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直男,但在 gay 吧上班。
因爲長的太好看,吸引了無數小 gay 前仆後繼。
說直男沒人信,我只好練就一眼定一零的本事,見一說一話,見零說零話。
屢試不爽,百戰百勝。
直到有天。
我看着面前過分漂亮的男人,一眼定零,自信開口:「因爲我是下面那個。」
像過去一樣,我正等着男人失望離場。
他卻低笑出聲,俯身過來掐住我的下巴,聲音暗啞:「那我上你不就行了?」
-1-
酒吧裏燈光迷亂,觥籌交錯。
看着面前畫着大濃妝的少年,我微笑道:「不好意思,我是零。」
少年疑惑地上下打量我:「你是零?看着不像。」
我聳聳肩膀:「很多人都這麼說。」
少年還是不信,露出白白的大腿企圖勾引我。
我不爲所動。
少年失望而歸。
一旁的調酒師調笑我:「這是今天第十個了吧?蘇憫,魅力不小啊。」
我看着同樣因爲臉特招進來的調酒師,笑了:「彼此彼此。一會也有你受的。」
調酒師挑眉:「我可以彎的。」
我無情棒讀:「那你可真是太牛了。」
談話間,酒吧裏的人越來越多。
角落的卡座裏有人點了杯藍色妖姬,點名道姓要我送過去。
我見怪不怪,端起托盤。
只是可憐了我的屁股。
一路上,特別是羣魔亂舞的人羣,那是重災區。
我忍了。
直男被摸摸屁股,沒關係的。
又不會掉塊肉。
我安慰自己。
-2-
走到角落卡座,那裏坐着個男人。
我將酒放在他面前,剛想說話,就被男人看過來的臉給震懾住。
無他,太漂亮而已。
捲髮,桃花眼,挺直的鼻樑,薄薄的嘴脣。
這張臉簡直就是在我的審美點上蹦迪。
……但可惜是個男人。
回過神來,我在男人帶着笑意的眼神中開始結巴:「先生您好……您的酒。」
男人漂亮的眼睛停留在我的臉上:「蘇憫,坐下陪我說會話吧。」
我有些爲難:「可我還要……」
男人拿出一疊厚厚的紅紅的毛爺爺放在桌上。
我立馬坐下:「顧客的要求我們一向聽從。」
纔不是他給的太多呢。
只是他的聲音,我好像在哪聽過?
我若有所思。
男人將那杯藍色妖姬推過來。
「給你點的。」他言簡意賅。
我猶豫一下,看見桌上那疊紅通通的毛爺爺,還是端起來抿了一口。
喝完後我正襟危坐:「先生,您想和我聊什麼?」
男人眼裏ţú⁶笑意更濃:「我叫許牧卿。」
……怎麼連名字都有點耳熟?
但沒等我抓住這一瞬間的熟悉感,許牧卿的手搭上我的肩膀,不輕不重地揉了揉。
-3-
我瞬間僵直了身體,他的聲音貼在耳邊,熱氣曖昧地落在我的脖子上。
「你要不要和我試試?」
好明顯的暗示。
耳朵發癢,心跳加速。
我慌忙往旁邊挪,一下忘了見一說一話,見零說零話的口訣,直接將真心話說了出口:
「對不起,我是直男。」
許牧卿輕笑,捏我的耳垂:「直男的耳朵這麼容易紅?」
那還不是因爲你長在我的審美點上!
我內心狂怒,但有口不能言。
許牧卿又湊上來誘惑我:「你會很享受的。」
「而且……」在我震驚的眼神裏,他又拿出一疊更厚的紅色毛爺爺。
「這些都會是你的。」他看向我,精緻的臉龐在酒吧的燈光下更顯得魅惑,「你真的不試試嗎?」
老天爺,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
好心動……不對!
蘇憫你清醒一點!你是直男!不可以賣身求榮!
我在腦中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強迫自己不再去看那彷彿發着金光的紙幣。
「不行。」
許牧卿步步緊逼:「爲什麼?」
我看着許牧卿漂亮的臉,生鏽的腦子終於開始轉動。
這麼漂亮,一定是個零。
於是我眨了眨眼,自信開口:「因爲我是下面那個。」
許牧卿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
果然有用!
我回想起以前拒絕過的那些小零,趕忙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實在不好意思,我倆撞號了。」
眼瞅着許牧卿沒有下一步動作,我長舒一口氣。
至少清白是能保住了。
但我那口氣還沒舒完,許牧卿就笑起來,那張本就出色的臉顯得更加光彩奪目。
-4-
毫不誇張地說,我看呆了。
他笑什麼?
許牧卿慢慢站了起來,伸手掐住我的下巴,聲音暗啞:「那我上你不就行了。」
啊?
隨着許牧卿的起身,朝這裏望過來的視線瞬間變多了。
我的臉色也逐漸不好看了。
天殺的,許牧卿怎麼這麼高。
天殺的,他肩膀怎麼看起來比我還寬?
天殺的,他那裏怎麼……
不是哥們,你的臉怎麼和身材不符啊!
我看着那張逐漸逼近的漂亮臉蛋,終於繃不住,慌了:「你長這麼漂亮,難道不是零嗎?」
許牧卿垂着眼睛,掐住我的臉不再讓我往後退,笑道,「美一也是一。」
我心裏一緊,一種前所未有的屁股不保的危機感出現了。
我有些顫抖着握住他的手腕,想要把他拉開,「許先生,我賣藝不賣身。」
拉不動啊淦!
許牧卿還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樣子,「誰說我一定要上你。」
啊?
我睜大眼睛看他。
是我思想齷齪了?
許牧卿拿鼻尖蹭蹭我的臉頰,「跟我談個戀愛,不行嗎?」
我的臉一下燙的可以煮熟一個雞蛋。
你別用這麼澀的語氣說這麼純愛的話啊!
沒聽見我的回答,許牧卿又抬頭,認真地看着我:「不行嗎?」
-5-
我有些左右爲難。
許牧卿這張臉的確是我的菜,雖然他是個男的。
許牧卿給的錢確實很多,雖然他是個男的。
許牧卿說他不會上我,雖然……
停!
我迅速暫停胡亂散發的思維,躲避眼前人過於灼熱的眼神,小聲說:
「許先生,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速度是不是有點太快……唔!」
話還沒說完,面前的人就親上來,嘴脣傳來柔軟的觸感。
我震驚地忘記反抗,任憑許牧卿掐着我的臉逼我張口,舌頭舔開牙關,攻城略池。
被親得渾身發軟,一點都勁都使不上來。
等等,這個親吻的感覺,怎麼也似曾相識……
有段模糊的記憶慢慢在腦海裏清晰起來。
黑暗的視線,腰上灼熱的手臂,闖進來的舌頭。
我開始掙扎,掙扎不開就咬他的舌頭,終於把嘴巴從許牧卿口中拯救回來。
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的高中是星羅中學嗎?」
許牧卿擦掉我嘴邊的水漬,微笑:「你想起來了?」
靠!
-6-
我終於明白爲什麼我會覺得許牧卿的聲音和名字耳熟了。
那已經是高中時候的事了。
那天晚上,我寫題寫的太晚,走的時候教學樓裏已經斷電。
摸着黑出教室,眼睛還沒適應黑暗,就又被人捂住。
我嚇了一大跳,想喊救命,結果嘴巴也被人堵住。
然後就被壓在牆角,那人邊親,邊啞着聲音要我別怕,張嘴。
後來是怎麼被放開,又怎麼回的宿舍,我已經記不清了。
可能是因爲太害怕,所以大腦自動啓動保護機制,模糊了記憶。
在今天以前,我甚至都以爲那是個夢境。
至於許牧卿這個名字,我也略有耳聞,是高三學長,因爲長的漂亮出名。
而我那個時候才高一。
一切細節都對上了。
我對許牧卿怒目而視:「你就是那天晚上把我堵在教室裏親的人!」
「我那個時候才高一!高一!」
「變態!」
許牧卿沒反駁,只是又撫着我的嘴脣,眼神裏透着我無法理解的癡迷:
「對不起。那個時候,實在沒忍住。」
「蘇憫,我喜歡你很久了。」
「我實在等不下去了。」
「你能不能跟我試試?」
許牧卿用那種可憐兮兮的,像落水小狗一樣的眼神看着我。
我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可惡,這張臉對我的殺傷力太可怕了……
-7-
我就這麼暈乎乎地跟着許牧卿走了。
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坐在車上,許牧卿正俯身過來替我扣上安全帶。
車窗外邊是熱鬧的街景,霓虹的燈光照亮夜空。
我看着許牧卿近在咫尺的側臉,呆呆地問:「許牧卿,我們要去哪?」
許牧卿順道在我脣上啄了一口,回答:「我家。」
這親吻太過於自然,我老臉一紅:「哦……」。
等等,去哪?
「去你家?」
我感覺有些大事不妙:「現在這麼晚,去你家會不會太唐突……」
許牧卿說:「沒關係,我一個人住。」
「而且房子隔音很好,不會吵到別人。」他又補充。
我開始扯車門把手:「我要下車。」
媽媽這不是回家的路啊啊啊。
車門落鎖的聲音及時響起,隨後車子發動,斑駁的光影落在許牧卿的側臉。
他的聲音溫柔:「我又不喫人,你怕什麼。」
我垮起個批臉:「許牧卿,我明天還要上課。」
他從善如流:「我明早上班,正好送你過去。」
我絞盡腦汁,還想找個理由逃掉,被許牧卿無情識破:「別想了,沒得商量。」
我乾脆癱在副駕駛,手指撥弄他掛在車上的吊墜,毫無形象:「非得去你家嗎。」
「去你家也行。」
我頓住,想了想我那小小破破的出租屋,搖頭:「那還是算了。」
那Ŧůₙ樣潮溼陰暗,完全不會是許牧卿該去的地方啊。
其實見許牧卿第一面我就看出來,他跟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生的金貴又漂亮。
而我在孤兒院裏長大,在社會里一路滾打摸爬,好不容易纔從爛泥裏掙扎出來。
如果非要比喻出我們之間的差距,我想,應該就是花海間的蝴蝶,和土地裏的螞蟻吧。
像是注意到我突然低下去的情緒,等紅燈的間隙,許牧卿又湊過來在我脣上落下一個吻。
速度很快,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又坐回去。
我沒忍住:「還在外面呢……你膽子真大。」
許牧卿一本正經:「生活哪有那麼多觀衆。」
他又握住我的左手,聲音堅定:「活好自己就好。」
很簡單的回答。
但我的內心確實被他這句話撫平不少。
我小聲嘀咕:「花言巧語……」
話雖這麼說,我還是下意識握緊了他的手。
-8-
到許牧卿家的時候,我是震驚的。
想過許牧卿會很有錢,但沒想到會這麼有錢。
我看着眼前的大別墅和出來迎接我們的管家,嘴角抽搐:
「許牧卿,下一秒你是不是就要被叫少爺了?」
許牧卿暼我一眼,無奈道:「沒那麼誇張。」
管家也看我一眼,明顯聽到了,忍着笑道:「許先生,東西已經全部置辦好了。」
許牧卿點頭:「好,你們都回去吧。」
「是,先生。」
我被許牧卿牽着走,在管家一臉笑意的注視下,有些尷尬地越走越快。
「許牧卿,我好像個剛進城的鄉巴佬。」
進了別墅之後,我看着前二十年從未見過的華麗裝潢,震驚地呢喃。
許牧卿笑了,摸摸我的腦袋,帶着我上二樓。
他推開一個房間的門,溫聲道:「以後這就是你的房間了。」
我愣在原地。
房間是我很喜歡的簡約風格,用的是黑白灰的色調。
衣櫃裏滿滿當當,大部分是休閒款的衣服。
桌上有臺電腦,旁邊疊着我饞了很久的遊戲光盤。
櫃子上甚至擺着我很喜歡的角色手辦。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頭:「這是,給我的?」
許牧卿從身後摟住我:「顯而易見。」
我還是不可置信:「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的東西?」
許牧卿低下頭親親我的脖子:「喜歡你,當然會想要了解你。」
是這樣嗎?
心裏的情緒很陌生,像打翻一瓶汽水,又淋在了跳跳糖上,爆炸又酸澀。
「可我普通又沒錢,不優秀也不耀眼,你喜歡我什麼呢?」
許牧卿將我轉過去,眼神裏又透露出那股我看不懂的情緒,「喜歡就是喜歡。」
「喜歡不需要理由。」
喜歡不需要理由嗎?
我不知道。
我的前十年在孤兒院度過,後十年靠着救濟金和打工在社會和學校裏來回奔波,體會到過善意,也見過險惡人心。
喜歡和愛在我這裏是無用品。
我只需要錢。
我會選擇跟許牧卿回來,他的臉佔一半,錢佔一半。
但看着眼前這個精心佈置的房間,我說不出別的話語,只覺得鼻端酸澀,眼眶溼潤。
爲什麼會這樣呢?
許牧卿摸摸我的眼眶,聲音很低:「眼睛怎麼紅了。」
我搖搖頭,伸手去揉眼睛:「可能進沙子了。」
許牧卿失笑:「嘴硬。好了,快去洗個澡睡覺吧,你也累了。」
他鬆開我,轉身朝另一間房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驚訝:「你,不留下來?」
許牧卿回頭,帶着危險笑意:「你希望我留下來?」
我默默閉嘴。
但。
猶豫一下,我還是去拉他的手:「等一下。」
許牧卿被我拽住,我轉到他面前,學着曾經在電視裏看到的橋段,壓下他的腦袋朝他臉上親了一下。
因爲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沒把握好角度和力度,我的嘴脣直接撞上了許牧卿的下巴。
「嘶。」我聽見許牧卿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我的牙齒也有點痛,但我還是強裝鎮定道:「晚安吻,好了你走吧。」
說完逃回房間關上門。
許牧卿的輕笑在耳邊迴響。
心臟跳的好快。
我看着這個擺着我所有年少不可得之物的房間,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會有人如此愛我嗎?
我倒在柔軟的大牀上,想。
我這樣從爛泥裏爬出來Ŧù₅的人,真的配得上這樣的愛嗎?
-9-
我睡了一個二十年以來最舒服的覺。
以至於第二天早上,是許牧卿喊我起的牀。
我匆忙洗漱完畢,穿上許牧卿給我準備的衣服,讓許牧卿送我回學校。
回學校的路上,我問許牧卿:「你覺不覺得,你這樣像在包養我啊?」
許牧卿沉默一秒,迅速回應:「不要用邪惡的金錢關係玷污我們的感情。我昨晚說了,我們在談戀愛。」
我沒忍住笑,又想起昨晚許牧卿放在桌上那疊厚厚的毛爺爺。
心癢癢的。ṭũⁱ
「許牧卿,昨晚的錢你沒忘記拿吧?」我試探地問。
身邊的男人似乎毫不關心,語氣平淡:「好像忘了。」
??
我一下坐起來:「這麼多錢你都忘記拿?」
我痛心疾首:「如果那些錢給我,我現在該是個多麼快樂健康的小男孩……」
許牧卿沒忍住笑了:「我當時只顧着親你了,那還想那麼多。」
哦,好吧。
我一下又癱坐回去。
臉又開始發燙。
-10-
到學校,下車前,許牧卿又抓着我親了一會。
分開時他說:「下課我來接你。」
我提醒他:「我還要去打工。」
許牧卿皺起眉頭:「酒吧就不用去了。」
他面無表情:「有人喫你豆腐,我都看見了。」
我語塞,但還是說:「可我簽了合同。」
許牧卿揉揉我的耳垂:「我來搞定,你安心讀書吧。」
我無奈:「許牧卿,你這樣真的不是包養我嗎?」
眼前男人理直氣壯:「談戀愛給男朋友花點錢怎麼了?」
男朋友……嗎。
有種愉悅的心情從胸膛裏蔓延開來。
以前都是領到工資的時候纔會這麼開心。
「行吧。」我壓下嘴角,朝許牧卿揮手,語氣認真:「我以後會努力還你錢的。」
許牧卿笑着點頭:「那我拭目以待了。」
重新坐在教室裏上課,我纔有種這個世界是真實的感覺。
果然知識的力量使人清醒。
-11-
最後一節課上完,許牧卿準時出現在我宿舍樓下。
我目瞪口呆:「你怎麼知道我宿舍在哪?」
許牧卿摸摸我的腦袋:「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許牧卿這張臉太有魅力,我能感覺到有很多視線在有意無意地暼向這邊。
趕緊拉着許牧卿往車裏鑽。
我不想上學校論壇啊。
許牧卿帶我去他們公司喫了餐晚飯。
然後,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們的老闆有了個男朋友。
我頂着前臺姐姐八卦且興奮的目光走出公司大門,打了個寒顫:
「你們公司員工的目光都好可怕。」
看着我的時候像在看一塊美味的五花肉。
許牧卿淡定道:「習慣就好。」
我們回到別墅,各自幹完自己的事,洗澡睡覺。
之後的幾個星期,下課後許牧卿都會來接我,第二天再送我回學校。
身邊的竊竊私語似乎日益劇增,但許牧卿不在乎,我便也沒有在乎的理由。
儘管我也想像許牧卿那樣,大大方方地將他展示給他人,彰顯他男朋友的身份。
但在外面,特別是在學校,我總會下意識躲避他的接觸。
我心裏始終存在着一絲顧慮和自卑,達摩克斯之劍一直高懸在我的頭頂。
許牧卿太優秀,太完美。
我真的配得上他嗎?
-12-
又是一天下課。
我慣例在樓下看見了一輛車,可今天在等我的不是許牧卿,而是一個不速之客。
我被保安禮貌地請進車內,不久後來到一家茶館。
這茶館看着清靜淡雅,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砸出來欣賞的地方。
竹林蔥蔥,琴聲悠揚。
我被領着在一個女人面前落座。
女人正在品茶。
動作優雅,氣質雍容,露出來的臉與許牧卿有七成像。
身份不言而喻。
她抬眸,目光看向我,笑意淺淺:「蘇憫對吧?你好,我是許牧卿的母親。」
懸在頭頂的達摩克斯之劍似乎終於要落下了。
心裏湧出酸澀,但我依然平靜地向她道好。
女人始終面帶微笑:「小蘇,你現在是許牧卿的男朋友,對嗎?」
我點點頭,渾身緊繃:「是。」
她接下來說的話也不出我所料。
「那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意。」她的聲音溫和,說出來的話卻鋒利無比,「玩玩可以,但真心的,不行。」
「許家需要一個門當戶對的兒媳。」
她向我推來一張照片。
我垂下眼看。
照片上,許牧卿挽着一個極其美豔的女孩,兩人端着酒杯,正微笑地朝衆人點頭。
好般配的兩張臉。
我內心感嘆,忽略掉一點點眼眶的溼意。
許母緊接着說:「這Ŧú₉是許牧卿的青梅竹馬,謝家的女兒,漂亮又優秀,我們和謝家商量過了,都同意兩人的婚事。」
她看向我的眼睛,神色誠懇:「小蘇,我只有這一個兒子,我想看着他成家立業,我也希望未來能抱上孫子,你就放過他,好不好?」
成家立業,抱上孫子啊。
這好像纔是許牧卿該走的路。
我看着照片上許牧卿臉上的溫和笑意,恍惚一瞬。
我站在他的身邊,給他帶來的快樂真的能蓋過給他帶來的壓力嗎?
而這壓力,我有能力和他一起承擔嗎?
我始終保持着沉默,許母見狀,便又推來一樣東西。
是一張支票。
我眼神顫動。
許母的聲音似乎變遠了,在我耳裏有些模糊不清:
「小蘇,擅自調查你的家庭背景,我很抱歉。但是,你需要錢,對吧?」
「拿走這三千萬,放過我兒子,好嗎?」
我感到一陣無力。
這種狗血的電視劇橋段竟然真的發生在我的身上。
我閉了閉眼,不再去看那張我一時數不清多少個零的支票:「阿姨,這件婚事,許牧卿知道嗎?」
按照許牧卿的性格,他應該做不出有未婚妻還出來找男朋友的糟心事來。
許母的神情扭曲一瞬,但還是點了頭:「他知道。」
我捏緊了手機,追問:「那許牧卿同意了嗎?」
許母目光幽深:「他不同意也得同意。這關乎的,不僅是他的未來,也是許家的未來。」
她似乎終於說倦了,站起身來,丟下最後一句話:
「你仔細想想吧,一個男人,你靠什麼綁住他?他愛你一時,誰知道他會不會後悔?」
許母走了。留下一張照片和一張支票。
我沒有猶豫,兩者都拿上了。
這可是三千萬啊。
-13-
打車回了租的出租屋。
陰暗,破舊,潮溼。
剛到樓下,我爬上樓梯,一樓房門打開,房主慢悠悠地攔住我:
「小蘇啊,不用上去了,你那間屋已經被人買下來啦。」
我停下腳步,一臉問號:「您這屋還真有人買啊?」
房主是個老頭,我在這住了好幾年,跟他也已經是老熟人。
他撇我一眼,老神在在道:「是個頂漂亮的年輕小夥買下來的,我看你也不常來住,就賣給他了。」
他從房裏拖出來個行李箱:「我就等着你呢。喏,你的行李,我替你收拾了。」
我五味雜陳地接過行李箱:「那這個月的房租……」
他擺擺手:「免了免了。快走吧,你也該過過好日子啦。」
老頭轉身回了屋內,房門被風帶上,發出砰一聲的重響。
老房子慣有的毛病。
我抓着行李,吸了吸鼻子。
這老頭,怎麼突然煽情起來了。
壓下眼角溼意,我翻遍了身上口袋,湊出五百塊錢。
又拿包裏的白紙折了個信封,把錢裝進去。
我拍拍門,把信封塞在門縫裏,大聲喊:「老李,謝謝你!錢我夾門縫裏了,別被拿走啦!」
門內沒有動靜。但我知道老頭聽到了。
畢竟隔音差,也是老房子慣有的毛病。
我拖着行李,慢慢走出那片老舊的小區,忽然有些迷茫。
今天跟許母的見面,讓我突然意識到,我似乎從沒想過我的未來。
未來虛無縹緲,沒有定數。
過去的二十年裏,我想的更多的,是現在怎樣才能活下去。
天色漸暗,我看着路燈亮起,馬路上車流不息。
我站在路邊,連影子都被吞進黑暗裏。
我的未來,會是怎樣的呢?
我出神地想,回過神的時候面前已經落下一片黑影。
許牧卿站在我的一步之外,安靜地看着我。
「還在想你多久才能發現我。」他嘴角帶笑,眼睛卻是黑沉沉的一片,半分笑意也無。
我看着許牧卿,張嘴想要說話,卻又無端想起照片上那個無比意氣風發的他。
喉間哽塞,我發不出聲音。
年少輕狂,一步錯,步步錯。
就像許母最後說的那樣,時光漫長,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後悔?
「爲什麼不接電話?」見我不說話,許牧卿走近我,嘴角笑容逐漸消失,「我打了很多個,都沒人接。」
我看了眼手機,果然,屏幕上滿滿都是他的未接來電。
啞然道:「抱歉,手機靜音了,沒看見。」
「沒關係。」他雙手握住我的肩膀,力道有點大,聲音卻輕緩:「這麼晚了,爲什麼不回家?」
他看向我手邊的行李箱,語氣逐漸森然:「爲什麼要到這來收拾行李?」
「你要離開我嗎?」
-14-
許牧卿盯着我,眼睛裏的光在逐漸湮滅。
「你要離開我嗎?」他又重複了一遍,身上氣壓更低。
有種還不說話就會完蛋的感覺。
許母給的支票和照片都放在口袋裏。
我想了想,還是拿了出來。
「今天,我見到你母親了。」
許牧卿的臉色瞬間更差了:「她來找你了?她跟你說的話,不要聽。」
我將那張照片和支票展示在他眼前,語氣鄭重:
「阿姨說的話也有道理。我們是男人,在一起的確有更多的不確定因素。」
「未來,我年老色衰,身份又阻礙了你向上爬的路。」
「誰知道你會不會後悔呢?」
我的聲音柔和下來:「阿姨告訴我了,你有一個很漂亮的青梅竹馬,門當戶對,很是般配。她給了我三千萬,求我放過你。」
我將照片還於他,支票被我捏緊在手裏:「所以,你也放過我,好不好?」
許牧卿沒接下那張照片,他只是固執地看着我的臉。
良久,他輕輕地笑了:「蘇憫,三千萬,就能讓你離開我?」
他的眼睛裏醞釀着一場風暴,神色逐漸狠厲:
「後悔?蘇憫,看來我之前說的話,你一句也沒聽進去。」
「你不相信我的愛,也不相信我這個人。」
許牧卿揉皺了那張照片。
我沒來得及跑,一陣天旋地轉,被許牧卿直接打橫抱起。
他往路邊停着的車裏打了個手勢,司機下來,拿走我的行李箱。
我震驚地看向許牧卿:「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許牧卿不爲所動,收緊了手臂,臉上終於顯現出點瘋狂的神色:
「我給你五千萬,不,甚至更多。我所有的財產都歸你所有。」
「代價是你這輩子都不要離開我。」
他抱着我往車上走,車門打開,我被放在座位上,隔板緩緩升起。
許牧卿捏着我的下巴吻上來,力道很重。
我想掙扎,又被他強制地摁回去。
我有些喘不過氣,但更可怕的是,經過這幾個星期的相處,我的身體早已習慣了和許牧卿的親近,我不覺得難受,甚至感覺到快樂。
真是瘋了。
我微微睜開眼,模糊地看見許牧卿閉着的眼睛,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點晶瑩。
我微微睜大眼睛。
許牧卿,在哭嗎?
沒能讓我仔細看清,車子駛進隧道,許牧卿伸手捂住我的眼睛:「專心一點。」
他懲罰似的咬咬我的嘴脣,又安撫性地親親。
脣齒交纏間,他說:「我永遠不會放你走。」
-15-
那天之後,我被許牧卿軟禁在了別墅內。
我依舊正常上學,只是身邊多了兩個保鏢。
他們混跡在人羣裏,總能在我試圖逃跑時第一時間抓住我。
……小題大做。
許牧卿依然Ţû₋每天送我上下學,風雨無阻。
他明明很忙,黑眼圈已經明顯,卻還是執着地接送我,把我限制在他的視線之內。
我終於看不下去,向他保證:「我會自己回來的,你不用來接我了。」
許牧卿正在開車,他看我一眼,聲音冷靜:「我不放心。」
我又泄氣般倒回座位上。
許牧卿就是個瘋子。
我內心喃喃自語,車子卻突然停下。
我這才注意到今天許牧卿沒直接開回別墅,而是來了一家餐館。
「帶你見幾個人。」許牧卿摸摸我的腦袋。
我下意識繃緊了神經。
是誰?
許牧卿牽着我,服務員帶着我們走進一間包廂。
門打開,兩女一男正湊在一起嘀咕什麼。
我詫異地瞪大眼睛。
有張很眼熟的臉。
許牧卿的青梅竹馬!
「你們終於來啦。」那位謝家小姐笑意盈盈地捧着臉,「這位就是蘇憫吧,長的好俊哦。」
她身邊也是個很漂亮的女人,長髮飄飄,說話溫柔如水:「你好啊,我叫柒菱。」
唯一一個男的搭上許牧卿的肩膀,也笑嘻嘻地看向我:
「我是許牧卿的發小,叫凌晏。悄悄告訴你,這小子惦記你好久啦!」
我被這陣仗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結結巴巴說:「你們好,我是蘇憫。」
許牧卿沒好氣地推開凌晏,牽着我坐下:「你嚇到他了。」
他轉頭注視我,語氣溫和:「正好都有時間,我帶你見見我的朋友。」
他微微一笑:「順便解決一些誤會。」
-16-
「我和許牧卿要結婚?哈哈哈哈怎麼可能。」謝家小姐,也就是謝穎星,聽了許牧卿面ƭŭ̀⁽無表情的轉述之後笑的驚天動地。
她摟住身邊的柒菱親了一口,笑着朝我眨眨眼睛:「蘇憫別擔心,我有女朋友啦。」
凌晏嚎叫一聲:「不是說好在我面前不準有親密行爲的嗎!別禍害單身狗了!」
我的目光有些呆滯了:「啊……」
萬萬沒想到,謝家小姐喜歡的,是女人。
「那張照片,拍的是我們一起參加一個老爺子的賀宴,要求必須有女伴出席,所以我就找上她了。」許牧卿向我解釋,手緊緊牽着我。
「而且,牧卿的公司是自己開的,並非是許家產業哦。」凌晏晃着酒杯,聲音冷了一點,「許家爲了爭奪家產不擇手段,牧卿早就宣佈不參與爭奪,只拿他應有的股份,他媽卻還不死心。」
許牧卿輕描淡寫道:「想來你也不關注這些。其實我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我的母親是我父親的第三任妻子。」
第三任啊。我瞭然地點點頭。
那我大概明白了。
柒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語氣依舊溫柔:「所以,蘇憫,你不用擔心。」
她微笑起來:「我們畢竟一同長大,爲人都一清二楚。」
「許牧Ṱũ̂ₜ卿,除了陰暗變態了點,是個好人。」
許牧卿不滿道:「什麼變態,不能說點好的?」
柒菱冷笑一聲:「你那一屋子東西,不是變態是什麼?」
一屋子東西?
我疑惑地看向許牧卿,許牧卿卻移開視線,咳了兩聲移開話題:「總之,我想說。」
他重新轉過臉,神色真誠:「你試着相信我吧。」
「相信我這個人,也相信我的感情。」
他眼裏有燭火跳躍,我眼睛酸澀,問:「一定是我嗎?」
即使我普通,自卑,一無所有,還爲了錢就想過放棄你。
許牧卿長嘆口氣,親吻我的眼睛:「是。非你不可。」
凌晏小聲道:「咦惹,好肉麻。」
我剛要流出的眼淚被這一句話瞬間蒸發。
許牧卿有些無語地笑了:「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我們吵吵鬧鬧地喫完了一頓晚餐。
他們說了很多許牧卿從前的趣事,我跟着笑,聽得起勁又認真。
那是我未曾參與的,許牧卿的學生時代。
五彩斑斕,令人羨豔。
之後,我和許牧卿又回到了之前的相處狀態。
我們各自忙碌,儘管許牧卿說已經撤掉了對我監視的保鏢,但走在路上,我仍能感覺有人在暗中注視着我。
算了,隨他吧。
我安心學習,許牧卿側重工作。
閒暇時刻,我們會出門,像一對再普通不過的情侶在街上閒逛。
我學着在外不再放開他的手。
生活似乎就此安定下來,但平靜的水面下,總有暗流洶湧。
-17-
又是一天下課,許牧卿打來電話,告訴我他要加班,安排了司機來接我回家。
許牧卿在電話那頭笑:「這不是怕你不安全嗎。」
眼看着那輛熟悉的車映入眼簾,我突發奇想:「許牧卿,要不今天我接你下班吧?」
許牧卿的聲音瞬間上揚了幾個度:「真的?那我很快就處理完。」
司機已經爲我讓出位置,自己打車去了。
我聽着他明顯高興起來的聲音,也忍不住微笑:「那我在樓下等你。」
爲了打工賺錢,我學過開車。
但這麼豪的車我也是第一次開。
我正坐在駕駛座熟悉按鈕,車窗被人敲響。
這是許牧卿的車,會是誰?
我疑惑地降下車窗,看到的卻是那張我此生再也不願意看見的臉。
我深吸一口氣,臉色鐵青:「有事?」
車窗外,滿臉絡腮鬍的邋遢男人一愣,隨後他很快反應過來,眼睛裏一下冒出精光,
「是小憫啊!不記得叔叔我啦?我高中還給過你錢讓你讀書呢。」
他雙手不斷來回搓着,笑得露出滿嘴黃牙,「要不,小憫你再還我點錢?」
我捏緊了拳頭,「你的錢我已經全部還清了,我現在沒錢。別再來找我。」
說完我就要升上車窗,卻沒料到那人直接撲了上來,半截身子都從車窗外探進來,聲音嘶吼,「不可能,你不可能沒錢,你都開上許家那小子的車了,怎麼可能沒錢!」
他伸手掐住我的脖子,眼睛裏全是癲狂,「我要錢,我要錢!」
「王坤你瘋了!」我一把扯開他的手臂,大吼。
王坤,星羅中學的學校保安,知道我的家境。
高中時,每次需要出去打工都是他幫我開的門。
他對我莫名的照顧,在我實在喫不起飯的那段時間還借過錢給我。
我一開始我還以爲是他的善心,直到後來,某次回校太晚,宿舍已經關門,我只好睡在保安室。
半睡半醒間,我感到有人在脫我的衣服。
脖子被人摸上的一瞬間,我驚醒,看到了王坤那張噁心的臉,手裏的手機正閃着光。
他口中還唸唸有詞:「發出去的話,能賺不少錢吧?」
莫名其妙的善意有了解釋。
幸好當時我只被脫了件外套就醒了,我用盡全身的力氣踹了他一腳,逃了出來。
第二天,我向老師舉報,但由於當時保安室裏沒有監控,我口說無憑,無法給王坤定罪。
但王坤還是從學校裏消失了。
我原本以爲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他。
直到今天,惡魔再次降臨在眼前。
-14-
混亂中,王坤拉開了車門,嘶吼着又朝我撲過來。
我一腳把他踹下去,隨後迅速撥打電話報警。
我們這邊動靜不小,已經有不少人圍了過來。
王坤從地上爬起來,呢喃着什麼,一抹寒光出現在他的手裏。
我一眼瞥見,臉色大變。
是刀!
我迅速撲向他拿刀的那隻手,同時朝圍在邊上的學生大吼:「都退開!」
王坤神色猙獰:「都是你們逼我的!」
尖叫聲此起彼伏,我跟他扭打在一起,現場頓時亂作一團。
王坤的力氣並不大,所以我纔有把握制服他。但儘管如此,我的手臂上還是被劃了條口子。
警察來的時候王坤已經被學校保安壓制起來,他趴在地上,口裏不斷重複着你爲什麼不給錢等的話。
像個瘋子。
我的傷口被簡單處理,隨後一起去做了筆錄。
做完筆錄出來,已經是晚上。
站在警局門口,我纔想起我忘記給許牧卿打電話說明情況了。
哦豁,完蛋。
我連忙掏出手機,果然全是許牧卿的未接來電。
似曾相識的一幕。
我正要給許牧卿回電話,腦子卻突兀地想起車窗降下的那一瞬間,王坤愣住的神情。
手指停在半空。
如果今天不是我開車,那麼王坤要找的人,就不會是我。
而是許牧卿。
王坤明明不應該認識許牧卿。
他爲什麼要找許牧卿要錢?
我又想到那件事的第二天,王坤的突然消失。
難道……
-15-
「蘇憫!」
熟悉的聲音喊着我的名字。
我茫然地抬頭,看見許牧卿來到我的面前。
他還穿着西裝,神色是掩蓋不住的擔憂和隱約的怒火,
「有沒有事?受傷沒有?那個混蛋……」
「沒有。」我看着他搖頭,下意識把綁了繃帶的手臂往身後放,結果還是被他一下發現。
許牧卿輕輕拉過我受傷的手臂,眼裏的心疼都快溢出來了:「撒謊。」
他看上去很自責:「我就應該讓司機帶你回家,不該讓你來接我。」
「疼不疼?」
我的心軟軟地陷進去一塊。
我搖搖頭,輕笑:「不痛。許牧卿,你總能找到我。」
無論是在老舊的小區,還是警局門口。
許牧卿看上去欲言又止。我輕聲地問:「許牧卿,你怎麼認識王坤的?」
許牧卿抿了抿脣,沒說話。
我又問:「是不是你給了他錢,讓他離開星羅中學?」
或許是我聲音裏的顫抖太明顯。
許牧卿小心翼翼地抱住我,我的頭靠在他的脖頸處,聞到他身上獨特的木質香。
他的聲音都輕柔:「我們回家,我解釋給你聽,好不好?」
-16-
回家的路上,許牧卿向我解釋了一切的經過。
因爲喜歡,所以即使高中畢業考上大學,許牧卿也仍在關注着我的情況。
王坤那件事一出,許牧卿便找到王坤,給了他一筆錢讓他離開學校。
沒想到,王坤確實離開了學校,卻以有我的照片爲由,三番五次去找許牧卿要錢。
「照片?那天晚上他其實沒拍到什麼,沒必要給他錢的。」我又心疼又憤怒。
許牧卿安撫地摸摸我的頭,「畢竟是你的,我不放心。當然錢也不是白給的。」
「我已經將這些年他向我要錢的記錄全部交給了警方,金額加起來,足夠他蹲個幾年。」
「更何況,這次他還弄傷了你。」許牧卿的語氣變得狠厲起來。
胸膛裏的那顆心臟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你好像霸總。」我笑着說,「是不是下一秒你就要說你不會放過他的?」
許牧卿眨眨眼睛:「警察就不會放過他的。」
我收斂笑意,握住許牧卿伸來的手,語氣鄭重:「許牧卿,謝謝你。」
正好到家。許牧卿把我摟進懷裏,親吻我的眼睛。
「不用說謝謝。」
「因爲愛你,所以我會覺得這是理所應當。」
「你以後會明白的。」
下車後,他牽起我沒受傷的那隻手。
夜色迷濛,許牧卿的側臉在月光下漂亮又凌厲。
「蘇憫,如果真的想謝謝我,那就試着自信起來,然後愛我吧。」
-17-
從那之後,我開啓了學習模式。
具體表現爲在網上瘋狂搜索如何談好戀愛, 如何做一個好男友等等。
我甚至還去搜瞭如何提升吻技。
……因爲我的吻技實在是爛, 每次都會被許牧卿搶佔先機。
因爲不用再去打工,我有了更多的時間進行學校的課程學習,成績也突飛猛進。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被愛的事物會瘋狂長出血肉。
至於和許牧卿的感情……
自然是突飛猛進。
在又一次擦槍走火後,許牧卿重重地咬了一下我的鎖骨, 爬起來準備去衛生間。
我拉住他, 在他詫異的眼神裏主動獻上親吻。
「可以的。」我低聲說。
你爲我做了這麼多, 可我一無所有,只有這個是可以給你的。
我當然願意給你。
許牧卿漂亮的臉上泛起潮紅, 他俯下身來吻我的喉結。
「蘇憫,我愛你。」
他承諾得很鄭重。
在痛苦和歡愉中, 我恍惚想起好多年前,孤兒院的院長媽媽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你喫的苦, 總會在未來變成你的福。」
我想, 許牧卿就是我的福。
但這福氣夠多,我可能有些用不着。
很久之後,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許牧卿, 夠了……」
許牧卿溫聲哄我:「最後一次。」
「靠, 你上次也說的最後一次!我……」
尾音被吞沒。
「沒關係, 夜還很長。」
……
第二天,果不其然, 我壓根起不來牀。
看着一邊神清氣爽的許牧卿,我氣不過,砸了個枕頭過去。
「叫你停你不停……嘶。」
動作過大, 牽扯到那片肌肉又是一陣痠痛。
許牧卿乖乖被砸,聲音有些愧疚:「不好意思, 實在沒忍住。」
這話聽着很耳熟。
「你高中強吻我用的也是這個理由。」我面無表情。
許牧卿幫我揉着腰,小聲嘀咕:「你都那樣了, 我確實忍不住嘛……」
幸好我今天沒課。
我心安理得地躺了一天, 晚上上藥的時候許牧卿差點又沒忍住。
我冷着臉:「再做我就從二樓跳下去。」
許牧卿只能作罷。
-19-
後來的日子很平常。
大學畢業,我找了份不錯的工作,開始一點一點給許牧卿還債。
許牧卿倒是沒推辭。
只是每次給錢的晚上,他都會把我壓在牀上, 問我這次服務怎麼樣。
……小心眼的男人。
再後來,我無意間發現了一個房間。
房門上掛了把鎖, 但此刻是打開的狀態。
我好奇地推開了門。
不看不知道, 一看嚇一跳。
整整一面牆上, 掛滿了我的照片。
從我的高一,到我的現在,各類照片都有。
我在上課的,我在喫飯的, 我在打工的。
我甚至看到了我還是 gay 吧服務員時的照片。
我震驚地說不出話, 許牧卿悄無聲息地進來,從後面擁抱住我。
這下我終於知道, 那個全是我喜歡的東西的屋子是怎麼造出來的了。
還有柒菱說的, 那一屋子東西。
也難怪他會知道王坤那件事。
過了好久我才說話:「許牧卿, 柒菱沒說錯,你真是個變態。」
「你是不是還在我手機裏放了定位器?」
許牧卿沒回答,抱着我的手臂又緊了一點。
果然。
我又嘆了口氣, 乾脆轉過身抱住他。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什麼正常人。」
我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認真地說。
「我們在一起一輩子吧。」
(全文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