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把買房首付轉給男友時，我眼前忽然出現幾排彈幕。
【女鵝不要，渣男拿你的錢買房名字卻寫他爸媽，房子和你沒半毛錢關係。】
【有種巴掌扇不進屏幕的無力感。】
【這家算盤精太能算計了。】
【房子兩老登的，婚後兒子工資全還貸款，連裝修都指着女鵝陪嫁，活不起就別活了唄。】
【小姑子最後還鳩佔鵲巢。】
【人吶得清醒點，戀愛腦容易腦癌。】
所以，他們說的算盤精是指我男友一家？
我按熄手機正色道。
「正好下午有空，這房子還是咱倆一塊去定。」
-1-
張濤被我的話驚到了。
隨即擠出笑容起身站到我背後替我捏肩。
「老婆，你工作那麼累了難得有空就在家休息，買房這種小事我自己跑一趟就成。再說，戶型你上週不都確認過了麼？我絕對不會搞錯。」
「買房是小事？」
我似笑非笑地把他手扒拉下去。
扭頭盯着他。
「既然小事那你家先把這七十萬的首付出țų₌了！總不能咱倆結婚，首付我出車我出，合着你就出個人？」
「老婆你今天怎麼說話那麼難聽？」
「想聽好聽的可以啊，房子車子咱倆一人一半，誰也不佔誰便宜。要沒錢也行，你入贅我家我半分錢都不用你掏，將來孩子上我戶口跟我姓。」
「你讓我入贅？」
張濤破防了，連聲音都高了好幾度。
我不由翻了個白眼。
「請問你現在和入贅有啥區別？」
真不知道他在激動啥。
我倆從校服到婚紗長跑了七年，戀愛時的那點荷爾蒙早消耗沒了，現在住一塊跟倆室友似的。
熟悉而踏實。
就是沒半點激情。
能和他走到婚姻這步，靠的都是水到渠成、風來帆速。
其實這幾年我不止一次提過結婚。
可每次他都向我哭窮。
說他家條件不好，家裏給不了半點幫助。
直白點說就是車子、房子和彩禮全拿不出來。
能給我的只有一顆真心。
要不是意外懷孕，又看在他一如既往對我好的份上，這次我絕不會鬆口。
原本想着歲數大了又談了七年，知根知底就這樣搭夥過也行。
沒想到他還給我玩陽奉陰違那套。
想算計我？
算盤珠子我都給他錘爆了。
-2-
當然我也不會單方面相信彈幕所說。
起碼得求證。
懶得再聽張濤嘰歪什麼我不信他一類的廢話……
拿起沙發上的包我就往外走。
「知道你以後會還貸也知道你憋屈，可搞清楚你憋屈不是我造成的，自己就不能反省一下，工作四年多一分錢沒攢下怪我？難道不是因爲你每個月都在補貼你家？反正買房是大事，我必須在場。」
「你眼睛裏就只有錢？」
「不然呢？」
我站住腳步反問。
張濤立即心虛地移開眼神。
他不敢和我對視，但有些話我還是得說清楚。
「別想用太現實之類的話來綁架我，這社會沒錢就是寸步難行。這次我看在七年感情和孩子的份上做了退步，可若是退無可退，這婚我也不是非結不可。成年人，沒必要入戲太深。」
「聽聽你說的話，還有點要結婚的樣子嗎？」
張濤瞬時神情有些崩潰。
我只覺好笑。
明明說的都是事實，怎麼還一副接受無能的架勢。
本來他牙口不好就已經夠膈應我了，難不成還想硬喫？
再說我對他這態度也不是一兩天的事。
激情消退後本就平淡如水。
這次要不是他反覆勸我給他機會，我壓根都不會走這一步。
畢竟這是場我全部包圓的婚禮。
說好聽點叫情深不渝，說不好聽那我就是定向扶貧。
也不怪彈幕說我戀愛腦。
眼見我換鞋拽開門，張濤忽然從身後撲了上來。
緊緊勒住我不肯撒手。
「老婆你聽我說，買房這事還有內情。」
「啥意思？」
「其實，其實就是我爸媽爲了給咱湊首付，已經把家裏的老房子賣了。你也知道這些年他們有多不容易，爲了供我上……」
張濤剛想開始他的滔滔不絕，就被我打斷了。
我一把甩開他。
「說重點，別拿那套陳詞濫調來糊弄我。你爸媽既然賣了房湊首付，那他們能出多少？房本上又寫誰的名字？還有，賣了房他們準備住哪兒？租房還是有別的打算？」
「這，這……」
張濤這這這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來。
眼前彈幕已經炸開了鍋。
【心疼女鵝，抱抱。】
【還能住哪兒？當然是一家人擠擠了。美其名曰：熱鬧！】
【買了房名字是人家的，裝修你出，貸款用你男人婚後工資還，然後一大家子喫喝全指望你，你還得給人當保姆……慘，真慘！】
【不婚不育保平安！渣男速退！】
【就看女鵝扛不扛得住接下來的糖衣炮彈和苦肉計了。】
-3-
我斂眉輕笑。
目光直盯着張濤。
「你們該不會覺得我懷了孩子，就想趁機拿捏我？」
「我沒這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展開說說。」
此際我哪兒還有買房結婚的心思？
只想知道張濤接下來的話會不會和彈幕一樣。
果不其然。
支吾了半晌後，張濤才說出了意料中的話。
先是向我道歉認錯，然後說他不是故意瞞我，實在是我性格過於霸道，要是知道了他們的打算肯定不會同意。
又說他爸媽一把年紀了，租房什麼的不安全，婚後肯定要和我們住。
至於首付款……
他們已經商量好了，可以拿十萬出來，但名字要寫他爸媽的。
聽完這些後，我連吐槽的力氣都沒了。
感覺胃裏像生吞了幾百只活蒼蠅一樣，噁心到直翻騰。
抬起腳就想走。
卻被張濤死死拽住了腿。
他可憐兮兮地求我。
「老婆，理解我一下行不？咱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你不心疼我誰心疼？我這不也是逼得沒法了才這樣。總不能結一場婚我啥也不出吧？咱倆七年感情，你肚子裏還有我的孩子，我肯定要爲你們負責。」
「負你媽責！」
我實在沒忍住踹了他一腳。
舉起手裏的包劈頭蓋臉就對他掄了過去。
「七十萬首付讓老孃出六十萬，你家十萬就想占房子？想屁喫！」
「你這七年笑容背後藏了多少刀光劍影，現在總算亮出來了，就你這滿嘴毒汁開口也不怕毒死？算盤珠子都蹦我臉上來了。」
「告訴你，不會是一家人！永遠不會。」
我頭都沒回地衝了出去。
直奔售樓處。
彈幕一溜驚歎。
【咱女鵝這是覺醒了！喜大普奔。】
【這才哪兒到哪兒？這家算盤精要是那麼容易能甩掉，就不配稱精了。】
【老登還有三秒即將到達戰場。】
【坐等苦肉計上演。】
我剛把彈幕挨個看完，手機就響了起來。
一看，來電正是張濤他媽劉桂香。
演苦肉計？
那也得我給她表演的舞臺纔行。
țùₜ想都沒想我直接掛掉電話拉黑刪除一條龍奉上。
-4-
彈幕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還真是這樣。
拉黑這種手段根本防不住算盤精。
我不給舞臺，人家不僅自己創造舞臺，甚至還搬着舞臺演到了我面前。
這邊我正在售樓處和置業顧問協商退意向金。
那邊劉桂香就已經帶着張濤殺了進來。
見到我，她立即扯着嗓子喊道：
「就是她！就是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要退了我的房！」
劉桂香聲音很大。
大到整個售樓處的人都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瞬時，我只覺臊得慌。
可這還沒完。
喊完後她竟然一屁股坐地板上，拍着大腿如同唱戲般號起來。
「大家快來評評理啊！這個女人和我兒子談了七年戀愛，都把我兒子都睡爛了，現在懷了孕就想甩了我兒子，她沒良心……」
「這賤人肯定是在外面有人了，像這種破鞋就該拉去浸豬籠遊街。」
「還想退了我房子，你個賤人難不成要去父留子？」
劉桂香罵得要多髒就有多髒。
張濤竟然也只是在旁邊裝模作樣地拽了她一下。
「媽，別這樣。」
說話間他還一直偷瞄着我的反應。
劉桂香一巴掌揮開他的手，如同做法似的繼續唱戲。
此際彈幕已經炸開。
【話說老登這演技也太浮誇了，不忍直視。】
【戲精上線！鑑定完畢。】
【女鵝快開直播，讓她在全國網友面前現形。】
【直播專治各種不服。】
【這是開胃小菜，待會兒才上正餐，女鵝千萬挺住，老登的話連個標點符號都不能信。】
【對！她幹什麼說什麼都別信。】
來不及細想彈幕的意思，我連忙掏出手機點開直播軟件。
把鏡頭對準了劉桂香。
「來，大家都看看順帶幫我評個理。地上這位是我男朋友他媽，我們本來打算結婚了，可今天我來售樓處看婚房才知道，他們家打算用我的錢買房，名字卻要寫他爸媽的。」
「現在我來退意向金，他們卻追過來鬧事。」
「都聽聽哈，老阿姨這嘴就跟喫了翔似的臭不可聞，一家子簡直是算盤成了精。」
我巴拉巴拉一通說……
完全不管劉桂香什麼反應。
-5-
本來我就是個資深帶貨主播。
賬號有近三百萬粉，這剛開播沒兩分鐘，直播間裏已經湧進了不少人。
聽到這些，公屏上罵聲一片。
劉桂香愣怔，顯然沒想到我會用這招。
但她很快就調整過來狀態，從地上爬起來要搶我手機。
「拍什麼拍？我兒子被你白睡了那麼多年，你現在想跑？沒門。」
「你再動手我就報警！」
我快速按下 110 的快捷鍵，手指懸在撥號鍵上。ţű̂₋
張濤慌了。
他一把拉住他媽。
「媽，別鬧了！這是公共場合。」
「公共場合怎麼了？她肚子裏懷着我老張家的種，還想跑？」
「媽！」
張濤拖長聲音喊道。
我以爲劉桂香最多就是不肯聽他的話繼續鬧。
萬萬沒想到這老登竟然零幀起手，揪住張濤的衣領子啪啪啪就是幾個大比鬥。
「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媽，我打死你個不孝子！」
「爲了給你結婚我們連老房子都賣了，現在你們又要退房，是不是想把我們兩個老不死的都趕到橋洞裏去？」
「早知這樣當初生你時就該把你扔尿桶裏溺死。」
「你被那賤人把腰子都睡壞了，人家說不要你就不要你，你到底能不能支棱起來給我們長長臉？」
在場衆人目瞪口呆。
我也被她這波操作秀了一臉。
難不成這就是彈幕所說的苦肉計？
可人家老孃打兒子，別說沒打死就算打死了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如果她指着我會因爲心疼張濤從而妥協……
那她在想屁喫。
幾巴掌而已，哪裏就值七十萬？
擱這兒說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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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無動於衷，周圍的人也指指點點……
母子倆有些演不下去了。
劉桂香眼珠子一轉，眼淚說來就來。
大庭廣衆下竟然對着我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淼淼對不起，剛纔是媽太激動了，咱們好好談談行不行？」
「打住！我和你兒子沒結婚。我也沒到處認媽的習慣。」
「是阿姨的錯，阿姨這是聽到你要退房太着急了。其實我和你叔賣房支持你們買房也是好意，我們要求不高，只求你將來能給我們個睡處就行，哪怕是隔間或者柴房都無所謂，我們真的不想老都老了還要出去流浪。」
劉桂香演得我都想給她磕一個。
太 6 了。
得虧我長了嘴。
不可能被誰輕易道德綁架。
我對一旁呆若木雞的置業顧問招了招手，讓她趕緊拿協議書過來。
「聽到了吧，這位阿姨說她賣房就是爲了買房，而且房子名字也要寫她的。人家資金充足，你們趕緊把我意向金退了給她辦手續，省得一房二賣。」
見劉桂香還想開口，我連忙打斷她。
「現在我正式宣佈和張濤分手！以後不管你是買房還是賣房，都和我沒一毛錢關係。你們愛睡橋洞睡橋洞，不行擠豬窩也成，反正礙不着我也扯不上我。」
「該不會以爲罵了我那麼久，我還會和張濤結婚吧？」
「如果真覺得我把你兒子睡爛了或是腰子睡炸了，這邊建議你報警哦，親。」
說完我直奔經理室。
他們愛怎麼鬧就怎麼鬧，都和我沒關係。
但該退我的錢還得退。
剛走沒兩步，張濤快速攔住了我。
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淼淼，咱倆七年的感情，你就這麼狠心？我知道錯了，房子的事咱們再商量。」
「沒得商量，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不同意。」
「分手不需要你同意！趕緊讓開別擋着我辦事。之前租的房我讓給你，今天我就搬出去。」
狠狠甩開他……
我頭也不回地進了經理室。
彈幕一片歡呼。
【女鵝反應太快了，好！】
【這家人手段真下作，噁心死人。】
【笑死！老登懵了，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女鵝完全不喫她這套。】
【都別急，正餐還沒上呢。下一步老登就要去女鵝公司鬧了。】
【想看老登被打臉。】
什麼，劉桂香還要去我公司鬧？
我腦袋嗡嗡作響。
-7-
原本想着事情到了這地步，大家好聚好散也成。
可張濤一家明顯不想放過我。
那就鬧吧！
我心態已經被這家算盤精搞裂了。
退了錢我立即趕回公司。
既然彈幕預警說他們會來鬧事，我一定不能辜負他們。
果然。
下午剛過三點前臺就打來內線。
「淼淼姐，樓下有人找你，說是你婆婆。」
「我都沒結婚哪兒來的婆婆？請保安處理，我正在直播。」
可沒多久，辦公室外就傳來了吵鬧聲。
劉桂香尖銳的嗓音穿透門板。
「於淼你給我出來！你騙我兒子感情不說還騙錢，現在又躲着不見人！你以爲躲起來就沒事了？」
「賤人出來！」
我攥緊拳頭，拿起手機走向門口……
開門就看到劉桂香坐在地上哭嚎，張濤站在旁邊舉着個牌子。
上面寫着「渣女騙婚騙錢」幾個大字。
懸着的心徹底死了。
我望向張濤。
他眼神閃躲地避開我的目光。
周圍不少公司同事都在探頭張望，議論紛紛。
可惜議論的是他們。
不枉Ṱūₖ我回來就大肆宣揚了一番這母子倆的不要臉。
我翻轉鏡頭冷靜地看向張濤。
「你想好了，還要繼續鬧是不？」
張濤抿着脣不吱聲。
劉桂香又再次叫喊了起來。
我冷笑連連。
「家人們這就是我剛給你們講的故事的主角，大家記住這張臉，以後好避雷。我和這位張先生的確交往過，但現在發現他們一家合夥算計我的財產，所以我們已經分手了。目前我正在收集證據，準備走法律流程。」
「你要告我們？憑啥？」
一直裝死的張濤忽然詐屍了。
我斜眼瞅他。
「就憑你和你媽誹謗我！好歹你也讀過書，不會以爲這種無中生有不用負法律責任吧？張濤，咱倆談了七年我用過你一毛錢？遠的不說就說最近四年，你一共向我『借』了二十三萬八，我這裏有聊天截圖和轉賬記錄……」
我揚了揚手機上前兩步。
「你該不會以爲分了手這錢就不用還了吧？還敢大張旗鼓地來誹謗我，咱倆交往期間的所有明細都在這兒呢。」
「於淼，你是不是有病？好幾年的聊天記錄你還存？」
張濤神情崩潰。
估計也沒想到我會這麼「念舊」。
懶得理會他無能狂怒，我撥了保安部的電話。
偏偏劉桂香現在還看不清形勢，一個勁兒地在作死邊緣瘋狂蹦躂。
她指着我鼻子大罵。
「你個不要臉的，都懷了我兒子的種還想跑？你跑得了嗎！」
說起這個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一家之所以敢這麼算計我，底氣無外乎就是我肚子裏的這塊肉。
「老畢登，之前你不是罵我要去父留子？就你家這劣質基因還有留的必要？放心，隔幾天我就送他認祖歸宗。」
「你敢？」
「你可以拭目以待。」
我冷笑連連，目光轉向了張濤。
「還有你，抓緊時間把錢給我還回來，不然就等着收傳票吧。」
「那些錢是我管你借的，我會還。」
張濤答得很快。
但我知道他壓根就沒想還。
正巧保安部的人已經到了走廊……
張濤拽着他媽快速開溜。
-8-
我猜到張濤不想還我錢，可我沒猜到他會這麼不要臉、無下限。
明明已經不止一遍說了分手。
可晚間我帶着人去搬東西時，他還是給我準備了一出大戲。
進門我就看見他和他妹張麗在家。
桌上擺了四五個熱騰騰的菜，張麗把端着的湯碗放在餐桌上，臉上滿是笑意。
「嫂子，今天的事我都聽說了，這不我替我爸媽來給你道歉了。」
我只感覺心累。
剛想說這事和張麗沒關係……
下一秒彈幕就炸開了鍋。
【艹，這小姑子果真是無利不早起，一聽說女鵝和渣男鬧分手，立馬趕來拿車了。】
【車算啥？她以後還準備在女鵝房子裏坐月子，讓女ẗúₗ鵝伺候她呢。】
【所以這家算盤精是準備先把人哄回去再敲骨吸髓？學到了。】
【樓上的要點臉成不？這有啥值得學的。】
【起碼能讓我少走三十年彎路。】
彈幕吵得熱鬧，我心思卻全在他們說的車上。
張麗來拿什麼車？
張濤沒車，我開的這輛寶馬在我名下，是年初我全款買的。
說好了等結婚就算作我的陪嫁車。
我愣神間，張濤已經期期艾艾地湊到了我跟前。
「淼淼，我知道錯了。房子的事我們重新商量，寫咱倆的名字行嗎？我爸媽不出錢了，就我倆買。」
「首付誰出？」
本能地我țü⁸就問道。
張濤聲音低沉卻又理所當然。
「你知道我手上沒錢，要不這錢你先出，等我以後……」
「貸款誰還？」
「我還，但你也知道我工資低，生活費可能得你先出。」
「裝修誰負責？」
「你先墊上，等以後我慢慢……」
耐着性子問完了這些，我終於懂了張濤的意思。
老瓶子裝新醋，依舊是換湯不換藥。
張家這是鐵了心非得盯着我薅。
我無語至極。
「張濤，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你一個月八千工資，拿什麼還我錢？還貸六千，剩下兩千還不夠你補貼你家的。說白了，你這意思就是結個婚房子車子都我出，婚後我的收入還得養全家？你是覺得我傻，還是覺得你太聰明？」
「我……」
「咱倆已經分手了，欠我的錢早點還。還有我的車你也用不着惦記，那是我自己全款買的，和你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說完我就進臥室準備收東西。
外面卻傳來了張麗的尖叫。
-9-
「哥！那車不是說好了給我做陪嫁車的嗎？怎麼能讓她開走，她憑什麼？」
聽到這裏我實在聽不下去了。
扭頭又衝了出去。
「張麗，你再說一遍那車是誰的？」
張麗被我嚇了一跳，卻還是梗着脖子說。
「我哥說了，那輛寶馬以後給我當陪嫁，我爸媽也都同意了。」
「放屁！」
最終我還是沒忍住爆了粗口。
可張濤竟然還腆着臉往我跟前湊，把無恥演繹到了極致。
「淼淼，那車你又不經常開，再說麗麗馬上要結婚了，等咱倆的事一辦，她就……」
啪！
我掄圓胳膊卯足力氣狠狠給了他一比鬥。
把他沒說完的話都打了回去。
隨即在他沒反應過來前，抬腳就是一記斷子絕孫腳奉上。
張濤慘嚎一聲，彎腰捂襠臉都變了形。
見狀張麗衝上來想幫忙……
我半點沒留情，抄起桌上的盤子碗碟對着她一股腦砸了過去。
然後跳上去薅住她頭髮就按在地上瘋狂摩擦。
「你他媽吸血吸出了新高度，我這還沒和張濤結婚呢，你家就惦記上了我的車子、房子？這麼喜歡錢，出去賣啊！」
「你家戶口本翻開得是本動物百科吧？一個個奇形怪狀，無恥還沒下限！」
「來啊！接着奏樂接着舞，看咱們誰鬧得贏誰！」
張麗慘叫連連，毫無還手之力。
別看我現在還懷着孕，但之前的手藝半點沒生疏。
不枉我練拳十多年。
前面兩次我一忍再忍，和他們純打嘴炮，那是因爲公衆場合不僅有監控還有喫瓜羣衆。
現在可沒有！
我徹底放飛了自我。
就在我鬆開張麗又硬控住張濤時，張麗立即從地上爬起來狼狽逃竄。
我一門心思都在教訓渣男上……
也懶得再管張麗。
短短十幾分鍾，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報了警，警察上門了。
這一查還真查出了問題。
我和張濤是情侶，而且我還是孕婦，哪怕動了手最終也只是調解爲主。
可我車鑰匙和車都不見了。
明顯是張麗逃走時順手偷走的。
偷機動車可是盜竊罪！
我激動得手都在顫抖，連忙就地報了案。
不僅把抽屜裏的購車票據和大本都亮了出來，還反覆申明瞭張麗開走我的車是爲了非法佔有。
張濤在一旁聲音都抖了。
他試圖替張麗辯解，可警察哪裏會聽他的？
直接把我們都請了回去。
彈幕還在繼續。
【女鵝幹得漂亮！】
【小姑子可真『刑』！這車價值絕對夠她進去七八年了。】
【女鵝小心，弄了小姑子老登肯定要去你父母那裏鬧。】
【他們不會輕易放棄的。】
就算沒彈幕提醒，我也知道張家人不會輕易放棄。
-10-
張麗被抓回來得很快。
聽說她剛把我的車停進她男朋友家的車位裏時，就被警察連人帶贓地抓住了。
這下人贓俱獲，事實清晰。
張麗少不得要進去踩幾年縫紉機。
我也徹底擺脫了伺候小姑子坐月子，還被她鳩佔鵲巢的命運。
至於張濤一家希望我出具諒解書……
別問，問就是不會。
還指望有諒解書就能從輕判決？
少一天都是我無能。
趁着張家人爲張麗的事情焦頭爛額時，我從租的房子裏搬了出去。
又第一時間聯繫了律師朋友。
準備走法律流程，追討張濤欠我的錢。
這期間閨蜜陪着我去了醫院。
正如我所說的那樣，帶有算盤精基因的孩子我不留。
劉桂香還想我會去父留子？
她想屁喫。
在閨蜜家養了幾天，我忽然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電話裏她聲音很是慌張。
「淼淼，你和小張到底怎麼了？他爸媽忽然來咱家，說你懷了孩子卻要分手？」
我腦袋嗡的一聲。
彈幕提醒過他們會去找我父母，但我沒想到這麼快。
「媽，別聽他們胡說！他們一家算計我的錢，現在又想來騙你們。對了，張濤他妹還偷了我的車，現在還被關在裏面呢，趕緊讓他們走，我和張濤已經分手了。」
沒等我媽說話，我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劉桂香的聲音。
「親家母，我們可是賣了老房子給孩子湊首付的，現在你閨女說不結婚就不結了，我兒子七年青春怎麼算？」
「媽，把電話給爸，我和他說。」
我連忙喊道。
我爸很快接了電話，我言簡意賅地說道。
「爸，那家人是來敲詐的！他們想用我的錢買房寫他們的名字，他妹還偷了我的車，現在又上門勒索。你別理他們，護好我媽就行，這邊我已經報警了，今晚我就趕回來。」
我爸連連應是。
可掛了電話我還是覺得心慌。
以劉桂香的無恥，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離譜事來。
我喊上幾個朋友連夜趕回老家。
可緊趕慢趕，還是出了事。
到家後我才知道我家裏人全去了派出所，因爲劉桂香報案說我爸非禮她。
原來我爸媽和我通了話後，對他們就沒了好臉色。
雖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請他們走人，但架不住劉桂香兩口子臉皮厚。
硬是要賴在我家。
我爸媽沒法，當晚任由兩個老登在我家住了下來。
可半夜劉桂香蹲守在衛生間堵住了我爸起夜。
她嘩嘩幾下撕了衣服，揪着我爸就是一通哭天喊地。
最終大家都被請進了局子。
我到時，劉桂香還一口咬定我爸見色起意想要強姦她。
見到我她又要求單獨和我談。
-11-
其實不用劉桂香開口，我都知道她要說什麼。
彈幕早告訴了我。
【老登要利用女鵝爸爸逼女鵝妥協。】
【她想逼女鵝嫁給渣男。】
【不止這樣，她還想要女鵝的諒解書。】
【難道就我覺得老登面目可憎嗎？瞅那臉跟老樹皮似的，也好意思說人見色起意。】
【就是，閉着眼睛我都下不去口。】
【老潑皮！】
閉眼再睜眼，我壓根都沒給劉桂香開口的機會。
也不想和她單獨談。
我怕噁心到自己。
我的律師朋友也只和警察交涉。
很快我爸就因爲證據不足被放了出來。
出了派出所，倆老登還一臉不甘地跟着我們。
劉桂香嘴裏嘀嘀咕咕。
「這個賤人，我兒子對她多好啊，七年青春都給了她，現在說分手就分手，還把我們全家拉黑。」
「要不是她出爾反爾，麗麗也不會被她害進去……」
「死女人，肚子裏還揣着老張家的種就敢這樣，真是反了天。」
到了車前我頓住腳步。
身後兩個老登也停了下來，不敢靠我們太近。
我打開車門拎起塑料袋折身就朝他們大步走了過去。
劉桂香臉上閃過一抹驚懼。
「你，你要幹嗎？警察都說了這事是誤會。」
「當然是讓你們老張家的種認祖歸宗！」
我啪地一聲把塑料袋砸在了她臉上。
之前手術時我特意請醫生把這坨肉留了下來，雖然碎了但還是她老張家的種。
劉桂香尖叫出聲。
張濤他爸也立即後退幾步，滿臉駭然。
指着我的手都在顫抖。
「你，你竟然把孩子打了？你這是殺人！」
「不好意思，我有絕對的生育權，生不生我說了算。我可不想我的孩子出現在動物百科的戶口本上，你們陷害我爸這事咱們沒完。」
「難不成你還敢對我們動手？你動一個試試！」
張濤他爸又退了幾步。
我冷笑不語。
深深看了一眼倆老登後，我轉身和我爸媽回了家。
大庭廣衆下我怎麼可能動手？
要動也得沒人。
聽說當晚倆老登就被人套了麻袋。
整整齊齊進了醫院。
雖然他們一直喊着說是我蓄意報復，但他們沒證據啊。
而且當晚我沒出門。
除了我的朋友還有鄰居們幫我作證，此事不了了之。
但事情並沒結束，因爲偷襲倆老登的人還給他們留了一疊照片。
全是張濤他爸和人在外面胡搞瞎搞的證據。
-12-
安頓好我爸媽後，我又託人照顧他們一二。
然後才和朋友一起回了我所在的城市。
回去當天，律師朋友就給張濤發去了律師函，並電告他要是不還錢，我們手上的證據足以起訴他詐騙。
借錢不還和詐騙可是兩個本質不同的東西。
張濤慌了。
他一連在我公司樓下蹲了好幾天……
都沒蹲到我。
最終還是前臺轉告了他，說我今天下午兩點會在留香咖啡廳等他。
我當然得和渣男見一面做個了斷。
我提前半小時到，在角落裏架好了手機直播。
張濤則遲到了二十分鐘。
一來就擺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淼淼，我倆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咱們七年的感情啊……」
「怎麼就不能走到這步？你全家算計我的錢，還有你妹偷我車，你爸媽特意跑去我老家鬧事。樁樁件件，張濤你覺得我還會和你在一起？難道我是什麼很賤的人？」
「可，可是……」
「沒什麼可是，約你過來只是給你展示一下證據。這是轉賬記錄、聊天截圖、錄音、視頻……律師說這些足夠告你詐騙了，你想好怎麼選沒有？」
張濤瞬時大驚失色。
「淼淼你冷靜點，這些錢我會還！」
「給你一週，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週內必須把我的錢都還我，不然我們就法庭見。」
這時，劉桂香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
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
「大家快來看啊！這個女人騙了我兒子感情還騙錢，現在又要告我們……」
「她這是要活活逼死人吶！」
咖啡廳裏的人紛紛看了過來，我卻早有準備。
當場從包裏拿出藍牙音箱連接耳機，最大音量地播放了錄音。
從售樓處到公司，再到我收拾東西張麗偷車的那晚。
最後又是在我老家劉桂香栽贓陷害我爸。
張家的算計和對話全被放了出來。
圍觀羣衆一片譁然。
劉桂香的哭號戛然而止，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
「這是你們逼我的，我們到底誰在逼誰？相信羣衆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於淼。」
張濤脣角動了動，最終只喊出了我的名字。
劉桂香卻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把水果刀，緊緊抵在了她手腕上。
她神態瘋狂、歇斯底里。
「告訴他們你在撒謊！這些都是你編的。不然我就死在這裏！」
「哦！」
我長長哦了一聲，隨即指了指角落。
「剛忘記說，我一直都在直播。」
「於淼，你個賤人！」
劉桂香崩潰了。
直到我轉身離開，身後還能聽到張濤母子的爭吵聲。
「都怪你！非要寫你的名字，現在好了……」
「我那不是爲了咱家着想麼。」
-13-
此時彈幕瘋狂刷屏。
【女鵝戰鬥力爆表！】
【女鵝帥炸了！】
【KO！】
【女鵝一戰封神！】
【這波反殺太漂亮了！】
走出商場，陽光明媚。
我深吸一口氣……
感覺壓在胸口的巨石終於卸下了。
七年錯付，好在及時止損。
一週後，我律師朋友告訴了我一些事，說是張濤名下賬戶已經凍結。
因爲我拒絕一切和解可能。
所以已經開始正常走法律流程了。
說完這些，他又提了提張家的其他事。
「聽說張濤爸媽在鬧離婚，就是因爲上次我們去你老家曝出的那些照片。」
「劉桂香有這個勇氣？」
「咳，她哪兒有啊！是張濤他爸不忍了，直接攤牌不裝了說早就受夠了那瘋婆子。劉桂香不同意他就把老三們都帶了回去，還讓劉桂香伺候她們，真是搞笑。」
朋友低低笑出了聲，隨即話題一轉，告訴我他知道張濤爲啥沒錢還我。
因爲這些年他補貼回家的錢全被他爸拿出去裝逼了。
劉桂香精於算計，張濤和張麗深得她真傳。
但他們做夢都不會想到，家裏竟然出了一個「敗家老霸總」。
聽說張濤他爸好幾年前在外面就喫香喝辣，進出都是高檔場所，身邊的老三姐們也是換了又換。
這些都需要強大的經濟支持。
所以三個人劃拉的都不夠他一個人敗。
屬實現世報。
「這次查張濤才知道，他身上還有不少負債，你得小心點狗急跳牆。」
臨掛電話時，朋友特意提醒了我一句。
當晚, 我登錄賬號把熬夜製作的視頻發佈了出去。
視頻裏整理了所有能公開的證據。
名字就叫【七年感情餵了狗：看我是如何被算盤精算計的！】
視頻剛發佈兩小時，轉發量就過萬。
張濤一家火了！
不少認識的人都私信我，追問後續。
我們的大學羣早炸開了鍋。
【我天, 張濤也太噁心了吧？上學時咋沒看出他是這種人。】
【我們支持你於淼, 對這種算盤精就不能手軟。】
【有需要隨時戳, 保證隨叫隨到。】
【當初我還對他心動過……天啊, 抹不掉的黑歷史……】
對此我一概沒有回覆。
反而是閨蜜在羣裏十分活躍，聊得飛起。
隔日，張濤所在公司的 HR 居然聯繫了我。
向我求證張濤職業操守方面的事。
我如實說了, 並痛快地把相關資料都發了過去。
彈幕一片歡呼。
【善惡終有報！】
【女鵝這是要錘死對方啊！】
【支持！】Ṭû₃
-14-
沒幾天我被張濤堵在了公司樓下。
他雙眼通紅, 鬍子拉碴, 完全沒了往日的精氣神。
「於淼，我爸媽要離婚了, 我妹也進去了, 這下你滿意了嗎？」
「勉強還行。」
我靠在牆邊冷笑, 隨即又問了一句。
「話說你們一家算計我時，就沒想過這個後果？算盤打太快，算盤珠子就容易崩。」
「老婆, 我錯了！」
張濤忽然毫無預兆地跪在了我面前。
他聲音嘶啞。
「我現在真的拿不出錢來, 錢都被我爸霍霍完了。你撤訴行不行？我給你寫欠條, 一輩子當牛做馬還你錢好不？再不濟我入贅, 入贅行不？」
「不行。我就是牛馬, 還要什麼牛馬？」
張濤愣怔。
我拿出法院傳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 後天開庭, 我們法庭上見。」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進了公司。
我和張濤的經濟糾紛因爲證據清楚，很快就有了結果。
當場判賠張濤返還我所有錢。
聽完宣判，劉桂香忽然當場暈厥。
也是。
這個潑婦從來都一毛不拔，現在要還我這麼多錢，不亞於在她心口上挖肉。
可該要的我還得要。
很快我們就申請了執行。
彈幕再次瘋狂。
【好！正義雖遲但到。】
【抱抱女鵝，新的人生即將開始。】
【全家團滅！爽！】
三個月後。
我的錢執行回來了。
聽彈幕說張濤一家變賣了房產還債, 他爸也堅持和劉桂香離了婚。
可之前他就是靠一家子供養, 現在沒了血包……
他活得比狗都不如。
那些嬌豔的老姐姐們現在連看都不帶多看他一眼的，而他爲了生計只能在外面零敲碎打做些臨工。
而張濤工作也沒了。
因爲在網上「算盤精」的名頭太響, 他這幾個月一直都找不到工作。
劉桂香則卷着包袱回了老家。
沒幾天就被她幾個哥哥們摁着頭嫁了個暴力老光棍。
一天被打好幾頓。
彈幕最後一次出現時, 我正坐在新家陽臺上曬太陽。
【女鵝長大了，嗚嗚嗚，好捨不得。】
【以後一定要幸福啊！】
【抱抱女鵝，我會記得你的。】
【女鵝，我們愛你。】
我驚訝地發現, 眼前彈幕漸漸變淡, 最終完全消失。
這個神祕的提示系統，在我最需要時出現……
又在一切塵埃落定時離開。
彷彿完成了它的使命。
我抿了口桂花茶, 好像有點傷感，又好像沒有。
更多還是來自心靈上的解脫。
半年後。
我在網上開了個女性情感直播間，專門幫助那些在感情中被算計的受害者。
我的直播間裏總有各種各樣的女性。
她們的故事各有不同，但都和我曾經一樣爲愛盲目, 最終經歷苦難成長從而清醒。
而我頂置頂的視頻一直都是：
【教你如何識別感情中的『算盤精』！】
愛情中我們可以盲目，可以戀愛腦，但一定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不被人算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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