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來我家串門,臨走時順走一箱車釐子,還笑眯眯地說:「反正你們也喫不完,別浪費了。」
她朋友圈曬出九宮格,配文兒子真孝順,特意給我買的進口水果。
照片裏赫然是我家的包裝盒,連標籤都沒撕乾淨。
這周更過分,我蒸了一鍋波士頓龍蝦,剛端上桌,二姑恰巧來送老家特產,一進門就哎呀一聲說:「這味兒真香,我正好沒喫飯。」
說着就把龍蝦連鍋一起端走了,說要帶回去給表弟嚐嚐。
臨走的時候,她發現了我門口的茅臺,也一起順走了,說是要送表弟的領導,表弟馬上要跟領導女兒結婚了。
我也沒攔着,我也想看看拿假茅臺送領導岳丈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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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一響,我就知道是二姑又準時來串門了。
她這人,佔便宜佔得理直氣壯,這些年從我家順走的東西,怕是能開個小超市了。
上個月順走我新買的空氣炸鍋,之前是我老公的茶葉,再往前,連我女兒的兒童手錶都借走過,至今沒還。
上次還順走了一箱車釐子,轉頭還發朋友圈說是自己兒子買的。
我顧及親戚面子,一直沒說什麼,可她倒好,變本加厲。
上個月在樓道里,我親耳聽見她跟鄰居炫耀:「買什麼買?去我侄女家拿不就得了?她家東西多,不拿白不拿!」
今天,她拎着一包特產來了,我偷偷看了一眼,包裝上的生產日期還是三年前,早就過期。
「哎呀,陳婧啊,特意給你帶的!」她笑得熱情,眼睛卻往餐桌上瞟,「喲,今天喫龍蝦啊?」
我剛蒸好的波士頓龍蝦還冒着熱氣,她二話不說就直接連鍋端:「正好你表弟想喫海鮮,我給他帶回去嚐嚐。」
「二姑,這是我們……」
「別客氣別客氣!」她麻利地端起鍋就要往外走,湯汁灑了一地也顧不上擦。
走到玄關,她一眼就盯上了那瓶茅臺,那是我拍視頻買的道具假酒,包裝做得跟真的一模一樣。
「這酒……」我假裝要攔。
「你表弟要見未來岳父,正愁沒禮物呢!」她雙手端着鍋,但硬是騰出了手,把茅臺夾在了胳肢窩。
「二姑,你都拿不下了……」
「沒事沒事!」她側着身子硬擠出門,「下週我給你帶更好的特產!你別小氣啊,我跟你說你表弟這個岳父可是大領導,到時候成了,也可以提攜一下你們,看看你也沒個正經工作,一把年紀也不知道着急,就知道啃老。」
門砰地關上,我看着地上灑落的龍蝦湯和空蕩蕩的酒櫃氣笑了,我做自媒體每個月四五萬廣告費,只是不想宣揚Ṫṻₛ,免得她又來蹭,結果還被她說啃老了。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
閨蜜發來消息:「道具酒準備好了嗎?明天拍攝要用。」
我慢慢回覆:「被我二姑順走了。」
對面立刻顯示「正在輸入」,我搶先發了一句:「別急,這次我要讓她喫不了兜着走。」
看着茶几上那包過期的香菇,我冷笑一聲,這些年忍氣吞聲,今天終於等到機會了,我倒要看看,她怎麼跟未來親家解釋這瓶假茅臺。
-2-
二姑順走茅臺後的第三天,我正在公司開會,手機突然瘋狂震動。
我媽連發了十幾條語音,聲音都在發抖:「陳婧!你快回來!你二姑和你表弟帶人把咱家砸了!」
我趕回家時,客廳一片狼藉。
茶几碎了,電視屏幕裂了,連我女兒的玩具都被摔得七零八落。
我媽坐在沙發上抹眼淚,我爸臉色鐵青,手裏還攥着一張欠條。
「賠了五萬。」我爸咬着牙說,「你二姑說,不賠錢就去法院告我們。」
「告什麼?」我氣得手抖,「她自己偷拿假酒,關我們什麼事?」
「她說那酒是你故意擺在那兒害她的!」我媽哭道,「現在你表弟的婚事黃了,領導喝了假茅臺直接住院,人家那邊放話,說這家人不靠譜,連酒都敢送假的……」
我冷笑:「那領導本來就看不上表弟吧?上次不是嫌他工資低、沒房?」
「那也不能拿假酒害人啊!」二姑的聲音突然從門口炸開。
她帶着表弟衝進來,表弟眼睛通紅,指着我吼:「你知不知道我爲了這門親事花了多少錢?現在全完了!」
二姑更誇張,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開始嚎:「我苦命的兒啊!好好的親事被自家人攪黃了!五萬塊哪夠啊!你得賠我兒子的精神損失費!」
我冷眼看着她表演,心裏卻門兒清,這哪是賠醫藥費?
分明是藉機訛錢!我閨蜜已經幫我打聽過了,那領導住院明明只花了五千,剩下四萬五,怕是要進二姑的腰包。
我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行,既然鬧到這份上,那咱們就好好算算賬。」
我點開相冊,翻出這些年二姑從我家順走的東西的照片和監控截圖,空氣炸鍋、茶葉、兒童手錶、車釐子、龍蝦……甚至還有我女兒的壓歲錢紅包。
「二姑,這些年你從我家順走的東西,折箇舊,算你三萬不過分吧?」我把手機往茶几上一拍,「再加上今天砸壞的家電傢俱,維修費少說八萬。」
「你、你胡說什麼!」二姑臉色一變,「那些都是你自願給的!」
「是嗎?」我冷笑,「那茅臺也是你自願偷的,怎麼現在賴上我了?」
表弟氣得要衝上來,被我爸攔住。二姑眼看訛不到更多錢,拽着表弟罵罵咧咧地走了,臨走還撂下狠話:「這事兒沒完!」
門關上後,我媽癱在沙發上哭:「這親戚算是做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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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和表弟剛走,我就直接撥了 110。
警察來得很快,進門看到滿地狼藉,眉頭就皺了起來。
我拿出手機,調出家裏的監控錄像,畫面裏,二姑和表弟帶着兩個親戚,抄起凳子就往電視上砸,表弟還一腳踹翻了茶几,玻璃碎了一地。
「警察同志,他們這是非法闖入,還故意毀壞財物。」我冷靜地說,「我這裏有完整的監控證據。」
警察看完視頻,又覈對了損壞清單,電視、茶几、玻璃櫃、女兒的玩具,還有被砸變形的防盜門,初步估算維修費至少八萬。
二姑接到警察電話趕回來時,臉色已經變了。
她站在門口不敢進來,扯着嗓子喊:「這是我侄女家!我們自家人鬧着玩,關你們什麼事?」
警察面無表情地亮出執法記錄儀:「故意毀壞他人財物,數額較大,已經涉嫌犯罪。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協商賠償,取得受害人諒解;要麼跟我們回派出所做筆錄,按法律程序走。」
表弟一聽犯罪兩個字,腿都軟了,趕緊拽二姑的袖子:「媽!要不……賠錢吧?」
二姑這才慌了,她瞪着我,聲音發顫:「陳婧!你至於嗎?咱們可是一家人!」
我站在警察旁邊,語氣平靜:「二姑,你砸我家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們是一家人?」
警察敲了敲本子:「八萬,現在賠,還是去派出所?」
二姑嘴脣哆嗦着,纏着我爸打感情牌,我爸心一軟,就答應了只賠五萬。
剛轉完錢,她就紅着眼睛瞪我,咬牙切齒道:「行,你夠狠!這事兒沒完!」
我微微一笑:「二姑,警察同志還沒走遠,你要不再說一遍?」
她頓時噎住,拽着表弟灰溜溜地走了。
門關上後,我媽長舒一口氣,卻又憂心忡忡:「這下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我低頭整理監控視頻,心裏毫無波瀾,這纔到哪兒?像二姑這種人今天能來家裏砸東西,就早就不顧親戚的情分了,後面還不知道怎麼作妖呢。
-4-
凌晨三點,我被手機警報聲驚醒——裝在門口的智能攝像頭觸發了異常警報。
監控畫面裏,二姑戴着口罩,鬼鬼祟祟地提着一桶紅油漆,正往我家防盜門上潑。她動作粗魯,油漆濺得到處都是,連鄰居家的門框都沾上了幾滴。
潑完還不解氣,又用刷子在牆上歪歪扭扭地寫了「欠債還錢」四個大字,最後還畫了個醜陋的死字。
我冷眼看着,保存好視頻,繼續睡覺。
早上送女兒上學時,整個樓道都瀰漫着刺鼻的油漆味。
鄰居們指指點點,有好事的大媽湊過來問:「陳婧啊,你家這是得罪什麼人了?」
我笑笑沒說話,牽着女兒快步離開。
女兒仰頭問我:「媽媽,門上爲什麼有紅油漆呀?」
「有人做壞事,被攝像頭拍到了。」我揉揉她的腦袋,「警察叔叔會抓壞人的。」
我以爲這就是二姑的報復了,沒想到更噁心的還在後面。
下午接女兒放學時,班主任李老師一臉爲難地叫住我:「樂樂媽媽,有件事得跟您說一下……」
原來今天課間,班上突然流傳起一個謠言,說樂樂偷了同學的新文具盒。
幾個調皮的男生圍着樂樂起鬨,把她書包裏的東西全倒出來檢查。
樂樂委屈得大哭,而始作俑者正是二姑的孫女周穎,現在她就站在一旁偷笑。
「我問過周穎了,她說是在小區聽大人說的。」李老師欲言又止,「這事……」
我強壓怒火:「李老師,我家樂樂是什麼性格您清楚。這事我會處理。」
回到家,我打開小區業主羣,果然看到二姑在羣裏陰陽怪氣:「現在的孩子啊,小小年紀就手腳不乾淨,家長也不管管……」
我直接甩出凌晨的監控視頻:「@二姑,您說得對,有些大人確實該管管了。」
羣裏瞬間炸鍋。
「這不是潑油漆嗎?太缺德了!」
「大半夜的嚇死人了!」
「要不要報警啊?」
二姑立刻裝死,但我知道,她一定在窺屏。
我關上手機,看着正在寫作業的女兒。
她眼睛還紅紅的,寫幾個字就偷偷抹一下眼淚。
我蹲下身抱住她:「寶貝,媽媽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這一次,我不僅要讓二姑付出代價,還要讓她永遠記住,動我的孩子,是她這輩子做過最愚蠢的決定!
-5-
我當晚就報了警。
派出所裏,民警把監控視頻定格在二姑提着油漆桶的清晰畫面上。
「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故意損毀公私財物可以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民警敲了敲桌子,「考慮到你們是親戚關係,如果願意賠償損失,可以酌情處理。」
二姑臉色鐵青,手指死死掐着包帶:「多少錢?」
民警看向我。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維修清單:「重新做防盜門漆面 2000,樓道牆面修復 3000,精神損失費 15000,合計兩萬。」
「什麼精神損失費要一萬五?!」二姑尖叫起來。
「您半夜來潑漆,嚇得我女兒做噩夢,現在都不敢一個人睡。」我平靜地說,「要不咱們走法律程序?聽說留了案底會影響三代人考公務員……」
二姑的嘴脣哆嗦着,最終又賠了兩萬。
走出派出所時,她惡狠狠地瞪着我:「你給我等着!」
我直接帶着錄音證據去了校長辦公室。
錄音裏,周穎正得意洋洋地對同學說:「我奶奶說了,王樂她媽最不要臉,專門訛人錢,王樂肯定也……」
校長聽完臉色驟變,立即召開了緊急會議。
一小時後,周穎站在全班面前,哭着給我女兒道歉。
二姑被叫來學校時,臉黑得像鍋底。
教導主任嚴肅地說:「如果再有下次,我們會考慮給周穎記過處分。」
回家的路上,我偶遇了二姑。她咬牙切齒地說:「你夠狠,連孩子都不放過!」
我笑了笑:「二姑,您說反了,是您先對孩子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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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喫了幾個暗虧,二姑氣得整夜睡不着。
但也不敢輕舉妄動,表弟只能明裏暗裏到處跟親戚們說我們壞話。
看來他們的手段也就這些了。
很好,既然你們黔驢技窮,那就該我出手了。
我特意挑選了週五晚上八點這個黃金時段,在朋友圈發佈了一條僅親戚可見的動態。
文字編輯得恰到好處:「最近運氣不錯,公司那個大項目終於結款了,獎金到賬後準備給ťú⁴樂樂換個好點的學區房[開心]」。
配圖是一張精心處理過的銀行短信截圖。
我特意用修圖軟件做了模糊處理,但關鍵信息清晰可見:餘額顯示「288,888.88 元」,交易備註寫着「項目獎金」。
爲了讓截圖更逼真,我還特意保留了銀行的官方短信抬頭和時間水印。
發完這條朋友圈後,我立即讓老公和幾個信得過的親戚點贊評論。
老公留言:「老婆真棒!週末我們去看看房子吧~」
三嬸也配合地回覆:「恭喜啊!什麼時候請客喫飯?」
週末的家庭聚餐上,我特意選在二姑最要好的三嬸旁邊落座。
等大家都喝了幾杯酒,氣氛正熱絡時,我裝作不經意地壓低聲音對老公說:
「對了,那筆獎金先別急着存銀行,我聽說下週可能要上調存款利率。」
說完還故意左右張望了一下,做出一副神祕兮兮的樣子。
老公立即會意,配合着皺眉道:「可是放家裏也不安全啊……」
我假裝思考了一下:「就放保險箱裏吧,反正就幾天的事。」
說完還特意補充:「這事別到處說啊。」
我們的悄悄話聲音控制得恰到好處,既能確保三嬸聽得一清二楚,又顯得像是在刻意避着其他人。
果然,餘光裏我看到三嬸的耳朵都快豎起來了,手裏的筷子都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第二天上午,我在家族羣裏發了一條消息:「臨時決定帶樂樂去三亞玩幾天,今天下午的飛機~」
配圖是一張精心製作的機票預訂截圖,上面清楚地顯示着三個人的姓名和航班信息。
十分鐘後,我又「手滑」在羣裏發了一張行程單,上面詳細列出了酒店預訂信息țű₎和遊玩計劃。雖然我立即撤回了,但我知道二姑肯定已經截圖了——因爲她很快發來一條:「玩得開心啊!記得帶防曬霜~」
我冷笑着關掉羣聊,給老公發了條微信:「魚餌已經撒好了,現在就等着收網吧。」
老公回覆:「監控都調試好了,保險箱裏的道具也準備就緒。」
放下手機,我看了眼牆上的時鐘,距離我們出發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
這段時間足夠讓消息在親戚間發酵,也足夠讓某些人蠢蠢欲動了。
-7-
我們前腳剛出發,後腳手機就傳來刺耳的警報聲。
智能家居 APP 彈出紅色警告:「檢測到前門異常開啓」。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手指有些發抖地點開即時監控畫面。
屏幕裏,二姑那張熟悉的臉正鬼鬼祟祟地探進來,她那雙小眼睛滴溜溜地轉着,活像只偷油的老鼠。
只見她動作嫺熟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那是我家去年換鎖時,她假借幫忙澆花特意偷偷配的備用鑰匙。
鑰匙插進鎖孔時發出輕微的「咔噠」聲,她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個得意的弧度。
推開門後,她還裝模作樣地左右張望了一番,卻完全沒注意到牆角那個閃着紅光的攝像頭正將她的醜態盡收眼底。
進了屋,二姑目標明確地直奔書房。
她輕車熟路的樣子讓我不禁冷笑,看來她早就踩過點了。
當她看到我特意擺在書桌上那個嶄新的保險箱時,那雙小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在昏暗的房間裏閃着貪婪的光。
她迫不及待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把螺絲刀,我這才注意到她的手抖得厲害,連螺絲刀都差點拿不穩。
「死丫頭活該,讓你跟我作對……害我損失那麼多錢,看你囂張,讓你嘚瑟。」
她一邊撬鎖一邊惡狠狠地咒罵着,聲音壓得極低,卻還是被高清麥克風捕捉得一清二楚。
保險箱發出「咔嗒」一聲輕響彈開的瞬間,她猛地倒吸一口ţū́ⁿ涼氣。
裏面整整齊齊碼着的 28 捆百元大鈔在燈光下泛着誘人的光澤,每捆都用銀行的專用封條扎得結結實實。
二姑的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她顫抖着手抓起一捆錢,對着窗戶透進來的光仔細檢查,那張佈滿皺紋的老臉因爲狂喜而扭曲成一團,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下一秒,她就跟餓狼撲食似的,手忙腳亂地把所有錢往帶來的蛇皮袋裏塞。
她的動作又快又急,好幾次都因爲太過激動而把鈔票撒了一地,又慌慌張張地撿起來。
期間她還不停地回頭張望,生怕我們突然回來撞見她的醜態。
監控畫面裏,她最後環顧了一圈書房,確認沒有留下什麼痕跡後,拎着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躡手躡腳地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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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以爲這場戲即將落幕時,她突然轉身走向廚房,這個舉動讓我渾身一僵。
只見她熟練地打開櫥櫃,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紙包,往我們的米袋、麪粉罐裏抖落白色粉末。
接着又擰開醬油瓶、食用油瓶,挨個往裏投毒。
最讓我毛骨悚然的是,她竟然連女兒常喝的牛奶都沒放過,拆開包裝往裏撒藥時,那張老臉上浮現出猙獰的快意。
「讓你們一家不得好死……」她咬牙切齒地嘟囔着,聲音裏透着刻骨的恨意。
我的手指死死掐進掌心,渾身血液都凝固了,我設局時只想着教訓她貪財,卻沒想到她竟惡毒到要滅門。
十分鐘後,我顫抖着撥通 110。
警察在銀行 ATM 前將二姑當場抓獲時,她正手忙腳亂地往存款機裏塞鈔票。
機器不斷髮出刺耳的「無法識別」警報聲,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女士,請出示您的身份證。」
銀行保安嚴肅地攔住她。
二姑立刻炸了毛,尖着嗓子嚷道:「這是我侄女還我的錢!你們管得着嗎?」
她邊罵邊把蛇皮袋往懷裏摟,活像護食的老母雞。
直到民警調出我家監控,她纔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地。
可當警察指着投毒畫面質問時,她又蹦起來撒潑:「我放的是糖!那個死丫頭就該喫點苦頭!」
辦案民警老張無奈地搖頭:「大姐,這都第三次了,你怎麼還這麼法盲?而且每次都被監控抓到,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審訊室裏,她先是拍桌子罵我沒良心ẗũ̂₃,見警察不喫這套,又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可是你親二姑啊!你就忍心看我坐牢?」
她鼻涕眼淚糊了一臉,髒手死死拽着我的褲腳。
我冷冷抽回腿:「偷錢我能忍,下毒就是要我們全家的命!」轉身對民警說:「張警官,投毒殺人未遂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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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派出所,我立即聯繫了市裏最好的刑事律師。
律師看完監控錄像和物證,篤定地說:「這個案子證據確鑿,至少七年起步。」
然而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
第二天深夜,表弟帶着一幫親戚砸響了我家的門。
他們紅着眼,像一羣發狂的野獸。
「你非要逼死我媽是不是?」表弟一腳踹翻玄關的門,「她那麼大年紀了,坐七年牢跟要她命有什麼區別?」
我擋在女兒房門前,冷眼看着他們鬧。
這次他們倒是學聰明瞭,也不砸東西了,就一羣人堵在門口,不讓我們出去工作上學。
直到老公抄起棒球棍,這羣人才罵罵咧咧地離開。
臨走前,表弟惡狠狠地威脅:「你給我等着!」
果然,三天後,一篇題爲《冷血侄女爲錢陷害親姑,六旬老人含冤入獄》的文章在網上瘋傳。
表弟找了專業寫手,把二姑塑造成一個含辛茹苦的老好人,而我則成了見利忘義的白眼狼,心機深沉設計老人入獄。
文章裏還附上了二姑在拘留所「以淚洗面」的擺拍照。
輿論瞬間爆炸。
那幾天,我的手機幾乎被轟炸到死機。
微博、朋友圈、抖音,所有能留言的地方都被攻陷,私信裏塞滿了惡毒的詛咒:「爲了錢連親人都害,你還是人嗎?」
「你女兒以後也會遭報應的!」
有人甚至扒出我的工作照,P 成遺像發在評論區。
我試着關掉通知,可那些字眼像毒蛇一樣鑽進腦子裏,揮之不去。
現實生活也被這場風暴席捲。
上班路上,有陌生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就是她,那個陷害親姑姑的。」
同事看我的眼神變得古怪,茶水間的閒聊在我推門進去時戛然而止,彷彿我是什麼不該出現的瘟疫。
連女兒班主任都委婉地問:「樂樂媽媽,最近家裏是不是有什麼……糾紛?」
最致命的一擊來自公司。
HR 總監把我叫進辦公室,桌上擺着一沓打印出來的網絡截圖。「公司收到了匿名舉報,說你品行不端,影響企業形象。」
她推了推眼鏡,語氣平靜得近乎冷酷,「董事會很重視這件事。」
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辦公桌玻璃倒影裏,我的臉色慘白得像鬼。
那天加班到深夜,我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裏,機械地刷新着手機。
每一條新跳出的辱罵都像刀子,把心臟捅得血肉模糊。
突然,女兒的視頻電話打了進來。
屏幕裏她眼睛紅紅的:「媽媽,今天周穎說你是壞人……同學們都不跟我玩了……」
我早就料到他們會有這招,也一直在積攢證據。
現在也是時候反擊了。
-10-
視頻發佈的那一刻,我的手心全是汗,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十分鐘的《一個「善良老人」的真面目》,每一幀畫面都是我熬了無數個通宵整理出來的證據——二姑來我家蹭喫順酒的視頻,偷錢的視頻、表弟在豪車 4S 店籤購ṭŭ̀⁹車合同的照片、他們母子倆在家族羣裏炫耀「又坑了個傻子」的聊天記錄……
起初的半小時,評論區依然充斥着質疑:
「剪輯的吧?」
「現在的人爲了紅真是什麼都幹得出來。」
我死死盯着屏幕,指甲無意識地摳着桌沿。
直到第一個大 V 轉發,配文「看完窒息,這纔是真正的網絡暴力」。
轉發的浪潮來得比想象中更兇猛。
凌晨三點,我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轉發量像坐了火箭般突破十萬。
曾經罵我最兇的幾個賬號悄悄刪除了之前的言論,有人甚至私信發來大段大段的道歉:「對不起,Ṱũ̂₀我們被當槍使了」。
「能理解你現在有多痛苦嗎?」
最諷刺的是, 某個前幾天還詛咒我「全家暴斃」的 ID,此刻正在評論區激情辱罵表弟:「這種吸血鬼也配裝受害者?」
表弟的社交賬號很快被扒得底朝天。
他去年在海南度假時發的朋友圈被挖出來, 照片裏他摟着比基尼女友,配文「窮鬼們還在搬磚吧」;
抖音上他開着借的保時捷Ťűₘ嘲笑外賣小哥「這種底層活該一輩子送餐」的短視頻, 現在每一條下面都擠滿了憤怒的網友。
凌晨五點, 他的賬號顯示「已註銷」, 但截圖早已傳遍全網。
天亮時, 公司 HR 總監親自打來電話, 語氣殷勤得陌生:「董事會決定給你發個特別獎金, 表彰你維護企業形象的貢獻。」
我望着窗外升起的太陽, 突然想起女兒昨晚哭着睡着的臉。反轉的輿論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沖垮了別人精心搭建的牌坊,卻洗不乾淨那些已經滲進泥土裏的血污。
最終, 二姑的刑期維持原判。
聽到最後判決時, 二姑突然從被告席上跳了起來, 她那張總是裝得慈祥的臉此刻扭曲得可怕。「不可能!」
她尖叫着,手銬嘩啦作響, 「我兒子明明說都打點好了!你這個蛇蠍婦人, 連自己家親戚都算計,我做鬼也不會……」
但不等她再放狠話,就已經被人拖走了, 接下來就讓她去監獄裏想怎麼報復我吧。
而表弟一家因爲造謠誹謗被行政處罰, 賠償我精神損失費兩萬元。
表弟站在法院門口的臺階上, 臉色鐵青,那雙曾經趾高氣揚的眼睛裏此刻滿是血絲:「你滿意了?」
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帶着壓抑的顫抖。
我停下腳步, 雨水打在傘面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轉過身,我看着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滿意?」
我搖了搖頭,「你們母子倆算計了這麼多年, 最後就值兩萬塊錢?」
他的表情瞬間扭曲,拳頭攥得發白:「你他媽……」
「別急,」我打斷他, 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雨聲淹沒,「記得你媽往我女兒牛奶里加安眠藥那天嗎?」
我盯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頓, 「那時候我就發誓,你們欠我的, 我要讓你們十倍百倍地還回來。」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像是被什麼刺痛了。
「現在,你媽要在監獄裏蹲幾年,你的豪車賣了,工作丟了,連社交賬號都成了全網的笑柄。」
我微微傾身,傘沿的雨水滴在他的鞋尖上,「你說,我滿不滿意?」
他的嘴脣顫抖着,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一個字都沒能吐出來。
我直起身,撐傘走進雨中,再沒回頭。
身後傳來他歇斯底里的吼叫, 但很快被雨聲淹沒。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女兒發來的消息:「媽媽, 今天放學可以來接我嗎?」
我望着屏幕, 雨水模糊了視線,但心卻前所未有地清晰。
這場仗,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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