人,還是要跟Ŧű̂⁽你說一句,勇敢追愛的同時,別忘了充實自己,永遠做一個清醒獨立的女生。」
我舉着酒杯,眼睛瞬間潮溼。
重生歸來,我才知道老師這段話是多麼意味深長。
只可惜上一世,我沒機會聽到。
即便聽到,也體會不了其中的深意。
既然老天讓我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辜負老師對我的期待。
「謝謝老師,我記住您的話了。」
我的情緒還未平復,班長突然急匆匆跑進了包間,附在我耳邊小聲說:「我把鑰匙給了季雲月就走了,可是,陸叢聞叫了救護車。」
「?」我不解地蹙眉。
陸叢聞是不是傻啊?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把握住。
班長喬喬是個八卦的女孩,當即拉着我跑到陸叢聞的隔壁房間偷聽。
「砰。」
是水杯墜地破碎的聲音,看來陸叢聞開始控制不住自己了。
接着是季雲月柔柔弱弱的聲音:「叢聞,我願意的!我求你別再折磨自己了,我看着心疼。」
陸叢聞艱難地開口:「雲月,離我遠點兒。」
季雲月衝過去抱住他:「爲什麼?叢聞,我不用你負責,我只是不捨得看你難受。」
陸叢聞狠心將她推開:「雲月,求你別過來,我現在不清醒,我不想傷害你。」
我苦笑一聲。
原來如此。
怪不得人說,愛是想要觸碰卻又收回的手。
因爲不愛,所以上一世,陸叢聞毫不猶豫地將我壓在身下,不顧我的求饒,將我折磨了一遍又一遍。
差點給我留下心理陰ṱû₌影。
而換成他心愛的季雲月。
即便難受得幾近昏厥,他依舊拼命保持清醒,因爲他不捨得碰她。
醫護人員上了樓,向這邊走來。
我拉着喬喬轉身離開。
我很確定,我已經不愛陸叢聞了。
可是,看到他對季雲月的態度,我的心口卻像是壓了一塊石頭。
喘不過氣來。
這大概就是不被愛的悵然吧。

-3-
那天聚會之後,我沒再出門。
餐桌上,爸爸跟後媽說陸家獨子陸叢聞被人下了藥,住院的事情。
後媽大驚:「誰這麼大膽,敢給他下藥?不知道陸家的滔天權勢嗎?」
爸爸不勝唏噓:「陸總髮話要嚴懲那個人,可是陸小少爺堅決不說是誰。」
後媽說:「嗐,管那麼多幹什麼!這正好是拉近咱們跟陸家關係的好機會啊!雲月,等會兒你跟媽媽去醫院探望一下陸叢聞,你跟他不是同學嗎?多跟他找找共同話題,看看能不能跟這個豪門繼承人發展發展……」
後媽露出深謀遠慮的笑容。
季雲月乖巧地點頭。
爸爸說:「那把雲柔也帶上吧,兩個都去,成功的概率能大點。」
後媽嗤之以鼻:「帶她幹什麼?你看她一臉狐媚相,陸家長輩能看上這種不入流的狐狸精?」
爸爸低下頭,不再說話,沒有一點維護我的意思。
我Ŧû⁺放下筷子:「我今天要出去辦事,就不去了。」

-4-
我去了一趟出入境管理部門,辦理護照。
回來時,後媽正氣急敗壞地坐在沙發上跟爸爸吐槽。
「我跟雲月精心挑選了好幾件禮物,去醫院看那個陸小公子Ṭű̂ₐ,結果你猜怎麼着?人家說謝絕一切探望。
「我跟門口保鏢說,我們是海城季家,我女兒跟陸叢聞是同班同學。那保鏢說要進去問一下。
「過了會兒,保鏢又出來了,問我們的名字,問完又進去稟報。
「又過了會兒,保鏢又出來了。說小少爺現在要休息,禮物就留下了,過幾天等康復了,當面登門感謝。
「你說,這不是遛人玩嗎?」
後媽說到最後,胸膛起伏,看樣子氣得不輕。
爸爸體貼地給她順背:「他能收下你們的禮物,就不錯了。我聽說,最近去探望陸少爺的人,全都被趕了出來,禮物一個沒收。今天他能收下你們的禮物,看來我們雲月的面子還是很大的。」
後媽一聽,喜笑顏開:「真的?我們雲月真有這麼大面子?那我想讓雲月嫁進陸家這件事,是不是有戲?」
「有戲,有戲!陸少爺不是說了嗎?過幾天當面登門,說明什麼?這是對雲月有意思啊!」爸爸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雲月,爸爸沒白疼你,這把給老子長臉了!等你嫁進陸家,咱們在海城的地位就更上一層樓了!」
季雲月坐在沙發對面,嬌羞地紅了臉頰,嗔怪地喊:「爸~」
「哎喲,我閨女這是害羞了。」
一家三口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當然,這幸福與我無關。
高一的時候,我媽癌症去世。
頭七未過,爸爸將外面的女人吳青領進門。
後面跟着一個只比我小兩個月的女孩,季雲月。
我才知道,十幾年來,爸爸一邊藉助媽媽孃家的權勢發展事業。
一邊在外面養小三。
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
曾經懾於媽媽,對我百依百順的爸爸,成了季雲月一個人的女兒奴。
對我不管不問。
家裏的事情全都交給吳青,吳青剋扣我的生活費、對我冷嘲熱諷,爸爸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季雲月轉到我的班級後,與陸叢聞熟人相見,分外眼紅。
原來,以前爸爸養季雲月母女的那個鄉間別墅,正好跟陸叢聞外婆是鄰居。
每年陸叢聞回鄉下度假,都會跟季雲月玩在一起。
他原本正爲季雲月搬走而神傷。
沒想到小青梅直接轉到了我們班,跟他成了前後桌。
真的是,有緣千里一線牽,無緣對面不相識。
上一世,是我不識好歹,愛上不屬於我的男人。
我活該慘死。
回到房間,我將郵件發送出去。
【史蒂夫教授,很高興成爲您的學生。我已經將護照辦好,不日將前往英國。】

-5-
上一世,我的一切人生目標都與陸叢聞有關,因此放棄了自己的專長。
倫敦舞蹈學院看到我在網上的跳舞視頻,瞭解到我的獲獎資歷,向我拋出橄欖枝。
可是爲了跟陸叢聞一起上京大,我果斷拒絕了教授的邀請。
這一世,我清醒過來。
那是多少舞蹈人夢寐以求的世界頂級學府啊!
這輩子,我一定要抓住機會,讓自己在璀璨的舞臺上綻放光彩!
發完郵件,我洗了個澡,穿上一條絲質吊帶裙,舒服地躺到牀上,昏昏欲睡。
手機鈴聲響起,我沒看清來電,眯着眼接起。
結果接通後,對面的人卻半天沒說話。
我不解地望向屏幕。
我靠!
我接的竟然是視頻通話。
屏幕裏,陸叢聞望向我的眼神晦暗不明,見我抬頭,他不自然地別過臉。
我忙扯了扯凌亂的肩帶,拉過被子蓋住裸露的肩膀。
「你找我什麼事啊?」我心虛地問。
我沒想到,那一包藥,能把他送進醫院,他是不是要找我算賬?
「季雲柔,我在醫院躺了兩天,你都沒來看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低沉的語氣裏好像透着一絲委屈。
我晃晃腦袋,一定是我聽錯了,他那麼驕傲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委屈?
我算哪根蔥啊!
「季雲月都被你擋在門外了,我去了也是喫閉門羹,所以就不浪費打車費了。」
「你不一樣,我跟他們說了,你來了就放你進來。」
陸叢聞的聲音裏有幾分彆扭的急切。
「我?哪裏不一樣?」
「因爲……因爲是你給我下的藥,所以我會放你進來,讓你跟我當面道歉。」陸叢聞梗着脖子說。
「我纔不傻!我去了,你爸肯定扒了我的皮。我鄭重向你道歉,你想要什麼禮物,我寄給你,但我人是不可能去的。沒事我先掛了。」
「等一下——」陸叢聞制止住我掛掉電話的動作。
「你……還要報京大是吧?你沒改變主意的話,我幫你把志願填了。到時候,我讀京大法學,你讀京大舞蹈系。」
我這纔想起來,從考場出來那天,我將自己的准考證號跟密碼給了陸叢聞。
「陸叢聞,如果我的分數夠京大的線,你幫我填好不好?」我狗腿地追在他屁股後面,一臉諂媚,希望得到他的青眼。
當時他滿臉不耐煩,我生怕他拒絕,將紙條塞進他懷裏就跑了。
我以爲他早將那張紙條扔掉了。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要幫我填志願。
「不用了。」我淡淡道。
「爲什麼?」
陸叢聞雙眸微眯,透出十足的危險:「季雲柔你什麼意思?不想上京大了?那你那麼努力學習爲了什麼?」
我正想開口跟他說,我不上京大了,我要去倫敦舞蹈學院深造。
可是轉念一想,這個決定還沒有得到爸爸的同意,暫時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所以我猶豫地說:「那你幫我填上吧,但是別點提交,我想自己提交。」
「行,這確實是你人生的重要里程碑,你自己確認提交,確實更有意義ŧṻₚ。」
「嗯,那我掛了。」
「哎——」陸叢聞又叫住我。
「還有什麼事?」
「那個,你妹妹跟你媽媽今天來醫院看我了,我過幾天去你家登門拜訪。」
「不用跟我彙報你的行程,掛了。」

-6-
喬喬給我打電話,邀請我參加她的生日宴。
她特地說:「你男神也會來哦!聽說他換了新發型,更帥了!」
「我男神是誰啊?」
「裝!除了陸叢聞還有誰?」
「你是說陸叢聞也去?」我感到十分驚訝。
因爲陸叢聞這人性子向來清冷,除了上次班主任組織的聚會,他還從沒參加過班裏的集體活動。
自從上次通過電話,我再也沒跟他聯繫過。
重生後,我比較惜命,離他能有多遠就滾多遠。
「喬喬,我突然想起來,我明天還要上英語課,不能參加你的生日聚會了。禮物我下課後送到你家裏去好不好?」
「不好!季雲柔,你馬上就要跟陸叢聞去京市上學了,下次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上課暫停!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
無奈,誰讓全校都在看我笑話的時候,只有喬喬站在我這邊。
她說我是內心澄澈的女孩,喜歡什麼就去追,這是很多人沒有的膽量。所以當同學們嘲笑我是廉價的舔狗時,喬喬會叉着腰幫我罵回去:
「等你們有季雲柔這樣的勇氣,再出來笑話別人!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一個個只敢私底下搞暗戀,見到正主就慫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在我荒誕的高中歲月裏,只有她對我不離不棄。
所以她的生日宴,我不能不去。
下午,我上完雅思課,匆匆趕去酒店。
喬喬家在海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生日宴很是隆重。
我一身七分牛仔褲,加白色 T 恤,倒顯得有點寒酸。
陸叢聞坐在沙發上,右手邊坐着季雲月。
他減了個寸頭。
英俊的五官,更顯英挺、硬朗。
他貼心地往季雲月的杯子裏倒上果汁,身上籠着一層溫柔的光暈。
季雲柔一身潔白的連衣裙,清清娉娉,像是一朵高潔的雪蓮花。
當真是郎才女貌,任誰看了都要說一聲般配。
我看過去的時候,陸叢聞正好抬起頭,與我四目相對。
他挑挑眉,略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坐過去。
姿態倨傲自在。
我裝作沒看見,選了離他最遠的一個空位置。
他的臉色驀地黑下來。
旁邊他兄弟驚疑起鬨:「不是吧?季雲柔平日裏見到陸少,恨不得撲到陸少身上,今天這是怎麼了?」
我淡定地笑笑:「以前年少不懂事,最近突然想明白了,就不給陸少添堵了。」
「怎麼可能?我寧可相信太陽從西邊出來,也不相信季雲柔不喜歡陸叢聞!你從高一開始追陸叢聞,陣仗大得全校皆知。季雲柔你受什麼刺激了?」
「沒受刺激。年少的喜歡,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這很正常吧?」我輕笑。
「真的假的?」
大家都被我今天不尋常的發言驚到,全都面面相覷,看看我,再看看陸叢聞。
陸叢聞脣線緊繃,舌尖頂了頂腮,語氣嘲諷道:「季雲柔,被你喜歡真的很煩,你送的零食我都不愛喫,你放在我書桌裏的小禮物都被我隨手扔了,你總是求我給你講題也讓我很頭疼,純粹浪費我的時間。我之前還擔心拒絕你的次數多了,你會想不開。現在你能自己想明白,挺好的,說明你還有點自尊心。」
他明明是陳述的語氣,卻讓人聽出明顯的輕蔑,與如釋重負。
彷彿丟掉了一個大包袱。
季雲月拉了拉他的胳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嗔怪道:「叢聞,不管怎麼說,雲柔是個女孩子,你幹嗎總是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
那姿態、那語氣,任誰看了都覺得她跟陸叢聞的關係親密。
衆人都用可憐的眼神看向我。
我攥緊手,指甲陷進肉皮,卻感覺不到疼。
只能感到難言的尷尬。
喬喬看到我的窘迫,立馬火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蓬蓬公主裙,原本是軟萌可愛風。
可是她兇猛地叉着腰,毫不留情怒斥道:「陸叢聞,季雲柔喜歡你的時候,你從不給她好臉色。現在她不喜歡你了,你又說這種挖苦人的話。怎麼着?就因爲你不喜歡她,她怎麼做都不對唄?
「今天我請你來,是以爲季雲柔還喜歡你。既然現在她已經頭腦清醒,及時止損,今天我的生日宴,就不歡迎你了。」

-7-
陸叢聞向來是個孤傲的人,喬喬送客,他自然不會多留一分鐘。
起身就往外走。
季雲月匆忙跟着他出去:「叢聞,你等等我。」
喬喬回身抱住我:「乖寶,今天是我沒安排好,咱們不要喜歡這種冷血的男人。等回頭,我把我表哥介紹給你,我表哥長得帥,海歸,現在管着家裏的大公司,絕對不比他陸叢聞差!」
陸叢聞抬腿的時候,經過我們身旁。
聽到喬喬的話,他身形一頓。
眼神里漫上一縷晦暗,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而後不再往外走,而是坐了回去。
「我還沒喫生日蛋糕。等喫完生日蛋糕我再走。」
衆人:……
「好,那我現在就切蛋糕!喫完趕緊滾!」喬喬喊。
一個三層的彩虹蛋糕塔被推了上來,喬喬非要我跟她一起切。
結果,我剛剛傾身向前,剛纔從座位裏出來還沒來得及回去的季雲月,突然腳下不穩,身體晃了晃。
將我撞在了蛋糕塔上。
我白色的 T 恤上,瞬間沾了一坨凌亂的奶油。
位置恰好在我高聳的胸上,很是尷尬。
「對不起雲柔,我不是故意的。」季雲月緊張地來幫我拂。
結果越拂,塗抹面積越大。
好多男生看直了眼。
我尷尬得簡直無地自容。
喬喬趕忙護住我:「正好今天我姐送了我一條短裙,你先換上。」
雖然那是喬喬的生日禮物,但是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我只好進了包廂內的洗手間去換衣服。
等我換好衣服,不自在地走出來,包廂裏的人都靜靜地看向我,眼神異樣。
我拽了拽勉強遮住屁股的裙子,求助地看向喬喬:「喬喬,這條裙子好短啊!」
喬喬的眼神有些發直,一會兒看看我胸口,一會兒看看我腿。
嚥了口唾沫,咂咂舌:「我靠,季雲柔,你身材也太火爆了!我表哥這把有福了!這腿、這腰、這……」她指指我的胸口,「再配上你這臉,簡直是人間尤物啊!我一個女人都要起反應了!」
坐在陸叢聞身邊的男生,聲音有些乾澀地問:「陸少,你確定不喜歡季雲柔是嗎?那我可不可以追她啊?」
陸叢聞端起酒杯,喝了兩口,冷聲道:「想追就追唄,我又不喜歡他。」
「謝謝兄弟成全!」那個男生當衆走上前,自我推介道,「季雲柔,我是陳晨,雖然我條件比陸少差點兒,但是我挺喜歡你的,要不咱倆試試?」
喬喬一把將我護在懷裏:「試什麼試?季雲柔是要做我表嫂的人!你們在座的男生都不要肖想了!」
那男生深深看了我一眼,遲疑地坐了回去。
我穿着這件十分暴露身材的衣服,對喬喬說:「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喬喬剛點頭,結果大屏幕上突然響起了一道深情告白的聲音,顯然是我的聲音:
「陸叢聞,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現在我們的高考成績已經出來了吧,不知道我是不是如願能跟你一起上京大?但是即便上不了京大,我也會跟你一起去京市!陸叢聞,我季雲柔這輩子非你不愛,非你不嫁!你ẗű₍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我死了。
社死。
這段錄像的確出自我的手。
是我對陸叢聞的無腦舔狗深情告白。
但是錄製時間是在我重生前。
我知道喬喬生日時會辦生日宴,會邀請同學們一起參加。
所以提前給了喬喬一段錄像,錄的是我花癡告白的情景。
讓她生日的時候幫我放出來。
我重生後光顧着忙出國的事情,竟然把這茬給忘了。
喬喬拍了把後腦勺:「壞了!忘了把這個節目去掉了!我專門囑咐工作人員,切完蛋糕就把我姐妹的視頻放出來,現在可怎麼辦?」
同學們的表情五花八門,紛紛露出嘲弄的神色:「剛纔不是說不喜歡了嗎?現在又是整哪一齣?」
「剛纔表現得那麼高冷,是欲擒故縱吧?在這給陸少送驚喜呢?」
陸叢聞一晚上沉冷的表情,這會兒緩和了不少:「季雲柔,這是你給我準備的驚喜嗎?其實接受你的喜歡,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我其實……」
他的耳根透着輕薄的紅。
我慌張解釋:「陸叢聞,你千萬別誤會!這段視頻是我之前錄的!我很早之前給了喬喬,忘了提前撤掉了!我是真的不喜歡你了!」
「真的、不、喜、歡、我、了?」陸叢聞一字一句問道,兇狠的視線鎖在我的臉上。
「真的!千真萬確!」我舉起右手發誓。
陸叢聞冷笑出聲:「季雲柔,你一會兒喜歡,一會兒不喜歡的,逗我玩呢?」

-8-
那晚的最後,以陸叢聞送我回家結束。
因爲那件紅色超短裙裸露了一大塊後背,他非將外套脫下,攬着我上了車。
一路上,不論我怎麼解釋,陸叢聞都是一臉「我看你怎麼演」的表情。
爲了證明我是真的不喜歡他了,我將他的電話、微信當着他的面全都拖進黑名單。
他走的時候,臉都氣青了。
之後,我再也沒聯繫過他,也沒去他面前刷存在感。
我每天忙着補習英語、打工,忙得像個陀螺。
我最近去當鋪當掉媽媽留給我的首飾,第一年學費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但是後面的學費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下課後我都會去奶茶店打工。
這天晚上,我剛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家,後媽吳青在客廳叫住我。
「季雲柔,前幾天我把你照片給了王氏集團的王總,他對你很感興趣。明天你去跟他見一面,這個王總將來對你爸爸的生意很重要,你看看能不能用你這張妖精臉把他拿下,也算是你對這個家的回報,人不能總白喫白喝,卻什麼都不付出吧?」
我轉頭看向爸爸。
爸爸面露遲疑地問吳青:「那個王總比雲柔大了二十多歲,是不是年齡有點大了?」
「年紀大點怎麼了?大點才知道疼人!你倒是跟我同歲,我打年輕時跟了你,被你藏在鄉下,過得跟個老鼠似的,你想過我受的委屈嗎?」
爸爸聽到她的痛斥,將頭低下去。
吳青語氣緩和了幾分,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雲柔,我既然擔了你媽媽的身份,就得對你的幸福負責。我看那個王總,雖說年紀大了點,有那麼點胖,但是是個知冷知熱的人,你跟着他,就等着享福吧!」
我冷眼看向她:「這麼好的男人,你怎麼不介紹給季雲月?」
吳青臉色一冷:「這種男人能配得上我們雲月嗎?我們雲月長得好,學習好,氣質好,只有陸家少爺那種男人才能配得上她!你也別攀,你說,就你這種貨色,你能跟雲月比嗎?」
爸爸一直低頭不說話。
我知道,這件事算是定了,我再反抗也沒有用。
吳青恨我媽,討厭我。
從進門第一天就攛掇我爸讓我退學:「季雲柔學習又不好,就剩一張臉了,現在不利用難道等她人老珠黃嗎?」
這些年她張羅着讓我認識各種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想盡辦法榨乾我身上的所有價值。
因爲擔心自己的未來,想要脫離這個家庭,所以我才鋌而走險給陸叢聞下藥,想盡辦法嫁給他。
可是沒想到,上一世還是慘死。
我纔剛剛成年,在這種成年人鉤織的利益網面前,我深感無力。
我嘆了口氣:「給我十萬塊錢,明天我去跟這個王總見面。」
吳青剛做過熱瑪吉的臉上,顯出十二分的諷刺:「原來在這等着我呢!行,我給你錢,明天王總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我上樓的時候,不經意回頭。
坐在沙發上一直沒說話的季雲月,脣角勾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諷笑。
見我看過來,她很快做好表情管理。
恢復了以往的清冷。

-9-
王總身高不足一米六,體重接近二百斤,隆起的肚子像是懷胎十月。
從我坐在桌前,他就一直盯着我身上的每一寸看,目光絲毫不掩飾的貪婪。
甚至趁着給我倒酒的機會,摸我的手。
「真滑,像條頑皮的小泥鰍。」他淫穢地笑。
我強忍着噁心,一直安慰自己,不要緊的季雲柔,你很快就要離開這裏,現在你又多了十萬塊錢的保障。
最後,我被王總灌得有點迷糊,他摟着我的腰往樓上走。
這時,喬喬一聲大喝:「好你個季雲柔!跟我約好逛街,竟然放我鴿子,原來跑來跟人約會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強行拽過我的胳膊,拖着我往外走。
王總不放:「小姐,你怎麼能把我的人帶走呢?我跟雲柔小姐還有話沒說完呢!」
喬喬:「大叔不好意思哈!我跟我姐妹還有賬沒算,先走了!」
說着,她把我拖上了車。
車上,我後怕地伏在喬喬腿上,手心裏全是冷汗。
「喬喬,你剛纔再晚來一步,就見不到我了。」
喬喬心疼地拍撫我的後背:「雲柔,你後媽也太狠了,竟然讓你委身這種男人!她自己的女兒怎麼不拿出來利益交換?」
我顫抖着身體,苦澀地閉上眼。
喬喬將我抱得更緊:「好雲柔,離開那個家吧,我養你。」
我摟住她的腰,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我破爛的人生裏,能有喬喬這樣的知己,也算此生無憾了。
但是喬喬爸爸也有好幾個私生子,她本來過得也不痛快,我又怎麼能給她拖後腿。
我在她懷裏拱了拱頭:「喬喬,沒關係的,再堅持幾天。只要機會到了,我一定會徹底離開這個家。」
「你說那個季雲月,不管怎麼說,她跟你都是姐妹,她就能這麼看着她媽媽作惡,一點都不攔着?」
我想起昨晚季雲月那個似有若無的諷笑。
心底無來由地泛起一股寒意。
「本就是沒有感情的姐妹,也沒有理由道德綁架人家。」
「你啊!就是太善良,太爲別人着想了!」喬喬恨鐵不成鋼地戳我的額頭,而後將我抱得更緊。
下車後,喬喬原本要陪着我進去,會一會我的後媽。
但是我不想讓她蹚我家這攤渾水,強硬地把她送走。
還沒進客廳,就聽到吳青歡快的笑聲,其間夾雜着討好的話語。
家裏來客人了?
我走進去,正好與坐在客廳 C 位的陸叢聞眼神對上。
他英俊的臉上先是錯愕,在看到我身上風情萬種的旗袍時,眼裏瀰漫上不悅的神色。
這是吳青給我的旗袍,琥珀色的輕薄材質緊緊帖服在身上,將我的身材襯得窈窕玲瓏,凹凸畢現,彷彿在對男人發出誘人的邀請。
明明是吳青給我的衣服,可是她這會兒臉色很不好看:「陸少來我們家做客,還不上樓換身衣服?穿成這樣像什麼?簡直有傷風化!」
我的視線越過陸叢聞,直接上樓。
換好衣服,我躺在牀上發呆,並沒有再下去。
我知道,這時候,吳青不喜歡我的出現,沒必要下去找不痛快了。
我喝了酒,頭腦昏沉,快要睡着的時候,房門被敲醒。
陸叢聞冷冽的聲音傳來:「季雲柔,開門。」
我不解地打開門,仰頭看着高出我一頭的男人。
他毋庸置疑擁有一副完美的皮囊,上天在造人的時候,全都爲他選擇了高配,頂級的家世,頂級的智商。
我之前迷戀他,也不是沒有道理。
「找我什麼事?」
陸叢聞彎起一雙長眸,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我以爲你的臥室是二樓朝陽那間,沒想到在閣樓上。」
「以前的確在二樓。」
但是吳青領着季雲月進門後,我的臥室就讓給了季雲月。
吳青又以家裏其他房間要放雜物爲由,將我趕到了閣樓。
陸叢聞又小心翼翼地說:「剛纔吳阿姨說,你今天去相親了?怎麼樣?喜歡那個人嗎?」
他故作自然,但是繃起的頸線暴露了他此刻的緊張。
「不是相親。」我說,「是我家裏要將我送給一個大我 22 歲的男人,換一個經營許可。」
他的眼裏是毫不掩飾的心疼:「對不起雲柔,我沒想到你在這個家的處境這麼艱難。回頭,我會跟季叔叔說一下,把我家裏的資源向他傾斜,讓他不要再賣女求榮了。」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
上一世的我,遭遇不比現在好,但是身爲我的丈夫,陸叢聞對我的委屈毫無察覺,因爲他不喜歡我,不在意我。
甚至因爲他的冷淡,吳青每次都對我極盡挖苦、嘲諷,讓我成了豪門圈裏的笑話。
所以如今,他的可憐,我一點都不稀罕。
陸叢聞小心地覷着我的臉色:「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不方便。」我淡淡回絕。
陸叢聞掛在臉上的溫和終於維持不住,他本就不是會哄女人的那種男人。
「季雲柔,你非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嗎?」
「你希望我用什麼語氣?以前追着你跑的花癡語氣?」
陸叢聞氣得胸口起伏,許久才用力平復下來,放棄道:「算了,我不跟你計較。我來是想問你,你怎麼還不點提交?明天志願填報就截止了。我都幫你填好了,你確認一下就行,不費事的。」
「我知道了,等我看看修改一下,就提交。」
「還有什麼好修改的?我幫你填的京大的舞蹈系,後面也是跟京大捱得很近的學校,是你說的,即便上不了京大,也要跟我去京市。」
「你不是嫌我煩嗎?」
「那是以前。」
「現在呢?」
「現在……」陸叢聞有些語結,脖頸泛起粉。
忽然,我看到走廊盡頭閃過一抹白色的裙襬。
是季雲月。

-10-
陸叢聞爲難了半天,最後終於繳械投降般,垂下腦袋。
「季雲柔,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現在收不到你的消息就心神不安,一想到你不喜歡我了,我就發慌,想要見到你,想要把你放在眼前看着,不讓你跑掉。今天我明面上是來感謝季雲月跟她媽媽來醫院探望我,其實,我是來見你一面的……」
說到最後,陸叢聞的聲音越來越小。
臉也越來越紅。
一雙漂亮的眸子裏閃着晶瑩的光芒,似乎是期待得到我的回應。
牆後的白色裙襬,晃了晃。
我朝陸叢聞勾勾手:「那你可以抱抱我嗎?」
陸叢聞原本可憐兮兮的臉上,瞬間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柔柔,你還喜歡我是嗎?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還好我沒錯過。」
說罷,他微微彎腰,將我攬進懷裏。
他將下巴埋在我的頸窩,語氣沉迷:「柔柔,我好像中了你的毒,整天魂不守舍的。」
我假裝耐心地拍拍他的後背。
上一世,我愛他愛到癡狂,他卻對我不冷不熱,我總害怕他不要我,所以每次他穿好西裝出門,我都會踮起腳親他的下巴,在他身上亂蹭,經常蹭着蹭着,他就將我扛上樓,不去公司了。
那時依偎在他懷裏的我,是多麼幸福啊。
可是如今趴在他的懷裏,我只覺得莫名的煩躁。
我扭了扭身體,想要逃離。
「別動,柔柔,我……」他的聲音透着不自然的羞赧。
我才感覺到,他有反應了。
我再不敢亂動。
陸叢聞安靜了一會兒,但是那股衝動一直下不去。
他偏轉嘴脣,吻在我的頸子上。
我身體一僵,還沒來得及推離,他又來尋我的脣。
「陸叢聞,這裏不合適,我們進房間裏去。」
陸叢聞從始至終沒有放開我的腰,將我抵進房間,一腳踹上門。
……

-11-
陸叢聞離開後,我下樓找水喝。
吳青正在跟爸爸歷數陸叢聞帶過來的珍貴禮物。
「這套化妝品要大幾萬吧?國內還沒上市呢!這根野生人蔘不知道多少錢,我都沒見過這麼大的……」
看到我,她下巴一揚,一臉倨傲道:「雲柔啊,來看看你妹妹的男朋友送來的禮物,好多我都叫不上名,你說他得多喜歡我們家雲月啊!」
我笑笑:「是啊!雲月真的好福氣,看來您說得對,人各有命,我再怎麼撲騰也比不上季雲月一根手指頭。」
吳青滿意地笑了:「算你有自知之明。」
我上到二樓,敲開季雲月的房門。
她一身潔白的連衣裙,臉色卻黯沉無光。
我笑了:「我們談談?」
「談什麼?」她語氣冰冷,再沒有以往的風輕雲淡。
「剛纔你都看到了吧?」我笑着看她。
季雲月氣得撇過臉,不再看我。
「你跟你媽說,給我五百萬,讓我出國。我不跟你搶陸叢聞。」我說。
「憑什麼?你也不看看你這條賤命值不值五百萬?」她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惡毒。
不知道是被我氣到了,還是她本來就是這副面孔。
「憑什麼?憑陸叢聞現在喜歡的是我。我身材比你好,臉蛋比你漂亮,還能跟你們上同一所大學,只要我想勾引他,你就永遠沒有機會做陸太太了。」
季雲月一臉嫉恨,眼刀像是要將我砍死。
但她是個聰明人,終究鬆口:「我會去跟我媽說,但是你怎麼保證你拿到錢後,就會離開?」
我打開手機,將倫敦舞蹈學院的錄取通知書調出來:「因爲我有更好的前途命運。」
我環視一圈這間曾經粉嫩嫩,如今卻一派素潔的臥室,揶揄道:「妹妹,別讓我等太久,否則,陸叢聞就要當你姐夫了。」

-12-
三天後,我如願拿到錢,登上了前往倫敦的飛機。
起飛前,陸叢聞用陌生手機號給我打電話:「柔柔,你怎麼還沒把我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你在哪?我想見你, 我從沒像現在這樣想見一個人,一刻都等不了。」
空姐在廣播登機事宜。
陸叢聞的語氣瞬間緊張起來:「柔柔,你在飛機上?你要去哪?」
「倫敦。」
「你去倫敦做什麼?」他的語調不自覺高起來,再沒有往日的沉穩。
「上學。陸叢聞, 最後向你說明一遍,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我沒有報京大, 不會跟你去京市。以後不用聯繫我了。」
「什麼意思?那那天晚上在你房間算什麼?」
我冷笑:「那晚上,我們什麼都沒發生, 不是嗎?」
那天,爲了做戲做全套, 我讓陸叢聞進了我房間。
但是進去後, 我就從他懷裏抽身出來。
他自己冷靜半天,等身體平靜下來。
然後我央着他仔細給我講了填報志願的細節。
我們在房間裏待了很久, 其實什麼都沒發生。
這一世, 陸叢聞連我的脣都沒碰到過。
但是我靠那晚的假象,要挾了季雲月, 得到了自由。
對面沉默許久。
在我以爲陸叢聞會掛掉電話的時候, 他終於開口:「柔柔, 我是真的喜歡你, 以前是你追我, 我卻沒有珍惜。以後換我追你, 我會讓你看到比你當初更大的真心。」
我沉默不語, 掛掉電話。

-13-
陸叢聞趁京大開學前來了一趟倫敦。
但是我一直躲着他。
他在我公寓樓下蹲了幾天, 最後失望地回了國。
後來,他的郵件沒有斷過。
字裏行間全是對我的想念, 對我的深沉愛意。
他甚至給我郵寄來一張黑卡, 希望能減輕我的經濟壓力, 讓我過得輕鬆些。
如果是重生前,能得到他這樣的關心,我一定感激涕零。
可是如今,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我刪掉了他的郵件。
將黑卡退了回去。
後來他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我的新手機號,打電話說,他寒假要來倫敦看我, 讓我等着他。
但是最後, 他沒來。
我也是後來才從喬喬那裏知道, 京大放寒假之前, 季雲月給陸叢聞下了藥, 兩個人睡了。
事後,季家逼着陸叢聞跟季雲月訂了婚。
陸叢聞沒臉來見我,整日酗酒,連學都不上了。
「沒想到季雲月表面上冰清玉潔,竟然使出這種下三爛手段。」喬喬憤憤道。
歷史是驚人地相似。
好在這次, 我躲開了他們的愛恨糾葛,再不用喝那冰涼刺骨的海水。
知道這個消息時,我剛作爲舞蹈團首席,完成了一場成功的彙報演出。
衆人爲我獻上了熱烈的掌聲與鮮花。
人潮湧動的後臺, 我好像看到一道熟悉的頎長身影。
那人將一束絢爛的玫瑰放在門口的置物架上,深深望了我一眼。
離開的背影,落寞而蕭索。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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