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彈幕撿小孩

進山採藥時,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一行字:
【男女主的兒子被扔到紅楓村的楓樹林,馬上就被銀環蛇咬死了!拉開虐戀序幕——】
我連忙衝向楓樹林。
救下蛇窩旁的小孩。
可是兩個月後,我又看見彈幕:
【女主剛滿月的女兒被仇家搶走,丟到紅楓村的湖中。】
【女兒的屍骨被浮萍掛着,也不知是淹死的,還是餓死的?太慘了!】
啊?女主生孩子有這麼快嗎?
我震驚之餘,又衝去撿小孩。
半年過去,彈幕又炸了:
【天啊,甜文女主帶娃出走,龍鳳胎被惡毒女配偷走,扔到許願山之巔,被活活凍死!】
這他孃的到底有幾個女主?
我冒着風險登上山巔,又撿回小孩。
短短幾年間,我已經靠彈幕撿小孩四個、五個……十個……
我的老天奶啊!
求求主角們別再弄丟小孩了,我實在養不起了!

-1-
我是個採藥女。
白露未晞,我已至山中。
年前,夫君病逝,欠醫館的銀錢尚未結清。
李大夫說逢春靈芝價高。
於是我不顧晚春蛇多,隻身入山。
這時候,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一行彈在空中的字幕:
【男女主的兒子被扔到紅楓村的楓樹林,馬上就被銀環蛇咬死了!拉開虐戀序幕——】
我困惑地眨眨眼,眼前的奇怪字幕還在。
【可憐的孩子,被丟在蛇窩旁邊!太殘忍了!】
我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銀環蛇的毒致命且迅猛。
我連忙轉身衝向楓樹林。
雖然我常年採藥,對這一帶甚熟,但是楓樹林很大,一時半會恐怕找不到。
偏偏那孩子就在蛇窩旁邊,稍晚一瞬,性命堪憂……
突然,不知是不是那孩子命不該絕,「哇」的一陣哭聲響起,十分洪亮,隨着窸窸窣窣的楓葉聲傳來。
我仔細聽聲辨位。
山林中寒意微襲的早晨,我卻急得滿頭大汗,心跳加速。
怕尋錯了方向,也怕慢了一時半刻,那孩子就遭到毒蛇纏繞……
好在我耳聰目明,片刻就精準確定方位。
綠叢之中,一窩惹眼的黑褐色銀環蛇,環環相繞,令人寒毛直豎!
它們像一羣惡獸,危險蟄伏。
還有一條銀環蛇已經盤桓在孩子的襁褓上。
孩子的哭聲也戛然而止!

-2-
「糟糕!」
我折斷一根鮮樹枝。
先用鮮樹枝挑開襁褓上的銀環蛇。
銀環蛇的攻擊性通常較低,膽小溫和。但是也會被動防備,受到騷擾時會反擊。
用鮮樹枝可以稍微掩飾人爲攻擊。
萬幸的是孩子還活着!
這小祖宗,正美滋滋地啃着自己的小胖手。
我鬆了一口氣,眼梢卻瞥見樹上有東西……
抬頭一看,嚇得魂兒都飛了!
正對着孩子的枝頭,掛着幾條銀環蛇,勾勾繞繞,將將欲墜……
剛纔我還疑惑,怎會有銀環蛇主動爬到襁褓上?
很顯然,襁褓上的那條銀環蛇,就是從枝頭上掉落的。
銀環蛇不可能活動在那麼高的樹上。
這是人爲的。
對方就是要這個孩子死!
又以此等戲謔而殘忍的手段。
我迅速扯住襁褓的一角,將孩子扯離危險範圍。
解開襁褓的帶子,一把拎走孩子。
用棍子小心翻攪襁褓,確保襁褓裏沒有藏匿任何危險的東西,才撿起襁褓,裹住孩子。
我是採藥人,並非醫女。
襁褓中的孩子,瞧着未見異常,但我仍不放心。
我抱着孩子往回走,想去找李大夫瞧瞧。
說來奇怪。
在山林出入口,明晃晃一個大樹洞里長滿靈芝。
「不對啊……我進山經過這裏,明明沒有!」
不只今日。
我時常經過這裏,未曾見過。
然而,窮瘋了的我,心裏的歡喜很快就淹沒了那一絲困惑。
我砍了幾根樹藤編了個簡陋的背兜,把孩子背起來。
確認樹洞安全後,便開始採靈芝。
看日頭,辰時方至。
我放下孩子,背上藥簍,將孩子抱在懷中,趕往家中。
此時,農人幾乎都在田野忙碌,一路上沒有碰上什麼人。
婆母在院中晾曬衣裳,見我回來,懷裏還抱着一個孩子,嚇得手裏的衣裳掉在地上。
「春燕!你……你這是上哪兒偷來的孩子?」

-3-
不怪婆母如此作想。
我幼時,父母上山砍柴,慘遭大蟲掠食。
叔伯皆不願撫養我。
幸得同村林家好心收留。
我與林家公子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後來結爲夫妻。
可是新婚不久,夫君突發惡疾。
臨終時,夫君萬分歉疚,說未能予我一兒半女,恐我將來無所依靠,孤苦伶仃。
我爲了哄他,就說大不了以後我去買一兒半女。
若無銀兩,那我即便是偷,也得偷個孩子回來。
原只是玩笑話,不巧被婆母聽個正着。
婆母聲色俱厲地訓斥我們。
彼時我一心掛念夫君,不以爲意,沒有解釋。
未曾想,婆母還記着此事。
她深知家中負債累累,沒有多餘銀錢,當即以爲孩子是偷來的。
「娘,不是偷來的,是我撿來的!」
我邊說邊把孩子塞給她,放下藥簍,匆匆轉身出門。
「我先去王嬸家租驢車,咱們去鎮上一趟。路上我與您細說。」
紅楓村距離鎮上僅二十里。
平時我去賣藥材,徒步來回。
可是現在事關孩子的安危,坐驢車能快許多。
一路上,我略掉神奇的字幕不說,其他的事情全盤托出。
見我神色嚴肅沉重,婆母這才相信孩子是我撿來的。
她看了看懷中的孩子,又看了看藥簍裏的靈芝,說道:
「如你所言,實在神奇!靈芝……該不會是這孩子帶來的好運吧?」
我笑道:「或許吧。」

-4-
醫館裏,李大夫掀起簾帳。
我上前問道:「李大夫,孩子如何?」
李大夫笑道:「林娘子放心,孩子十分健壯。」
我鬆了一口氣,讓婆母去抱孩子。
此時,靈芝估價出來了。
掌櫃的是李大夫的兒子。
他噼裏啪啦打着算盤珠子:「林娘子,這些靈芝差不多十斤,給你添整。晾乾約十兩重。」
我在家稱過一次,重量沒錯。
一斤爲八兩。
八兩靈芝曬乾估重一兩。
「李掌櫃,那有多少錢?」
李掌櫃看我一眼:「你是老客,還是一兩靈芝一百文。一共一千文。」
即一兩銀子。
我皺眉說道:「那是普通靈芝的價格,可這次的靈芝品相極佳,頗有年份,價格至少翻……」
我跟着公爹採藥多年,所識雖不精深,但也沒有那麼好糊弄。
「你愛賣不賣,不賣你就上別家去!」
李掌櫃沉了臉,厲聲道:「但是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不賣藥材給我家,那就馬上結清拖欠的醫診費。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我心中酸澀。
到底是誰不仁不義呢?
奈何夫君纏綿病榻兩年,不僅掏空家底,還拖欠李氏醫館三十多兩銀子。
這年頭借錢豈是易事?
地下錢莊倒是樂意借,但是利滾得比雪球還快。那是要命的!
思及此,我忍氣吞聲,好言道:
「李掌櫃所言極是,我不敢忘恩。」
「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別同小婦人計較。」
「來日方長,我定會勤加採藥,早日還清先夫的醫藥費。」
「這還差不多。」李掌櫃神色稍緩。
李大夫卻搖頭說道:「顯仁,你跟着我多年,卻沒學到一點精髓!林娘子所言不差,這次的靈芝是上品,價格至少翻一倍。」
李掌櫃一愣,有些不情願,卻也沒有反駁。
「看來真是我眼拙了。那就算雙倍價格吧,林娘子意下如何?」
我假裝歡喜,感激道:「多謝!」
離開的時候,出了門口拐角,我示意婆母抱着孩子繼續往前走。
我卻悄然駐足。
聽到遠去的腳步聲,李掌櫃才忍不住生氣道:「爹,您是怎麼想的?就算不給她兩倍價錢,她也不敢不賣給我們!」
不料,李大夫罵道:「你個蠢貨,你是不是隻聽出來她感謝你,恭維你?」
「卻聽不出來她暗示我們價格不公道,等她還清了錢,以後就不來了?」
李掌櫃一愣:「啊?她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李大夫氣得冷哼,又道:「而且那些靈芝至少十年以上的佳品。就是給她四倍、五倍的價格,咱們也不虧。」

-5-
離開醫館,我抱着孩子去縣衙報案。
縣太爺說留檔了,一有消息就會派人通知我。
然後就把我們趕走。
生怕我會把不明來嬰當做燙手山芋丟給他。
這時,孩子嗷嗷哭起來。
我不知所措,婆母卻很有經驗地摸了一下孩子的小肚子,說道:「莫慌,他只是餓了。」
「娘,那怎麼辦?我們也找不起奶孃啊!」
李大夫說,這個小奶娃才三個多月。
這種小娃娃,不好餵養,我真怕一不小心就給他養死了!
婆母說道:「鄰居家劉鐵柱的媳婦前兩月不是生娃了嗎?聽她婆母誇口,說她充沛得很,大胖孫子根本喝不完。快回村,帶他去蹭!」
在鎮上割了一刀豬五花,又稱了一些瓜子點心,拿去劉家。
孩子蹭到一頓飽奶。
可是一頓怎麼夠呢?
這麼小的奶娃,每隔一個多時辰就要喝一次。
婆母軟磨硬泡,劉鐵柱媳婦張翠花才答應幫忙。
白天,孩子餓了,婆母就帶去劉家。
夜間,翠花幫忙帶過夜。
每天十文錢,外加每月一隻雞。
一拍板,劉家就開口先要雞。
婆母一邊打開雞籠抓雞,一邊說道:「哈哈笑死了,原來我這一羣肥雞,是替一個小奶娃養的!」
我以爲婆母心疼雞心疼得失心瘋了。
「娘,對不起。都怪我撿了這個孩子,讓本就一貧如洗的家,雪上加霜。」
婆母逮住一隻肥乎乎的母雞,轉頭看我,認真道:「爲何怪你?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過七幅圖嗎?」
我糾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婆母嘿嘿一笑:「管它幾幅圖呢。總之,救人沒錯,娘不怪你。」
我嘆道:「可是每天十文,一個月就是三錢銀子……」
今日所賣靈芝,得二兩銀子。
但這是極爲罕見的。
我常常採藥一個月都未必能有三錢銀子。
我不知道還能養這個孩子多久。
婆母一手拎雞,一手拍拍我的肩膀,寬慰道:
「想來劉家也是窮瘋了,知道我們捨不得小奶娃餓死,就趁火打劫。但是好在人家只是劫點錢,到底是願意幫忙了。」
「等過兩三個月,實在養不起,我們用米湯米糊也可以養活他了。」
「春燕,想開些。」
我心說對啊。
待孩子長大一些,喂米湯就不容易嗆着了,也不容易養死了。
自此,我便放寬了心。
小奶娃白白嫩嫩,像一團軟乎乎的糯米糰子。
每天早晨我出門採藥,他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像在目送我。
如果我回頭看他,他就咯咯直笑,讓我看得心都軟化了。
不知是不是好心有好報?
自那以後,我竟然時不時就採到珍貴藥材。
我攢足兩月,分出普通藥材賣給李氏醫館。
又悄悄拿着珍貴藥材去另外一個鎮,賣給一家大醫館,所得價錢比給李氏醫館高出兩倍多。
這天,我迎着晚霞,趕着驢車回村。
在心裏盤算一遍銀錢,我樂出鵝叫聲:「哈哈哈,以我林春燕如此驚人的賺錢實力,養區區一個小奶娃,根本不在話下!」
我正笑得嘴都歪了的時候,突然又看見了彈幕:

-6-
【女主剛滿月的女兒被仇家搶走,丟到紅楓村的湖中。】
啊?女主生孩子有這麼快嗎?
我前兩個月撿到女主的兒子,小傢伙如今也才五六個月。
女主不可能這麼快就又生娃!
難道女主擁有逆天體質?
這真是聞所未聞、曠古奇聞!
這時候,出現另外幾條彈幕:
【後來,男女主找到女兒,女兒的屍骨被浮萍掛着,也不知是淹死的,還是餓死的?太慘了!】
【雖然女兒死了,男女主互相埋怨,邊做邊恨,刺激啊!但是我真的不想女兒死掉!】
【可是,仇家已經拎着女兒丟進湖裏了!啊啊啊!誰能救救可憐的女兒?】
我震驚之餘,連忙脫下鞋子,瘋狂拍驢!
「驢哥,快!快一點!」
我距離村裏還有幾里地,一邊恨不得把驢當馬趕,一邊快速地分析字幕信息。
經過紅楓村的那條河,沿途都有浮萍。
如果孩子是淹死的呢?
根本用不了多久,就得死透透的。
一旦我找錯了地方,就會錯失救人良機……
想到這裏,我心裏一陣打鼓。
冷汗自額角流下。
「不對,我好像漏掉了什麼……」我吞了吞口水,捏緊鞋子更加用力地拍打驢哥。
驢哥終於怒了!
尖叫一聲。
突然,我腦海中靈光一現!
「籲!」我拉住驢哥,迅速掉頭。
折返一段路,朝着左方一條草叢掩蓋的小道衝去。
我想到孩子被丟在哪個地方了!
既然浮萍能夠掛住孩子,沒讓孩子死後屍骨下沉,那就說明浮萍長得多,又長得好。
經過紅楓村的河,沿途有稀稀散散的浮萍。
但是能滿足這點的,只有一個地方。
那是我們村宰殺畜生的地方。
有牲畜的糞便等滋養,浮萍自然就長得又多又盛,成堆生長。
從這條近道抄過去,至少縮短一半的路程。
在我拍得鞋子都快冒煙的時候,終於趕到了!
我心急如焚,卻不敢大意。
小心觀察四周。
萬一仇家沒走呢?
孩子的命是命,我的命也是命!
直到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或許,仇家篤定,把剛滿月的孩子丟到湖裏,簡直是死得不能再透了。
所以,丟完就離開。
於是我又一次風風火火地衝去撿小孩。
浮萍上,懸着深藍色的襁褓。
噗通——
我躍身一跳,快速遊向孩子。
抱過孩子的時候,感覺比想象的沉。
原來襁褓下綁着一塊石頭。
這樣的重量設計,既可以讓孩子溺水,又能被成堆的浮萍纏住。
留住孩子的屍骨,讓孩子的父母親眼目睹,殺人誅心!
我游回岸上,把孩子放下。
可是孩子面色青紫,已經沒了氣息!

-7-
我迅速解開吸滿水、沉甸甸的襁褓。
生於水鄉,我既擅長鳧水,也曉得給溺水者做心肺復甦。
一次、兩次、三次……
「乖寶兒,別放棄…Ťüⁱ…別放棄!」
「醒過來,醒過來!」
孩子還是沒有反應。
我的手在狠狠顫抖。
頓時眼眶一熱,眼淚滾落。
此時,孩子卻猛地一咳,咳出泡沫狀液體。
我立馬抱着孩子側臥過來。
「活了,活了!」
我解開綁在襁褓的石頭,將襁褓的水擰乾。
重新裹住像一隻弱小的兔子般喘息低泣的孩子。
回到家,婆母揹着小傢伙,正在燒飯。
「又撿了一個?」
相比上次,婆母只是驚詫了一下。
「娘,這孩子溺水過,您快去請楊大爺。」
楊大爺是村裏一個醫術平平的赤腳大夫。
但是天色已晚,孩子情況未明,等不及去鎮上。
「我馬上去!」婆母顧不上正炒着菜,撂下鍋鏟,揹着小傢伙就衝出門去。
我用熱水快速給孩子擦洗,換好乾淨衣裳,楊大爺就到了。
雖然楊大爺醫術平平,但是生於水鄉,幾十年間看過多例溺水者。
「孩子呼吸通暢。」
「心率也正常。」
「眼睛靈動,意識清明。」
「正逢天氣和暖,未有着涼症狀。」
「往後幾個時辰,觀察有沒有遲發症狀即可。」
我鬆了一口氣。
孩子一聲聲低泣,啃着小手指,可憐巴巴。
楊大爺笑道:「這是餓了。」
婆母請來翠花。
這一晚,翠花帶着孩子一起過來,就在我們家歇下。
我一夜不合眼,觀察孩子的身體狀況。
她很爭氣,也乖得很。
喝了睡,醒了喝。
一夜過去,小臉都紅潤許多,偶爾還會笑。
我終於放下懸着的心。
只是又要多養一個小奶娃了。
翠花很爽快,就兩個字:「加錢!」

-8-
孩子增加,夜裏翠花看不過來。
劉家屋小炕小,婆母過去也睡不下。
但是婆母住的西屋十分寬敞,炕又寬又長。
便讓翠花帶着孩子過來同住。
如此一來,喫喝皆在我家。
婆母嘆道:「這養的哪是兩個小奶娃?簡直就是兩個吞金獸!」
話雖如此,婆母卻隔三差五去鎮上買好東西,給翠花開小竈,補身子。
翠花每天奶娃、帶娃,卻比以前還豐腴白嫩。
劉鐵柱很高興,因爲媳婦兒更俏了!
劉家老兩口也高興,又多賺一份錢!
每月要給翠花六錢銀子,外加喫喝開小竈,還有小奶娃的各種用品,錢燒得飛快。
但是,自從我撿到這個小閨女,每一次去鎮上,都會莫名其妙地撿錢!
有時候是銀子。
有時候是金子。
我撿個兒子,好運爆棚。
他可能是條錦鯉?
我撿了個閨女,天降橫財。
她莫非是個貔貅?
我好笑地想。
婆母也是越看兩個孩子,越是喜愛。
有一天,她說道:「春燕,你要不要給孩子們取名?也好稱呼。」
「那我就以林爲姓,給他們取個暫用名吧。」
雖然我很愛他們,但是也希望有一天他們能和家人團聚。
「兒子叫林禕。」
「女兒叫林佴。」
婆母嫌棄地瞪大眼睛:「林一?林二?」
她不識字。
我解釋道:「同音字。娘,我總感覺……我還會繼續撿孩子!」
「不如就以撿到他們的順序來取名。」
婆母聞言,樂了!
「好好好!人家敢丟,咱們就敢撿!」
未料她一語成讖。
距離我撿林佴,僅半年過去,彈幕又炸了:
【天啊,甜文女主帶娃出走,龍鳳胎被惡毒女配偷走,扔到許願山之巔,被活活凍死!】
怎麼是甜文?
不是虐戀嗎?
我終於明白,此女主非彼女主。
然而,這他孃的到底有幾個女主?
我一邊暴想一邊暴走。
許願山就是紅楓村的後山。
很高很大的一座山峯。
恰逢大雪天,我心裏着實沒有把握。
我不敢跟婆母直言,只說我要出門一趟,卻把囤餘藥材整理妥當,又將錢銀都交給婆母。
我怕我有去無回……

-9-
我冒着風險,頂着大雪,艱難地登上山巔。
冥冥之中受到一種指引,偌大的山巔,我很快就找到龍鳳胎。
此時,風雪驟停。
然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襁褓外層結冰,但是襁褓裏的孩子卻像不受風雪侵襲,鮮活靈動。
「這、這怎麼可能呢?」
我有備而來都快被凍僵了,更何況是被惡意丟棄的小小嬰兒?
「真是活久見!」
我一邊納悶,一邊掏出攜帶的備用小鐵鍬,敲開襁褓外層的冰雪。
果真奇怪!
我將孩子抱入懷,就有一股暖意從孩子的身上「傳來」。
兩個孩子瞧着像三月齡的。
我用備好的兩副背篼,後背背一個孩子,懷中兜一個孩子。
許願山一路到山巔有一條山道。
雖然陡峭險峻,但是今早才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
堆積的雪層剛到雪靴的一半,還沒有結冰滑腳。
風雪一停,危險程度又降低許多。
我帶着孩子準備下山,卻看見白雪半掩之下的一抹紫紅色。
走近一看,竟然是傳聞中的天山雪蓮。
還是紫紅色的。
我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這種雪蓮生長在極端惡劣的高海拔環境中。
數量稀少,罕見珍貴。
雖然自從我撿到林禕之後,偶爾能採到珍貴藥材。
但是,過往所有珍貴的藥材加起來,都不及這一株珍稀雪蓮。
我小心翼翼地採下雪蓮。
出門時,方是午時。
回家時,天色已暮。
婆母站在廊下,來回徘徊,焦灼地等待着什麼。
直到看見我,她大步衝過來。
「娘……」
婆母緊緊地盯着我,下一瞬,她通紅的雙眼,眼淚奪眶而出。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可是我真的怕……怕你再也回不來了!」
原來她都猜到了。
只是她知道我心意已決。
我抬手給她擦了擦眼淚,也不由得哽咽道:「娘,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這時,婆母察覺到我本該冰冷,事實上卻微暖的手,不禁詫異地看看我,又看看我懷中的孩子。
「走,快進屋!」

-10-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帶龍鳳胎回屋,坐在燒得熱乎的炕上。
原本「正常」的孩子,卻逐漸地「異常」。
他們小臉漸漸燒紅,彷彿很熱,很痛苦,哇哇大哭。
此時,婆母已經將楊大爺請過來。
他上前把脈,驚聲道:「好厲害的毒!」
我心下一驚。
不是驚於孩子中毒,而是驚於楊大爺的醫術。
「您這麼快就診斷出來了?」
一直聽說他醫術平庸啊!
「廢話!倆孩子就差額頭上寫着中毒了!」
楊大爺抓起龍鳳胎的小手。
他們每一根手指的指甲蓋都透着一小塊黑斑。
「老夫醫術不精,未能知曉是什麼毒。但是,黑斑佔滿指甲蓋,便是他們殞命之時!」
我連忙說道:「可是我看到他們的時候,指甲蓋上還沒有黑斑。」
楊大爺一臉疑惑:「春燕,你最近怎麼總是撿到小孩?這次又是從哪兒撿的?」
我隨口胡謅:「我聽說山巔有雪蓮,便冒險上山,就看到這倆孩子被丟在山巔。」
楊大爺搖頭輕嘆:「你真是要錢不要命!」
聽我仔細說完孩子的情況。
楊大爺分析:「如此說來,極寒或許可以壓制、減緩他們的毒發。」
「至於解毒,你儘快另請高明吧。」
我問:「可否餵養?」
楊大爺說道:「既然屋裏暖和,他們就受不住,那麼你試一試喂以冷奶。」
於是,我把龍鳳胎「種」到院子裏的雪堆。
果然,他們看起來舒服多了,也不哭鬧了。
嘗試冷奶餵養也很成功。
晚上,僱劉大娘過來幫忙一同照看孩子。
我和婆母輪番守着院子裏的龍鳳胎。
我守上半夜。
她守下半夜。
直到卯時,我租了驢車,跟婆母帶着龍鳳胎趕往醫館。
我賣珍貴藥材的Ṭŭ̀⁽那家大醫館,東家兼坐診大夫,素有神醫之名。
或許可解此毒。

-11-
「此毒極邪,名曰『冬日流火』,俗稱『萬金難求』。」
冬日流火,是此毒特徵。
昨日我見識過了。
萬金難求,是解毒藥材。貴如萬金,卻又萬金也難求。
宋大夫看死人一般地看着龍鳳胎,搖頭嘆道:
「要解此毒,需連續七日,每日藥浴一個時辰,再施以鍼灸,走穴排毒。」
「可是藥浴所需的七種珍貴藥材,價值萬金!」
萬金就是一萬兩銀子。
我要採藥多少年,才能賺到那麼多錢?
然而,我看着兩個揮舞小拳頭,珠圓玉潤,眉目如畫,好看得跟年畫上的小人兒一樣的孩子,心中不忍。
「宋大夫,我有五百多兩銀子。」
「剩餘醫藥費可否拖欠,容我日後採藥相抵?」
宋大夫皺眉看着我:「林娘子……」
我急忙朝他跪下磕頭。
「宋大夫,求求您!」
「我一定還錢,一個銅板都不會少!」
自從撿了林禕和林佴,我時常好運採到一些珍貴藥材,還偶爾ţū₃撿到金子銀子,早已還完李氏醫館的錢,還存餘幾百兩。
如今,我算是好運聚財。
理應放手搏一搏這兩個孩子的性命。
「林娘子,你先起來。」
宋大夫扶起我。
「過去半載,你賣給我們不少藥材,我相信你有能力還錢。但是……」
他深嘆一聲:「所謂萬金難求,是所需的七種珍貴藥材裏,有一種紫紅色的天山雪蓮,十分罕見!」
「我沒有,我也不知道哪裏有。」
「林娘子,你還是趕緊回家,給這兩個孩子準備後事吧……」
宋大夫醫者仁心,說及此,也不忍心,閉上了眼睛。
再睜眼,他卻發現我不見了。
不禁喊道:「咦?林娘子?林娘子你怎麼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呢?」

-12-
「宋大夫,我沒跑。」
我拎進來一個用袋子罩住的籃子。
婆母在外間看孩子,以及我們帶來的藥材。
「宋大夫,您說的罕見雪蓮,是它嗎?」我揭開袋子。
宋大夫滿眼驚豔:
「開眼了!今天真是開眼了!」
他一臉稀罕地看着雪蓮。
「沒錯,是它,就是它!」
「林娘子,這是你何處得來的?」
我只道:
「宋大夫,真不是我吹噓,我採藥的運氣和能力,絕非常人能及!」
「只要您醫好我兒,又允我拖欠一部分醫藥費。日後,我採的藥材,就只往您這裏送。」
爲了保護孩子,我來時便已說明,龍鳳胎是重病去世的親戚託我撫養的。
「好說,好說!」宋大夫聞言,樂得眼睛眯成一條線了。
當日,宋大夫配出藥浴,醫治龍鳳胎。
我讓婆母回家一趟,給我取來換洗衣物。
我陪龍鳳胎留在醫館七日。
婆母回家照看林禕林佴,第七日再用驢車來接我們。
七日之後,龍鳳胎身上的毒解盡了。
醫藥費分爲萬金藥費和醫診費五百兩。
雪蓮入藥之後,所餘過稱,估值幹藥材爲二兩多。
七種珍貴藥材裏,屬雪蓮最貴。
其餘醫藥費剩餘五千五百兩。
「這種雪蓮,一兩價值千金啊。」
「但是千金亦難求。」
宋大夫願將剩餘雪蓮折爲三千兩銀子。
我又付了五百兩現銀。
醫藥費尚欠兩千兩整。
於我而言,仍是鉅債。
萬一,我不再好運,不再撿錢了呢?
我捏着手裏剩下的幾十兩銀子,想到嗷嗷待哺的四個幼子,心中難安。
婆母來時,我讓她照看龍鳳胎,我上街買點東西。
實則我就是想上街看一看能不能撿點錢。
好消息,撿到錢了!
撿了一錢銀子。
值得一提的是,我剛撿回林佴的時候,撿到最大的一筆錢是二十兩紋銀。
奈何這種「法力」逐漸削減。
「少少也ṭú₊好過沒有。」
「知足者,得常樂。」
我拿牙齒咬了咬碎銀,很滿足。
「爲孃的努力採藥。實在不行,等把你們養大一些,你們就跟着爲孃的一起喫糠咽菜。活着總比死了強!」
我去買些布和棉花,想讓婆母給幾個孩子做幾件冬衣,再備些春夏衣衫。
回醫館的路上,瞧見一家酒樓在門口擺桌,一陣敲鑼打鼓地吆喝:
「抽籤!抽籤得銀子嘞!」
抽籤還能有銀子?
我聞言,忍不住駐足觀望。
聽說這家酒樓後面有一片花田。
春夏時節盛開,繁花似錦,美如仙境。
可惜現在是冬日。

-13-
世間如我般愛財者千千萬。
只消片刻,百姓圍滿酒樓門前。
一位紅衣姑娘站在酒樓門口,說道:
「今日紅滿樓萬籤筒抽籤即將開始。」
我忙問旁邊的人,什麼是萬籤筒。
那人還挺好心,爲我解惑。
「就是一萬根竹籤可以抽。」
「竹籤分爲空籤和銀籤。」
「空籤代表沒有抽到銀子。」
「銀籤分四種:一兩、十兩、百兩、千兩。」
還有這種好事?
此時,紅衣姑娘媚眼一拋,笑問誰要抽第一簽?
我急忙大喊:「我!抽我……啊不對!我抽!我先抽!」
等我激動完,卻發現圍觀的人竟然都很淡定,竟然都沒有人跟我搶?
紅衣姑娘上前,拉過我的手:「這位娘子,那就請吧。」
我被帶進去,來到紅色的萬籤筒前。
旁邊一位白衣姑娘卻先將貼着『贈籤錢』的籃子遞到我面前。
我不解道:「幹什麼?」
白衣姑娘蹙眉:「當然是先給錢,再抽籤啊!」
什麼?
我終於恍悟。
難怪剛纔沒有人跟我搶?
原來我是個冤大頭,小肥羊?
「多少錢?」
白衣姑娘回道:「第一簽,十兩銀子。」
紅衣姑娘笑問:「你不是這個鎮的人?不知道紅滿樓一年一度的萬籤筒嗎?」
我搖頭:「正如姑娘所言。」
原來,紅滿樓是頗負盛名的酒樓。
一共有幾十家。
主樓在京城。
萬籤筒是一種抽籤局。
第一簽十兩銀子。
之後每籤一兩銀子。
「娘子放心,萬籤筒乃先帝允設,紅滿樓絕不敢弄虛作假。」
然而,十兩銀子足夠我養孩子許久了。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可以反悔,不參與嗎?」
白衣姑娘臉色一沉:「紅滿樓從無此例!」
紅衣姑娘也說道:「在酒樓門外,匾上可寫得明明白白。」
此番確實是我大意了。
紅衣姑娘見我如此,安慰道:「娘子不妨想一想,十兩銀子,如若搏得千兩籤,豈非賺翻了?」
我:呵呵!
「那你們紅滿樓此局以來,可曾有人抽中過千兩籤?」
紅衣姑娘笑道:
「有啊。」
「十年前,京中的紅滿樓,有人抽中千兩籤。」
白衣姑娘掩嘴一笑:「你可拉倒吧。那是誰?那可是當今聖上!」
「每一家紅滿樓裏,萬籤筒都只有一根千兩籤。」
「正所謂萬中有一,ŧü₅如滄海一粟。如此幸運兒,當是人中龍鳳,大帝之姿,真龍氣運!」
她們不會是在拍當今聖上的馬屁吧?
我忍不住一笑。
白衣姑娘怒瞪我一眼:「你爲何笑?可是不信?」
我連忙說道:「我信,我信。」
白衣姑娘冷哼一聲:「管你信不信,總之你不能壞了紅滿樓的規矩。要麼付錢抽籤,要麼去見官!」
我立馬掏出荷包,取出一兩銀子丟入籃子。
竹籤頭粗尾細,籤頭挖凹一處,以蠟封。
空籤沒有字。
銀簽有字,分別是一、十、百、千。
我在籤筒裏隨手抽一根。
就當花錢買教訓了。
白衣姑娘接過籤,當面燒融封蠟。
突然,她臉色一變!
「怎麼了?」紅衣姑娘不由得上前,這一看卻驚聲道:「千兩籤……竟然是千兩籤!」
我兩腳一抖,差點兒跪下。
大帝之姿?真龍氣運?

-14-
我捧着一千兩銀票,感覺十分燙手。
「你們會不會殺我滅口,搶回這一千兩?」
不是我老實。
而是我在試探。
如果察覺絲毫不對勁,那麼這錢我就主動退給他們。
我愛財。
但我更惜命。
她們噗嗤一笑,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
白衣姑娘:「哼,你也未免太小看我們紅滿樓了!」
紅衣姑娘:「不瞞娘子,我們東家每五年就要面聖一次,呈報抽籤結果。」
「換言之,有人能跟陛下一樣抽到千兩籤,咱們東家就是不得賞,也算上報喜事了。」
很有道理。
「那我出去會不會被別人搶?」
我輕嘆一聲,哀傷道:「實不相瞞,我兒身患重病,我們來此便是找神醫治病的。這一千兩還不夠抵醫藥費呢。」
她們同情地看了看我,想出一個法子:「等會兒我們就將你打出去,說你抽到空籤,卻不服氣,罵罵咧咧。」
「主意甚好!多謝姑娘。」
然後,我就被打了出去。
但我仍不放心。
我把一千兩還給宋大夫,又向他說明情況,想再住一晚。
宋大夫當即應下,又笑道:「林娘子這運氣,果然非常人能及!」
翌日卯時,我們摸着黑返程。
辰時三刻,順順當當回到家。
林禕已經會認臉。
多日不見,小傢伙衝我扁了扁小嘴,眼眶一紅就嗷嗷哭,好委屈,好可憐。
「哎呦呦,想娘了是不是啊?」我抱起他,哄了好一陣才哄好。
宋大夫的外孫女兩個月,僱的奶孃充沛。
龍鳳胎在醫館一直蹭喝。
宋大夫說,他們四個多月了。
翠花很充沛,但是也架不住孩子多。
翠花一歲多的兒子劉牛牛,早已戒奶。
應該已有周歲的林禕,以後也是一口奶都討不上了。
就連七個多月的林佴,也要開始喂輔食,把翠花「奶孃」讓給弟弟妹妹。
新增兩個小孩。
不僅給翠花的「報酬」從每月六錢增加到每月八錢,還僱劉大娘幫忙帶孩子,每月二錢。
我肩負千金鉅債,又有養家重擔,每日勤勉採藥,不敢懈怠。
婆母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有一天,我滿臉疲憊,卻還是卯時起來,收拾收拾,準備去採藥。
婆母忍不住道:
「夠了夠了,春燕,你以後不能再撿小孩了!」
原本她不說還好。
她一說,沉寂了三個多月的彈幕又出現了:

-15-
【無恥狗賊趁男主閉關,上門尋仇。】
【女主掉落山崖,生死不明。】
【三個孩子也被敵人追上,一一殘殺。】
【男主苦尋妻兒十年,太虐心啦!】
【此時,陽春三月,桃李爭豔,孩子們的鮮血紅如楓葉……】
我連藥簍都來不及放下,轉身往外狂奔。
「春燕,你等等……」
彈幕上的「桃李爭豔」很可能不只是形容春景。
紅楓樹到處都有一些楓樹。
但有一條臨溪山路,除了周圍的楓樹,道路沿途半是桃樹半是李樹。
我往那條山路尋去。
果然見到一架馬車。
以及渾身鮮血躺倒的幾個大人。
這幾個人身上皆是劍傷,死透了。
但是,孩子呢?
四周沒有人聲。
也沒有彈幕再出現。
我深呼吸,冷靜思考。
從彈幕判斷,孩子也在這裏。
我在四周仔細尋找,不放過蛛絲馬跡。
三月陽春,綠草茵茵,腳印顯眼。
我沿着一些腳印,來到距離馬車百丈外的一棵老桃樹。
桃樹上,鮮血不斷滴落,染紅了桃樹下,刺目驚心。
我抬起頭,被眼前的慘景嚇得兩腿一軟。
「畜生!畜生不如啊!」

-16-
三個約莫一歲的小孩,雙腳被綁住,倒吊在老桃樹的粗枝上。
他們頭髮鬆散ƭŭ⁰,鮮血從他們的頭上流出,染透頭髮,一滴一滴滴落。
我一邊罵一邊把藥簍放下,掏出藥材。
迅速帶着藥簍爬上樹。
我把一個孩子拉上來。
用採藥的鐮刀割斷繩子。
把孩子放入藥簍。
用割斷的繩子交叉纏住藥簍的口。
揹着藥簍,小心翼翼地爬下樹。
用這個辦法,把孩子一個個帶到樹下。
孩子的傷都在頭皮。
頭皮血管多,出血會較多。
畜生這麼幹,就是想讓孩子血盡身亡。
確如彈幕所言,一一殘殺!
可是,這等畜生也萬萬沒有料到,半路會殺出來一個『林春燕』。
頭髮出血較多,卻不會致命。
「如果一劍弄死,那纔是真的一點兒活路都沒有了!」
我翻找藥材。
今天採的藥裏有不少見血清。
見血清可以用於外傷,快速止血。
「春燕……我總算找到你了!」
婆母跑得氣喘吁吁:「你跑得比兔子還快,一溜煙兒就沒影了。我一把老骨頭愣是追不上,走了不少彎路才找到你……哎呦,這是怎麼了?」
「娘,你來得正好!」
我正愁一個人帶不走三個孩子。
婆母揹着另一個孩子。
我用藥簍背一個,懷裏抱一個。
顧不上剩下的那些藥材了。

-17-
夜已深。
楊大爺已經包紮好小孩的傷口。
我看着小臉毫無血色,雙目緊閉,彷彿已經被死亡吞噬的孩子們,心下微顫:
「他們怎麼樣了?」
楊大爺搖頭輕嘆:
「他們失血太多了。」
「凶多吉少。」
「如果明日一早,他們能夠醒來,那就是挺過來了。反之……」
如此說來,今夜最爲兇險。
楊大爺問道:「家裏有人蔘嗎?」
我點頭。
「熬蔘湯,一點點灌,然後讓他們口含參片。」
「好!」
我立馬去取人蔘。
紅楓村的人,只有我們家懂得采藥。
因爲家裏一直算不上富裕,後來夫君病重,拖欠不少醫藥費。
現在家裏又養幾個孩子,外人瞧着都替我窮。
他們一直以爲,我沒有采到值錢的藥材。
我也不會傻得往外說。
就在上個月,我採到一棵百年有餘的老參。
正藏着,還沒賣出去。
楊大爺年至古稀,身體熬不住。
接下來就看孩子們明日能否醒來。
所以,他囑咐完就回家了。
我按他說的劑量,熬出蔘湯,一點點灌給三個孩子。
他們是三胞胎,應有一歲半。
雖無意識,但是也能灌進去一點。
讓他們嘴含薄參片。我又去西屋,跟婆母一人抱一個,把龍鳳胎抱過來。
左側一個,右側一個。
讓受傷的三胞胎躺在中間。
婆母小聲問道:「你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嗎?」
我眯了眯眼睛:「生命很玄妙。這種時候,用完醫學,也別放過玄學。」
婆母指了指龍鳳胎:
「玄學?」
「可是爲什麼是他們倆?」
我笑道:「因爲他們是龍鳳胎。龍啊!鳳啊!」
婆母一臉無語:「龍鳳,那是能說的嗎?小心隔牆有耳。」
即便是龍鳳胎,普通百姓也不能用『龍鳳』二字。
只能稱爲雙生子。
「我這不是私下說的嗎?」
「娘,今天我親自守着他們。您先去歇息,明日還要辛苦您操持整個家。」
婆母點頭:「那你累了就來喊我。」
婆母離開,我過去輕撫一下林姍的小腦袋。
我總覺得她是姐姐。
但是第三的順序,姑娘名字實在沒有好聽的。
便取諧音字:姍。
又去輕撫一下林肆的小腦袋。
溫柔低聲道:「如果你們是真龍真鳳,那麼你們就幫娘牢牢地守住這三個哥哥姐姐,千萬不要讓任何東西帶走他們。」
我守着孩子們。
目不交睫,徹夜未眠。
旭日東昇,終於迎來生機。
一個孩子眼皮微顫一下。
一個孩子動了動手指。
還有一個虛弱地輕泣。
我連忙起身去開門:「娘,快去請楊大爺。」
婆母又驚訝又高興,也不管正給林禕餵飯,一手拎起林佴往背上一甩,一手端着碗勺就往外衝!
「……」
您要不要先把碗放下?或者先把娃兒放下?
一歲多,正自己捧着小勺子乾飯的林禕,不知道奶奶爲什麼突然拎起妹妹就跑了。
他瞪大一雙烏溜溜的桃花眼,小臉懵逼。

-18-
「好,好!竟然都挺過來了。」
楊大爺診完,語氣肯定又藏着詫異。
「昨晚,我不想把話說絕,怕你無法接受。但是他們的情況,幾乎沒有可能……」
我問道:「可是我的人蔘有奇效?」
「或許都有吧。」
「您的意思是?」
楊大爺笑道:「也許老天爺保佑。」
我一笑:「那感謝老天爺。」
楊大爺拿着參片,說道:「這人蔘確實是稀品啊。」
「但是這三胞胎也異於常人。」
我不明白。
楊大爺仔細給孩子們摸骨,說道:「他們根骨奇佳,擱武林裏,定是練武奇才。」
我想起彈幕內容,還有被殺掉的人身上的劍傷……
難道是武林中人?
我們只是普通小老百姓,又是一家子婦孺幼子,實在招架不住那等可怖的力量。
「關於他們的情況,還請大爺替我們守口如瓶。」
楊大爺擺手說道:
「來到我們紅楓村,就是自家人。」
「春燕,有你,纔有這些孩子。」
「老夫佩服你。」
他看向三胞胎,真心祝福:「小傢伙們一定會茁壯成長。」
那些死去的人,村長代爲上報。
又稱還有三個孩子掛在樹上,死相悽慘,已經埋了。
縣衙捕頭過來確認,斷定是江湖殺戮。
衙門最不喜歡管江湖事,就此結案。
一開始撿到林禕,我去報案。
可是我發現縣太爺壓根不放在心上。
能理解。
這年頭,棄兒何止幾個呢?
而且我感覺「時機」還沒到。
暴露太多,反而可能招來麻煩。
如果他們的家人沒有來找他們,那麼我也會把他們撫養長大,盡心教導。
三胞胎傷在頭皮,失血過多。
我去找宋大夫,取了藥方,給他們慢慢調養。
將養一旬,總算活蹦亂跳了。
一開始迷迷糊糊,後來跟着林禕他們一樣,乖乖萌萌的,很喜歡粘着我,也很喜歡粘着婆母。
每天喊娘喊奶奶都可甜可甜的,把人的心腸都喊得柔軟了。
有一天,婆母給他們洗澡。
發現在溫水浸泡一會兒,他們的後頸上就會出現一個小小的深藍色圖騰紋身。
有兔子,有馬,有蛇。
婆母十分納悶。
說他們應該是三胞胎沒錯,但是生肖爲什麼不一樣呢?
我說:「那就不是生肖,而是時辰。」
三胞胎不可能同時出生。
兔子又稱卯兔,是指卯時。
蛇又稱巳蛇,指巳時。
馬又稱午馬,指午時。
因此順序是:兔、蛇、馬。
圖騰兔的是個女孩,我爲她取名:嫵。
蛇是男孩,名陸。
馬也是女孩,名柒。
承了楊大爺吉言,他們茁壯成長。
孩子又增三個,還都年幼,照顧孩子的人手又不夠了。
楊大爺只有一個兒子,但是有六個孫子孫女,曾孫也已有四個。
人口太多,難免拮据。
楊大爺對幾個孩子有救命之恩。
於是,得知他十二歲的小孫女想跟着我採藥,我便答應收她爲徒。
又僱了他極擅烹飪的十七歲小孫子,白天來我家,負責伙食和劈柴挑水等粗使活計。
月例四錢。
如此,我婆母也能從中空出手。
撿了三胞胎已經整整兩年,相比林禕帶來好運、林佴帶來財運……三胞胎遲遲沒有顯出神奇的「氣運」。
但是他們飯量很大,是大哥哥林禕的三倍。
沒關係。
我每日勤於採藥,養得起他們。
他們也是最皮的。
渾身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力氣。
但是乖巧聽話,十分招人疼。
我讓婆母在安全的情況下,不要「限制」他們的「天然能力」。
所以,好動的他們很勤快,也很熱心。
比如,婆母去雞窩撿雞蛋,他們就像三條小尾巴,回回都跟着。
只不過他們的小手兒撿起雞蛋,輕輕「拿」在手裏,雞蛋就碎個稀巴爛了!
他們看到鄰居老奶奶一個人從河邊趕一羣鴨子,就學着拿一根樹枝去幫忙趕鴨子。
樹枝輕輕一甩,卻把幾隻鴨子打飛了!
翠花家滿月的小公豬崽要抓起來做閹割。
劉牛牛帶着三胞胎過去看熱鬧。
三胞胎熱心幫忙抓豬崽。
他們的身手極其敏捷,很快就一人逮住一隻小豬仔,『高興』地「拋丟」給劉大爺……小豬仔卻砸到牆上,嗝屁了!
……
沒……沒關係的!
我會一一賠錢。
天生大力?
說明我兒果真根骨神奇,習武天才,可喜可賀。
直到有一天,林嫵和林陸做出一件令人膽戰心驚的事情!

-19-
這天午後,劉牛牛提出一起玩「老鷹捉小雞」。
大家抽籤,輪流當老鷹。
小雞被老鷹捉到,是要被『喫掉』的。
林禕抽到最長的籤,第一個當老鷹。
三歲多的三胞胎似乎也知道,自家哥哥不會真的傷害自己。
被逮住了就咯咯直笑。
乖乖讓哥哥抱住,輕啃一口小胳膊,就算「喫掉」了。
劉牛牛抽到次長的籤,第二個當老鷹。
事情就發生在這時候。
兩歲多的龍鳳胎,人矮腿短,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林嫵見狀,就雙手拎起林姍,跟扛麻袋似的,一把頂在頭頂,瘋狂狂奔,躲避老鷹。
林陸見狀,照葫蘆畫瓢,「拯救」林肆。
可是,林姍林肆被他們頂在腦袋上狂奔,抬眼只見青天,嚇得嗷嗷哭。
婆母和翠花在後院翻曬藥材,聽到哭聲,連忙跑出來,就見到這驚人的一幕。
驚急之下,婆母大吼:「林嫵林陸,快把弟弟妹妹放下!」
看到一向慈愛的奶奶好像很生氣,林嫵和林陸聽話地「放下」弟弟妹妹。
可是,他們力道特殊。
龍鳳胎被摔得兩眼翻白……
我回家得知此事,又問給龍鳳胎看診過的楊大爺,瞭解龍鳳胎的情況。
進屋一看,林嫵林陸很害怕地蹲在房門小角落。
小臉上滿是彷徨不安。
又時不時看向炕上躺着的龍鳳胎,眼神擔憂。
「蹲着作甚?」我一手一個,拉起他們。
「娘,對不起!」
「娘,我錯了!」
兩人緊張地低下頭。
我輕輕揉了揉他們的小腦袋,溫聲道:「你們不是傷到娘,這話不用跟娘說。」
他們倆抬頭看看我,又對視一眼。
然後就走向炕邊,抬手拉了拉龍鳳胎的手。
林嫵說:「姍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你被老鷹捉住……牛牛咬人可疼了!」
林陸拉着林肆的手也說道:「阿肆,對不起。哥哥只是想保護你。」
楊大爺說龍鳳胎沒事,主要是受驚了。
龍鳳胎曾受劇毒,身子骨一直比較差,但是並無大礙。
此時,龍鳳胎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已經緩過來了。
林姍握住林嫵的手,露出一笑:「不怪姐姐,是姍姍膽小。」
林嫵聽言,爬到炕上,趴在她身邊,親一口她的小臉蛋:「姍姍不膽小,只是還小。」
「那姐姐以後還帶我玩嗎?」
林嫵用力點頭:「嗯嗯!」
林肆握緊林陸的手,誇道:「哥哥力氣好大,哥哥好厲害!」
「但哥哥以後保護我,可以輕一點嗎?」
林陸撓撓頭:「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我笑道:「好了,你們自己說明白了就好。以後有什麼事,就要像現在這樣,說清楚。咱們是一家人,要一直相親相愛,互相保護。」
幾個孩子點點頭。
但是,那一天開始,我還是選擇帶三胞胎一起出門採藥。
他們的力氣,對於一般人來說,容易造成誤傷。
我要讓他們儘快意識到這一點。
讓他們知道何爲死物?何爲活物?
對死物或可放縱力量。
但是對活物就一定要掌控力量。
再加上他們力大無窮,野外更適合他們鍛鍊。
我找宋大夫配置避蟲藥。
此藥可以長達五個時辰,令蛇蟲避之不及。
雖然昂貴,但是能保護三胞胎,就是物超所值。
三胞胎竟然很適合這樣的教養方式。
他們很快就明白自己力氣異於常人。
也更喜歡野外。
昨天三人聯手將一棵枯樹連根拔起,砍下一些,一路拖回家,說給奶奶當柴燒。
正值春耕時節。
今天,我採藥回得早些,經過一片田埂。
村裏的一位大爺沒有牛,費力地一點點拉着木犁在犁地。
三胞胎得我允可,便跑去幫忙。
在大爺「指導」下,三胞胎輪流幫拉木犁。
半個時辰,就把大爺的一畝地犁完了。
大爺嘖嘖稱道:
「春燕,你家這三個娃娃,天生神力啊!」
「一會兒就把老漢要幹一個月的活,都幹完了!謝謝!」
我笑着說不客氣。
心裏卻有些心疼我兒。
回家路上,我低聲問道:「累不累啊?」
他們都搖搖頭。
林柒:「就這?我們一天能給老爺爺犁十畝地!」
林陸:「娘,我們家要不要種田呢?」
林嫵:「娘,你採藥一天了,累不累啊?我可以把你扛到頭頂上,跑回家。」
我:「……」大可不必!

-20-
回到家,三胞胎讓翠花帶去洗澡。
徒弟楊杏有事去鎮上,今日不在。
婆母跟我一起整理採回的藥材。
我便拿犁地和三胞胎想扛着我跑的事情,說與婆母。
婆母笑得不行:「想一想你被三歲多的娃兒扛在頭頂,滿村跑的滑稽畫面……哈哈哈!」
我嘴角狠狠抽搐一下。
婆婆笑罷,又不由得傷心感慨:「我那短命的兒,臨終還擔心你孤苦無依。他一定沒料到你會撿到幾個兒女,說不定還得繼續撿……」
我立馬捂住婆母的嘴巴:「娘,您別說了!」
然而,還是遲了!
我的眼前立馬咻咻地出現十幾條彈幕:
【嗚嗚,我們醫毒無雙的小男主,要開始悲慘的童年了!】
【全家滅門!他爲了活命,不會游泳也只能跳河。好在抱住了一根枯木,沿河漂流。】
【漂了三天,被變態撿走。】
【猥褻!虐待!】
【直到男主十歲時,反殺老變態。】
【少年心動,卻發現喜歡的姑娘是死對頭派來的。於是他囚禁她!拿她試毒!】
【後來,姑娘假死逃脫,陰溼男主追妻火葬場。】
【陰暗不堪的童年,讓他不懂笑,也不會哭。冰冷,陰暗成爲了他的保護色。】
【呵呵。一個惡毒渣男,你們也同情?這麼愛男!】
【啊對對,我就愛男,不服來戰!】
【我又愛女,又愛男。不可以嗎?犯法嗎?】
【不是愛男吧?我覺得這個男主不是天生就壞。】
【但凡他能感受到一絲溫暖,都不會成爲陰溼男。】
【白衣少年,毒醫無雙,他原本也可以很美好的……天啊,我好想要他被救贖!】
【小男主馬上就漂到紅楓村了,好想穿進去撈他!救他!】
咦!
這次竟然不是男女主的孩子,而是男主本身?
信息量也多一些。
「娘,你們先喫飯,不用等我了,我出去一趟。」
我放下藥材,轉身離開。
婆母忍不住嘀咕:「又去撿小孩了?你真是個神奇的人!」
我一路跑到河邊,沒有看到人,沿途追到下游,一眼望去,也沒有看到人。
於是,我在河邊的樹林撿了一堆枯枝。
在河畔生火。
這條河不算寬。
即使入夜,藉着火光,就能看得見。
我守到太陽落山。
守到夜幕降臨。
守到深夜。
火堆添柴又添柴。
也不知過去多久,終於一個幾歲的小孩趴在浮木上,緩緩漂過來。
黑夜裏,他看見河邊的火光,虛弱的聲音傳來:「救、救我……」
我叮囑:「先抱緊,別鬆手!」
我撲入河裏,迅速游過去,抓住他。
「可以放手了。」
小孩還是緊緊抱着枯木沒有放手。
「你不是讓我救你嗎?我若不想救你,何必下水?你放心,我水性很好,可以托住你,一起上岸!」
小孩聞言,這才放心地把自己交給我。
我一手撈住他,慢慢遊回岸上。
出門太急,蹲守時我纔想到孩子漂在水裏,一定很冷。
我脫下自己的外衫,烤火等着。
抱着他回到火堆前,我就要給他脫衣服。
可是,他緊張又害羞,捂緊自己的衣服。
我背過身:「你衣服溼透了,我的外衫可以給你。你脫掉你的衣服,先裹我的外衫。」
我想起彈幕,又說道:「身體第一。活着,纔有餘生可言。」
小男主終於有動靜了。
過了一會兒,他說道:「我好了。」
我轉過身,去拿起他的溼衣裳。
綾羅綢緞,不是普通百姓家穿得起的。
可是我不問,只道:「看你的樣子,沒力氣走路了。如果你不介意,那麼我揹你。」
他抬頭,俊俏的小臉上,黑眸深邃,薄脣輕啓:「謝謝。」
我揹着他回家。
家裏人都睡了。
我把剩飯熱過,一大一小沉默地喫飯。
他特別沉默,彷彿深陷在一種深深的悲慟裏。
連續三天,他除了喫喝等,就整日一個人抱膝坐在炕角。
夜裏也是這樣。
坐着睡。
就像心裏充斥着不安、茫然、絕望。
婆母擔心他的身體,問我怎麼辦。
正好就在門口。
我沒有壓低聲音,還故意提高几分,確保他能聽到,說道:「隨便他,不用管他。」
「想不想活?想怎麼活?我相信他自己會想明白的。」

-21-
果然。
翌日卯時,我醒來出門,他聽到動靜,就打開西屋的門,朝我走來。
「我可以問您幾個問題嗎?」
我說:「可以。」
他站在我面前,抬眸看我。
晨色朦朧,我們都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只是,他語氣認真又不安:「如果我說,我可能會給您和您的家人帶來危險,那麼你會後悔救了我嗎?」
我說道:「已經救了,還談什麼如果?」
他低下頭:「對不起。」
我語氣如常:「所以,無論是我們,還是你,都該只往前看。」
他有些喫驚,又抬眸看我。
我催促道:「繼續問下一個問題啊。我還要趕着去採藥呢,不然拿什麼養你們?」
「我沒有家人了,也無處可去了。我想留在您的家裏,可以嗎?」
我想都沒想,爽快道:「可以啊。我會採藥,養得起你。」
「那如果……如果我不像你的孩子一樣,喊你娘,也可以嗎?」
我說道:「你喊我姑姑、姨母……我都不在乎。」
然而,他想了想,認真道:「生我者,是爲母。養我者,亦爲母。」
他跪下來,緩緩地磕三個頭:
「有幸承蒙您相救,更有幸成爲您的家人。」
「蘇白叩謝母親大恩。」
我扶起他。
「以後對外,你就叫林白。」
他點點頭:「好,我明白您的意思。」
「你多大了?」
他回道:「五歲三個月。」
幾歲的娃兒,如此老成穩重。
我不由得捏了捏他的小臉。
突如其來的親暱舉動,他愣了愣。
我假裝沒詫異,說道:「既是家人了,有些事情我也就不瞞你。家裏所有的孩子,跟你一樣,都不是我親生的。」
這次,他直接驚呆了:「啊?」
我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我待他們如何,便也待你如何。」
「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麼。你說與不說,對我也不重要。」
「但是,你年紀還小,總要先成長,變強大,將來才能做你心中想做的事情,不是嗎?」
他躬身:「林白牢記母親教誨。」

-22-
自此,林白慢慢融入大家。
他是孩子裏最年長的。
主動擔起大哥的責任。
會幫弟弟們洗澡,會教他們更衣。
他說:「男女授受不親。你們現在是小男子漢,以後就是大男子漢,自己的事情,要學會自己做。」
我心想,這不是很正常的小孩嗎?
什麼陰溼男?什麼毒醫?
明明就是孩子羣裏的溫暖大哥哥!
直到有一天,婆母抱怨後院菜園子的蔬菜瓜果被老鼠糟蹋過半。
還好藥材庫嚴實,要是藥材也遭殃就慘了。
然後,林白冷靜地道:「奶奶,您別操心。我明天就配一副老鼠藥,毒死老鼠全家。」
婆母:「……」
她私下跟我說:「小白身上有點兒……陰鷙。總之,有點怪怪的。」
我卻欣喜道:「他才五歲,就能製毒?真乃天才!」
至於陰溼男……
我相信在陽光和溫暖里長大的人,一定不會喜歡黑暗和陰冷。
果然,我的孩子又善良又溫暖。
並且,林白確如彈幕所說,醫毒無雙。
他給龍鳳胎調製了一種「洗髓」丹。
「他們一定中過一種很厲害的毒,傷了根基。」
「身體會越來越虛弱,難享常人之壽。」
「但只要洗髓通脈,便可獲新生。」
我當然不敢讓龍鳳胎直接服用。
而是先拿去找宋大夫。
結果就是宋大夫一臉驚歎:「妙!妙絕了!」
「林娘子,這藥丹到底出自哪位神醫之手?可有藥方?」
之後,林白又分別給三胞胎配藥。
「他們力氣都很大,但又有所不同。」
「林嫵以『內』出力,要調內息。」
「林柒以『筋』出力,要養根骨。」
「林陸雙強,都要養。將來他或可成爲一代武林傳奇。」
當然,我還是不太放心。
又去找宋大夫。
於是,宋大夫哭着求我把這位神醫介紹給他認識,如果他能拜這位神醫爲師就更好了!
我:「……」您要不要先冷靜一下?
您都五十多歲了,我兒才五歲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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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婆母十分感慨。
「春燕,你不僅神奇地撿孩子,你撿的孩子也都很神奇。」
「你下一個又會撿個什麼樣的神奇小孩呢……」
這次她自己反應過來,連忙捂住嘴巴。
我抬頭看着冒出來的字幕,哭笑不得:「您現在知道捂嘴了?沒用!」
這次的彈幕很奇怪。
竟然全是罵評。
【傻 X 作者,除了會寫男女 do 就不會寫別的嗎?】
【竟然把孩子寫成整日沉迷於看書的書呆子,編不下去了,乾脆寫無腦女主把兒子帶出門弄丟了。】
【更離譜的是,小書呆子捧着書,邊走邊看,來到一個開滿鮮花的地方,坐着看書五天五夜……活生生餓死了!】
【倒黴的還有那家紅滿樓!靠後面的一片花田,招攬不少客人,不料死了個小孩,成鬼地方了。】
我看完也很無語。
好好好,罵得好!
然而,我突然想起我抽籤的那家紅滿樓。
它後方就是一片花田。
總不可能很多家紅滿樓都有這樣的一片花田吧?
於是我趕着新買的豪華驢車,衝去撿小孩。
對此,婆母拍了兩下自己的嘴巴:「我這嘴啊……」
「我不說了!我保證以後都不說了!」

-24-
我Ṭù₊尋遍花田,終於找到他。
起初,我以爲沉迷讀書的孩子,年紀應當不小吧?
然而並沒有。
他三歲多的模樣。
我問他:
「你爲什麼一個人在這裏?」
「不知。」
「你叫什麼名字?」
「不知。」
「你家住哪裏?」
「不知。」
「你一個人在這裏多久了?」
「不知。」
「那你知道你一直看書,不喫不喝,會活活餓死嗎?」
終於,他抬起疲憊的小臉,大大的黑眼圈,瞧着滑稽又可憐。
小孩兒軟軟糯糯的嗓音,這次只回一個字:「知。」
我扶額輕嘆。
完了,這孩子好像腦子有問題?
不管如何,先帶回家,可別餓死了。
我說:「你不餓嗎?先跟我回家,我家有好喫的飯菜。」
他低頭繼續看書。
「我不。」
「……」你還挺倔啊!
我想了想,這次直接搶走他手裏的書。
就連他放在身旁的另外兩本書我也搶走。
「書還我!」
我揚了揚手裏的書,「你不跟我去喫飯,我就不給你。再說了,你餓死了,以後就不能再看書了啊。」
他微微歪頭想了想。
「有道理哦。」
「那我們去喫飯吧?」
他想站起,卻兩腳虛軟,癱倒在地。
我一把拎過他,把他背起來。
先去最近的紅滿樓,點一些易消化、適合飢餓時間過長,也適合小孩子的喫食。
他倒是一點兒都不挑食。
每樣都喫一點,乖乖填飽肚子。
「您可以把書還給我了嗎?」
我拿着書,問道:「這些書你也快看完了吧?我家還有很多書,你要跟我走嗎?」
我還以爲他的回答無非就是願意,或者不願意。
但是出乎意料,他雙目沉靜地看着我,問道:「如果我每天看書,你會生氣嗎?會對我大吼大叫嗎?」
「不會。」我搖搖頭,又道:「但是要看書,也要講規則。比如,每天都要好好喫飯。」
他似乎挺高興,立馬點頭:「可以!」
我好像已經摸出了跟他溝通的「竅門」。
於是我先去買了幾十本書籍,才帶着他在暮色之下趕回家。
途中,我說,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爲了方便稱呼,總要有名字的。
他說:「那就請您給我取個名字吧。」
我看他身上有一塊黑色玉石做的玉佩。
他又是我撿的第九個孩子。
於是,我給他取名:玖。
「你叫林玖。可以嗎?」
他清冷的小臉,眼神無波無瀾,淡淡道:「您喜歡就好。」
我們夜深方歸。
我又用書「拿捏」林玖。
「我買了很多書,應該有很多是你還沒有看過的。」
「你今晚好好睡覺,明日一早你醒來,就可以看這些書。」
他有些不情願,但是想起來答應我的,還是點了點頭。
自此,我就一直以「書」拿捏他。
好好喫完早飯,就可以看書兩個時辰。
好好喫午飯,可以再接着看書兩個時辰。
下午跟家裏的哥哥姐姐一起玩耍半個多時辰,喫晚飯、沐浴,又可以再看書半個時辰。
接下來好好睡覺,明天一早好好喫早飯……
如此反覆循環。
我讓婆母嚴格執行這個規則。
林玖見我遵守承諾,他也很守規則。
數月過去,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作息和生活。
跟「開智」了一樣。
除了還是很喜歡看書,跟正常小孩沒有什麼區別了。
我見他着實是個讀書奇才。
第二年,我就把他送去鎮上的白鷺書院。
書院山長髮現他是個奇才,我連禮都還沒送出去,人家就已經收下他。
還承諾會照顧好他,但是隻允我每旬接他回家住三天。
很快地,林玖聞名書院。
就連縣太爺都知道了,讚不絕口。
我就把孩子都送入白鷺書院。
書院破例收下女學子。
但是女弟子不能留宿書院中。
所以,我們全家搬去鎮上住。
由婆母接送家裏的小姑娘們去書院。
更何況,有林嫵和林染同行,又安全幾分。
這姐倆現在能一拳頭打死牛!
我帶着徒弟楊杏住在紅楓村採藥,半旬回鎮上一次。
林白在書院讀書四年,便決然離開書院,專心鑽研醫術。
那些奇怪的彈幕,也已經有四年多沒有再出現了。
就在我以爲彈幕應該不會再出現的時候,我撿到了第十個小孩。
跟前九次都不同,這次是我先撿到孩子,纔看到彈幕:
【沒見過這麼離譜的男主!】
【遇到刺客,把愛妻帶走,卻把閨女忘了?】
【哈哈,沙雕兩口子,回家光顧着恩愛,竟然半年後纔想起閨女不見了!】
【多年後,女主在京中看見春風苑花魁。花魁有着跟女兒相似的面龐,還有一樣的棕色捲髮,追查之下方知花魁就是自己丟失多年的女兒。】
「……」又是好慘一個男女主的娃兒。
可是短短幾年間,我已經靠彈幕撿小孩四個、五個……十個……
我的老天奶啊!
求求主角們別再弄丟小孩了,我實在養不起了!

-25-
小閨女是個未滿週歲的孩子。
微褐色的稀鬆捲髮,白嫩紅潤的小臉蛋,粉紅豐潤的嘴巴,還有一雙又大又圓潤的美眸。
像晨曦明媚。
像晚霞美麗。
像清泉剔透。
我爲她取名:蒔。
林蒔。
小林蒔馬上就成了家裏的團寵。
當時,我是從紅楓村到鎮上的途中撿到她的。
林中,一架被丟棄的馬車,一個睡醒嗷嗷大哭的小孩。
或許,林蒔不僅被父母遺忘了。
就連追殺她父母的人,也沒料到馬車上還有一個熟睡的小孩。
這最大的原因,就是但凡是個正常人,都很難料到當爹孃的,遇到危險自己跑了,把小閨女完全拋之腦後?
如彈幕所言,半年後,這兩口子終於想起女兒了。
趕緊尋人。
紅楓村到鎮上,範圍不算大。
更何況,孩子長相特別,我也沒有刻意隱藏。
他們很快就找上門。
自此,就好像「時機」已到,我撿的孩子們,親生父母紛紛找來。
除了林白。
他全家被滅門,世上再無親故。
我怕他傷心,安慰他。
他卻笑道:「若我家人在天有靈,得知我有您這般好的養母,定會爲我高興的。林白願意一直侍奉在您左右。」
此時,我才知曉了他的身世。

-26-
二十年後。
京城,紅滿樓。
除了萬籤筒,紅滿樓就是一個普通酒樓。
相比其他酒樓,也就是酒釀得香醇一點,飯菜好喫一點,環境雅緻一點,說書先生的故事精彩一點。
我尤其喜歡最後一點。
每日來捧場。
今日不巧,說書先生身體抱恙,沒來。
楊杏說:「師父,聽不着書了,回去吧?」
我指了指桌上的茶水點心:「該喫喫該喝喝,別浪費了。」
紅滿樓一共三層。
三樓是包間。
但是論聽書和視野,二樓最合適。
二樓共設甲、乙、丙三間隔間雅座。
每一間都需提前一旬預訂,且價格昂貴。
但是我所在的乙間,不用預訂。
因爲我兒林姍,早就給我包圓了。
今日沒有說書先生,但是說來也有趣。
甲、丙兩間的客人有趣。
甲間一位客人問道:「柳兄,陛下昨夜急詔您進宮,可是聖體欠安?」
那位柳兄回道:「是太后娘娘雲遊回來,犯起頭疾。然而,我竟然診不出病因。好在那位也進宮了。果真馬上就診出病因!」
那人瞭然,卻納悶道:「這個白神醫,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醫術那麼好,怎麼就不願意接受聖恩,留在宮裏呢?非得每天守着一個醫館和一個藥鋪……」
柳兄說道:「人各有志。我與白神醫尚有幾分交情。好像那藥鋪是其養母所願。」
「聽說,他養母幼時被林家收養,跟着林家家主一起採藥,後來嫁給林家公子。」
「奈何林家公子英年早逝。生前遺憾,不能替父完成遺願。」
「養母爲了家公兼授業師父,開了這家藥鋪,算是完成他老人家心願。」
「原來如此。但是他又是怎麼敢抗旨的?」
柳兄回道:「原先我也不知道,直到昨夜,我才明白。」
「林白原是御醫院首的孫子。」
「當年,張皇后不得寵,爲了爭寵,做出假孕之事。但是假孕是瞞不住的,所以就陷害林御醫,誣陷他害她流產。」
「林御醫下獄,張皇后又怕陛下查出真相,派人到獄中毒殺了林御醫,又連夜滅林家滿門。就連家裏的兩條狗都不放過!」
「只是,林白不知爲何能逃過去。」
「後來,林白被鄉間一位採藥女救下。」
「這位採藥女特別神奇!」
「當年還是貴妃的皇太后,因與太上皇賭氣,帶龍鳳胎出走。不料,龍鳳胎被人偷走。」
「然後,也是被採藥女所救。所以……」
「所以,陛下和林白有同一個養母?」那人瞭然道:「那論年紀,是該喊白神醫爲兄長。」
可是,柳兄又道:「不只如此。聽聞林白小小年紀便是奇才,醫術無雙。小時候陛下身子骨很差,是林白配藥醫好的。」
此時,丙間也來了人,談論起朝中大事。
「小侯爺,北疆戰事,軍餉不足。可就在昨日,富甲天下的孫家,揚言儘管打,軍餉缺,孫家出。兩百萬兩紋銀已經備足,此事當真?」
小侯爺說道:「比金子還真。」
那人嘆道:「孫家近些年,風頭極盛,如此手筆,看來是想討好陛下!」
小侯爺笑了:「討好?孫家大小姐,也就是孫家如今的掌權人,乃是陛下的姐姐!」
「姐姐幫弟弟,算哪門子討好?」
「孫家?她怎能跟一國之君稱姐弟?」

-27-
於是,小侯爺說出其中的關係。
那人嘖嘖稱道:「說起來,我也聽到一些江湖傳聞。」
小侯爺不由得好奇:「哦?陳兄說來聽聽。」
陳兄說道:「傳聞,武林盟主每次進京,都去皇宮盜竊寶物。但是,回回都沒人敢抓他。聽說……聽說陛下畏懼於他武功高強。」
「哈哈!」
小侯爺大笑出聲:「陛下確實不敢抓他,因爲陛下愛死了這位武林盟主。人家那不叫不敢抓,是慣着,是寵着,明白嗎?」
陳兄大驚:「陛下竟然還好這一口?難怪陛下登基幾年,除了皇后,六宮無妃……」
「呸!你瞎說什麼呢?你腦袋還要不要了?」小侯爺也不由得緊張。
又道:「當年,太上皇爲了跟太后遊歷天下,朝中有人欺陛下年少,蠢蠢欲動。更有甚者,在陛下前往護國寺祈福的路上,派出江湖衆多高手……」
「然而,那些江湖高手還沒出手,就都被撂倒了!」
「自此,誰也不敢再起邪念。」
陳兄說道:「此事我也有所耳聞。說是太上皇暗中培植一股江湖勢力,可抵千軍萬馬。」
小侯爺笑道:「確實可抵千軍萬馬。因爲那可是如今天下高手榜前三位親自出手的!」
「啊?那三位?那三位羣龍見首不見尾嗎?天下人只知他們江湖上的名字。一個叫林嫵,一個叫林陸,還有一個叫林柒……」
小侯爺說道:「那你肯定不知道,陛下和長公主殿下也有另外一個名字:林肆,林姍。」
嘭!
拍桌聲傳來,陳兄恍然大悟:「原來……原來他們有同一個娘!」
甲間的柳兄也驚聲道:「丙間所言之事,讓我想起來……皇后娘娘也有另一個名字, 叫林蒔。」
同伴忍不住笑道:
「如你所說,國師公開承認過,他還有一個名字叫林禕。」
「當朝首輔也曾跟門生說過,他有一個名字叫林玖。」
「對了,丙間說孫家掌權人跟陛下是姐弟?巧了, 她也另外有個名字,叫林佴。」
「難道他們都有同一個娘嗎?」
這一刻思路打通了……
甲、丙兩間的人突然都跑出來。
我也好奇,也跑出去看。
兩方八卦人馬面面相覷, 彷彿驚詫於大家明明喫着不同的瓜,卻不小心把瓜喫圓了……
而此時, 小侯爺認出我, 連忙跪下:「石敏見過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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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見堂堂小侯爺也行此大禮, 不由得也跪下。
石敏身邊的陳兄小聲問:「這位老夫人是……」
石敏低着頭:「她就是陛下登基時, 曾當朝宣告,能與太后娘娘同享尊榮的那一位!」
就連太后都親口說過『同爲帝母,共享尊榮』。
可是, 老夫人淡泊名利, 極爲低調。京中權貴, 無論是誰,想見她一面都難。
石敏當時在朝, 曾見過老夫人一面。
我揮揮手:「快起來。」
然而, 幾人一邊抹冷汗,一邊執着地跪下。
我知道他們害怕我怪罪他們閒聊帝王之事,萬分惶恐。
於是說道:「你們所言,無傷大雅, 不必惶恐。繼續喫喫喝喝吧。」
他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多謝老夫人。」
我點點頭, 便帶着徒兒楊杏離開了。
其實, 事實皆如他們所言。
老大林禕,乃是國師之子,承國之氣運。
老二林佴, 出自富可敵國的孫家, 財運極佳。
老三和老四, 出自皇家, 是如今的長公主殿下和皇帝。
老五老六老七三胞胎,出身武林世家。
老八林白, 世代爲醫。
老九書呆子, 原是三甲狀元之子,如今是內閣首輔。
老十林蒔……藥谷谷主之女,當今皇后。
當時, 我養她到一歲多, 她的親生父母就找來了。
後來,老三老四不捨得我如此艱辛, 又因林白一家的冤案要昭雪, 於是我便受當時的帝后, țũ₋如今的太上皇和太后邀請, 舉家搬到京城。
林蒔長大了便一直與我有書信往來。
十六歲便已有傾國傾城之貌的林蒔, 來到京城看望我。
與皇帝彼此一見傾心。
二人雖爲義兄妹,但是幼時只相處過半載。
只要他們真心相待,我樂見其成。
真是萬幸。
我靠彈幕撿的孩子, 都改變了原來的悲慘命運。
溫暖善良,出類拔萃,棟樑之材。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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