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給我妹妹報酬,我隱忍十年

小時候過年,爸爸帶我和妹妹去老闆家裏拜年,我拿了一百塊壓歲錢,蘇小穎卻不願意了,她一把搶過壓歲錢,說:「大家都說了,我爸爸是你爸爸的老闆,你家只是我家養的狗,想要壓歲錢,你先學狗叫。」
蘇父一愣,然後笑着對我爸說童言無忌。
我很生氣,我爸卻偷偷踢了我一腳,讓我趕緊叫。
妹妹不懂事,她開心地學小狗叫,然後拿了壓歲錢,纏着要我買糖葫蘆。
我們一起坐在蘇家的門檻上,妹妹接過糖葫蘆,開心地讓我喫第一口。
忽然,好幾輛麪包車開進了蘇家的大院,好多人衝下車,拿刀就砍。
我嚇懵了。
我聽見蘇小穎在尖叫,我想抓住妹妹逃跑,卻看見我爸牽着蘇小穎跑出來了。
他把我們拖到門後面,不顧天寒地凍,扒了妹妹和蘇小穎的衣服,把那奢華的小裙子套在了妹妹身上。
剛纔蘇小穎還跟我們炫耀這件小裙子,說我爸一年的工資都買不起,連摸也不讓我們摸。
我不知道爲什麼要給妹妹穿那麼貴的衣服,我不懂事,但我下意識抓緊妹妹。
爸ṱų₇爸抱起蘇小穎,又牽住我就跑。
妹妹也想跑,卻被爸爸一腳踹到了門外。
那外面本來吵雜,我爸突然大吼起來:「看到蘇家姑娘了!」
妹妹坐在原地,手裏拿着冰糖葫蘆,那小小的身影,成爲我最後的記憶。
我還記得她那時摔疼了,乖巧地呼呼自己的膝蓋,伸出手想要我抱抱。
我哭着叫着,想抓住妹妹的手,卻眼睜睜看着自己離她越來越遠。
那晚,我妹妹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讓蘇家父女逃出生天,蘇家又命令我爸帶了一幫人,趁夜絕境反擊,統一了整個縣的煤礦業。
第二天早晨,我回到蘇家。
這裏已經拉起了警戒線,我看見妹妹穿着自己從來都穿不起的小裙子,即使刀口遍佈,鮮血淋漓。
她就趴在那兒,手裏緊緊抓着糖葫蘆,將糖葫蘆捏到變形。
我想,捏成這樣,一定很痛吧。
我呆呆地看着妹妹,忽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回頭一看,是爸爸。
他身上還帶着血跡,但不是他自己的。
爸爸很認真地跟我說:「你妹是給家裏送福的,都是因爲她,我們攀上蘇家這棵大樹了。」
掃黑除惡前的煤礦業,總是腥風血雨,卻也充滿了機遇。
要麼粉身碎骨,要麼一步登天。
妹妹,就是爸爸爲蘇家獻上的投名狀。
他爲蘇家做了事,還扛下了所有責任。
我爸去自首前,蘇父特意擺了送別宴。
他當着所有人的面宣佈,要讓蘇小穎和我立下娃娃親。
我爸激動得差點落淚。
蘇小穎卻哇的一聲哭了:「我不要嫁給他,他只是我家養的一條狗。」

蘇父很嚴厲地呵斥她,讓她別亂說話。
我不明白,爲什麼我妹妹死了,所有人卻要跟我爸舉杯慶祝。
我受不了這樣的氣氛,逃出了包廂,把自己鎖在廁所裏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聽見外面響起了蘇父的聲音。
他很溫柔地說:「寶貝,爸爸怎麼可能讓你嫁給那窮小子。你叔叔立了大功,爸爸是演戲給大家看呢。」
蘇小穎哭着說:「那要演多久?他們不肯怎麼辦?」
蘇父笑了:「世界上有一個最偉大的國家,叫美國。等爸爸錢賺夠了,我們全家都搬過去,他們不肯也沒用呀,你那時候已經是美國人啦。」
我躲在廁所隔間裏,咬牙切齒。
我爸在包廂裏觥籌交錯,暢想着自己的美好未來。
他卻不知道,我們在蘇家的眼裏,真就只是一條狗。
爲了彰顯自己的義薄雲天,蘇父甚至給我妹妹風光大葬。
妹妹生前,喫個糖葫蘆都要等逢年過節。
可她死後,葬禮上卻豪車如雲,大擺宴席。
葬禮那天,爸爸已經在警局裏了,只有我一個人出席。
媽媽沒來,因爲她去挖了妹妹的棺材。
那天,她抱着從棺材裏挖出來的妹妹屍體,哭着和我說,哪有給夭折的孩子風光大葬的?蘇家爲了自己的面子,卻要我女兒永世不得超生啊!
我看着妹妹的屍體躺在媽媽的懷裏,我嘗試着握住她的小手,可那小手冰涼涼的,沒有溫度。
我打來一盆水,輕輕擦着妹妹的臉。
我剋制不住地抽泣,只覺得心臟好痛,可一向疼愛我們的媽媽,卻死死掐着我的肩膀,指甲都刺進了我的肉裏。
她跟我說:「你不許哭,你等會兒要笑,要感謝蘇家。答應媽媽,你要好好活下去,永遠要記得這一天。」
我看着媽媽憎恨的臉,強行把眼淚憋回去。
我說,我會永遠記住今天。
媽媽跪在地上,她抱着妹妹的屍體,忽然一口咬ṱü⁺在了我的肩膀上。
她好用力。
可我不願意躲,因爲她咬着我的時候,彷彿我們三個擁抱在一起,彷彿妹妹被我們守護着。
直到我的肩膀鮮血淋漓,媽媽才鬆了口。
一直溫柔的她,看着卻像個瘋婆子,讓我去接待客人吧,永遠別忘記這一天。
我擠出笑容走出去。
我妹妹的葬禮,卻是蘇家的主場。
大家都來慰問蘇父,而蘇小穎帶着幾個小夥伴,在門口吹噓自己。
小夥伴們都很驚訝,七嘴八舌地問她:「真的有奴婢爲你去死了嗎?」
蘇小穎指着妹妹的棺材,趾高氣昂地說:「那當然啦!你們不信的話,我讓我爸打開棺材給你們看!」
小夥伴們都害怕看到屍體,連忙說不用了。
他們一陣感慨,說蘇小Ṭũ̂₉穎好像電視上的女主角,像公主,竟然會有人爲了她去死。

蘇小穎笑得特別幸福,最後恨恨不平地說:「我爸給了他家裏二十萬呢!」
在那個人均月收入才幾百塊的年代,小夥伴們驚呼出聲。
我沒有生氣。
因爲媽媽說過,我要笑。
媽媽也說過,讓我永遠不要忘記這一天。
祭拜的時候,蘇父爲了做戲,特意讓蘇小穎第一個來上香,要她感謝妹妹的救命之恩。
我跪坐在棺材旁邊,等蘇小穎上臺,她不情不願地跪下了。
我聽見她嘴裏在嘀咕:「阿彌陀佛,佛祖在上,阿彌陀佛。」
她不是在爲妹妹唸經。
她是在提醒老天爺,自己在拜佛,而不是拜我妹妹。
妹妹去世了,卻沒有獲得蘇家的一點尊敬。
蘇父彷彿炫耀一般,拿來了厚厚的帛金,又覺得交給我不合適,就問我:「你媽呢?」
直到這時候,人們纔想起這是我家的葬禮。
有人連忙到處去找我媽,忽然,後堂傳來了尖叫。
我看見媽媽被人抬了出來。
她吐了很多血,早就沒氣了。
她死死地抱着妹妹,人們想把她和妹妹分開,想送她去醫院,卻發現怎麼也扯不動她的手。
在人們的驚慌中,我站起身,傻傻地走到媽媽身邊。
我聽見蘇小穎在身後,偷偷地跟小夥伴說:「太好了,她死了,本來我爸要給她買一臺寶馬,現在不用買了!」
小夥伴們都紛紛驚呼:「哇!寶馬!」
我低下頭,看着媽媽。
她沒有閉上眼睛,一直在看着妹妹。
我想,媽媽真狡猾。
她自己先去找妹妹了,卻要我好好地活下去。
我聽見賓客們在偷偷議論。
「真爽啊,升官發財死老婆,一下子好事全來了。」
「人家狠得下心啊,連自己姑娘都捨得弄死。」
我忽然感覺很可笑。
我爸害死自己的女兒,交上了投名狀。
到頭來,主子瞧不起他,同僚看不上他。
其實蘇小穎說得對。
他果然是蘇家養的一條狗。
我爸最終被判了十年。
當我去監獄看他的時候,他知道了媽媽去世的消息,但他首先問我:「你住進蘇家了嗎?」

我點頭說住進去了。
我爸感慨:「蘇總夠仗義啊,給了你爺爺奶奶二十萬,又特意養着你。他還說等我出去了,買臺路虎給我開,到時候你爸也是開路虎的人了。」
我沒有問我爸,爲什麼對媽媽和妹妹閉口不談。
他有自己的江湖夢,有自己一飛沖天的美夢。
十年監獄,換千萬身家,一年賺一百萬,甚至不顧自己的老婆女兒,到時候另娶新歡。
我知道很多人都覺得太值得了。
所以我沒有問,我聽着他喋喋不休地暢聊未來,腦子裏想的是媽媽牽着妹妹的小手,走在鄉間的小道上。
我好努力地在後面追,卻怎麼也追不上她們。
那天從監獄出來,我壓制住心裏的酸楚,告訴自己,我一定會和她們團圓。
住進蘇家,是我噩夢的延續。
我揹着大大的蛇皮袋包,來到這富麗堂皇的蘇家。
我和蘇小穎被安排到一個學校一個班,那天她特意叫來了班裏的同學們,趾高氣昂地跟我說:「你爸是我爸養的狗,那你就是我的狗,我讓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
她拿出自己的作業本,要我從此模仿她的字跡,幫她寫作業。
同學們都很驚訝,問她怎麼能不寫作業,萬一成績不好怎麼辦。
蘇小穎正想說些什麼,突然猶豫了,然後改口笑嘻嘻地說沒關係,她可聰明瞭,她不寫作業也能讀好大學。
我知道,她想炫耀自己以後會去美國讀書。
但她不能說,因爲她還要演這場戲。
對娃娃親承諾當真的,只有我爸,他還在幻想我會娶蘇家千金。
可每個人都知道,狗怎麼配得上主人呢?
蘇小穎見我不說話,她怕在同學們眼前丟面子,急忙抬起手,狠狠給了我一耳光,生氣地說:「你寫不寫!」
我臉上火辣辣的疼,最終卻擠出了笑容。
我說寫。
蘇小穎這才心滿意足,和同學們玩去了,帶同學們見識她家的大別墅。
只有我這個失去了家的人,跪坐在茶几旁邊,認真模仿她的字跡,幫她寫作業。
從那以後,每個人都知道了,我就是蘇小穎身邊的一條狗。
學校裏甚至傳出風言風語,說我妹妹爲了她去死。
孩子們不會覺得這很可怕,他們不是親歷者。
他們只會覺得,好像在拍電視劇一樣,太浪漫了。
說不清多少個夜晚,我躺在自己的小牀上,摸着自己肩膀上的傷痕,想着媽媽和妹妹。
我可以拿把刀殺了蘇小穎,然後一死了之。
但我告訴自己,不行。
因爲我知道,我的機會只有一次。
我答應媽媽,我會永遠記得那一天。
在團聚之前,我會永遠活在那一天的痛苦裏,直到我親手將他們所有人,都千刀萬剮。

在這度日如年的折磨裏,我終於等到了我爸出獄的這天。
而蘇小穎,也已經通過了美國的簽證。
當我來接我爸出獄,他坐上嶄新的路虎,感慨着說:「蘇總是講信義的人啊,真讓你開上路虎了,坐着路虎回家,我真威風啊。」
我一言不發,靜靜地開着車。
我爸見我不說話,他繼續說:「聽說小穎都要去美國讀書了,人家多有出息,你可要好好努力,才配得上做她丈夫。」
我還是一句話都不說。
他明明是我父親。
可只要和他產生交流,我就有一種噁心的感覺。
蹲完十年牢獄,他才四十歲,正當壯年。
在他心裏,估計已經開始幻想自己的美好人生。
他靠在路虎的椅背上,舒坦地伸了個懶腰Ŧûₐ,翹起二郎腿說:「我們爺倆現在也是身家千萬的人了,等你娶了小穎,那就是億萬富翁了。我知道你恨我,但你想想,要不是當初我果斷,你能過上這麼富裕的日子嗎?」
我終於開口說話了:「蘇總在家裏準備了晚宴,爲你接風洗塵。」
我爸激動地說:「那怎麼好意思呢,人家這麼大老闆,還親自接待我。」
我一打方向盤,將車開進了旁邊的偏僻山道。
這裏甚至連公路都沒造好,多虧開的是越野車,讓我開得比較深入。
我爸疑惑地問:「你帶我上哪兒去?」
我停下車,看了看無人的四周,輕聲說:「準備了柚子葉,先給你去去晦氣,別把晦氣帶到蘇總家裏。」
我爸恍然大悟,他連連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
他下了車,舒服地點了根香菸,用力嘬了一口,感慨道:「我也是抽中華的人了。」
我打開後備箱,裏面放着一箱柚子葉,等撥弄開柚子葉,下面是一把刀。
我握住刀柄,輕聲說:「你很慶幸自己跟了蘇總吧?」
我爸笑嘻嘻地說:「那當然,出來混,跟對一個大哥很重要。這要是別人,早就把我拋棄了,也多虧蘇總講義氣。」
我爸是個傻子,但我不是。
我知道,蘇家已經開始轉移資產,準備跑美國去了。
他們的一切承諾,都是虛假的謊言。
不過沒關係。
就算他們的承諾是真心話,我也不在乎。
十年,我終於熬到了今天。
我左手拿起柚子葉,爸爸還配合地轉過身去,讓我拍乾淨點。
我右手握緊了刀,看着他一副享受抽中華香菸的樣子。
我說:「爸。」
他問:「什麼事?」
我嘆氣道:「臨死前,和妹妹道個歉吧。」
他愣住了,轉身看着我。

在他轉過身的那一刻,短刀已經刺進了他的胸膛,從背後狠狠刺了出來!
他疼得弓起了腰,嘴裏的香菸掉在了地上。
我輕聲說:「等你出獄真難啊,就是因爲你,我纔要在這世上賴活這麼多天。」
他艱難地抬起頭,滿臉痛苦地看着我。
我讓他別看着我,快點道歉。
他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咳出了大量的鮮血。
他艱難又痛苦地說:「對不起,別殺我,我是你爹……」
我看着他充滿懇求的臉,不知道爲什麼,我沒忍住笑了。
我說:「你蹲了十年牢,你以爲自己要身價千萬了,要開路虎討新的媳婦了,是不是?」
他說不出話。
我緊緊握着刀柄,咬牙切齒地說:「你盼了十年,我也盼了十年。你的美夢馬上要實現了,但你卻要死了,死在夢想來臨的前一刻,你爽不爽?」
他開始哆嗦,而我抓緊了刀,狠狠一劃拉!
父親跪在了地上,血濺一地。
他倒在地上,瀕臨死亡的恐懼,讓他努力往外爬行。
好像一條喪家之犬。
我不慌不忙地從車裏拿出了箱子。
當初,他拿妹妹的命,做蘇家的投名狀。
那今天,我就用他的人頭,再送蘇家一個禮物!
我抓住了他的頭髮,他還在全身顫抖。
忽然,我聽見了微弱的抽泣聲,我愣住了。
他竟然在哭。
這個自以爲要飛黃騰達的老男人,他像瀕死的狗一樣趴在地上,哭着懇求我:「求求你……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別殺我……你怎麼能殺自己的爸爸……」
我問:「你怎麼能殺自己的女兒?」
我將刀頂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哭得更厲害了,像個娘娘腔。
果然,人在最幸福的時候引來災難,會變得特別脆弱。
他完全沒有了當年的狠勁。
雖然他在哭,但我還是很耐心地割下了他的頭。
將人頭裝進箱子裏後,我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也沒打算藏屍了。
無所謂。
我本就不打算繼續活着了。
當我回到蘇家,我沒有急着進門,而是先來到了後門。
我拿來一把鐵鎖,將後門嚴嚴實實地鎖上了,然後纔回到前門,推門而入。
這裏已經準備好了宴席酒菜。

蘇小穎正坐在桌旁玩手機,蘇父在旁邊教訓她:「叔叔馬上要來了,你還在這裏玩,等會兒別忘了說祝福的話!」
蘇小穎不耐煩地說:「知道了,我說一句歡迎叔叔,就是給他天大的面子了。」
她抬起頭,正好注意到了我。
就算發現我聽見了這些話,她也完全不在乎,只是輕視地瞥了我一眼,問:「你爸呢?」
我提着箱子,說:「你馬上就能見到他了。」
蘇父說:「估計是洗澡去了,怕出獄不洗澡晦氣。」
蘇小穎翻了個白眼說:「別耽擱我的時間好不好?我馬上要出國了,我今晚還約了朋友去唱歌呢!」
蘇父嚴肅地說:「等會兒在你叔叔面前不許說這種話,你可別忘了,人家爲我們付出了多少!他沒了女兒,還坐了十年牢,你可不能讓他寒心!」
蘇小穎頓時冷笑了起來。
她淡淡地說:「我家給的才叫虧吧,坐十年牢怎麼了?他女兒沒了又怎麼樣?這年頭開車撞死人也才賠一百萬,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佔他便宜呢!更別說我們還養了他兒子十年!」
蘇父無奈地對我說:「你別介意,你知道小穎就是這脾氣,刀子嘴豆腐心。等會兒你爸來了,不要在他面前亂說話。」
我說:「不會的,我爸聽不到這些話了。」
我不慌不忙,走到了蘇小穎面前。
蘇小穎注意到了我的箱子,她問:「這什麼東西?」
我雙手將裝着人頭的箱子遞給她,認真地說:「你馬上要出國了,大家都在送你禮物,我也送你一個禮物。」
蘇小穎頓時樂了。
她嘲諷地說:「送我禮物,你還真把自己當未婚夫了啊?你穿的,喫的,用的,哪個不是我家花錢給你買的?現在用我家給的錢,買禮物來討好我,你自己覺得你可笑不?」
我認真地說:「這個禮物,沒花你家的錢。」
蘇小穎一聽,頓時露出了鄙視的神色。
她說:「那肯定是窮酸玩意兒,你自己能買得起什麼好東西,你看看我朋友送的這些。」
她指向桌子,上面擺滿了精美的禮盒。
蘇小穎說:「你看我那些姐妹,送的都是什麼高端貨。不是香奈兒的衣服,就是迪奧的包包。人家一看包裝就知道價格不菲,再看看你的,就一個破箱子。」
蘇小穎一邊瞧不起我,一邊接過箱子。
感受到箱子的分量後,她有些嫌棄地說:「怎麼這麼重?你知不知道國際航班託運很貴,裏面的東西最好值點錢,不要連託運費的價值都比不上。」
也許是考慮到今天我爸出獄,蘇父終於忍不住了。
他沒好氣地說:「人家送你禮物,你好好收下說句謝謝就是了!」
蘇小穎淡淡地說:「我只知道,要是裏面的東西還值不上託運費,我一定會丟進垃圾桶。」
蘇父煩躁地說:「你閉上嘴,說點好話吧!」
我看了蘇父一眼,對他卻沒有感激之心。
因爲這十年來,每次蘇小穎羞辱我,他都當作視而不見。
我知道,現在的他只是想在逃到美國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不慌不忙地走到大門處,將門給鎖上了。
蘇小穎愣了一下,問:「你好好的鎖門幹什麼,你爸不是要來嗎?」
我說:「你拆開禮物就知道了。」

她臉上再次出現一些鄙夷,嘟噥着說:「窮鬼就愛玩儀式感,送個東西還神神祕祕的。」
她抓住箱子,很不耐煩地打開。
可當箱子開啓的那一刻,她卻傻愣住了。
她臉上所有的蠻橫、得意、自以爲是,都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她嚇到臉色慘白的驚恐。
蘇父見她這麼大動靜,納悶地說:「什麼禮物啊,你一句話都不說。」
他湊過來看了看箱子,卻也呆愣住了。
我緩緩從褲腿裏抽出了刀,握在手中。
我輕聲問蘇小穎:「確實值不上託運費,你要不要丟垃圾桶裏?」
蘇小穎驚悚地開始喘氣,她身體一直在顫抖,終於忍不住大聲尖叫起來!
蘇父到底是從那個年代拼過來的,他不像蘇小穎一樣嚇傻了,而是吞了口唾沫,有些緊張地跟我說:「你等一下,你不要衝動,如果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可以把話說清楚,不要做傻事。」
我輕聲說:「不用,我們之間沒誤會。這十年來的每一天,你們都在證明自己該死。」
「我知道了!」
蘇父着急地說:「是不是因爲小穎對你的態度?她只是被我寵壞了,其實她是喜歡你的,你先把刀放下,我能搞得定。」
我笑了。
我問:「你想怎麼搞定?」
他說:「我現在就把你也送出國,以後你們別回來了,就在國外和小穎結婚,好不好?」
蘇小穎也是嚇得連連點頭,她連忙說:「是啊,我知道自己平時對你兇了點,但我也知道你是我未婚夫,我始終要嫁給你當妻子的!你別亂來啊!如果你討厭我平時的態度,那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我皺起眉,冷冷地說:「你只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婊子,我爲什麼要跟你結婚?」
蘇小穎的身體開始哆嗦,她講話都帶了些哭腔:「我都已經說對不起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啊?」
我一步一步走向她。
我想要的,一直很簡單。
將他們千刀萬剮,然後和媽媽妹妹團圓。
眼看我拿着刀越來越近,蘇父終於知道談判是沒有用的了,他大吼一聲,用力推了一下蘇小穎:「從後門跑啊!」
蘇小穎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跟着蘇父一起逃跑。
然而,後門早就被我鎖上了。
蘇父抓住門把手用力一推,可大門被鐵鏈死死地纏着,無論他怎麼努力往外推,這門都是紋絲不動。
蘇小穎嚇哭了,不停地催促蘇父:「爸!他來了!他來了啊!」
蘇小穎癲狂的呼叫聲讓蘇父失去了判斷力,人在驚慌失措的時候,最容易做出錯誤的決定。
這後門的旁邊就是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院子景象,爲了保護自己的女兒出去,他竟然用身體狠狠地撞上了玻璃!
可這又不是在拍電影,玻璃哪是那麼容易撞破的?
只聽砰的一聲響,雖然他用盡全力撞在了玻璃上,結果自己的身體卻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捂住自己的肩膀,痛苦地慘叫起來,那慘叫聲簡直比殺豬還要強烈。
我注意到他的胳膊都有些詭異的扭曲了,原來是這個傢伙太用力,竟然把自己的胳膊都撞斷了,可憐的是那玻璃上一點傷痕都沒有。

本身這種景觀玻璃硬度就特別厚,怎麼可能是人體能撞開的呢?
真有意思,他竟然主動降低了我的復仇難度。
我嘆了口氣說:「你可真蠢,一想到我爸爲了你這種蠢人付出一切,我就覺得更噁心了。」
蘇父痛苦地抬頭看着我,他趕緊說:「我知道你爲什麼要動手了,你是不是知道我們要逃到Ṭùₗ美國去了,所以爲你爸做的一切感到不值?」
我靜靜地看着他,而他着急地說:「我承認我們是有這個心思,但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爸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而且現在我給你一大筆錢,只求你原諒我,好嗎?」
蘇小穎連連點頭,他趕緊說:「是啊,我爸很有錢,不管你想要多少,我們都能給你!不管是一千萬還是兩千萬,我爸現在就可以把錢給你,讓你逃到國外去!讓你在國外當富豪,就當做我們對你的彌補!」
蘇父已經斷了一條胳膊,他艱難地用另一條胳膊把手機拿出來,誠懇地跟我說:「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會計,讓他給你準備現金,好嗎?」
他說話的同時,還拿着手機不斷地在我面前晃。
我聽得已經有些煩躁了。
我一刀刺穿了他的手掌,伴隨着他撕心裂肺的慘叫,那手機頓時掉落在地上。
蘇父痛得在地上不斷打滾,而蘇小穎已經嚇哭了。
她癱坐在地上,哭着崩潰大叫:「我們都已經願意給你錢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我拔出了刀,眼看着蘇父兩條胳膊都不能用了,淡淡地說:「當年爲了你女兒,我妹妹死了,現在,我要你親眼看着自己的女兒死。」
蘇父虛弱地看向蘇小穎,喃喃說:「你快跑……」
蘇小穎驚恐地想要爬起身,但是她已經嚇得腿軟了,而且她踉踉蹌蹌起身的時候,竟然滑倒摔了一跤。
我才發現她已經嚇尿了,地上滿是尿漬。
原本自以爲高高在上的那個大小姐,此時摔在一地的尿漬裏,她也跟個喪家之犬一樣地往外爬着,我卻抓住了她的腳,將她拖了回來。
蘇小穎不斷地尖叫:「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我說:「大小姐,你總說我是你養的一條狗,那你有沒有想過,狗是會咬人的。」
她哭着說:「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沒有把她的話當回事,因爲我很清楚,她不覺得自己錯了,她只是後悔栽在了我的手中。
我摁住她的頭,讓她跪在了地上,冷冷地說:「你記不記得當初給我妹妹下跪的時候,你嘴裏在唸叨什麼東西?」
蘇小穎或許是回憶起了那天的情況,她嚇得渾身一抖,而我一本正經地說:「當時你說佛祖在上,阿彌陀佛,現在你馬上就要死了,你的佛在哪裏呢?」
她已經嚇傻了,一直哭着在說對不起,而我嘆了口氣說:「很可惜,佛不會保佑你這樣的賤人。這 10 年來,我每天都想跟你算賬,但是我只有一次機會,我必須等到老不死的出獄,否則就沒法把你們一鍋端了。」
我抓着她的頭髮,把她的腦袋轉過來,冷笑着說:「現在讓我們來算算賬,你總說你家在喫虧,沒關係,我爸拿了哪些東西,我全都還給你。我只有一個條件,我妹妹當初受的罪,要你雙倍奉還!」
我從衣服裏拿出了路虎的車鑰匙,一本正經地說:「車還給你了,當初我妹妹的背上有兩刀。」
我握起刀,蘇小穎很快就知道自己要發生什麼事了,她驚慌地擺手懇求,而我冷冷地說:「挺直脊樑骨,做個有尊嚴的人,贖你應得的罪。」
我Ţū́⁹一刀落下,蘇小穎頓時發出了痛苦的慘叫,全身不停地抽搐,而我用力劃了下去!
當初妹妹中了兩刀,我還給她四刀。
蘇小穎痛的苦水都吐了出來,而我又從口袋ṭŭ₁裏掏出了一本存摺,認真地跟她說:「你記不記得當年你在典禮上很誇張地說,你家爲我花了 20 萬?」
蘇小穎回過頭,喘着氣看着我,她哆哆嗦嗦地說:「我錯了,對不起。」
我搖頭說:「你不需要言語上的道歉,你的身體會好好償還這些罪。」
我把存摺放在了她的面前,這裏面正好就有 20 萬。
我說:「這些錢我一分都沒花,全在我爺爺奶奶的存摺裏存着。當初我妹妹的腿上,有三刀。」

蘇小穎痛苦地想要往外爬,我卻一刀捅在了她的腿上。
六刀,每一刀都讓她慘叫連連,痛得恨不能昏過去。
蘇父在旁邊看得心神崩潰,他歇斯底里地大吼:「你衝我來吧!你放過我的女兒,她當初也是一個小孩子,她有什麼錯!」
我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爲什麼說得好像我宰了她以後就會放過你一樣?」
剎那間,蘇父面如死灰。
蘇小穎已經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她趴在地上虛弱地說:「就算我們要跑去美國,這些年給你們家的還不夠嗎?你們都已經身家千萬了。」
我搖頭說:「就算把你全部的家產給我也不夠,我只要我妹妹回來。哦,對了,不只是我妹妹的債,還有我媽的債。你當初是不是說,幸好我媽死了,否則還要買一臺寶馬給她?當初你家反正也沒買,也不用還你什麼了,直接讓你來還債吧。」
當年我媽媽躲在後堂裏, 喫了一包老鼠藥。
我從口袋裏掏出了兩包老鼠藥,然後強行掰開蘇小穎的嘴, 把老鼠藥餵了進去。
在這一刻,蘇父已經知道他女兒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他崩潰地對我大吼:「你這個人渣!你這個畜生!我給了你爸那麼多錢!你爸想要發財, 我讓他發財了, 一切的起源都是你爸, 你卻把這筆賬算在我們頭上!」
我鬆開了蘇小穎, 淡淡地說:「子不教, 父之過。如果這些年你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說不定我真有可能放下這筆仇恨。但很可惜的是, 在我看來,你比你的孩子更要惡劣。」
蘇父看着逐漸斷氣的蘇小穎,他崩潰地哭着說:「我最恨的是我沒有把你給宰了!我就不該管什麼面子, 我早就該看出你的狼子野心, 把你殺了!你已經殺了我女兒, 你現在還想怎麼樣!」
我說:「當初你給我的妹妹風光大葬,現在我也還你一場最大的火葬。我真慶幸, 你家住的是獨棟別墅。」
我回到車旁拿來塑料管, 把路虎裏的汽油抽了出來,然後再次鎖上門,把這些汽油潑在了蘇小穎的身上。
蘇父知道自己即將要迎來什麼, 他不停地哭叫, 不停地咒罵我, 但一切都已經於事無補了。
我劃了根火柴,當蘇小穎被熊熊大火吞沒, 蘇父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可他現在無論有多少後悔和自責, 都已經沒有用了。
我這才疲憊地喘了口氣,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坐好,然後我拿起手機開始給自己錄像。
我對着攝像頭說:「這是ṱű̂ₜ我的自首視頻,也算是我的遺書。爺爺奶奶, 當你們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我已經死了。我犯下了罪行,也願意爲此承擔責任。」
「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在渴望與家人團聚的日子。我希望你們能把我埋在媽媽的墓裏, 因爲妹妹也在那,讓我們三個團圓吧。」
「但是不要把我父親的屍骨埋進來, 他不配跟我們一起合葬。這輩子有他已經夠倒黴的了, 希望下輩子不要再遇見這樣的父親。」
我錄完視頻,將視頻分幾段發到了朋友圈裏。做完這一切後, 我丟掉了手機,疲憊地躺在沙發上。
好累了……等這一天等了十年,我真的好累。
火焰在朝着我逼近,我看着那火光,不知道爲什麼,我彷彿看到媽媽和妹妹在那明亮的光裏。
以前每當我看到她們,我都追不上她們的腳步,但是這一次,她們卻主動朝我走來,離我越來越近。
我還記得上一次觸碰妹妹的時候,她全身冰冷。
但是這一次,我伸出手去觸碰妹妹,卻覺得好熱好熱。
她們一起朝我伸出了手, 將我抱在懷中。
妹妹還對我伸出了糖葫蘆,要我咬一口。
隨着我被火焰吞沒, 我卻有一種終於迎來了溫暖的感覺。
我聽媽媽的話, 要一直好好地活下去,也永遠沒有忘記那一天。
我閉上眼睛,說話卻忍不住帶着哭腔:「我好想你們……」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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