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的謊言

我車禍失憶了,被自稱我男朋友的人接回家調養,他說我們很相愛,在一起很多年了。
可能是的,看着他我感覺很熟悉。
可是每次和他在牀上時,我都有種害怕的感覺。
偏偏他又極其喜歡做這種事。

-1-
我被他按在牀上,細細發抖:「中午不是才做過嗎?」
男人失笑:「可是現在是晚上啊哥哥,你放鬆,我很快的。」
他撒謊,可我每次都相信了。
被他抱在懷裏時,我問道:「什麼時候可以出去啊?」
我現在住在一個大莊園裏,一個人走了很遠的距離都沒有走出去,這裏的傭人不多,安保卻多得離譜,生怕我摔着碰着,跟着一長排。
每次我要出門,雖然沒人攔着,但是容煜會很快趕來,大概來得着急,臉色冷沉,下車後把車門砸得震天響。
我有點害怕。
容煜冷眼掃向幾個保鏢,很暴躁地吼道:「少爺出門,你們就這樣看着?他的傷還沒有好,你們這幫蠢貨,他要出了事我讓你們喫不了兜着走。」
幾個保鏢被他罵得像孫子一樣。
我也嚇得一抖,卻沒那麼害怕了,走上前去抓住他的手:「是我想到處走走。」
容煜臉色緩和下來,溫柔地看着我:「你不用爲他們說話,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好你,哥哥你別讓我擔心。」
說着,他就紅了眼,在外威嚴肅穆的男人,在我面前卻時不時眼紅落淚,我頓時就心軟了。
「對不起,是我不好,別生氣好嗎?」
容煜冷靜下來,這才發現我腳上穿的是他的鞋子,我本來就比他單薄一些,大了好幾個碼的鞋子穿在我的腳上,瞧着就不合適。
我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有點尷尬。
我很奇怪家裏沒有太多我的東西,容煜說是因爲我們換了新家,很多東西還沒有置辦。
他彎腰將我打橫抱起來,腳步很穩地往回走,我走出別墅有些距離了,怕他累,「不是有車嗎?」
容煜卻自顧自地道:「是我陪哥哥的時間太少了,才讓哥哥你偷偷跑出來的。」
他高大威猛,穩穩地把我抱起來很有安全感,我安心地躺在他懷裏:「只是想出去看看。」
他卻像是沒聽見我說什麼一樣,繼續道:「哥哥下次別這樣了,讓我好擔心,我開車差點超速了。」
這話讓我心裏一緊,「好好,我下次不這樣了,你開車慢點。」
他抱着我走了一會兒,便進入了前院,我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沒忍住說:「阿煜,我還是想出去。」
容煜表情猙獰了一瞬,眸色徹底冷了下來,但聲音很溫柔地道:「好,等我有時間就帶哥哥出去玩,只是我這段時間有些忙,你不要讓我分心好嗎?」
這話又讓我愧疚了,容煜確實放了太多心思在我身上,我應道:「哦,好。」
我醒來休養復健,都是他親力親爲照顧我的,那段時間,男人鬍子拉碴的,瞧着比我還要疲憊。
現在我已經大好了,不該再給他造成負擔。
我也姓容,偶然在他筆記本上面看到兩個名字。
容執♡容煜
我猜我就是容執。
他不怎麼叫我的名字,有一天我好奇地問他:「爲什麼我也姓容啊?這麼巧?」
容煜剛洗完澡出來,擦拭着頭髮,聞言輕笑一聲:「是緣分。」
他坐下,雙手撐在我的兩邊,親了過來,眸色幽深地問:「哥哥,你不覺得我們姓氏一樣,很有禁忌感嗎?」
他一下一下啄吻着我的脣,嘴裏的話卻讓我心口一緊,猛地推開了他,「別開玩笑。」
他卻一把扣住我的雙腕,用力將我扯進懷裏。
「難道不是嗎?」男人握住我的手摁在他的胸口上:「我都叫你哥哥了,感受一下,是不是很刺激,啊?容執,你說是你把我帶上牀的,還是我把你帶上牀的,容執,你叫我的名字啊,來摸摸我。」
我被他說得又氣又急,掙紮起來,可是他看起來好凶。
拿着我的手摸他,我有點痛苦的閉了閉眼,「容煜,我痛。」
他瞬間從瘋魔的狀態清醒過來,把我抱得好緊,笑得森寒,「容執,我們好親密啊。」
想到這些,我又有點排斥他,感覺容煜有時候很壞。

-2-
他把我放在沙發上,蹲下給我脫掉鞋子,接過傭人拿來的熱帕子給我擦腳,我有點不好意思,腳指頭蜷縮。
男人慢條斯理給我擦了腳,再穿上拖鞋。
這才站了起來。
我抬眸:「你還回去上班嗎?」
容煜擦了手後坐下,把我抱在腿上,「不去了,今天陪哥哥。」
我怕耽誤他的事:「其實你不用擔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只是想出去看看而已。」
又提到了出去出去出去。
容煜呼吸突然變得急促,眸子沉得能滴水,一把捏住我的下巴親過來,我歪開頭想要避開他,誰知道他追逐而來,沿着我的下頜親到脖子上。
隨即一把將我抱起來,往臥室裏走去。
我有點心驚地抓住他的衣領,「容煜,現在還早。」
容煜把我扔到牀上,脫掉襯衫,露出了寬厚精壯的上半身。
肌肉結實飽滿,蓄勢待發充滿攻擊性。
我往牀頭爬過去,被他一把抓住腳踝扯了下來。
「啊。」我驚叫Ṱṻₓ一聲被扯了過去,抬腳就想踹他,可是在看到容煜的臉之後,我像脫力一般地倒牀上,被他抱了起來。
我摟着他的脖子,很害怕地喊:「容煜,容煜。」
容煜一臉冷漠,緩慢地握着我的腰抬起來,我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只覺得有點頭暈眼花,一些模糊的畫面從我腦海裏閃過。
記憶碎片拼湊不齊一個完整的畫面,但酸楚和恐懼的情緒讓我如墜冰窖。
潮溼的空氣讓我覺得窒息,想抓住點什麼。
我坐下去,喉嚨一緊,抓住他的頭髮脫口而出:「不可以。」
容煜嘴角緩緩上揚:「哥哥說話要說清楚,什麼不可以?不可以什麼?爲什麼不可以?」
不知道,我含着淚搖頭,帶着哭腔求他:「容煜,別欺負我。」
他心軟了,「好好好,別哭。」
容煜喫掉我眼尾的淚珠,語氣突然陰狠下來,「我真的一點也就看不得哥哥流眼淚。」
他突然像變了一個人。
我用力拍打他:「容煜,我不哭了,不哭了。」
好一會兒容煜才冷靜下來,然後從身後緊緊抱住我,不許我動。
我不想動,汗水從滾燙的臉頰滾落,「你以前對我也這麼兇嗎?對我這麼兇,我還那樣愛你啊?」
我聽容煜說過,我愛他愛到不惜和家裏人鬧翻,被家裏人趕出來纔出的車禍。
不僅如此,我甚至把我們的親密照發給了他的父母。
我很震驚:「我這麼壞啊?怎麼爲了和你在一起,還要折磨你爸媽?」
容煜不解地說:「這是壞嗎?是哥哥太愛我了吧。」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他說什麼我就相信什麼:「看來我真的很愛你,還很自私,你的父母同意嗎?」
容煜嘴角一勾,有些傲嬌地道:「他們當然不同意,所以把我也趕了出來,真好,我和哥哥都被趕了出來,以後相依爲命。」
想到這些,我又有點懊惱剛纔不該說他兇的,「那你兇一點好像也沒關係。」
果然,容煜很不高興地勒緊我的腰:「是啊,我對你兇你也愛我,愛得要死,一邊推拒一邊迎合,容執,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先勾引我的?」
我真的想了想,可是記不起來啊,不過我比他大三歲,想來是我勾引他的也說得過去。
「可能是的,那我好壞,你還喜歡我啊?」
他抬頭,撥開我臉頰上溼軟的發,緊接着有什麼砸在我的臉上,溼漉漉的從我臉上滑過,聽到他說:「我比哥哥還要壞。」
我握緊腰上的手臂,「那,那好吧,看來我們都不是好東西。」
容煜突然有點想哭:「不,哥哥最好。」
我想翻身看他,身後的男ṱü₎人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呵呵,哥哥別亂動,我溫柔點。」
我:「……」
真的分不清他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是難過還是裝的。
但是折騰人是真的。
白天晚上,只要他有空,我就沒有休息的時間,有時候容煜會失控,像陰沉的天,來了一場疾風暴雨。

-3-
我腦子裏會驚恐地閃過一些畫面。
傾盆大雨電閃雷鳴,轟隆一聲,閃電劃過,窗簾都透着光亮,室內亮了一瞬。
我被少年勾着腿,他興奮地大喊:「哥,快叫啊,快點叫,讓他們都聽到你的呼救聲,都來看到你這副樣子,都知道是我強迫的你。」
我驚恐地瞪着他,「滾,滾開,畜生。」
卻不敢大聲呼救。
容煜嘴角上揚,笑得張揚肆意,呼吸粗重,額髮微溼,一把抓住我扇過去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聽,我的心跳好快,都是因爲你。」
我猛地睜開眼,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咚咚咚,我的心跳好快。
側目看去,容煜睡得很熟,現在天色才亮,外面好像颳了風,淋淋漓漓的雨聲越來越大了。
我額頭上都是熱汗,小小的翻了個身,背對着容煜。
心裏突然很難過,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男人的手臂突然橫過來,將我用力帶入懷中。
「唔~哥哥怎麼醒得那麼早?」
我緊張地問:「吵醒你了嗎?」
「沒有。」容煜的手伸進我的衣襬裏,黏糊糊地說。
我沒有阻止他無禮的行爲,而是好奇地問:「我今年多少歲了?」只知道自己比他大三歲左右。
容煜嘴角一勾,抵着我的後背壓過來,在我耳邊悄悄說:「哥哥今年十九,我十八。」
「你別胡鬧,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
「哥哥今年二十九啦,一點都看不出來,別人還以爲你是我弟弟。」而他二十六。
我一怔:「我年紀都這麼大了啊?」
容煜摸了我一把,「不大,哥哥好小的。」
我:「……」
被他抱着,心不在焉地睡了一個回籠覺Ţū́ₜ。
可能是我昨天出去的行爲讓容煜沒有安全感,之後幾天他都沒有去公司。
要麼就遠程辦公,要麼就是他的助理和祕書上門來。
我穿着他的睡衣,站在書房的陽臺上澆花,不遠處的草地上有兩個半大的孩子在除雜草。
我走神了一會兒,突然問:「阿煜,你家裏就你一個孩子嗎?」
時不時將視線落到我身上的男人聽到這話,眸色微動,「是想起什麼了嗎?」
我走過去:「只是想多瞭解瞭解你。」
他伸手把我拉到腿上,嘴角上揚,「我啊,有個哥哥。」
我的臉一紅:「別胡鬧,我認真的。」
他無辜道:「哥哥,我也是認真的。」
我一怔:「你真有個哥哥啊?」
容煜握着我的手:「是,我有個哥哥,但他不喜歡我,厭惡我。」
我有點慌張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問這些的。」
「不關你的事。」容煜笑着道:「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
他頓了一下,似乎回憶了一番:「容執,你知道嗎,其實從我知事起就知道我哥不喜歡我,那時我們都還小,大概是他九歲還是十歲的時候,就很會在我父母面前演戲,裝作很喜歡我的樣子,可私底下對我已經不耐煩到了極致。」
容煜印象可真深。

-4-
父母確實很偏心容煜,哥哥爲了得到他們的喜歡,會假裝很關心自己,可他們去上班後,他就會把小容煜帶到自己的臥室,鎖上門,不陪他玩,也不說話,直到小容煜癟嘴要哭的時候,哥哥會突然給個笑臉哄他。
小容煜喜歡哥哥,就特別高興,撒嬌道:「哥哥陪我玩積木好不好?」
被抓住手的大男孩一把抽回手將他推倒。
討厭容煜就是討厭,卻又知道容煜是全家人的心肝寶貝,自己得罪不起。
所以男孩一面因爲小容煜奪走爸爸媽媽的愛而厭惡他,一面又只能討好容煜,想要獲得爸爸媽媽的關注。
被推倒的小容煜要哭,男孩突然歪頭笑着說:「哥哥不是陪你玩了嗎?」
本來就不疼的容煜眼睛頓時一亮,原來哥哥在陪自己玩啊!
容煜上小學的時候,長得瘦小,像個漂亮的小姑娘,但是脾氣一點都不好,和別人打架,輸了以後惡狠狠地說:「我,我去叫我哥揍你們。」
說着就去了三年級他哥的班上告狀,他以爲哥哥會幫自己,但是沒有,他哥瞥他一眼,立馬拿手錶電話給媽媽打電話,說弟弟在學校惹事了。
原本以爲會看到小容煜被批評,結果媽媽來了之後,用力戳他的腦袋,指責他沒有保護好弟弟。
容煜當時雖然小,但是見哥哥眼眶都紅了,幫他說話:「媽媽是我主動打人的,我們班那個小胖子說我是女孩子。」
媽媽這才冷靜下來。
容煜初中的時候,他哥已經高中了,但都在一個校區。
他身體抽條,大高個已經初現端倪,個頭隱隱有了長翻哥哥的趨勢。
大概是青春期,他已經不喜歡當哥哥的舔狗了,可哥哥越討厭自己,容煜越要很壞地靠近他。
容煜會故意躺在他的牀上打滾,然後很賤地說:「哥哥的牀是我的,房間也是我的,怎麼辦?哥哥這麼討厭我,連我的東西都不願意碰一下,以後沒地方去咯。」
清俊的少年陰惻惻地盯着容煜,走過去把人扯起來,口是心非地道:「不討厭你。」
容煜被他拉起來,哼了哼,「騙子。」
少年面無表情,沒有搭理他。
容煜那會兒是真的叛逆,有一次和別人打架,小臂上故意讓人劃了一刀,然後去高中部找他哥告狀。
是的,這傢伙覺得自己只是故意噁心他哥的而已。
血流了很多,滴在了試卷上的一個字上面。
——執。
「哥,你怎麼不寫姓氏啊?」
容煜沒管滴血的手臂,低着頭看。
少年把試卷合上,班裏的同學們都習慣容煜經常來找自己了。
從書包裏拿了碘伏和棉籤,起身拉着容煜走了出去。
他在走廊的拐角處給容煜的傷上藥。
容煜低頭看他:「哥,有人欺負我,你去幫我警告他好不好?」
少年搖頭,「不好。」
「我是你弟弟。」
「嗯。」
容煜突然很生氣,推開他站起來,大聲吼道:「夠了,我告訴你,我以後不會再喜歡你了,我告訴你,除了爸媽不喜歡你,以後我容煜也不會喜歡你了。」
少年被推倒在地上,聽到這話,撐在地上的手用力握成拳,聲音有點冷漠:țü₀「隨便你。」
從那次起,容煜再也不主動靠近哥哥了。
可是有一天他聽說,那個劃傷他手臂的人被人偷襲打了一頓,還進了醫院。
容煜心裏突然有點激動,是哥做的嗎?
但是很快冷靜下來,肯定不是。
那傻逼愛捉弄女生,肯定是被別人揍的。
後來,他哥上大學去了其他城市,大概容煜的叛逆期也過去了,他突然很努力,也考上了同一所重點大學。
只不過當時哥哥已經開始準備實習的事情,在外面租了房子,堵了好幾次才見到面。
容煜他哥從高中開始就沒有用過家裏的錢。
大學兼職賺了錢之後,還會給家裏寄回去,其實很少,但積少成多,爸媽不收,他就轉給容煜,容煜當時高興極了,覺得哥哥是關心自己,直到聽到爸媽說他在還養育之恩。
嚇得容煜把錢全部轉了回去。
那不行,還了就沒有瓜葛了,不好。

-5-
容煜三言兩語帶着個人色彩地說了個大概,我卻有些驚訝,「你哥哥和你們這麼見外啊?」
容煜嘴角一勾,「哥哥是個敏感的大笨蛋唄。」
我:「……可是你們爸媽真的有點偏心,好像你哥不是親生的一樣,我感覺自己有點理解他。」
容煜的下巴搭在我的肩上,「是啊,我爸媽很偏心,小時候我被魚刺差點卡到了,他就被打了一頓,好像我有點什麼意外,爸媽都以爲是他做的,還在私底下商量要把他送走,我……」
容煜喉嚨哽了一下:「我那時候不懂事,把偷聽到的話告訴了他,Ṫú₊他傷心死了。」
可是說着容煜又陰惻惻地笑起來,得意地道:「不過從那天起,哥哥對我的態度好了點,他也好可憐,討厭我又必須喜歡我。」
我有些恍惚,覺得眼眶有點酸脹,「那你哥哥恨他們嗎?」
「不恨,他恨我,但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又覺得容煜很無辜,伸手抱住他的肩背,「沒關係,以後我疼你。」
容煜抬手捧住我的臉,眸色變得森冷偏執:「容執,好好愛我。」
他不需要我的回答,用力堵住我的脣,不讓我說話。
自從聽容煜說了他和他哥的事情之後,我突然很好奇他家的情況。
也很好奇外面的世界。
所以晚上睡覺的時候,我還是沒憋住問道:「什麼時候可以出去啊?阿煜,你上次說要帶我出去玩的。」
容煜正在興致上,驀然聽到這話,從我身上起身,坐在牀邊,手指碾了碾,似乎想抽菸,卻又忍住了。
他語氣很不耐煩:「就這麼想出去?」
我抓住旁邊的被子蓋在身上,起身靠過去,頭壓在他的肩上,「嗯,你不想我恢復記憶嗎?我想去熟悉的地方看看,說不定能想起什麼。」
容煜呼吸輕顫,「想起來又如何?想起來你才愛我嗎?哥,你到底愛不愛我啊?」
他站起來準備離開臥室,我伸手抓他,被子下滑,身上還有剛弄出來的紅痕,可現在,容煜像個穿上褲子就走的渣男,我心裏有點不舒服,「阿煜,我沒這個意思,我現在身體已經好了,總不能一輩子一個人守着一棟房子吧?」
容煜也有自己的事業,而我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每天等他回家,已經成了我全部的生活,這種感覺好恐怖啊!
我急迫的想要擁有點屬於自己的什麼。
容煜根本聽不進去,甩開我的手走了出去。
我頓時覺得心裏好空。
躺回牀上,鼻間都是他的味道,我也懶得管,盯着虛空的點,眼睛紅了。
頭有點疼。
可沒一會兒,男人走進來,從後面抱住我,「沒說不帶你出去。」
我眼睛一亮,轉頭看他:「真的啊?」
容煜的手落到我的腰上,「嗯。」
我閉上眼,嘴角上揚:「謝謝你。」

-6-
第二天,容煜信守承諾地帶我出了門。
車子行駛了一個多小時纔到目的地,去的是一個商業中心。
容煜說帶我到處逛逛,但其實根本不知道買些什麼,我身上穿的都是品牌方直接送過來的,要麼就是全定製系列,喫的他也不讓我在外面喫。
期間容煜接了一通電話,眉頭狠狠一蹙,讓保鏢看好我,然後走到一旁去接電話。
不過就這兩分鐘的時間裏,我不見了。
是的,我走了幾步不小心推倒了一個玩偶牆,商場人多熱鬧,保鏢們在處理和商家的賠償時,我趁亂跑了。
我總覺得容煜不會帶我去很多地方。
出了商場,我捏着之前藏起來的一百塊,打車去了我的大學。
爲什麼會記得,是因爲在書房看到過我的優秀畢業生證書。
一路上我看着外面的城市,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可惜我無暇欣賞,只想交通順暢一點,不會在半路被容煜逮到。
我步入學校的那一刻,好像和來往的學子們一樣融入了進去。
時間像吹起來的一陣風,褪去了一層時空。
「哥。」
綠蔭遮蔽,桂花香撲鼻。
我聽到有人在叫我,抬眸看去,青澀帥氣的高大少年帶着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銳利的眸閃爍着幽光。
彷彿在說:啊!逮到你了。
「容煜。」我叫他,可是他又突然不見了,我回頭看,迎面而來的微風吹亂了我的發。
什麼都沒看到。
「哥。」又是那道聲音。
我的頭很痛,走到旁邊的草地上,撐在樹上。
視線越來越模糊,我感覺自己輕飄飄的墜了下去,沒有疼痛。
「哥。」有人着急地叫我。
我勉強睜開眼,看到雙目猩紅的容煜,他輪廓利落,眉眼深沉,滿臉着急地接住了倒地的我。
我墜入一片黑暗。

-7-
十月的太陽天還是很熱。
我是被熱醒的,高大的少年從身後抱住我,耳邊是綿長的呼吸聲。
我嘆了一口氣,「容煜起開。」
少年睡得熟,我只能用力推開他,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眼神有點兇,只是在看我之後,又笑嘻嘻湊過來,「怎麼啦?哥哥。」
我坐起來,很嚴肅地道:「牀很寬,被子也是兩條,爲什麼會睡到我這邊來?」
雖然我的語氣很平靜,但是這已經是不耐煩的前兆。
容煜一臉無辜,還往後看了眼,「啊?可是哥哥,這邊是你分給我的牀啊!」
我眼皮一跳,看了眼旁邊,只有我的被子孤零零躺在原本屬於我的那半張牀上。
容煜笑笑:「沒關係,反正都是哥哥的,我不搶,可能是我做夢把哥哥抱過來的吧,哈哈。」
他看似緩解尷尬的解釋讓我心裏生出一點愧疚,但只有一點,我睡回去,背對着他:「我只留宿你一晚,明天回學校去。」
容煜也側身面對着我,「好啊,容執。」
聽到他叫我名字,我一怔,沒有說話。
一大早,我就起牀離開了出租屋。
容煜還沒醒,想了想,我拿了一百塊放在桌上,用他的手機壓着。
可我不知道的是我剛離開關上出租屋的門,少年便睜開了眼。
容煜躺平,手掌伸進旁邊那條被子裏,好像抓了一下,翻身過去像個變態一樣聞了聞。
晚上我回來,容煜竟然還在,我不驚奇也不高興,淡淡地問:「你怎麼還在這兒?」
只不過走進去我就聞到了一股糊味兒。
不僅如此,容煜ťüₛ的顴骨上還有個小水泡,紅得扎眼,他有點尷尬,「我做飯,沒成功,點了外賣,哥我就等你回來一起喫。」
我看着雜亂的廚房,還有他臉上的被油濺到的紅印,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應該很生氣的,可是我又好像習慣了他經常闖禍一般,泄了氣。
下意識找了藥箱出來,容煜乖乖的在沙發上坐下,還把手指伸了出來,「被切了一個口子,要不要消毒啊?」
我睫毛輕顫,沒說話,但握住了他的手。
「你不用做這些討好我,我不是你哥。」
容煜看着我的臉,哼笑一聲:「我當然知道。」
他知道得比我早一點兒。
聽到這話我不免露出傷心的情緒,只是很快被我冷漠的表情掩藏了下去。
我是容家領養的,爸媽有了容煜後,我失去了他們的關懷和寵愛。
小時候不懂事,還會和容煜爭搶。
上了大學,我就把戶口分了出去,名義上是沒了關係。
但欠他們的養育之恩總要還。
容煜知道我的想法,於是他低頭說:「容執,你從現在開始對我好唄,你覺得欠爸媽,那就還給我好不好?」
我皺了眉,給他上了藥,沒有回答這話。
可容煜死皮賴臉地在我這裏住下了,我沒錢重新找房子,租房花了我大半積蓄。
這人根本趕不走,哪怕我惡語相向,他也嬉皮笑臉的。
我現在學校兼職兩頭跑,還要找個好點的實習公司。
其實很累。
容煜雖然說要我照顧他,可他學着做飯,幫我分擔家務,甚至還去兼職,把錢交給我。
「哥,這是我賺的,不是爸媽給的,你別看少,以後會很多。」
我怔愣了好一會兒,像碰到燙手的山芋一般收回手。
「我不要你的錢,神經。」
容煜呵呵呵的笑起來,湊到我耳邊說:「我可不就是神經,不然怎麼死心塌地當你的舔狗啊?哥哥。」
我心裏一亂,推開他。
這是一個獨衛大單間,廚房餐桌都在房間裏。
我看着桌上像模像樣的飯菜,喃喃道:「你不用做這些,容煜,你不是我的親弟弟,我對你也不好。」
容煜說:「那我就是賤唄。」
我皺了皺眉。
喫完飯,他就去洗碗筷了,190CM 往上的大高個在狹窄的廚房都差點轉不開。
我不知道容煜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可是很難形容這段時間我的心情。
我以前確實討厭他,可大概是長大了,成熟了,反而覺得容煜不斷的靠近,像是我唯一得到過完整的屬於我的東西。
我會在某一時刻生出很慌張的感情。
那是恐懼。
恐懼失去。

-8-
大一的第一個學期不知不覺就要結束了,那幾天我有些睡不着,因爲過年我們都要回容家去的。
晚上,他喊冷,又鑽我的被窩,我明知道不可以再這樣下去,可是每次的拒絕都狠不下心。
我感覺事情再往一個很可怕的方向發展。
我根本不敢想,也不願意想。
回容家我沒有待幾天。
可能是我長大了的原因,所以父母對我反而溫和不少。
其實在容煜還沒有出生前,容家對我是極好的,畢竟將我當做親兒子一樣培養。
我媽三十七歲才生下的容煜,爲了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受了不少罪,容煜就是他們的命根子,千嬌萬寵。
而現在,矜貴的小少爺現在被人團簇着,衆星捧月。
我看了眼轉身回房。
還是討厭他。
晚上喫了飯,他們看煙花,我不喜歡,就藉口回房間,收拾東西準備明天回去。
容煜來我房間的時候我已經睡下了。
他歪歪扭扭倒在我的身上,把我嚇醒了,一身酒氣,難聞死了。
「滾開。」我一把推開他,又一腳踹去:「別他媽煩我。」
容煜呵呵笑,長得又高又壯,壓過來時根本不是我想掙脫就掙脫的。
「怎麼了?我只是一晚上沒和哥哥說上話而已,哥哥就不理我啦?」
容煜這嬉皮笑臉的模樣讓我鬼火冒。
握起拳頭砸在他臉上,「我說,滾。」
只是我剛醒沒什麼力氣所以打得也不重。
可是容煜眼眶立馬就紅了,翻身躺到另一邊,「我知道你對我不滿,沒關係,我不在意。」
他背對着我,肩膀顫慄,像是哭了。
我心裏又突然不好受。
也背對他。
沒一會兒,少年翻身過來抱住我,笑着說:「哥,我沒哭,逗你玩的。」
我用手肘推了他一把,他誇張地哎喲叫。
我沒動了,他就抓起被子蓋在我們身上。
第二天我回京城,容煜還在滬市。
不過開學之前他就提前回來了,還住在我那,說寢室沒人,他一個人不敢住。
我沒搭理他,反正趕也趕不走。
他在我這裏的東西真是越來越多。
開學後天氣還是冷,晚上要蓋一牀被子。
他用力抱過來時,我閉了閉眼。
容煜喟嘆一聲:「哥哥,這樣好舒服。」
我有點痛苦地抓住他的手臂:「容煜,夠了。」
容煜咬住我的耳朵,聲音有點狠:「哥,你說什麼?」
我那段時間很恍惚,甚至會主動去學校接容煜。
只是這次不巧,他打完球在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我坐在裏面的休息椅上,還在想怎麼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裏。
因爲我潛意識裏躲在這裏是想給他一個驚喜。
可我才站起來,就聽到和他一起考進這所學校的好兄弟問:「我說真的,你和你哥什麼情況啊?逗他玩ťṻ²啊?」
容煜的語氣全然不是在我面前那樣乖巧和煦,十分冷漠無情:「呵,誰讓他以前那樣對我,我現在逗他玩玩怎麼了?你不知道他現在……」
想起什麼,容煜頓了一下,我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想的,大概是害怕他說出什麼讓我無地自容,甚至想去死的話,我很慌亂地走了出去。
容煜看到我,指間的煙一掉,臉色大變:「哥。」
還會抽菸,我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我是來拿我的鑰匙的,房子轉租了。」
他神色慌亂地走近我,嘴角微微上揚,鎮定地露出一抹笑,「我剛剛和他開玩笑的。」
旁邊的男生對上容煜看過來時陰惻惻的眼神,也慌了,「啊,對對,我們說的是另外一個人。」
我也笑了,「嗯,我知道了,阿煜。」
容煜眸色一沉,那晚我沒有回出租屋。
他找不到我了,我躲了起來。
聯繫方式也都拉黑了。
直到我五月份回容家拿一些自己的東西,他才堵到了我。

-9-
當時我已經調整好了自己。
但撞見他在意料之外,容煜故意當着爸媽的面開玩笑地說我把他拉黑了。
我笑了笑,又把他加了回來。
其實那天聽到他說那種話,覺得痛苦之餘又鬆了一口氣。
我也很自私,小時候討厭他,長大後又因爲他的討好獲得一種報復感。
可這不對,說到底沒有誰對不起我。
反而是我欠容家頗多。
他們沒有義務寵着我,我也不能恩將仇報。
下雨了,風很大,嘩嘩嘩的,吹得外面的樹葉作響,轟隆一聲,一道閃電劈開了半邊天,沒一會兒暴雨如注,我害怕打雷閃電,把窗簾合得很緊。
剛準備上牀,容煜竟然大晚上的來找我求和,端着一杯牛奶把我堵在ţù⁶牀邊非要我喝,我覺得不對勁,被他捏住臉,灌了幾口,最後他喝了一大口後渡給我。
轟隆。
閃電還是透過窗簾照了光進來。
我一把推開他,「咳咳,咳咳咳,你幹嘛?瘋子。」
容煜舔了一下脣瓣,「對啊,我就是瘋子。」
我的臉很燙,身體也熱,我知道那牛奶不對勁。
被他按在身下時,我哭着求道:「容煜,別這樣。」
我哭得很慘。
我們這樣做了,會被所有人唾棄,我會成爲容家的罪人。
他親我,撩起我的衣襬,「我就要這樣,你不聽我解釋,我沒有說哥哥不好,我沒有逗哥哥玩,我喜歡你啊,容執,我只想讓你開心,我嘴賤一下怎麼了?你說過多少次討厭我的話,我都沒生氣,你爲什麼會生氣,爲什麼啊?」
爲什麼?
轟隆一聲,天邊炸起響雷,暴雨傾盆,砸起水花。
我痛苦地閉上眼,「容煜。」
爲什麼啊?因爲在意嗎?
他嘴角上揚,握住我的手,「大聲點,讓他們都聽到,讓他們看看我對哥哥做了什麼?容執,容執,你看我啊。」
他越說越過分。
可我卻不敢大聲呼救,害怕,我害怕的事情太多了。
到底是害怕失去這樣的機會,還是害怕被容家父母看到後,遭受打擊,而我徹底失去所有。
容煜嘴角上揚,笑得張揚肆意,我罵他,他就更兇,一把抓住我扇過去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往下滑,「聽,我的心跳好快,都是因爲你。」
我淚眼朦朧地看着他,啞聲道:「容煜,我錯了。」
不該一次次讓他得寸進尺。
容煜臉色一變,用力捧住我的臉,表情猙獰:「哥,你是個可憐的膽小鬼。」
直到離開容家,我才徹底鬆了一口氣,因爲擔心被發現什麼,我求容煜把房間處理乾淨點。
也還好,那天爸媽都去上班了。
機場,少年跟來了,坐的同一個航班。
我臉色蒼白,可是眼睛腫脹,一摸額頭,很熱。
他買了退燒藥塞進我的嘴裏,讓我靠着他,我不敢,我怕被熟人看到。
緊緊貼在窗那邊,可沒一會兒我怎麼睡着靠過去的都不知道,是被容煜叫醒的。
回到京城,他見我不帶他去我重新租的房子,便準備定酒店,最終我還是帶他回去了。
這房子是我隨便租的,不如上一個,可能這段時間我心情不好,沒怎麼收拾,所以有些亂。
容煜看見了,嘴角上揚,覺得很高興,「我就說哥哥沒了我不行吧。」
他在網上訂了瓜果蔬菜,便開始幫我打掃衛生,菜到了,又戴上圍裙做飯。
期間還去牀邊,低頭用額頭幫我量體溫,他見我這副虛弱的樣子,不僅不反思,還有些驕傲地道:「我真厲害,把哥哥都*發熱了。」
我閉上眼不搭理他。
他也不在意。
容煜這人就是臉皮厚,向來如此。
可我覺得自己也很賤,總愛不在意。
這次從容家幾乎將我覺得重要的東西都帶了出來。
三歲前爸媽給我買的金鎖,八歲前給弟弟畫的學習畫冊,還有弟弟送我的超人玩具。
我以前還是很喜歡容煜的,只是越來越不被重視後,產生了嫉妒和不甘。
九歲之後,容煜送給我的東西都被我全部扔掉,然後又撿回來放進箱子裏。
十七歲知道自己不是爸媽的親生兒子,那一刻,所有嫉妒和不甘都卸了力一般失去承重的橫樑。
十八歲我和容家脫離關係。
二十一歲,我和容煜擠在小小的出租房,做着情人才會做的事。
我趴在牀上,被他抱在懷裏。
「容執。」少年的聲音很性感,「我好喜歡你。」
我咬住被子一角,覺得好害怕。
得到的太少了,所以擁有着什麼就越害怕失去。
只要想一想,就感覺心要碎了。
不出所料我們的事情被發現了,不過那時我們偷偷摸摸在一起了兩年。
兩年,容煜從青澀蛻變成熟。
那晚天氣也不好,陰沉沉的,彷彿下一秒天就要壓下來。
容煜被打了一頓,我怎麼離開的不知道,臉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爸爸惡狠狠地指着我罵:「白眼狼。」
對,我是個白眼狼。

-10-
我一個驚醒,睜開了眼,眼睛酸澀發脹,眼角有什麼滑落。
滴滴的聲音在響,手指一動,趴在牀邊的男人立馬就醒了過來。
不過一晚上沒收拾,胡茬都快冒了出來。
容煜看到我醒來,連忙摁下呼叫器。
主治醫生很快過來,其實我沒什麼事。
也就睡了一晚上,記起來了很多事情而已。
出院回家,容煜纔好好收拾了一番自己,也沒有怪我一個人跑掉。
我說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一點也不好奇。
只是笑着說:「哥哥肯定夢到我了。」
我「嗯」了一聲,問:「你爸媽現在怎麼樣了?」
容煜把我抱在懷裏:「很好,別擔心。」
我鬆了一口氣。
他們年紀大了,真怕被我們的事氣出點好歹。
我確實記起來很多事情,比如我叫上朋友一起找傷了容煜的那個人的麻煩。
比如我以前也沒有全然討厭容煜,可是容煜真的很壞,他會裝無辜,然後在看到哥哥被冤枉後,才挺身而出保護哥哥。
小小年紀心眼比誰都多。
算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誰還在意。
只是我的記憶還在恢復中,有時候大晚上的頭會有點疼。
傷確實已經徹底好了,就是偶爾一堆畫面會突然全部擠上來似的,讓我有點暈,哼了一聲。
一點細微的動靜容煜就會驚醒,然後拍着我的背,雙目溼紅,柔聲哄道:「老婆乖,我在的,我在的。」
我死死抓住他的衣襟:「容煜,我們被發現後是分開了嗎?」
容煜喉嚨一哽,卻哼了一聲,「哥哥不要我了唄,我找了好多年呢!唉,算了,不怪哥哥,是我沒能力。」
這樣啊!
我迷迷糊糊睡去。
夜色朦朧,城市霓虹閃爍,我離開容煜後,去了其他城市,躲了他幾年,也聽過他的一些消息,比如他在投資行業混得如何如何風生水起,沒人在意他的家世了,只知道容煜這人很厲害。
和他重逢那晚,我有些狼狽,喝多了,在車上,一身酒味兒。
旁邊坐着的男人威嚴冷漠,一言不發,只是瞧着臉色怪嚇人的。
我靠着車窗,腦袋一下一下磕在上面。
四年沒見了,我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接待的乙方竟然是容煜。
男人面容冷峻,還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帥氣,只是眉眼銳利,肅穆強勢。
到了目的地,他下車後,將我拖了出去。
進了酒店房間便把我甩到牀上。
我喉嚨一緊,想要躲,男人直接將我綁了起來,我紅着眼道:「阿煜,我們這樣,沒人能接受。」
容煜坐在牀邊抽菸,語氣森寒:「對,你考慮別人,考慮自己,唯獨不考慮我,容執你只愛自己,從來沒有愛過我,從來沒有,你連承認喜歡我都不敢。」
他這些年拼了命努力,就是爲了能讓自己有話語權,能快點到他身邊來,可是哥哥還是想要推開自己。
他越想越氣。
我喉嚨一哽,啞聲道:「你說過的,我是個可憐的膽小鬼。」
那晚容煜有些失控,捂住我的嘴巴,兇狠地道:「容執,我弄死你,我就喜歡強迫你,看着你掙扎,看着你淪陷,你不願意我就把你綁起來,鎖起來,讓你可憐兮兮的求我放過你,你啊,這輩子只能做我的老婆。」
我瞳孔瞪大,「唔」了一聲,卻又如他所言沉淪。
我們保持了一年的關係。
他很冷漠,對我不再像以前一樣千依百順。
有時候很強勢,我不願意還把我按在玻璃門上。
甚至還會強迫我做很過分的事情。
我簡直又怕他,又有點難過,感覺他沒以前那麼喜歡我了。
可偏偏我又開始患得患失。
他兩邊跑得頻繁,還是被發現了。
我當天下班回家想着他要過來,心裏遏制不住地高興,可車子開到小區樓下,我看到了許多年未見的爸媽。
我當時很慌,不知道怎麼想的,開車掉頭離開了。
車窗大開,他們大概看到了我,手機鈴聲不斷地響。
我把手機扔到副駕駛上,只覺得一腦門冷汗。
完了,又被發現了,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我感覺自己和容煜一點未來都沒有。
有人開車追上來。
可我根本沒有心思去關注。
五年前那晚離開容家,爸媽給我下跪磕頭,求我放過容煜,可現在我們又在一起了,這算什麼回事?
我渾渾噩噩開車跑掉,想先冷靜冷靜。
容煜說得沒錯,我懦弱膽小,不敢面對。
其實車禍是怎麼引起的我記得不太清,當時看到容煜的電話,確實想伸手拿手機,可是沒抓到我就放棄了。
也是這時,一輛車突然失控,從另一條道衝了進來。
撞了不少車,導致好幾輛車直接追尾。
可失控的車輛又突然加速。
鳴笛聲此起彼伏,我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反應。
還是被撞到車頭,和另一輛車直接衝到了圍欄上。
砰一聲,安全氣囊瞬間彈出。
腦袋不知道撞到哪了,溫熱的液體從頭上流下來,我睜開眼,只看到血紅的一片。
摸安全帶時,已經有人衝過來打開車門,抓着我的手把我抱了出去。
車子冒煙,沒有起火。
不過我的左腳被扭傷,可能骨折了,男人抱着我離開事故中心。
有人大喊救人,有人攔車維持秩序,有人報警叫救護車。
耳邊有人在喊我,好像要哭了:「哥,容執,哥你看看我,別這樣,我求你了。」
容煜覺得好痛苦。
我當時腦子一團糟,車禍什麼的都沒放在心上。
努力睜開眼看去,心想,我跑什麼啊?
我要和容煜在一起。

-11-
我在病牀上休養了兩個多月,下牀復健用了兩個月,徹底康復又是半年,其實早就沒事了,只是容煜把我養得精細了點而已。
就是忘記了很多事情。
小腿上的傷沒有大礙,好好修養即可。
至於頭上的傷,其實並不嚴重,醫生說失去記憶的原因可能與患者的心理狀態有關。
我確實太脆弱了,從小時候開始心思就重。
後來容煜強勢地插入我的生活,我短暫地感到過幸福快樂,然後突然很寬容大度地覺得小時候不被愛是可以理解的,而且我不該太計較。
可我戰戰兢兢,好害怕被發現,容煜的父母不管如何都會愛他,但我不一樣,我只是一個早就可有可無的養子。
果然,媽媽質問我是不是要讓養他十幾年的容家家破人亡,是不是要容家斷子絕孫。
我感覺好窒息,我承擔不起。
我一點也不想當容煜的哥哥,揹負這些責任,我一點也不想記得我們的關係,不然有個聲音會一直提醒我,我是個白眼狼,我是個沒良心的變態。
我想求容煜放過我,可同時我又害怕極了他真的放過我。
「容煜,我好痛。」我閉着眼,嘴裏無意識呢喃。
容煜紅着眼,溫柔地哄道:「容執乖,容煜在的,容煜纔是壞蛋啊哥哥,是我……」
他有些哽咽,「是我心懷不軌,是我欺負哥哥,我壞。」
他什麼都得到了,是容家的小太子,有所有人的愛和呵護。
可偏偏不滿足。
他以前戲弄容執,誰讓他不哄着自己,後來,他要容執不那麼討厭自己,真心實意地喜歡自己。
得到容執後,容煜覺得這樣的生活好幸福,再後來容執跑了。
容煜又變成那副冷冰冰的模樣,變得更加穩重,開始拼命地學習和奮鬥。
抓到容執時,容煜故意欺負他,冷落他,讓他患得患失,這會讓容煜感到他愛自己愛得不得了。
可容執出車禍後,容煜好恨自己。
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如果不是爸媽突然過來,容執不會愧疚到要跑, 更不會恍恍惚惚出了車禍。
明明一開始就是自己強迫的容執,可最後所有人的壓力全部給了哥。
醫生說容執失憶的時候,容煜第一反應是會不會影響健康和生活?
醫生耐心答:「當然不會。」
當時容煜突然笑了起來,來了句:「真好。」
醫生:「……」
是啊, 對容煜來說,不記得也好,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12-
只是我的記憶到底徹底恢復了。
我沒有刻意去想之前的事情,也沒有問太多爸媽的事。
但是容煜也休想再糊弄我, 比如把親吻照發給父母的人是他,哼!
不過那次車禍可能也把容家父母嚇到了。
年紀大了,孩子又都不親近,也不找女朋友, 他們着急又擔憂。
雖然容煜這些年說不怪他們, 怪哥哥,可是兩老都知道, 他放不下,也走不出去。
談不上後悔,也說不上接受,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只是逢年過節交代容煜, 說讓我記得回家。
但容煜還是不喜歡我出門, 很喜歡我在家等他, 而他會盡早提前回來。
我沒有強制地要怎麼樣,開始跟他一起健身, 開始工作,進入一個全新的生活。
又一年過去,外面大雪紛飛,容煜身上披着一塊毯子,直接將他身前的我也包裹住, 撒嬌道:「老婆, 老婆。」
他還沒盡興。
我側頭,親了他一下,溫柔地道:「阿煜, 我愛你。」
他一怔,頓時紅了眼,啞聲道:「哥, 我以後不讓你難過, 我愛你,護你,別逃離我, 別不要我,別總想着跑掉丟下我一個人,我也很努力的。」
我轉身抱住他, 親了上去, 「好。」
毯子落地,兩個身材清雋挺拔長相不凡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相擁而吻。
外界銀裝素裹,鵝毛大雪紛飛。
以後我和他滿頭白髮, 在大雪天裏相互攙扶前行時,想必雪落在頭上,卻沒有銀髮亮白。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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