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渣爲了給他女神出氣。
將我堵在小巷子裏。
「你必須高考落榜,否則我就弄死你!」
我臉一紅,「怎麼弄?是小電影裏那樣嗎?」
從那天起,學渣的女神,換成我了。
-1-
陸京野大概沒想到,我會說出這麼不羈的話。
他揪着我衣領的手當即放開了。
我整了整拉鍊,又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
只見他的耳垂都紅了。
倒襯得我,剛纔像演的。
「你、你、你……」他結結巴巴,「江雪茗,你平時一本正經,沒想到私下竟然這麼……」
我捂着脣,輕聲叫道:「啊,這句話我也在小電影裏聽過。」
陸京野低着頭,看都不敢看我。
「你怎麼,怎麼能看那種電影,你可是班委!」
咦,他什麼時候有這麼強的道德感了?
我咬着下脣,嬌滴滴地說:
「是蘇暖,我沒收了她的手機,不小心看見的。」
蘇暖是班花,也是陸京野的女神。
他天天像舔狗一樣給蘇暖獻殷勤。
今天是蘇暖氣不過我沒收了她的手機,指使陸京野來報復我的。
「她能看,你,你不行。」
「爲什麼啊?可是人家也很好奇呢。」
我眨巴着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陸京野不小心和我對視了一眼。
瞬間,脖子也紅了。
「她是學渣,你是學霸,你們,你們……」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蘇暖漂亮又妖嬈,平時就愛和男生小團體打成一片。
他們之間,沒少開黃色玩笑。
但我戴着眼鏡,一本正經。
平常除了學習就是學習。
突然這樣的反差,讓陸京野覺得很割裂。
他接受不了。
陸京野還在結巴,他說不出來。
喫了沒文化的虧。
我噘噘嘴說:「好吧好吧,你不讓我看,我就不看了。」
聽完這句話,他瞳孔地震,驚恐地看着我。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過身。
「明天把手機還給蘇暖,以後少找她的麻煩!」
他說完,慌不擇路地跑了。
我冷哼一聲,就這,還想弄死我?
小心讓我玩死。
-2-
第二天課間,我正在做題。
蘇暖盛氣凌人地站在我的課桌前。
「喂,昨天陸京野應該已經警告過你了,快把手機還給我。」
我抬頭看她,高馬尾的髮梢是精緻的卷兒。
白皙的臉上一顆青春痘都沒有。
眉毛也是整齊有型的。
與她相比,全班女生都像醜小鴨。
「你的手機已經被老師收走了,她說高考之後會還給你。」
我收起目光,如是說道。
蘇暖瞬間不樂意了,雙眉緊蹙。
「你瘋了嗎?誰讓你交給老師的!」
她猛地拍了我的桌子,修長的指甲在我的練習冊上劃出一道長口。
「江雪茗——」劃爛的那頁,已經被她握成團捏在手裏。她突然眯縫着眼,「你該不會是私吞了吧?那可是最新款的水果手機。」
周圍,蘇暖的幾個小跟班附和着:
「我從來沒見過江雪茗在學校用手機,該不會是沒有吧?」
「那還用說,她連爸媽都沒有,哪來的手機。」
「怪不得拿蘇暖的手機呢,原來是沒有父母教啊~」
嘲笑聲哄亂。
我扼住蘇暖的手腕,「你化了妝,燙了頭髮。」
蘇暖愣住,還沒反應過來。
「違反校規校紀,蘇暖同學,按校規你要去打掃操場哦。」
蘇暖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然後,她尖聲嗲叫:「陸京野!你還管不管了,這個賤人都欺負到我頭上了!」
陸京野正趴着睡覺,睡眼惺忪地站起身。
本能地護到蘇暖身前。
他有些不耐煩:「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把手機還給她,怎麼,不想還?」
「我沒有。」我垂下眼眸,「昨天放學你也看到了,手機真的不在我身上。」
「否則,我肯定跟你一起看……」
我的嘴一下被捂住,陸京野霎時醒了。
-3-
一時間,周圍的同學都狐疑地看着我們。
我雙手扒住陸京野的手,「哦,我忘了,不能說。」
陸京野觸電般地猛地縮回手。
「陸京野你們搞什麼啊?」蘇暖被陸京野反常的舉動嚇了一跳。
這個一向對她唯命是從的小混混。
什麼時候和我有了祕密?
陸京野回神,立馬神色如常。「沒什麼。」
蘇暖的臉都氣紅了,她把手上的紙團泄氣似的扔在我腳下。
「下週一我要見到手機,不然,你給我賠!」
她撂下一句狠話,又撒嬌地朝陸京野跺跺腳。
陸京野也發狠地敲了敲我的課桌,「聽見沒,不然你以後在學校別想好過!」
上課鈴響起,熱鬧這才散去。
班主任清了清嗓:「明天運動會,是你們最後一屆運動會了。咱們班出個啦啦隊的節目,大概七八個女生。蘇暖,你挑人這兩節課去排練吧。」
一般這種事,都是蘇暖首當其衝。
蘇暖興高采烈地站起身,火速挑了幾個她的小姐妹。
正好,她們都不想聽課。
「班委,你可以嗎?」蘇暖的手指向我。
老師有些不悅,「叫她幹什麼,這節課還講卷子呢。」
蘇暖惺惺作態,「老師~那我們也要學習啊。」
其餘幾個秒懂蘇暖的意思,「就是就是,那我們也不去了。」
我站起身,乖巧道:「沒事的老師,我去吧,卷子的題我都會做。」
老師這才點頭。
走到教室門口,我刻意向最後排角落裏,陸京野的位置望了一眼。
果然,和他對視上。
我羞赧地低下頭,跟上了蘇暖她們的腳步。
-4-
蘇暖學過跳舞。
啦啦隊簡單的舞對她來說,自然手拿把掐。
課間休息,舞蹈教室外圍了不少圍觀的同學。
蘇暖手持一根教鞭,突然在我腿上打了一下。
「江雪茗,你是書呆子嗎?這麼簡單的動作做不好。」
我一撇眼,看見了陸京野也在看熱鬧。
委屈地哭了出來。
「是我不好,拖大家的進度了。我,我自己去走廊裏練一會。」
說着,我淚眼婆娑地跑了出去。
故意撞上陸京野。
「對不起,對不起。」
果不其然,他跟了上來。
我正抹着眼淚,轉頭見他,怔怔地後退了幾步。
「你怎麼那麼笨呢,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好,又讓蘇暖生氣。」
四下無人,我才悄悄湊到陸京野身側。
「那個動作,我昨天在小電影看過,總會忍不住去想。」
邊說,我邊比劃了一下。
陸京野一下臉紅脖子粗。
他憋紅的額頭青筋暴起。
「江雪茗,這是學校!」他粗着嗓子,低低地喊。
然後,四下看了看。
將我步步逼退到牆角,「你……」
半晌,才咬牙切齒:「你真是自甘墮落!」
我倔強地忍着淚,「你一個小混混,有什麼資格說我。小電影裏那些事,你肯定都幹過了!」
「我沒有!」他下意識反駁。
哈,原來是一條舔不到的狗啊。
蘇暖和她的小姐妹出了舞蹈教室。
陸京野眼疾手快地掐住我脖子,只不過沒帶一點力道。
「我警告你,別再讓蘇暖不痛快了!」
遠遠的,蘇暖得意地笑。
只有我看見,陸京野的手指碰我一下,都像觸電。
我悄悄說:「你放學來找我,蘇暖手機在我這,我想看完……」
-5-
放學了,蘇暖站在舞蹈教室門口。
「江雪茗,我們都會跳了,只剩你了。今天,你就一個人在舞蹈教室練會再回家吧。」
她手上還拿着一串鑰匙。
朝我俏皮地擺擺手。
等我衝上去,門鎖已經轉動了。
Ṫüₕ我使勁錘了一下門,門外沒人。
雖然是老掉牙的招數,但管用。
如果沒人發現我,我真的要困在這裏一晚上。
過了一會,舞蹈教室的燈也滅了。
蘇暖還去拉掉了電閘。
這樣,就更不會引起注意。
我蜷縮着蹲在牆角,等着陸京野來英雄救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窗外的夕陽快要落下。
傳來敲門聲:「江學茗,你在裏面嗎?」
我鬆了一口氣,聲音中帶着哭腔:「在的,教室裏好黑,我害怕。」
陸京野的聲音也急促起來。
「別怕,我馬上開門。」
不一會兒,門鎖被打開。
「你沒事吧?」
他快步走過來,卻停在我兩步遠的地方。
我搖搖頭,扶着牆慢慢起身。
突然,腳下一軟。
陸京野下意識地伸手接住我,又像是被燙到似的,想縮回去。
我趁機抓住他的衣角,軟軟糯糯:「腿麻了……」
他扶着我,走出教學樓,天已經全黑了。
「對了,你怎麼會來找我?」我假意問道。
陸京野腳下頓了頓,「不是你讓我……」
他脫口而出,又立馬改口:「我是來找你拿蘇暖的手機,快給我吧。」
我站在原地,驚訝的啊了一聲。
「呀,放學之前老師來看排練,我交給她了。」
「什麼?」陸京野有些慍怒地放開我。
我卻一瘸一拐地拽着他的胳膊,淚眼婆娑。「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也想看小電影。」
陸京野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
低聲怒吼:「誰想看了!」
我被他兇得淚珠子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他看見我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又無奈地扶住我。
「下週你拿什麼還給蘇暖?她可不會善罷甘休。」
-6-
陸京野一直將我送到家樓下。
破舊的筒子樓,漆黑的樓道。
他看一眼,就知道我還不起。
我倔強道:「明明就是蘇暖違反校規,我沒有做錯!」
陸京野沒好氣:「你得罪了她,不會有好果子喫的。今天她能把你鎖在舞蹈教室,明天呢,後天呢?你拿什麼反抗她?我又不能每次都出來救你。」
面對陸京野的質問。
我只覺可笑。
他好像真的擔心了。
明明前天,還是一條要爲蘇暖出頭的舔狗呢。
「不用你幫我,也不用你管!」
我氣鼓鼓地說完,頭也不回地衝進樓道。
房內的燈,比窗外的月光亮不了多少。
奶奶給我留了飯菜,已經去睡了。
常年不變的燴白菜。
陸京野說得沒錯,在蘇暖面前,我的確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所以,只能利用他。
午休時,我聽見蘇暖她們小團體在衛生間的密謀。
要把我關在舞蹈教室,給我一點教訓。
不是我主動招惹的她,不過是爲了自保。
喫完飯,已經是凌晨了。
我趴在飯桌上做題。
家裏唯一一盞亮着的燈,是社區送來的檯燈。
她們聽說這家有高考生。
我努力地刷着題海,這是我唯一的出路。
-7-
翌日。
蘇暖興致勃勃地打開舞蹈教室的門。
卻發現裏面空無一人。
我出現在她身後。
笑盈盈地和大家打招呼:「嗨,大家來得真早。」
蘇暖的臉色難看極了。
似乎是從牙縫裏咬出的聲音:「你怎麼在這?昨天不是……」
卻一下子秒懂,喃喃:「是陸京野?他來找我拿鑰匙,說要親自看看……」
人多,她不好說下去。
我和她對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蘇暖不可置信,當即跑了出去。
我藉口去領啦Ŧű̂⁹啦隊服。
悄悄跟了上去。
只見蘇暖盛氣凌人,她毫不掩飾地憤怒。
「陸京野,你騙我?」
以往,蘇暖若是生氣了。
他一定是要千哄萬哄的。
但今天例外。
陸京野沒好氣道:「捉弄人也要有個度,把她關一晚上,萬一她出什麼事怎麼辦?」
蘇暖啞口。
她陌生地看着陸京野。
也許是女生的直覺。這條狗,不忠心了。
二人僵持了一會,劍拔弩張的。
「京野,」蘇暖低着頭,軟下語氣,「是我太貪玩了,你說得對。」
陸京野愣住,畢竟舔了那麼多年的女神。
哪是一時半刻就能讓我策反的呢。
「你知道輕重就好。」
「可是她拿了我的手機,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蘇暖顯然不想放過我。
陸京野嘆了口氣,「手機的事,我會想辦法。快回去吧,馬上要開幕式了。」
蘇暖喫了一顆定心丸。
滿意地離開。
而我,故意一閃而過,讓她看見。
-8-
蘇暖快步追上了我。
不由分說,揪住我的頭髮。
「京野你看,江雪茗這個賤人偷聽我們說話!」
陸京野皺着眉,朝我們的方向看來。
我嚇得渾身發抖。
「我沒有,我是來領啦啦隊服的。」
不遠處正是舞蹈老師的辦公室。
蘇暖鬆開我的頭髮,狠狠推我一把。
狐疑地敲開辦公室的門。
「老師您好,我來領衣服。」
「你是不是江雪茗?來籤個字拿走吧。」
蘇暖抱着服裝箱子,冷冷瞪着我警告:「少耍花樣!」
待她走遠後,我怯懦地開口:「昨天晚上的事,謝謝你了,給你添麻煩了。」
也許我這副樣子,比蘇暖更能激起他的保護欲。
「剛纔我們的對話你都聽見了?」
我默不作聲。
他擺出一副自命不凡的樣子。
「手機的事我會幫你解決,只要你以後不要再惹蘇暖生氣了。」
「可如果她故意找我麻煩呢?」我反問。
陸京野不屑地皺眉。
「蘇暖的性子就那樣,愛捉弄人,但沒什麼壞心眼。你讓着她點就是了。」
哦,我明白了。
把我關在舞蹈教室,是調皮捉弄。
沒有壞心眼的。
我對陸京野那一點點的於心不忍沒有了。
他和蘇暖本質上是一樣的人。
都是學校的爛人。
記得開學第一天,也是他們的「捉弄」。
讓我嶄新的校服上,劃了洗也洗不掉的圓珠筆印。
還有高二那年。
蘇暖拿着剪刀,「不小心」將我的馬尾辮剪了一個豁口。
她如陸京野說的那樣。
裝得像小鹿般朝我道歉。
因爲我不依不饒,惹怒了蘇暖。
午睡起來,長髮變成了短髮……
全班同學竟沒人看見是誰幹的。
蘇暖笑着躲在陸京野身後,完美隱身。
諸如此類的事,數不勝數。
因爲有陸京野撐腰,她們逐漸從捉弄變成了霸凌。
-9-
「江雪茗?」陸京Ťū́₈野見我發呆,揮手在我眼前擺動。
我看着此時,眼前這個人畜無害的陸京野。
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他以前欠揍的模樣。
轉瞬,扯出一個笑:「沒事,等會兒你要來看我跳啦啦舞哦!」
開幕式前,女生們在舞蹈教室換衣服。
「江雪茗,那件是你的。」
蘇暖努努嘴。
更衣間很簡陋,只有一條簾子。
我換上啦啦隊服後,蘇暖快速扯開簾子。
一衆女生捂着嘴低笑。
對面的大鏡子裏,我看見了這件衣服,沒有胸墊。
啦啦服都是緊身衣,拆掉胸墊的前胸,更是隻有一層紗。
蘇暖抿着脣笑:「江雪茗,只有你胸最小,穿這件衣服根本看不出來。」
大家笑作一團。
「這個身材,跟男生一樣,穿不穿胸墊,果然沒區別。」
「可還是會若隱若現哎,你們看,還凸點呢~」
面對她們的指點嘲笑。
我套上校服外套,跑出舞蹈教室。
蘇暖在我身後大叫:「我們要下去走隊形了,如果你掉隊,我可是要告老師的哦!」
「她肯定不跳了,全都露出來,怎麼跳。」
「嘻嘻,還是蘇暖會整人。」
我躲在女廁,聽她們嘰嘰喳喳地下樓。
不一會兒,門外果然傳來陸京野的聲音。
「江雪茗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裹緊校服,慢慢探出身。
滿眼是淚。
「我的衣服有問題,不能去跳舞,會走光的。是蘇暖,是她乾的。」
陸京野一愣。
我繼續哭着說:「她又無心捉弄我了,我不該生氣。沒事,我不跳了,大不了被老師罵。」
他神色爲難:「這,我也不能去把蘇暖的衣服扒下來給你吧。要不你就別跳了。」
我突然雙眼一亮。
「陸京野,你幫我去舞蹈教室,拿一下我的內衣吧。」
「什麼?」
陸京野石化在原地。
「我的內衣是肉色的,穿Ţŭ⁴在裏面看不出來。」
邊說,我的臉邊紅。
-10-
「給你!」
陸京野的耳垂紅得滴血。
我拿進女廁,嫌棄地看了一眼內衣。
太噁心了,穿完今天就不要了。
換好之後,胸前已經看不出來了。
陸京野不敢看我一眼,催促道:「快下去吧,馬上開始了。」
蘇暖看見我正常地出現在隊伍最後一個時。
整張臉像喫了死老鼠一樣精彩。
音樂響起,來不及讓她多想。
整場舞跳下來,我無誤地完成了。
倒是蘇暖,時不時回頭看我,導致好幾個動作都沒做對。
節目完成後,蘇暖果然捱罵了。
「學習學習不行,你不是跳舞最拿手了嗎?怎麼也Ṭū́₊漏洞百出?」
蘇暖快把牙根咬碎了。
看我的眼神毒辣,恨不得把我喫了。
一箱衣服。
被她狠狠撂在我身上,「江雪茗借的,江雪茗去還!」
這就氣急敗壞了?
辦公室內,舞蹈老師檢查了一遍服裝。
「這件沒有胸墊的衣服今天誰穿了?」
「老師,是我。按您昨天說的,裏面穿了一件肉色內衣,一點都看不出來。」
我笑着簽了字離開。
本來昨天下午,我就來拿服裝了。
但是舞蹈老師說,有一件服裝沒有胸墊,害怕影響我們演出。
她再找找,讓我第二天去拿。
如果找不到,就在裏面穿個內襯。
想到跳啦啦舞的那幾個人,這件衣服大概率是要我穿。
所以,我提前準備了。
舞蹈老師笑笑,順手遞給我一瓶冰鎮飲料。
「辛苦你啦。」
操場上,陸京野正在跑 1500 米。
我在終點等他,將飲料遞給他。
「剛纔的事謝謝你,你又幫了我一次。」
陸京野喘着粗氣,灌進去幾大口Ţũ̂₉。
我接過來也喝了兩口。
一切,那麼的自然。
-11-
運動會,難得的放鬆。
幾個女生圍在一起塗指甲油。
蘇暖伸出她纖長的手指,殷紅色在陽光下格外扎眼。
「班委,你今天怎麼不多管閒事,說我們違反校規校紀了?」
沒事找事。
周圍的同學,有打牌的,有玩手機的。
蘇暖明顯在給我埋坑。
如果我記她的過,那她一定會拉着大家一起下水。
讓我成爲衆矢之的。
如果我說不。
那之前的鐵面無私,就成了上綱上線。
蘇暖居高臨下,看我的眼神都是挑釁。
陸京野扯了扯蘇暖的衣袖,想替我解圍。
卻被蘇暖一把甩開手。
「哎,陸京野的頭髮這麼長,班委,你要不要帶他去剪了啊?」
陸京野低聲:「蘇暖,夠了,別鬧得太過分了。」
蘇暖無所畏懼地聳聳肩。
她要拿陸京野開刀。
「京野,你這頭髮,和社會上的混混有什麼區別。咱們班委眼裏容不得沙子,對吧。」
打牌的、聽歌的都紛紛向我們看來。
我合上單詞本,走到陸京野身後。
伸手在他頭上抓了兩把,「是挺長的。」
正好,胳膊上有兩個皮筋圈。
三兩下,我給陸京野紮了兩個揪揪。
然後,捂嘴笑了出來。
「你們看,他紮起小辮子,好好玩啊。」
陸京野不自在地要伸手扯掉。
被我一把護住。
「不能拆啊,男生額前發過眉,就要記過的。」
我從包裏掏出一包小黑皮筋。
「還有誰頭髮長了,我幫他紮起來。」
有人賤兮兮地把身邊的朋友推過來。
一時間,打打鬧鬧。
剛纔的事好像沒發生過。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蘇暖。
沒有注意到一旁的陸京野。
小心翼翼地自己拆了小辮,把皮筋圈套在了自己手腕上。
-12-
週一。
蘇暖的課桌上放着一部嶄新的水果手機。
塑封都還沒拆。
她看了好幾遍,確定是專櫃正品。
「江雪茗,你怎麼買得起?」
我沒理她。
「你不會是去做那些事了吧?」
她說着捂上嘴驚訝。
「我可太感動了,江雪茗爲了給我還手機,不惜……」
「閉嘴!」
不是我喊的,是陸京野喊的。
「這個手機是我替江雪茗給你買的,從今天起,你不許再爲難她。」
我回頭,和陸京野對視上。
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皮筋。
終於上鉤了。
蘇暖氣急敗壞,「你買的?你有這個錢給我買點別的什麼不好!手機本來就是她江雪茗該賠我的!」
她罵着,想摔手機,又及時收了手。
這才注意到,陸京野剪了頭。
是乾淨的板寸,和他從前格格不入。
「你不會和她?」蘇暖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我。
然後驚呼:「你瞎了?我和她你選她?」
陸京野沉下臉,「看在以前是朋友的份上,我勸你不要胡說。不然,我的脾氣,你知道的。」
蘇暖諷刺的話到嘴邊停住。
半晌,鼓起掌。「好好好,陸京野,我蘇暖不少你一個!」
陸陸續續,班裏的人多起來了。
這場鬧劇停止。
陸京野坐到我旁邊。「都替你解決了。」
我關切地問:「那手機很貴的,你拿什麼錢買的?」
陸京野擺手,「把我媽的金手鐲賣了,你不用擔心,都有我呢。」
好傢伙!
「我會努力,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學。」陸京野十分自信和篤定。
我心裏暗笑,他對我們的分數差距,是有什麼誤解嗎?
不過,離高考越來越近了。
有他這句話,我的確不用擔心蘇暖。
可以安心複習了。
-13-
蘇暖身邊的舔狗換了一批又一批。
她幾次想找我的麻煩,都被陸京野明裏暗裏地擋了回去。
離高考還剩一週。
學校通知明天放假。
同學們三三兩兩地說着話。
陸京野湊在我旁邊,壞笑着問:「考前要不要放鬆放鬆?」
我收拾着課桌,沒抬眼。
「怎麼放鬆?」
陸京野看了一眼周圍,低聲:「咱們找個地方看小電影。」
我驚詫地瞪了他一眼,「你說什麼呢?馬上要考試了。」
與此同時,心臟撲通撲通地跳。
這段時間我們走得很近,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和我肢體觸碰。
但我知道,接近他就是爲了利用。
陸京野壞笑着:「我看你准考證了,已經成年了,可以的。」
後桌的蘇暖聽見,陰陽怪氣:「陸京野,你是真餓了,這樣的都喫得下。」
聲音之大,恨不得全班都聽見。
全班注視下,我頭都抬不起來。
突然,教室門被推開。
一個燙着捲髮、穿着豔麗的中年女人氣勢洶洶闖進教室。
「誰是蘇暖?給我站出來。」
聲音尖銳刺耳,將全班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陸京野愣住,「媽,你怎麼來了?」
他此刻就坐在我旁邊,還抓着我正在收拾書包的手。
陸母三兩步衝了上來,「你是蘇暖?」
我木訥地搖頭,指了指身後。
「她,她是。」
陸母回頭,正對上蘇暖不知所措的眼神,將她上下打量一番。
捲髮,奇裝異服,全妝,新的水果手機……
「好你個小賤蹄子,勾引我兒子偷金鐲子Ṫũ̂₍給你買手機。」
說着,她衝上來,「啪」的一聲,一記耳光扇到蘇暖的臉上。
全班同學倒吸一口冷氣。
陸母揪住蘇暖的頭髮,「今天不把錢還回來,我跟你沒完!」
-14-
場面一度混亂。
陸京野見狀上前拉架,「媽,和蘇暖沒關係,你先放開她。」
一向囂張的蘇暖,捱了一巴掌後,像個鵪鶉,畏畏縮縮地後退。
她捂着臉,瞥見一旁的我,指着我大喊:「是江雪茗讓陸京野買的,錢是給江雪茗花的,你打她,打她啊!」
陸母瞪了我一眼,又看着蘇暖捏在手上的新手機。
「放屁!她窮得連手機都沒有。就是你手上拿的那款,我都去店裏調了監控和購買記錄。」
蘇暖急得跺腳,眼淚在眼眶打轉。
「陸京野,你說句話啊,敢做不敢認嗎?」
陸京野眼神躲閃,他媽媽的暴脾氣是出了名的。
沉默了良久,他說:「蘇暖的手機被老師沒收了,是我買給她的。」
陸母聞言,抄起凳子往蘇暖的方向砸了過去。
然後,不由分說地對蘇暖暴揍起來。
往日蘇暖的舔狗們見狀都不敢上前。
陸京野越拉架,陸母就打得越兇。
直到班主任進來報警, 鬧劇才結束。
蘇暖被救護車接走,陸京野母子則被帶去警局。
教室裏炸了鍋。
紛紛議論着剛纔的事。
「天吶,蘇暖居然讓陸京野偷家裏東西。」
「平時裝得那麼清高,原來是個撈女。」
「怪不得陸京野最近不理她了。不過,被這麼一打,還怎麼高考啊?」
「她考不考都一樣吧。」
我平復了一下心情離開教室。
後來,我再也沒見過陸京野。
高考他也沒來。
-15-
聽說蘇暖被打得不輕, 要住院一個月。
因此錯過了高考。
蘇暖一家不依不饒, 揚言要陸家賠一筆天價,買他們女兒的前途。
否則,就要陸母坐牢。
成績出來時, 我正常發揮。
考上了外省一所不錯的學校。
要出發去上學那天,意外的,陸京野到火車站送我。
「江雪茗,祝賀你。」
他又留了長頭髮,這些日子, 聽說一直在打工。
我違心地說:「你沒來高考,真是可惜了, 本來我們可以去同一所大學的。」
陸京野自嘲地笑笑,「怎麼可能呢, 差幾百分呢。」
我低着頭,「不過,還是謝謝你。那天,你維護了我,否則錯過高考的就是我。」
這句話,我是真心說的。
陸母做事一向不顧後果,怒氣上頭,誰也拉不住。
陸家父子,沒少給她收拾爛攤子。
「蘇暖,Ţŭ̀ₗ還好吧?你們現在是怎麼解決了?」
「她的臉被我媽抓傷了, 可能要留疤。蘇暖爸媽讓, 讓我和她結婚。」
陸京野支支吾吾地說。
我卻忍不住笑。
「那就恭喜你們了。」
這兩個人,其實絕配。
陸京野突然掏出一沓錢,「你拿上, 上大學用錢的地方多。」
我後退一步,擺擺手。
「我生活費夠的, 不用。你打工掙錢不容易, 還是給蘇暖吧。」
「這不是打工掙的。」陸京野見我不要, 竟有些自卑。
他解釋道:「老師把沒收的手機還回來了,我把那個手機賣了。」
「你拿着, 買個便宜的手機, 我們也好聯繫啊。」
陸京野這副樣子,讓我有一絲憐憫。
不過,一閃而過。
我推了下他的手,「就當是我給你和蘇暖隨份子了, 祝你們百年好合。」
以他的文化,聽不懂我的陰陽怪氣。
我頭也不回地踏上火車。
他還在後面喊着,「等你回來。」
可笑,誰要回來。
最後一次聽見他們的消息。
是我畢業那年。
同學聚會, 我沒去。
聽說他們離婚了。
曾經不可一世的班花現在過着單親一拖二的日子。
看着班級羣裏的八卦,手機彈出一封郵件。
是我心儀的 offer。
按滅手機屏,我好久沒有這樣開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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