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出成績那天,室友哭着在鏡頭前說我是小偷。
偷走了她價值五十萬的耳環,還質疑我高考成績。
指向我身爲監考老師的姑姑,我不停解釋卻無人相信。
所有人都認定我品德敗壞,市裏重新調查我的高考成績。
期間我被網暴,還被陳麗叫來一堆人上門逼債。
我媽被氣得當場心臟病發,我的房子被抵押聲名狼藉。
我想衝出去找人求救,卻被陳麗開車活活碾壓身亡。
她聲音哽咽,「對不起,我沒看見,我會不會坐牢啊。」
周圍所有人無視我這個躺在地上垂死掙扎的受害者。
反而去安慰漂亮可憐的施暴者,我死後陳麗也並沒有入刑。
而是說賠償我家人五十萬,剛好和耳環抵消,她原諒我了。
再次睜開眼,我看着陳麗在鏡頭前哭訴。
我聲音平靜:「陳麗,我記得你家人只是普通基層公職吧?
五十萬的耳環,哪裏來的?」
-1-
現場一瞬間寂靜無聲,只剩下記者互相面面相覷。
陳麗反應過來後神色慌亂,她趕緊解釋。
「宋月,你不用在這裏顛倒黑白。
現在說的是你高考作弊,品德敗壞的事。
高考是多少家庭傾注所有努力三年的成果。
可你卻靠姑姑幫你作弊摘得桂冠,還偷了我的耳環。
你不覺得這樣太可恥了嗎?」
我笑了,神色自若ťùₔ。
「我能接受調查,你能嗎?」
陳麗呼吸一滯,那些記者都像見了血的鯊魚一樣蜂擁而上。
對於他們來說,高考狀元作弊是偷盜慣犯固然很勁爆。
可是富二代的高價首飾來源,仇富心理和背後可以挖掘的巨大信息量。
更能引起全民震動,人羣拓展面更廣。
所有採訪記者果斷放棄我,將我高考作弊和偷盜耳環的事拋之腦後。
「陳麗同學,聽說你爸媽的職位每個月只能有四五千工資。
哪怕加上福利和獎金也絕對買不起這對耳環,請問是怎麼來的?」
「陳麗同學,一副耳環都能這麼貴,肯定車房資產更多吧?
宋月同學願意主動接受調查,你呢?」
我好整以暇看着被衆人圍堵,脣槍舌劍討伐的陳麗。
她臉上血色全無,只能踉蹌着不斷後退。
最好的辦法不是自證清白,不斷解釋。
而是把水攪得更渾,讓她也去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要讓陳麗知道,網友捕風捉影后,被造謠後自證有多崩潰。
前世我就是這樣,在三年被陳麗語言霸凌,孤立無援的情況下。
我靠一杯杯廉價的咖啡提神,在無數個凌晨奮筆疾書。
又爲了讓我靠恨意支撐,不斷逼迫自己回想被陳麗凌辱的畫面。
在超乎常人能夠承受的強度下,我成了市狀元,省考二十四名。
可在我以爲終於能夠遠離陳麗的折磨,能證明我的實力。
讓所有欺負過我和母親的人不得不咬碎牙齒往肚子裏吞的時候。
陳麗卻站了出來,她一臉委屈指責我。
「宋月根本就是靠姑姑是監考老師作弊的。
這對其他數十萬高考生不公平,我必須站出來維護正義。
並且這個所謂狀元,是慣偷,偷走了我價值五十萬的耳環!」
一瞬間,我的高光時刻成了我人生最黑暗的低谷。
-2-
我瘋狂解釋,力證清白。
可所有人只在乎噱頭,他們無差別攻擊我。
造謠很簡單,闢謠卻要跑斷腿。
我的姑姑丟了工作,丈夫和她離婚,最終抑鬱而亡。
我和我媽被開盒網暴,陳麗上門逼債,我們被迫抵押房子。
最終我媽被氣得當場心臟病發,我出門求救,卻被陳麗開車碾壓。
我永遠記得我死前她臉上得意的笑容,陳麗在撞倒我後沒有跑。
而是哭着大喊:「對不起宋月,我真的沒看到,我會不會坐牢,我還那麼年輕。」
周圍路人都在安慰她,我努力掙扎在血泊中卻無人問津。
渾身上下的疼痛像每一寸骨頭都被碾碎,我被好心人送往醫院。
陳麗卻來到醫院,坐在我身旁語氣譏諷。
「你以爲高考成了狀元就能逃離我了?
你是狗,一輩子都是狗。
我已經答應給你賠償五十萬。
不過正好和你偷我的耳環抵消了。
宋月,我原諒你了。
不怪你偷我東西了,安心去死吧。」
我呼吸急促,恨意在胸腔裏翻滾。
她拔掉我氧氣管讓我在窒息中死去。
可我死後,她卻依舊過得很好。
即使後來證明我沒有作弊,證明我高中三年偷盜行爲都是假的。
可沒人在乎,網友爭先恐後給陳麗這個大小姐當老奴,讓她掙得盆滿鉢滿。
這場風暴,死的,只有我和我的親人。
我攥緊拳頭,怒火快要將我理智吞噬。
陳麗退無可退,在場的人都在等她回答。
我笑着說:「陳麗,難道你這對耳環是假的?」
陳麗狠狠瞪了我一眼,這是她唯一能逃脫被調查的退路。
可是一向高高在上,從不用假貨的陳麗怎麼會願意承認自己戴假貨。
還用正品的價格誣陷我?這樣的結果,只會讓她顏面掃地。
因爲陳麗心裏清楚,我的高考成績是真的。
等調查結果出來,最後被嘲笑的人,只會是她。
陳麗惱羞成怒推開人羣,「耳環是真的,那是我外婆的傳家之寶。
誰家不能有一個鎮宅的寶貝了?」
挺好,我心裏冷笑,這是拿她外婆出來擋箭了。
陳麗是想讓網友把她家裏三代一鍋端了。
我清了清嗓子,聲音擲地有聲。
「我接受調查,我知道高考生有多大壓力。
我們每個人都承載了整個家庭的希望。
陳麗同學你應該也知道的,爲什麼會說出我們是小鎮做題家。
就算考得再好,最後也是給你家打工呢?
這樣你讓多少學生寒心,把他們的努力都當成笑話嗎?」
陳麗真的慌了,因爲這次學校大張旗鼓爲我這個狀元造勢。
也有很多人寒窗苦讀,終於榜上有名,拿着手裏錄取通知書喜極而泣。
可當我這句話出來,在場的學生和家長都肉眼可見的笑容凝固。
甚至有極端的家長已經衝上來推搡陳麗,怒氣沖天。
「我爲了給兒子更好的環境,搬了多少次家?
我一個單親母親就是爲了讓兒子考上重點。
可你這句話,直接否認了我們的心血。
行,你家有錢,我問問,你家的錢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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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麗從沒被人指着鼻子罵過,高中三年她都是衆星捧月。
是別人口中的大小姐,是學校的清純校花,也是頭腦聰明的女學霸。
可如今,那一雙雙原本應該是諂媚的眼睛此時變得冰冷憎恨。
她不知道,那些人捧着她,只是妄圖分一點蛋糕。
可是一旦觸碰到底層人民的微弱利益,那麼換來的就是滔天的反噬。
陳麗一如既往裝可憐,看着我眼尾泛紅。
「宋月,你怎麼能這麼冤枉我呢?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你們可以去查,我家裏清清白白。」
我卻歪頭笑了笑,一臉無辜。
「可是,監控把你的話錄下來了啊。
走廊新安了監控,陳麗你不知道嗎?」
陳麗臉色慘白,她渾身抖得不行。
面對家長學生的怨恨和怒懟,她只能緊咬下脣。
心不甘情不願鞠躬道歉,畢竟說錯話這點小事比起戴假貨,霸凌同學。
栽贓誣陷以及家裏不正當收入比起來,還真是小巫見大巫。
陳麗身體搖搖欲墜,眼淚就像珍珠一樣不停掉落。
「對不起,這只是我一時衝動。
希望大家原諒我,當時宋月被我揭穿考試作弊後。
就一直在語言攻擊我,我……被逼無奈說的氣話。」
陳麗很漂亮,哭起來梨花帶雨,不少人動了惻隱之心。
我卻突然拍了下手,把那些人瞬間弄得一激靈。
「不好意思陳麗同學,我忘了,走廊沒有監控。」
陳麗身體僵硬,她的僞裝差點被撕破。
雙眼滿是怨毒盯着我,恨不得將我撕碎。
許久後,她努力平復怒火,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沒關係,我的錯,我會承認。
有沒有監控都不會抵賴。
至於宋月同學,作弊和偷竊,還是得承認。」
陳麗這是明擺着想讓我今天被釘在恥辱柱上,但凡我有一絲退讓。
以後我永遠洗不白自己的罪名,而陳麗也絕對不會給我喘息機會。
她會找人催債,同時運營網絡,雙面夾擊,讓我絕無生路。
我看向一旁臉色鐵青的校長和承諾資助我上大學的本地龍頭企業家沈總。
前世我慌不擇路,只顧着蒼白無力的解釋和自證陷阱,卻忘了這兩個重量級人物。
我們這個四線小城市,二三十年沒出過一個清北的。
而這次我脫穎而出,甚至遠遠超越我們市的重點一中的第一名五十二分。
這對於現任校長來說,是最好的成績和履歷,是他往上走的跳板。
而陳麗的行爲,就是要讓他們學校染上污點,斷了他未來的路。
更何況沈總,他愛才惜才,他就是三十年前唯一考上清北的人。
這些年,他無時無刻不在努力培養下一個清北苗子。
這兩個人,一個有權,一個有錢。
並且都和我利益掛鉤,我卻傻到不願意求助。
我雙眼通紅跪在校長面前,聲音悲涼。
「校長,我們學校一向校風嚴謹,怎麼可能會作弊?
更何況三模時,您忘了,我還是一個人在考場重新考的。
我的實力,您很清楚,不能讓陳麗影響我們學校名譽啊。」
校長如夢初醒,三模那次,我的確是單獨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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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被陳麗長期霸凌,我不願意提供答案,她就將我孤立。
操場上總是有數不清的球砸向我,上體育課來生理期,也要被她們逼着長跑。
每次陳麗會故意買很多零食,放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想說謝謝不用了。
她卻猛地縮回手,一臉無辜。
「不好意思,這國外的純黑巧克力你應該沒喫過。
而且,你皮膚好黑啊,別越喫越黑了。」
教室裏傳來鬨笑聲,那時候我們剛參加完軍訓。
我沒錢買防曬霜,所以皮膚被曬得又黑又紅。
男生笑着說:「黑鬼,你是不是他老婆啊,你們都好黑。」
「你老婆,我纔看不上黑鬼呢哈哈。」
女生則是不斷掃視我,露出嘲諷的笑容。
肆無忌憚編排我的謠言。
「聽說她爸是借țú₍高利貸,被人砍死了。
她媽爲了還錢,去做皮肉生意。
你們說,她會不會有髒病啊?」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離我很遠。
好像我是什麼很髒的病毒。
我哭着解釋,還去醫院檢查身體把報告帶回班上。
他們卻無人關心,依舊到處傳我有病。
甚至女廁所門口貼着我的照片,不准我進去。
而三模,就是在我一邊喫藥一邊拼命自虐努力學習的時候。
看着穩居第一的成績,陳麗冤枉我抄襲她的答案。
全班的人都成了證人,班主任嘆口氣。
「宋月,所有人都說你是抄的,誰來證明?」
門外傳來校長的聲音,「那就重新考一次,四個監考老師。
考場就留她一個人,我會到場。」
第二次的三模成績,我比第一次考得還高。
校長立馬將我拉起來,護在身後。
有了底氣,他終於願意站出來。
「我們願意接受調查,監控隨時可以查看。
我用我三十年的職業生涯,替宋月作證。」
陳麗咬牙切齒,可她不敢把校長也拉下水。
有了校長打包票,沈總走了過來。
他拍了拍我肩膀,「沒事孩子,有我們在。」
沈總看向陳麗,「我早就說過了,成爲市狀元的,我獎勵五十萬。
如果有清北的,我獎勵一百萬,再加上一套房。
宋月一直是第一,三模超常發揮,她爲什麼高考時要去偷你的耳環?」
陳麗被沈總的威壓嚇得腿軟,可她卻不肯就此罷休。
「也許是怕自己發揮失常,所以先拿走我的耳環以備不時之需。
畢竟,誰都知道宋月家裏缺錢。」
沈總淡淡開口:「可我已經把五十萬打給宋月了。
她沒必要冒着風險偷你的東西。」
我和宋月同時一怔,她臉色蒼白。
而我卻反應過來沈總是完全相信我了,甚至不惜做僞證。
我抓緊機會步步緊逼,「我現在打電話聯繫調查組。
你的耳環來源,也會專門調查。
你說我偷了你的耳環,拿出證據。」
陳麗瞳孔顫抖,她根本拿不出任何證據。
因爲以往她只需要動動嘴,就能讓我萬劫不復,沒人會相信我。
可現在,陳麗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難堪。
遠處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我回過頭,是我姑姑。
她神色嚴肅,「你沒有證據,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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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走過來,身後跟着一個怯懦的女生。
我認得她,周瑩。
是我第一個朋友,也是背刺我最狠的人。
陳麗皺緊眉頭,惡狠狠瞪向周瑩。
她臉色蒼白,只能躲在我姑姑身後。
姑姑將我拉過去,一臉心疼。
「沒事,姑姑在。」
我聽到這句話瞬間淚目,前世姑姑離婚,家庭破碎。
還被革職查辦,背上莫須有的罪名,她卻從來沒有怪過我。
姑姑淡淡瞥了一眼周瑩,「你拍的視頻給所有人看看。
剛纔在辦公室跟我說的話,也當着大家的面重新說一遍。」
眼前這一幕,前世並沒有出現過,當我被所有人指責推搡。
是姑姑一直用自己的身體護着我,那些拳頭都落在她瘦弱的身軀。
可這一次,我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去冷靜思考。
周瑩頂着陳麗要殺人的目光,哆哆嗦嗦開口:「是陳麗,是她故意誣陷宋月。
就像以前一樣,那天她根本就沒戴耳環來宿舍。
陳麗說,她要讓宋月身敗名裂,再也沒辦法在她面前抬起頭。」
陳麗努力保持着溫柔得體的樣子,可她緊攥着的拳頭已經用力到崩斷半截美甲都恍然未覺。
「周瑩,你是不是記錯了?
我明明戴了耳環,是不是你被什麼人收買了。
我記得你連續三年都拿到了貧困生補助金。
可你家裏好像並不符合吧?」
周瑩渾身一顫,她心虛了,我很清楚。
因爲她佔用的,是我的名額。
三年,我都沒有停止提交貧困生補助的申請。
我想給家裏減輕負擔,可三年,頂替我的都是衣食不缺的周ťû₅瑩。
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爲陳麗他爸打通了關係。
再加上陳麗故意四處宣揚我們家裝窮,導致老師和其他學生都信以爲真。
甚至很多貧困生對我厭惡至極,卻不知道他們怪錯了人。
周瑩心底做着巨大的思想鬥爭,如果得罪陳麗,她爸還在陳麗公司工作。
肯定會受到牽連,並且自己冒領貧困補助的事也會曝光,很有可能會追回補助。
我很清楚周瑩在想什麼,於是在她開口之前,我先打斷她。
「陳麗,你意思是說學校在貧困補助上弄虛作假嗎?
可是最有能力辦得到這件事的,應該是身爲校董且口口聲聲捐了一棟樓的你爸吧?
你這是不打自招嗎?」
陳麗被我的話卡住喉嚨,她像塞了一團棉花一樣無力煩躁。
終於忍不住歇斯底里朝我怒吼:「你這是顛倒黑白!
宋月,你好深的心機啊!」
我沒有理她,而是拉着周瑩的手。
她掌心都是汗,驚魂未定看着我,不理解我的舉動。
我看向沈總,「聽說沈總工廠還缺好多技術崗,小城市裏有這樣技術的人Ṱū́⁰不多。
廠子又是新開單子又多又急,我聽說周瑩父親是高級工程師,肯定能勝任。」
沈總立馬來了興趣,看向周瑩。
「你爸是高級工程師?那有沒有興趣來我的工廠,薪資待遇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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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瑩惶恐的神色變成喜悅,我的意思很明顯,她爸就算被陳麗打擊報復被辭退。
可是沈總的大廠求賢若渴,更何況,一個暴發戶和一個企業家。
重量級根本不在同一陣線,周瑩幾乎是以最快速度答應沈總。
「我爸一直都很想進沈總廠裏,他的專業對口,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說完後,周瑩看着臉色難看的陳麗,一臉嘲諷。
「我這有視頻,當時陳麗逼迫我們誣陷宋月。
我Ŧųₙ於心不忍,就拍了視頻。
就爲了這天當衆揭穿她僞善的真面目!」
陳麗簡直要氣瘋了,周瑩洋洋得意將手機展示在衆人面前。
裏面清清楚楚記錄着,陳麗冤枉我的全過程。
視頻裏周瑩不確定問道:「宋月都搬出去了,還能誣陷到她嗎?」
陳麗不耐煩開口:「那就想辦法騙她回來一趟,然後等到她最風光那天。
我要讓她墜入地獄,永無翻身之地。」
視頻播放完,陳麗已經嚇得癱軟。
所有人一片譁然,沒想到清冷校花竟然這麼惡毒。
校長神色嚴肅,「陳麗,你品行不端,惡意栽贓。
我也會調查貧困補助的事,你已經涉及ŧû⁹違法犯罪。
所以,我現在全校公開,開除你的學籍。」
陳麗不敢置信抬起頭,神情崩潰。
「校長!我都已經畢業了,馬上去上大學了。
你這樣不是逼我去死,讓我被大學勸退嗎?
這會毀了我的一生啊!」
校長並不心軟陳麗的哭訴,只是反問。
「那如果今天不是宋月想方設法證明清白。
那你不也是毀了她的人生?」
陳麗滿心仇恨,可她卻無力反駁。
沈總火上澆油,「還有你的耳環來源,你說是你外婆給的傳家寶。
可是我記得,這是今年的 GF 新款吧?
這個牌子很少有人知道,是真正的頂奢。
你外婆的傳家寶,從今年剛開始傳嗎?
更何況,珠寶不單獨售賣。
一整套多少錢,你比我更清楚。
這件事,我會聯合調查組,追究到底。」
沈總的一連串追問,讓陳麗面如死灰。
她滿心惶恐,卻又不敢和沈總硬剛。
那些記者還在瘋狂用攝像機對準陳麗的臉不斷放大。
我很清楚沈總爲什麼會對這件事揪住不放。
十年前陳麗家裏還是普通家庭,第二年就突然暴富。
她最痛恨別人提及自己原來的家庭,可並不缺乏有看不慣她的人將話傳到我耳邊。
那一年,爲了脫貧,從上面撥了不少款。
其他城市縣城都開始規劃,全民小康。
唯獨我們這裏,依舊是爛尾樓,依舊是 GDP 倒數。
被稱爲最貧困的城市。
而誰都知道,當年經手的人是陳麗父親。
沈總一心想發展家鄉,像陳麗父親這樣的蛀蟲他平時並不會主動招惹。
可既然是主動送上門,那他就會親自解決,這對他來說,只有足夠的利益沒有害處。
記者還在不斷刺激陳麗,「陳麗同學,請問你家是喫人血饅頭嗎?
把今年新款說成傳家寶,你真不怕被曝光揭穿嗎?」
底下的家長也指着陳麗不停議論。
「我看陳麗這人滿嘴謊言,估計不是第一次誣陷栽贓別人了。
這樣一看,宋月真是無辜的,人家狀元肯定是真材實料。
我一看就知道,長得就不像是小偷小摸作弊的人。」
我神色平靜,這些爲我說話的人,都是前世對我指責辱罵的人。
他們不在乎真相,只在乎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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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麗再也無法忍受,她撥開人羣往外衝。
臨走前她陰沉盯了周瑩一眼,隨後在充滿怨毒的眼神中坐車離開。
周瑩滿臉挑釁得意,她拉着我的手一臉討好。
「宋月,我早就看不慣陳麗了。
她誣陷栽贓你,我是故意留下證據的。
就爲了能幫到你。」
我聽着周瑩虛僞的話只覺得可笑。
她之所以拍視頻留證據,不過是爲了抓住陳麗把柄。
爲自己爭取更多利益。
選擇幫我,也不過是權衡利弊之下的選擇。
我笑容加深,「那真是,謝謝你了。」
看着周瑩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我心裏卻滿是嘲諷。
她真的以爲我會原諒她嗎?如果陳麗是傷害我的施暴者。
她就是負責遞刀子的從犯,現在她和陳麗徹底撕破臉。
陳麗的怒火,就該她來承擔了。
陳麗離開後,我也回到家,學校論壇全部都是陳麗的各種帖子。
這次不是諂媚不是讚美,反而是各種造謠吐槽貶低。
甚至有人惡意給陳麗 P 圖,血腥又噁心。
網絡上也是鋪天蓋地的網暴,不少人已經開始開盒陳麗全家的信息。
儘管陳麗家裏砸錢壓熱搜也無濟於事,因爲這次操作的資本……有沈總。
前世陳麗自認爲有錢有勢,通過花錢買熱搜買水軍讓我萬劫不復。
這次,也讓他們嚐嚐,這種被上位者碾壓的無力感。
我回到家的時候,我媽正在廚房忙碌。
她見我回來了,連忙擦了擦圍裙,一臉慈愛。
「月月回來了,快喫飯。
媽給你做了你最愛的紅燒排骨。」
我鼻頭泛酸,整顆心酸脹無比。
我撲上去抱住我媽,感受她胸腔的心跳和溫熱的皮膚。
腦子裏我媽身體變得冰冷,血液不斷凝固的畫面才終於被擊潰。
我哭得撕心裂肺,「媽,你還活着,我好想你啊。」
我媽慌亂得不行,只能拍着我後背安慰我。
「月月你怎麼了?媽好好的,你別哭。」
過了很久,我才終於平復心情。
我看向破舊的屋子,這片小區是幾十年的老舊小區了。
馬上要拆遷了,還是危房,很多人都搬了出去。
原本我和我媽能得到一筆拆遷款,卻被陳麗逼着畫字簽押拿去抵債。
我抓緊我媽的手,語氣盡量溫和。
「媽,我高考狀元的事姥姥還不知道吧?
你去一趟鄉下,給我姥姥說說吧。」
我媽還在猶豫,我不斷軟磨硬泡她才終於同意。
直到把我媽送到車站,我的整顆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陳麗父親是當地的地頭蛇,沈總雖然會護着我,但他沒有時間一直盯着我。
幾乎是纔過去兩個小時,學校論壇就被直接封禁。
而周瑩父女遭遇車禍,她父親被壓斷雙手,周瑩當場死亡的消息不脛而走。
學校羣裏已經轉瘋了,甚至有人發了視頻在網上,可是再過幾分鐘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肇事司機也在最快的速度去認罪自首,他是個賭徒,身無分文。
連一分錢賠償都要不到,心甘情願被判處死刑。
這讓周瑩家裏人都崩潰不已,於是第二天周瑩母親找到我。
她跪在我面前求情,攔住我的去路。
「宋月,我們都心知肚明,這場車禍一定是陳麗做的。
我女兒是爲了你才被報復的啊,你不能不管!」
我好整以暇看着她,語氣平靜。
「那你想讓我怎麼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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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眼放光,立馬站起來。
「你讓沈總幫忙,然後想辦法讓陳麗被捉拿歸案。
最後再賠我一大筆錢,就兩百萬就夠了。
你出面肯定好使,再用你狀元的身份。
和利用之前你被陳麗冤枉的事做文章,召集媒體。
她不敢不承認!」
我冷笑,這是讓我去做出頭鳥。
而她就躲在人後,等着拿一筆豐厚的賠償金。
我看着她滿臉算計的樣子,想起來我被周瑩帶人堵在巷子。
我向她求救,明明只要她一句話,周瑩就不敢再動手。
可她卻一臉冷漠,「周瑩,和同學打鬧完就趕緊回家。」
甚至在後面我鼓起勇氣,上門讓周瑩作證,我要舉報陳麗霸凌。
周瑩母親卻冷哼着開口:「又不關我女兒的事,憑什麼管你?
爲什麼陳麗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你,自己要從身上找找原因。」
想到周瑩母親曾經說過的話,我臉色沉了下來,譏諷一笑。
「又不關我的事,我爲什麼管你?
爲什麼陳麗不撞別人,就撞你女兒?
你不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嗎?」
周瑩母親不敢相信我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想罵我,可瞬間臉色一白。
這三句話是那麼熟悉。
好像……她也說過。
我不顧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救她女兒的機會,是她親手放棄的。
監控已經都調查出來,所有人都經過了盤問,也確定這次高考並沒有出現泄題。
而考場上我沒有作弊,我姑姑也沒有任何違規行爲。
我們的清白被公之於衆,我是貨真價實的高考狀元。
一時間我的母校風頭無兩,校長更是頻頻接受採訪。
沈總按照約定,將一百萬打入我的賬戶。
還特意買了一輛新能源汽車,讓我配合拍照。
我當然會去,畢竟這是我對他們的價值。
而陳麗那邊事態越發嚴重,不少大巴已經入駐城市。
陳麗全家都被調查,四處都有人走訪詢問。
當年撥款的全過程和名目也都被人找出來一一清查。
陳麗父親甚至帶着她主動找到我,一臉誠懇。
「宋月同學,我知道這都是陳麗的不懂事,做了很多錯事。
現在我帶她來給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她。」
我沉默不語,陳麗瘋狂怒吼,像個潑婦一樣。
現在的她,滿臉憔悴,頭髮凌亂,眼下烏青。
一看就很久沒有睡好覺了。
「我憑什麼給她道歉!她就是下等人,就是我的一條狗!」
陳麗父親狠狠踹了陳麗一腳,滿臉陰沉。
「蠢貨!都是你才讓事情演變到現在這樣!
宋月同學被你栽贓陷害,你必須道歉!」
隨後他看向我,那雙精明的眼睛僞裝得很好。
「宋月同學,只要能讓你消氣。
你儘管打她,我保證。
我什麼都看不見,也絕對不會追究。」
我看向捂着肚子的陳麗,她咬着牙怨毒盯着我。
「宋月!你敢對我動手嗎?你忘了……」
啪的一聲清響,陳麗愣住了。
她白皙的臉上多出一個紅色的巴掌印。
陳麗不敢相信我居然真的會動手。
她氣得臉色漲紅,「宋月,你瘋了!」
又是一巴掌,陳麗被我打得嘴角都出了血。
陳麗瞳孔微微顫抖,這是她面對我,第一次出現害怕的神色。
我拿出圓珠筆,狠狠扎進陳麗手背。
她疼得發出一聲慘叫,漂亮的臉蛋都變得扭曲。
我卻笑了,「陳麗,我沒忘。
這三年,我無時無刻都記着你對我的所作所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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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背上不斷滲血的黑孔,我又拿出剪刀不顧陳麗反抗將她頭髮剪得一團糟。
陳麗瘋狂尖叫,捂着自己後腦勺的光禿崩潰大哭。
這還哪到哪?我高二那年,聽媽媽的話紮了個麻花辮。
陳麗說我很土,她要親手幫我改造一下。
於是幾個人按住我,剪刀貼着我的頭皮剪下我留了一年的長髮。
我的後腦勺幾乎禿了一大塊,陳麗卻笑得停不下來。
「哈哈,這才適合你。」
從那之後,我一直戴着帽子。
可我的帽子,卻總被人扔來扔去。
陳麗喜歡和我做同桌。
她挽着我的手臂對老師說:「我理科不行,想和宋月互補。
我很喜歡宋月,我們要做三年的好同桌。」
可在她甜甜的笑容下,她的指甲嵌入我的肉裏。
而我的手背上滿是她戳的孔,座位也永遠都是髒水或者紅墨水。
就連我去食堂打的飯,也會被她倒上過期的狗糧,按着頭逼我喫。
想到過去,我渾身每一寸毛孔都在叫囂着殺了她。
可理智戰勝了憤怒,我從廚房拿來昨天的剩飯剩菜。
這是夏天,放了一夜已經出現了餿臭味。
陳麗滿臉慌亂,不斷往後退。
「你想幹什麼?我不喫!滾開!」
陳麗想跑,卻被她爸按倒在地。
陳麗哭得聲嘶力竭,我將她嘴掰開。
將剩飯剩菜全灌了進去,直到一碗見底我才鬆手。
陳麗趴在地上不斷嘔吐,整個人狼狽不堪。
陳麗父親終究還是心疼女兒,也徹底撕破了僞裝,聲音冷漠。
「現在,夠了吧?
你和陳麗之間一筆勾銷。
只要你承認確實偷了陳麗耳環。
並且證明那副耳環是贗品,平息風波。
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我譏諷一笑,「大額轉賬,等我領取後,你就會以敲詐勒索名義將我送進牢裏。
之後你女兒名聲挽回,你也不用被調查。
最後只有我一個人成爲這場風暴的犧牲品對嗎?」
陳麗父親臉色一變,他顯然沒想到我一個高中生能想到這麼深。
我笑着看向陳麗父親身後,嘴角上揚。
「還強撐面子呢?抓你的人,來了。」
陳麗父親滿臉驚恐,他緩緩轉過頭,站在門口的是一排排西裝革履的人。
爲首的人將自己的證件出示,神情嚴肅。
「陳大國,跟我們走一趟吧。」
話音剛落,陳大國已經無力跪倒在地。
被幾人拖着出去,而陳麗已經徹底崩潰了。
她紅着眼瞪着我,「宋月,你以爲你贏了嗎?
我告訴你,你永遠也沒辦法拿我怎麼辦。」
陳麗踉蹌着站起身,用手臂胡亂擦拭着臉。
「宋月,我家裏已經預料到了,晚上我就會坐上飛機。
被送出國,你可以去告狀,能告訴沈總也能告訴調查組的。
可是,我跟家裏可一點關係沒有。
你還是輸得一敗塗地。」
陳麗露出笑容,發出肆無忌憚的狂笑聲離開。
我笑容譏諷,這種半場開香檳的,往往結局都不好。
這個好消息,我當然要說出去,畢竟,得有人好好送你一程。
我撥通周瑩母親電話,很久後對面才接通。
「陳麗晚上就出國了,從此以後,她會在國外繼續揮霍度日。
你女兒的死對她來說,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而且她已經知道你來找過我,你猜她離開前,會放過你嗎?」
-10-
周瑩母親遲遲沒有說話,可是粗重的喘氣聲卻越來越急促。
她咬牙切齒,字裏字外都充滿了恨意。
「窮人的命就不是命對嗎?
我女兒爲她做了多少事,最後卻被她找人活活碾壓而死。
就在昨天,我丈夫也死了,術後感染,他死前很痛苦。
可罪魁禍首,卻要出國逃脫罪責,憑什麼!
既然她不給錢還想弄死我,那她Ŧŭ̀⁼也別想離開!」
電話被應聲掛斷,我看着時間,離天黑還有不到兩個小時。
陳麗,你動作可要快點啊。
晚上接近午夜的時候,我接到周瑩母親的電話。
她聲音像蒼老了十多歲。
「宋月,我爲我女兒對你做的一切道歉。
果然棒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只想回到鄉下。
可她爲什麼要一再逼迫我走進絕路!」
我聲音平靜,已經穿好衣服。
「你在哪裏?」
等周瑩母親說清楚地址後。
我花了二十分鐘趕過去。
我到的時候,周瑩母親已經自殺。
而在她屍體旁邊,是在血泊中苦苦掙扎的陳麗。
她大口吐着血,痛苦蜷縮着。
我站在她面前,陳麗無力抬起頭。
看到我的一瞬間她滿臉恨意。
「是你!宋月,是你讓這個瘋女人開車來撞我的!
我已經放過你了,爲什麼你非讓我死!」
我不爲所動,「這個問題也是我想問你的。
爲什麼,你非要讓我死?」
陳麗已經活不了多久,看現場的痕跡就知道周瑩母親是開車撞倒陳麗的車後。
將她拖了出來,重新碾壓。
現場一片血肉模糊,陳麗已經意識模糊。
她朝我伸出手, 卑微祈求。
「救救我,我會爲我做的一切贖罪。
救我, 我把國外的財產都轉給你。
求你了,宋月。」
我向後退了一步, 避開她伸向我褲腿的血手。
一旦被蹭上了血手印, 我就無法完全從這樁案件脫身。
陳麗就是一條惡狼, 即使臨死也要反咬我一口。
我語氣平淡, 「陳麗, 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前世你害我家破人亡, 又開車將我碾壓。
看着我苦苦掙扎, 你卻故意引導衆人來關心你。
讓我被忽視,就算我被好心人送到醫院搶救。
你也非要把我的氧氣管拔掉,讓我活活窒息而亡。
現在, 我爲什麼要救你?」
陳麗氣得渾身發抖, 「宋月!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你就該死, 憑什麼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憑什麼你不聽我的,你就該死!」
我沒有理會陳麗, 而是將準備好的汽油淋在她身上。
陳麗被汽油倒了一身, 她被嚇得臉色慘白,不斷求饒。
「宋月,你清醒點, 這可是人命!
我求你了, 是我剛纔說的話不對。
別殺我, 我還有那麼多錢,我不能死!」
我拿出打火機, 火苗在黑夜中發出微弱的光。
「陳麗, 你知道嗎?這世上唯一的公平就是。
不論你是富人還是窮人,都逃脫不了死亡。
陳麗,安心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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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完後,將打火機扔過去。
一瞬間火光沖天, 被烈火吞噬的陳麗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我就坐在路邊眼睜睜看着我的噩夢一點點被燒成灰燼。
直到這一刻,我才終於釋然。
我……爲自己報仇了。
火,會燒光一切證據。
也會讓我迎來新生。
我若無其事回到家, 火災被通報。
可是沒人調查到我身上,最後定論爲陳麗被周瑩母親報復。
最終自殺前點火同歸於盡。
歸案後, 我花錢帶我媽和姑姑好好去旅遊了一趟。
我姑姑和姑父提出了離婚, 兩人早就感情不和。
而這次,不是姑父甩了她。
而是我姑姑主動提出了離婚。
陳麗爸媽被調查後, 發現確實是貪污受賄。
已經被判處二十年有期徒刑,終身剝奪政治權利。
而他們以爲已經把女兒送去了國外,享受早就轉出的資產。
我也親口去告訴他們,陳麗的死訊。
看着崩潰不已,ŧûₚ對我破口大罵的兩人。
我笑容逐漸加深,那些資產也都被收回。
假期結束後,我背上行囊坐上高鐵去了北京。
進入名校後,那種良好的學習氛圍讓我渾身舒展。
每一個人都是他們當地的天之驕子,萬中無一。
而我在這羣天才裏,將會更加努力,不負重來一世。
名校,前途,改變命運的機會, 跨越階級的梯子。
這一切原本就是我努力三年本該得到的成果。
卻在前世因爲陳麗毀了,現在, 我保護了我的家人。
也讓我拿回了屬於自己的一切。
從此以後, 光明會與我如影隨形。
而罪惡和不堪,都留在那個大火燃燒的夜晚。
未來,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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