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我想把秦氏掌權人睡了。
他雙腿殘疾,無力反抗,紅着眼死死瞪着我,像是要把我殺了。
我看着他笑。
「秦衍,我就借個種,懷孕了就放過你。」
可結婚三年多,我一直沒懷上。
直到那天,我把他的結紮報告甩到他臉上。
「秦總,解釋解釋?」
秦衍明顯慌了神,無措地拉着我的手,聲音甚至有點委屈。
「襄襄,你別生氣。」
「有了孩子,你就不要我了。」
-1-
秦衍,秦氏長子,蔚遠集團掌權人。
按正常世界規律發展,他這樣的天之驕子,無論如何,都不會和我這個三流家族的私生女有任何關係。
但天有不測風雲,在接管蔚遠集團的第二年,秦衍出了車禍。
命是保住了,人卻癱了。
沈耀輝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是當八卦聽的,卻怎麼也沒想到,我會成爲這個八卦的主角。
「沖喜?」
這兩個字一出,沈家全家的臉,比沈耀輝把我帶回來的那天還精彩。
不怪他們,這瓜確實夠震撼。
秦家那個瘸了的大少爺,準備找個倒黴老婆沖喜。
也是,腿雖然瘸了,該精神的地方不見得不精神。
我正躲在一邊偷偷喫瓜,秦家的傳旨大太監突然看向我。
兩隻肥碩的眼睛笑得眯成縫,像黃鼠狼盯着鍋裏撲騰着翅膀卻怎麼也飛不出去的雞。
我心中暗道不妙。
「我們夫人中意的是,沈二小姐。」
不不不不,怎麼可能是我呢?
我不住後退,連連擺手。
「別看我,我是編外的,正經沈二小姐在那呢。」
大太監順着我的手一看,七歲的沈鈺涵穿着公主裙,一臉無辜地看着他。
我清楚地看到大太監眼角抽了一下,但很快又變回黃鼠狼的樣子。
「沒錯,是沈襄,沈二小姐。」
我心如死灰,做了最後的無用掙扎。
「我現在說我不姓沈還來得及嗎?」
-2-
顯然是來不及了。
提親,領證,婚禮,短短三天,一轉神的功夫,我就坐在婚牀上了。
更離奇的是,我到現在,還沒見過我的ťůₓ瘸子老公。
我總得出去找找他,別以後見了連老公都認不出來。
剛一開燈——
「啊啊啊啊啊——」
門口立着個凶神惡煞的半身雕塑,面色慘白,眉頭緊鎖,目露兇光,看着像要殺人。
「閉嘴!」
哦,活的。
但他這個樣子,實在不像什麼吉祥東西。
想來這應該就是我的瘸子老公。
秦氏掌權人,不,前掌權人,秦衍。
他緊鎖眉頭,滿是戾氣,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但我都跟他結婚了,怎麼能算生人?
我大馬金刀地往沙發上一坐,一把掀開輪椅上厚厚的毛毯,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腿。
他好像被我的動作震驚到了,眉頭上緊鎖的川字都消失不見,只剩下圓睜的眼睛。
別說,還有點可愛。
「秦……衍?」
我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眉頭的川字再度出現。
我立刻改口。
「秦總,秦總。」
這回暗號正確,秀氣的眉心總算再度舒展開。
我深吸口氣,在心裏告訴自己。
還在談判期,稱呼這點小事,咱們大女人,不跟他計較。
我清了清嗓子,把手放在他的腿上,輕聲細語。
「秦總,您這腿,其實沒瘸吧?就跟小說裏寫的那樣,韜光養晦,扮豬喫虎,等到他們都輕視你,忽略你,侮辱你的時候,你唰地一下站起來驚豔所有人?」
趁着他不注意,我狠狠在他腿上掐了一把。
……
沒反應。
死一般的寂靜。
比死一般的寂靜更可怕的,是秦衍的臉色。
我幾乎能看到他額頭上的青筋。
「滾!」
-3-
我當然不會滾,但難掩心中的失望。
這貨是真瘸了。
不過——
那他就更沒什麼好怕的了!
我收回手,視線剛好和秦衍相平,嘗試和他溝通。
「我叫沈襄,是沈家的私生女。你應該不知道沈家,但這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秦家動動手指就能碾死沈家,所以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願不願意,這婚咱倆都得結。」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好像我說完之後,秦衍凶神惡煞的表情緩和了一點。
「我本來以爲,你要是有你自己的復仇計劃,我也就不用操心了,等你翻身之後就離婚,功成身退。但現在看來,你是真的瘸了,那你也不能怪我了,我總得爲自己打算。」
秦衍驟然警惕起來。
「你想幹什麼?」
我字正腔圓。
「我想要個孩子。」
語不驚人死不休,秦衍嚇得連眉頭都忘記皺了。
「不可能!」
他立刻拒絕了我。
「你老老實實做你的秦太太,我就算……無法行走,也不會少了你的錢花,我不可能碰你,除非你想死。」
他在明目張膽地威脅我,可惜,我一點都沒怕。
「那可由不得你了。」
我起身走向他,健全的身體比他高出半個身位,他顯然有些慌張,語氣也不像剛纔那樣自信。
「你要幹什麼?」
我沒說話,直接攔腰將他抱了起來。
許是沒想到我力氣這麼大,秦衍的慌亂顯而易見。
「沈襄,你別亂來!」
我把他扔到牀上,脫了束縛我一天的新娘服,跨坐在他身上,去解他的衣服。
「我比你小了六歲,面容姣好,身材苗條,每天堅持健身,跟我睡,你不……虧」
健碩的八塊腹肌出現在我面前,我一瞬間有一點心虛。
好像我比較賺一點。
秦衍被強行扒了衣服,雙目陡然赤紅,像是受了極大的侮辱,瞪着我放狠話。
「沈襄,你找死!」
我看着他笑。
「秦衍,放心,我就借個種,懷孕了就放過你。」
「別怕,我會輕一點的。」
秦衍氣得渾身發抖,眼尾都泛着紅。
見他氣成這樣,我笑了出來。
「行啦,不逗你了。」
我把他的襯衫釦子繫上,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腹肌。
「誰讓你剛纔對我那麼兇!這是對你的報復。」
秦衍好像對我突如其來的改變有些懵,半晌都沒說話。
我累了一天,沒精力管他,躺在他身邊,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了秦衍低聲咬牙切齒。
「我要殺了你!」
-4-
婚後第四天,我還活得好好的。
自從那天醒來後,秦衍就把我當成了透明人,無視我,拒絕交流,只有在我和他有肢體接觸時,纔會有點反應,眼神十成十都是警惕。
我覺得他的反應好玩,有時甚至會故意激怒他。
這棟別墅大得發空,只有我們兩個人。
阿姨做完飯就離開,不發出一點聲響,像一隻古堡幽靈。
我實在閒得發慌,索性玩起了秦衍。
大太監何樹來的時候,我正跟秦衍在花園裏跳健身操。
我拉着他的手跟着視頻一起動作,他反抗不過,生無可戀地扮演一個漂亮的提線人偶。
何樹嚇得聲都變了,黃鼠狼的眯眯眼瞪得溜圓。
「大……大少爺!」
他把秦衍從我手裏搶過去,聲音發顫。
「大少爺是個病人,你怎麼能這麼對他?」
這是真急了,連敬語都忘了。
我還沒說話,秦衍已經等不及了,這些天對我忍耐已經到了極致,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出口。
「去安排離婚,現!在!」
這句話幾乎是從他牙根裏擠出來的,但我猜他更想說的,應該是去安排人殺了我。
何樹頓了頓,滿臉爲難。
「大少爺,婚事是夫人定的。」
秦衍沉默了。
我坐在花園的石桌上晃着腿,撲哧一聲樂了出來,用腳踢了踢秦衍。
「哎,原來你說了不算啊,那在我面前裝什麼呢,還不是跟我一樣?」
秦衍拳頭猛然握緊,青筋畢現。
何樹忙出來打圓場。
「哎呦,我的大少奶奶,你可少說兩句吧……」
「大少爺,今天該去醫院複檢了。」
秦衍氣得臉色發青。
「不去!」
「那感情好啊!」
我跳下石桌,拍着手張羅。
「來來來,咱倆繼續玩,來踢毽子,看誰踢得多。」
秦衍閉上眼,深吸口氣,彷彿一眼都不想再見到我。
「走!」
何樹得了令,連連點頭,趕緊推着他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我嘴角一揚,哈哈大笑,整整齊齊的八顆牙齒告訴全世界,我現在有多高興。
不料秦衍沒走多遠,忽然回頭,也笑了出來。
但和我陽光明媚的笑容不一樣,他的臉上,只有陰險。
「你、也、一、起。」
呲着的大牙瞬間收了回去。
有點得意過頭了。
算了,待在這別墅裏也沒意思,雖然醫院晦氣,但總比這別墅裏多點人氣。
-5-
秦家並沒有放棄對秦衍的治療,檢查事無鉅細,一項不落。
趁着秦衍不在,黃鼠狼湊到我身邊來。
「多虧大少奶奶機智,表面上和大少爺做對,其實是想勸他來醫院檢查。」
「平日裏我們勸大少爺來,要費好些功夫呢。」
?
什麼毛病?
我不是,我沒有。別往我臉上貼金。
我拍拍他的肩膀。
「想多了,我就是見不得他過得比我舒服。」
黃鼠狼表情一僵,我心道不好。
慢慢轉過身,恰好和從檢查室出來的秦衍撞了個正着。
他的臉上再度露出那個陰險的笑容。
「沈襄,很好。」
心中不妙的預感愈發強烈。
「醫生!我太太正在備孕,給她也做一個全面檢查。順便,備孕有哪些注意,需要什麼忌口,記得寫一份醫囑。」
好傢伙,原來在這等着我呢。
在那個棺材一樣的別墅裏,我一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喫飯。
他還真是掐在我的七寸上了。
三小時後,我做完一套和秦衍一模一樣的檢查,拿着醫生開出的長長的忌口單,暗自咬牙。
秦衍拍拍我的肩膀,心情非常不錯。
「爲了我們未來的寶寶,秦太太,你可要謹遵醫囑啊。」
「秦、衍,你給我等着!」
等何樹走了,看誰能救你!
我惡狠狠地瞪着他,卻看到他微微挑眉,勾起脣角。
我忽而有些晃神。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他笑。
別說,有點好看。
不對!美色誤人!
好看也不能抵消他坑害我喫不了美食的仇!
-6-
回去的車程上,我們一人靠着一邊,我單方面開啓誰先說話誰就輸的遊戲。
「大少爺,大少奶奶,到了。」
好吧,何樹輸了。
我一下車,忽然頓住。
這裏不是那棟棺材別墅。
秦衍察覺到我的異常,抬眼看過來,眉心蹙起,聲音裏帶了些警告的意味。
「何樹。」
黃鼠狼打開車門,畢恭畢敬地躬身行禮。
「大少爺,今晚先生回來,先生還沒見過大少奶奶。」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這是夫人的意思。」
「呵。」
秦衍冷笑。
「他們一家喫團圓飯,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回去。」
「大少爺……」
「我說,回去。」
不愧是曾經蔚遠的掌權人,這話一出口,連我都是一激靈。
但這輛車終究還是沒開出去。
「小衍回來啦。」
一個嬌豔不失溫柔的女聲傳來,我的胳膊忽然被一條溫熱的蛇纏上。
「這就是襄襄吧,你看看,我這幾天忙得,你們結婚都沒抽出空來。快進來,媽媽給你包個紅包。」
我一陣惡寒,被她碰過的地方瞬間起了雞皮疙瘩。
我回頭看向秦衍,對他比口型。
「媽媽?」
他眼神里是我從沒見過的幽深。
秦衍深吸口氣,強行壓下眼中的情緒,陰陽怪氣道:
「愣着幹嘛?你媽叫你進去呢。」
我嘴角一抽,偷偷在身後對他比了箇中指。
秦家的飯桌和沈家的恐怖程度不相上下。
也不知我是造了什麼孽,結婚前就連頓飯都喫不舒服,結了婚居然有過之無不及。
秦衍的小媽,宋伊女士拉着我的手噓寒問暖,我兩眼放空,從腦子裏的對話庫裏找到合適的回答。
就這麼電視劇一樣演了半天,秦衍的爸終於來了。
「華峯,快坐,這是小衍的媳婦,你近來也忙,可得給孩子們補個大紅包。」
秦華峯對我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我胳膊上的蛇終於找到了新目標,轉去繞上秦華峯。
「華峯,小衍今天剛看完醫生,我想着你也要回來,就把他叫來了。」
「我剛纔問了醫生,說是需要靜養。蔚遠那邊的事,不行暫時就先別讓他勞累了。」
「這些年來小恆一直跟着哥哥,也長了不少本事,現在大了,也能幫哥哥減輕些負擔。」
終於來了,懸了一整晚的心終於可以落下了。
我就說老神婆對我這麼殷勤,準沒好事。
到頭來,是搶權來了。
秦華峯跟着點頭。
「蔚遠近來都是我在處理,我年紀大了,力不從心,小恆也到了闖事業的時候了。」
兩人幾句話,眼看就要把這事定下來。
我看向秦衍。
他靜靜地看着面前的盤子,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像他們說的事情跟他毫無關係。
我忍不住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腳。
不是,哥們,搶你東西呢!
你怎麼吭都不吭一聲啊!
合着就欺負我的能耐是吧!
「那明天,小恆就跟我去蔚遠……」
眼看這事就要這麼定下來,我再也坐不住了。
「等等!」
「我不同意!」
-7-
飯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包括在旁邊站着的黃鼠狼。
所有人眼睛裏都明晃晃寫着一句話——
你算個什麼東西?
好在大家都是體面人,沒人會把這話說到明面上。
但可惜,我不是個體面人。
「秦衍是瘸了,又不是死了。他的腿不能動,腦子還好得很,爲什麼不能繼續管理蔚遠?」
也許是被我的直白嚇到了,半晌都沒人搭話。
要知道,在秦家,「瘸」這個字是絕對的違禁詞,沒有人敢在秦衍的面前提起。
過了許久,宋女士才尬笑了兩聲。
「這孩子,說的什麼話,這不是小衍身體不好,需要靜養嗎。」
「他不需要。」
「你……」
我沒等宋女士說完,直接打斷她。
「爸爸,媽媽,秦衍已經失去了雙腿,你們現在還要剝奪他的事業嗎?」
「誰說瘸子就不能成就一番事業?遠看羅斯福,近看鄭智化,哪個不是在親人朋友的陪伴下,身殘志堅成就非凡。」
「你們作爲秦衍最親近的人,難道都不相信他能從失去雙腿的陰影裏走出來嗎?」
這段演講太過振聾發聵,直接震住了宋女士,她嘴巴張了幾次,都沒能說出話來。
還是年輕人腦子轉得快,秦舒恆眼見他媽失去戰力,急忙補位。
「大嫂說的有道理,我們當然支持大哥。但蔚遠的業務確實繁忙勞累,我們也是怕大哥身體喫不消。」
「不如這樣,我們讓大哥自己來決定,是不是要退出蔚遠。」
宋女士Ťűₕ聽完連連點頭。
「是,是。小衍自己來定吧。」
我皺起眉頭,聽他們的意思,好像篤定秦衍不會答應似的。
也是,看他天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裝鬼嚇人的倒黴樣,確實不像能再管理公司。
衆人的目光聚焦到秦衍的身上,他依舊盯着面前的盤子,玩起了餐刀。
沉默之中,我最先受不了了。
「我們夫妻一體,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他不會退出,會繼續管理ťüₕ蔚遠。」
宋女士依舊不死心。
「小衍……」
「砰!」
秦衍手中把玩的餐刀,一瞬間Ŧŭ̀₎插到他面前的餐盤裏,餐盤頓時四分五裂,也把宋女士沒說完的話堵回了嘴裏。
「回家。」
他看着宋女士,目光淡漠。
我知道,這句話是對我說的。
-8-
書房裏,我百無聊賴地數着星星,打了今晚上的第二十六個哈欠。
從秦家回來後,秦衍就帶我來了書房,但一句話也不說,把我晾在一邊,自己翻看着什麼東西。
我有點後悔。
還沒來得及喫飯就跟他們吵架,現在又餓又困。
我的肚子發出了抗議的聲響,秦衍的注意力終於放到了我的身上。
他把手中的資料放下,語氣冷淡。
「沈襄,別做多餘的事。」
「秦家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也不要爲我爭。」
「我不需要。」
我餓着肚子,煩躁得很,聽到他的話,更是怒火中燒。
「我發現你們秦家的人好像都有點自我意識過剩。」
「你也是,黃鼠狼也是。」
「誰說我在爲你爭?」
我看着窗外的防護欄,醜陋的鐵條爬滿窗戶,把星空分割成一塊塊巧克力餅乾。
好難看。
明天一定要把它拆掉。
「斷腿的時候你在想什麼?覺得很不公平吧。甚至會想,爲什麼不讓你死在那場車禍裏,也比這樣苟且地活着要好。」
秦衍猛然看向我,眼神一片猩紅。
「我有時候也覺得,活着是挺沒意思的。爲什麼沈耀輝那樣的人能每天活得毫無愧疚,花天酒地,我卻每天都要面對沈家所有人的冷眼。」
「很不公平。」
「但我得活着,秦衍。」
「我答應過一個人,我得好好活着。」
「我不能苟活,不能每天哭哭啼啼,怨天尤人地活着。我要活得精彩,活得漂亮,活得開開心心,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在舒服地享受活着。」
「所以別自作多情了,我根本不是爲了你,我是在爲我自己爭。」
「我從小就在爭。從進入沈家的大門起,我沒有一刻不在爭。但我就要爭,我偏要爭。我是沈耀輝的女兒,他該給我的優越生活,一樣都不能少,我的每一樣東西,必須和沈芳語一樣,否則沈耀輝別想好過。」
「跟你結了婚,我就註定要踏入秦家這潭渾水。」
「不管你怎麼樣,我一定會爭。」
書房的風太大,我的眼睛有點酸。
-9-
第二天,別墅裏來了一個不認識的人。
西裝革履的撲克臉,見到我愣了一下,躬身叫了聲夫人。
秦衍從我身後出來。
「魏瀾,我是蔚遠的祕書。」
他只跟我解釋了這一句,就帶着人進了書房。
我看了眼窗外,陽光不錯,有點兒高興。
半小時後,我拿着電鋸去了露臺。
別墅的窗戶擦得透亮,魏瀾站在秦衍身邊,微躬着身說着什麼。
秦衍先看到我,漂Ŧųₙ亮的眉心擰成川字。
我對着他笑,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
然後按開了電鋸。
秦衍操控輪椅過來,沒什麼好氣地問我。
「又在折騰什麼?」
「防護欄太醜,妨礙我看風景,我要把它鋸掉。」
秦衍揉了揉額角,對身後滿臉震驚的魏瀾說。
「她在這裏鬧,我們出去聊。」
過了幾天,何樹帶着一羣人過來,把別墅所有的防護網都拆掉了。
說是秦衍的意思。
「大少爺還說,以後別墅裏留兩個人照顧起居,讓少奶奶選人。」
我挑了挑眉毛。
不錯,這個合作對象,很上道。
那天之後,魏瀾每天都會過來,和秦衍一聊就是一天。
我無聊地拆家,種花種草,找何樹要人。這棟空蕩的幽靈別墅終於在我的不懈努力下,變得更像一個宜居的家。
秦衍忙了很久,終於有一天,魏瀾不再到別墅來。
可算是等到他休假了。
晚上,我換了一件蕾絲睡裙。
秦衍進來時,目光有一瞬的暗色,但很快轉爲狐疑。
「你要做什麼?」
我笑得像剛搶來媳婦的土寨主。
「秦衍,我們結婚了。」
他剛被護工帶着洗完澡,頭髮順滑地搭下來,掩蓋住了他眉心的戾氣,水汽蒸得他的臉微微發紅。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沈襄,不要鬧。」
我湊過去,把他抱到牀上,親了親他的脣角。
「我偏要鬧。」
「我不僅要鬧,我還要做壞壞的事,我要早日懷孕,站穩我少奶奶的位置。」
秦衍驀然偏開了頭,像是有些不高興。
「我已經重新回到蔚遠,不用孩子,你也能坐穩位置。」
「那我也想生,想要個白白胖胖的小寶寶,想有個幸福溫暖的家。」
秦衍驟然看向我,眼睛裏映着細碎的燈光。
「和我嗎?」
他聲音太輕,我沒聽清晰,滿眼都是他胸膛的粉色。
「嗯嗯嗯。」
我隨便應了兩聲,再度吻上他的脣。
-10-
宋伊來得比我想象中更晚一些。
那天我拿着秦衍的卡,狂刷三百萬買衣服,上了車後,司機沒有把我拉回家,而是帶到了一個茶館裏。
可能是在秦家待久了,她也開始學秦衍那一套,在我面前一遍一遍涮茶水,一語不發。
我看困了,打了個哈欠。
她總算找到了攻擊的出口。
「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不懂規矩。」
「青城的三流家族那麼多,甚至你姐姐都比你配得上秦家,你知道,我爲什麼會選你嫁給秦衍嗎?」
嚯!我正不知道到底是哪個挨千刀的安排我的人生,罪魁禍首居然就這麼水靈靈地跳出來了。
宋伊還在輸出。
「因爲秦衍已經是個廢人,他在秦家的地位,只能與你這種三流家族的私生女相配。只有小恆,以後纔是會和大家族聯姻的人選。」
「所以,認清你自己的地位,這世上總是有些人,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我突然笑了出來。
「宋女士,你做生意之前,都不做市場調研的嗎?」
她忽而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如此回答。
「你去沈家打聽打聽,自我進了沈家之後,她們有過幾天安生日子?」
「小時候上學,沈芳語有新書包,我去沈耀輝的書房鬧,砸了他三套宋朝的古董盤子,換來了一模一樣的新書包。沈芳語去貴族高中,我去沈耀輝的公司鬧,差點讓他全公司都知道他對私生女不好,換來了貴族高中的最後一個名額。」
「宋女士,比起秦家和你,我一無所有,沒什麼可怕的。而很不巧,我最擅長的事情,就是讓別人過得不舒服。」
「深有體會。」
秦衍的聲音忽然從我身後傳來。
我回過頭,魏瀾推着他進來,他的眼裏是壓抑不住的怒氣。
「都沒問過我,就請我的妻子來做客,不太好吧,母親。」
他着重咬了母親那兩個字。
宋伊輕笑。
「我來請襄襄喝杯茶,你看你這孩子,這麼緊張做什麼。」
「她可不是來請我喝茶的。」
我一個箭步躥到秦衍身邊,告狀。
「她剛纔說讓我認清自己的地位。她還說你是個廢人,只配和我這種三流家族的私生女結婚,秦舒恆以後要娶的是世家名媛,他纔是秦家最後的繼承人。」
宋女士惱羞成怒。
「胡說些什麼!出身低微也就罷了,居然還造謠生事,挑撥關係!真是沒有教養!」
我拿出手機,衝秦衍晃晃。
「我沒胡說,我錄音了。不信你聽。」
「夠了!」
宋女士拍案而起,匆匆打斷我。
「小衍,把你媳婦領回去,真是上不得檯面。」
秦衍冷笑,反脣相譏。
「真正上不得檯面的,另有其人。」
回去的車上,我腦子裏一直在琢磨秦衍最後的那句話,戳了戳他的胳膊。
「哎,你是不是抓到她什麼把柄了?」
他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沒有正面回答。
「你剛纔真錄音了?」
「沒有,我誆她呢。」
「我也誆她呢。」
我眯起眼睛,戳戳他的腿。
「秦衍,你學壞了。」
他卻收起玩笑,忽而正色道:
「你今天說了錄音,宋伊必然不會輕易放過你。司機我已經換掉了,這幾天出門多帶些人。」
「好好好。」
我滿口答應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又囑咐道:
「出門記得隨時告訴我位置。」
我微微挑眉。
「這是在讓我報備?」
車內燈光有點暗,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居然看到秦衍耳根微微泛紅。
「是在擔心你的安全。」
「放心吧,禍害活千年,我命長着呢。」
-11-
事實證明,有些話還是不能說得太早。
宋伊瘋了。
她把我綁了,拿着刀在我面前亂舞。
「秦衍這個廢人!有什麼資格繼承秦家!」
「小恆就是秦家的血脈!他纔是秦家唯一的繼承人!」
我心中一片冰涼。
秦衍沒誆她,秦衍在誆我。
他手裏一定握着秦舒恆親爹是誰的證據。
我嘆了口氣。
「冤有頭債有主,你恨秦衍,你去找他啊,他一個瘸子,跑都跑不掉,不比我好綁多了。」
「閉嘴!」
宋伊發出一聲尖銳的爆鳴,刀刃抵在我的脖子上。
「自從車禍之後,秦華峯把他兒子看得死死的,我沒有任何機會!」
「不過還有你,哈哈哈哈,有你這個賤人陪我一起死,我也不虧!」
「秦衍!我要你在悔恨裏度完餘生!」
「我就在這裏,不如直接衝我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終於鬆了口氣。
謝天謝地,秦衍還算有良心,沒爲了他的繼承人位置獻祭我的命。
一看到秦衍,宋伊更瘋了。
「滾開!」
她揮舞着利刃,在我側臉劃了一道血痕。
「宋伊!」
秦衍有些焦急。
「父親現在並不知曉你的事,車禍我也可以不追究。你把沈襄放了,我保證,秦舒恆依然是秦氏的公子哥。」
「你以爲我會信你嗎!」
宋伊把刀尖對準了秦衍。
「你就該死在那場車禍裏!你死了,小恆就是唯一的繼承人,你活着,什麼都變了!我們母子還要仰人鼻息!」
「哈哈哈哈,不過,你今天來了。」
「真好,今天我會死,你也會死,她也會死,我們一起死在這裏!只有小恆活着,哈哈哈哈……」
「砰!」
趁着宋伊發瘋,我奮然起身,用頭撞向她的下巴。
養尊處優的富家太太哪裏受過這樣劇烈的撞擊,瞬間倒地。
我急忙用腳勾過匕首,把自己解放出來,對着宋伊惡狠狠地補了一腳。
「我就說做生意前,要做好市場調研。我學了八年格鬥,沈耀輝都不敢惹我。」
「是是是,你最厲害。」
秦衍來到我身邊,幫我扯下繩子,摸了摸我被劃破的側臉,眼裏盡是心疼。
「還好沒傷到要害。你先走,一會兒我的人會來善後。」
我沒有跟他矯情,點頭說好。
宋伊倒在地上,還在發瘋。
「哈哈哈哈……走不掉,誰也走不掉。」
「別聽她的,她已經瘋了。」
秦衍推我。
「快走!」
我心中忽而有些不安,但並未深思,轉身離開了地下室。
穿過層層障礙,我來到走廊,撲面而來一陣濃重的汽油味。
不對!
我突然醒悟過來。
秦衍身邊從沒離過人,他的人不可能會放任他自己進來。
他是一個人來的!
走廊的盡頭是光亮的出口,燃着熊熊火光。
不過幾百米的距離,我的腿卻好像灌了鉛一般,一步也踏不出去。
腦海裏一直有個聲音在迴盪。
襄襄,你要好好活着。
是啊,我得活着。
我往前踏了一步。
操!
秦衍,算你厲害。
-12-
宋伊躺在地上尖叫,像被剝了皮的巫婆。
「燒吧!燒吧!哈哈哈哈……都燒光了,都燒光了!!!」
秦衍看到我,急得險些從輪椅上掉下來。
「你怎麼回來了!快走!」
「然後留你在這燒成炭?」
我背起秦衍,從衣服上撕下幾條布條,簡單固定了一下。
「一個瘸子,逞什麼英雄。」
秦衍在我身後咬牙。
「沈襄,你渾身上下,就嘴最硬。」
外面的濃煙已經蔓延到地下室來,我塞給秦衍一塊布條。
「少說兩句,這裏沒水,你捂着口鼻,儘量屏住呼吸。」
「那你怎麼辦?」
「我命硬,禍害活千年。」
人是要爲自己說出的大話付出代價的。
倒在地上的時候,我聽到了秦衍的哭聲。
「沈襄,你說過你要漂亮地活着的。」
「你起來。」
「襄襄,別嚇我。」
「襄襄,求你……別嚇我……」
半夢半醒之間,我好像回到了醫院。
潔白的房間,濃烈的消毒水味。
媽媽躺在牀上,慘白着臉,把我交到沈耀輝的手裏。
「襄襄,答應媽媽,要好好活着。」
「像我愛你,寵着你時那樣,好好活着。」
對不起媽媽,我要食言了。
我也沒想到我會這樣結束我的生命。
媽媽,我好想你。
見到我不要罵我。
畢竟秦衍長成那樣,對我也挺不錯的。
我愛上他,人之常情。
-13-
醫院的天花板好像在哪裏都一樣。
睜開眼睛的時候,我以爲我真的見到了我媽。
但我的牀邊是一個男人。
不是秦衍,是秦華峯。
「你救下了小衍,秦家很感謝你。」
「宋伊死了,小恆策劃了小衍的車禍,正在接受調查。小衍的腿,恢ţū́ₖ復的可能性很大,他將來是要繼承秦家的。」
「秦家的繼承人,不會與一個私生女聯姻。」
和他的話一起送過來的,是一張黑卡和離婚協議書。
秦家想封我的口,這筆錢不會太少。
我看着空蕩蕩的屋子,窗外的天氣很好,陽光灑滿大地,棉花糖一樣的雲隨風緩緩而動。
秦衍,我累了。
這次我不想爭了。
我接過秦華峯的卡,簽了字。沒等身體恢復完全,就辦了出院。
我沒有回沈家,沒有和任何人聯繫,來到一座小城,買了一個小院子。
種花,種草,除了沒有那麼多人,倒是和我在別墅裏的生活差不多。
回想起在青城的事情,恍如隔世。
那天無意間,我刷到了秦衍的消息。
「豪門新興繼承人夜會沈氏名媛,聯姻已定?」
即便打了馬賽克,我也認了出來。
是沈芳語。
我以爲我不會再爲青城的事有任何波動。
可心還是莫名刺痛了一下。
爲什麼偏偏是她?
14。
我的家裏遭了賊。
大門上留下的機關被人動過。
我剛買完菜回來,抄起門後的棒球棒,緩步向裏走去。
「襄襄,是我。」
秦衍的聲音很輕,生怕嚇到我一樣。
我站住,卻不想回頭。
我聽到輪椅滾動的聲音。
他從後面抱住了我。
「襄襄……」
他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最後只是抱着我哭。
我甩開他。
「你不是已經找了陳芳語。」
靠!
我在說什麼!
他找誰關我什麼事!
這樣一點都不酷!
我不想聽他的回答,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匆匆地往屋裏走。
秦衍一把拉住我。
「襄襄,不要生氣。」
「我去見姐姐,是爲了找你。」
「我沒有辦法了。」
心裏好像被什麼東西蜇了一下。
我轉身,看到茫然無措,哭得雙眼通紅的秦衍。
風有點大,我的眼睛也被吹出了水。
我不想讓他看見,偏過頭,卻看到陳芳語倚在我家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所有的眼淚一瞬間都憋了回去,我當場跳腳。
「你怎麼來了!」
她輕輕一笑,踏進我的院子。
我嗷嗷直喊。
「出去!你給我出去!」
她閒庭信步地走到我面前。
「媽媽說,幾年前整理書房,看到了凌阿姨給父親的遺書。上面寫着如果不是生病,會帶你來褚縣,買個小院子,悠閒地過完這一生。」
「秦ţŭₜ衍來找我的時候,我才知道你不見了。」
「我想着,你應該是來這裏了。」
「秦家來沖喜的那天,你明明可以指我的。」
「你走之後,小涵經常找二姐姐。」
「襄襄,回家看看吧,小涵很想你。」
「我也想你。」
討厭!
這羣人真的……好討厭!
15。
秦衍賠給我一場盛大的婚禮。
「襄襄喜歡亮閃閃的,要最大的,掛在最明顯的地方。」
婚禮的一切都是他親力親爲,但所有佈置都要問一下我。
我嫌他煩,不耐地敷衍。
沈鈺涵是我們的花童,沈夫人和沈芳語作爲新娘家屬出場。
沈耀輝沒收到請柬,但還是腆個老臉跟了過來。
沒人理他。
秦衍的腿恢復了不少,已經能短暫行走一會兒。
婚禮上,他牽着我走過長長的花路,沒有交換戒指,取而代之的是他爲我戴上一頂王冠。
「我希望我的愛人永遠自由熱烈地活着,我永遠是她身後最堅實的盾牌。」
這句話被我寫進信裏,寄往無法收到信的天國。
媽媽,我在好好活着。
番外 1
三年後,醫院裏,我焦急地等着醫生的結果。
秦衍在我身邊咳了兩聲。
「你這麼急,不知道的還以爲我要生了。」
我皺着眉頭咬牙。
「你最好是能生。」
醫生總算出來,有些猶豫地看了秦衍一眼。
我沒等他們串通臺詞,一把搶過報告。
上面明晃晃地「結紮」二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怒極反笑,拿着報告扇了兩下秦衍的臉。
「秦總,解釋解釋?」
秦衍回頭看魏瀾,撲克臉舉起雙手,向我投誠。
「夫人,是總裁讓我做的。」
秦衍無奈,開始裝可憐。
「襄襄,你別生氣。」
「我只是太害怕了。」
我冷笑。
演,接着演。
睡了三年,我還不知道你什麼德行?
可他接下來的語氣,卻逐漸失落。
「我怕你有了寶寶,就不要我了。」
「也怕……」
他拉住我的手。
「襄襄,我總能夢見三年前的事情。」
「夢見我抱着你哭喊,你卻怎麼都醒不來,你在我懷裏一點點變冷,每次都會被嚇醒,看到你在身邊才緩過來。」
「生育的風險太大了。」
「襄襄,我真的很怕……」
「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天殺的,別管是不是演的,秦衍是ŧṻⁱ喫準了,我就是喫這套的。
我摸了摸他的頭。
「別怕。」
「或許,我和從前不一樣了。」
「現在有很多很多人愛我,不會有事的。」
番外
2 沈芳語
我討厭沈襄。
爸爸把她帶回來的時候,她渾身都是刺,看向我和母親的眼神,絕對算不上和善。
她來了之後,母親開始沒日沒夜地哭。
沈襄真的很惹人厭。
媽媽給我買了新書包,她看到了,非吵着要一個一樣的。
媽媽生氣,給了她一巴掌,說要飯喫還挑嘴。
我被嚇得站在一邊不敢動。媽媽從沒打過我,也從沒如此生氣過。
沈襄沒哭。
她站得筆直,仰着頭跟媽媽對話。
「這巴掌算我還你的,以後你再打我,我可就記着了。書包我不會再找你要,但沈耀輝一定要給我買!」
沒有語言能形容我當時的震驚。
她只有 12 歲,居然能與大人這樣對話。
沈襄永遠都不知道, 她那句話對我的影響有多大。
從那一刻起, 我意識到,大人也不過只是多活了幾年的小孩,除了會賺錢,他們沒有什麼比我們更厲害的地方。
沈襄說到做到。
從那以後, 我有的東西她必須要有。但她從不找我和母親,只去鬧父親。
後來,鈺涵出生了。
小小一隻的妹妹, 軟乎乎的, 想把全世界最可愛的東西都給她。
鈺涵滿月的那天, 沈襄鬼鬼祟祟站在門口, 不知在做什麼。
我怕她對鈺涵使壞,叫住她。
她嚇了一跳, 把手往身後藏。
我隱約看到,好像是一個針織的布娃娃。
後來,那隻布娃娃出現在了鈺涵的滿月禮物堆裏。
媽媽奇怪地把它拿出來,問這是誰送的, 還……怪奇特的。
我笑了一下, 說不知道,都是心意,給鈺涵玩吧。
那個醜娃娃,鈺涵很喜歡,陪了她好多年。
沈襄也陪了她好多年。
她總在週末的時候偷偷帶鈺涵出去玩,她以爲我不知道, 其實都是我在媽媽面前瞞着。
沈襄被送去沖喜的那天,媽媽在屋子裏呆坐了許久。
「小語, 我好後悔當年打她那一巴掌。一個那麼小的孩子, 她能懂什麼呢?」
「那次之後,給你買的東西, 我差不多都記着給她帶一個, 讓你父親送給她。可終究那巴掌還是打在她身上的, 我是個壞人。」
「我不想讓她嫁去秦家, 可是小語,她若不嫁, 那嫁的就該是你。」
「小語, 我是個壞人。」
「媽媽是個壞人。」
秦衍找到我的時候, 我也沒想到, 我急得想哭。
也許這麼多年, 我其實也把她當成了家人。
她回沈家的那天, 媽媽許多年都沒有這樣高興了, 一直問我今天好不好看。
媽媽和她道了歉,給她應有的嫁妝, 小心翼翼地問她。
「我知道這麼多年來我對你算不上好, 也沒有這個資格。但到底你要出嫁了, 如果你不嫌棄,可不可以……」
「媽媽。」
沈襄沒有一絲猶豫。
我差點沒忍住眼淚,捂着嘴輕咳了一聲。
沈襄看向我, 一臉嫌棄。
「你就別做夢了,我永遠不可能叫你姐。」
「好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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