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千金她媽

我是真假千金團寵文裏真千金她媽。
我如珠似寶地養了假千金十六年,親生女兒卻被假千金的父母苛責虐待了十六年。
後來接回了親生女兒,我想補償她,卻總是在她和假千金之間選擇假千金。
我嫌她上不得檯面,處處不如假千金。
她從一開始的期待到絕望,最終被我們所有人逼上了絕路,選擇了自殺。
看到她的身影決絕地從三十八層跳下,我覺醒了。

-1-
原來我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小說。
原來那對人販子的女兒纔是這個世界裏的女主。
而我是無底線寵愛假千金的女配,我的親生女兒則是嫉妒女主的惡毒女二。
假千金從出生起就備受寵愛,她的親生母親爲了讓她過上好日子,不惜冒着巨大的風險將她和我的親生女兒調換。
她在我家被千嬌百寵,我的親生女兒卻在她家中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
養母刻薄,拿她當一家子的下人使喚,養父性情暴虐,喝完酒就喜歡打人,還有個小霸王似的弟弟,總在夜晚偷溜進她的房間……
她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出了一身的尖刺,卻仍願意在剛回到家時,對我袒露出柔軟的腹部,小心翼翼地期待着親生母親的關懷與疼愛。
我明明那麼心疼她,想着要好好補償她,可每每目光落在一旁泫然欲泣的假千金身上時,就會徹底將她拋在了腦後,一心一意地去哄那個假千金。
假千金被所有人包圍在中間,是衆星捧月的小公主,而她卻總是孤獨地待在角落裏,目光死寂又黯淡。
我嫌她不如假千金體貼懂事,不喜歡她總是和假千金作對。
就算她被養父和弟弟強姦猥褻,可那又不是假千金的錯,怎麼能怪到假千金頭上去呢?
就算是她回到家裏的第一個生日,可假千金的小提琴比賽準備了那麼久,我也不忍心讓從小長在我身邊的女兒失望啊。
她爲什麼不能體諒我呢?
她爲什麼總是要這麼倔呢?
我想要家和萬事興,想要兩個女兒和睦相處,可她總是要挑事,總是陰沉着一張臉不討喜,總是用那種含着濃郁怨恨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一陣心悸。
漸漸地,我越來越不喜歡她,腦海中甚至生出這樣一種念頭:
要是她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就好了,要是當年的真相不暴露出來就好了……
直到她在我面前死去。
那樣決絕的姿態,那樣濃郁又慘烈的鮮紅,宛若晴天霹靂,我肝膽俱裂,這才掙開了劇情的束縛。
我方纔明白,原來我只是這本團寵文裏的工具人,所以不論我如何心疼我的親生女兒,我都只會圍着女主轉。
原來我的親生女兒註定是假千金女主的陪襯,所以不管她怎樣努力,始終都逃不開這樣的結局。
可是憑什麼?
憑什麼女主享盡萬千寵愛,我的女兒只是想要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卻落得個這樣的悲慘結局?
他們都說我瘋了。
因爲我拿着刀捅傷了假千金又自殺未遂。
我說我們都是害死我女兒的兇手,我們要給她償命。
我的丈夫和兒子將我送進了精神病院,他們護着假千金對我滿眼厭憎。
假千金在病房外滿眼淚水,小心翼翼地喊我媽媽。
我又哭又笑,瘋狂地朝她大吼你不配。
她像只楚楚可憐的小兔子,被我的丈夫、兒子,還有她的未婚夫護在身後。
他們說,那是她咎由自取,關微微什麼事?
他們說,真要算起來,你的問題最大,別牽扯到孩子身上去。
我終於體會到了我女兒的感受,原來不被接受認同、被排斥在外,是這樣的難受。
我在精神病院待了半年。
出院後,我被接回了家。
家裏一切照舊,好像我女兒從未出現過一樣。
但只有我知道,不一樣了,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沒辦法毫無芥蒂地聽假千金喊我媽媽。
每每看見她臉上純真無邪的笑容,我總是會想起我的親生女兒死前的模樣。
我更沒辦法看着我的丈夫和兒子完全不在意他們的親生女兒和姐姐,去哄着、捧着、寵着一個和他們毫無血緣關係的人。
於是在那個夜晚,我在房子裏放了一把大火。
我看見假千金在火海里掙扎哭喊,看見我的丈夫和兒子明明自顧不暇卻還要朝着假千金奔去。
火光扭曲了他們的臉,將一切都化作虛無。
……
我重生了。
重生在我的親生女兒南溪回到家中的前一天。
上一世,假千金程微爾恰巧在這時候病了一場,我和丈夫擔心她的身體,便只派了管家去接南溪回來。
可我掙脫開劇情的束縛再去看,就會發現她這病病得極爲蹊蹺。
怎麼就在我們剛要出發去接南溪的時候病了?
我重生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吩咐祕書買票,我要親自去接南溪回來。
「媽媽,我不想你走,不要離開我……」
程微爾躺在牀上,燒得滿臉通紅,她淚眼迷濛地拉住我的袖子,帶着哭腔道:「不要走……」
我的丈夫程文周心疼壞了,他道:「微微離不開你,讓管家去接就行了,何必你親自跑一趟?」
我一根一根掰開程微爾的手指,站起身,冷眼看着程文周:「程文周,你搞清楚,那是我們的親生女兒!」
程微爾的哼唧聲一頓,程文明也驚住了。
我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那孩子不知道在外面喫了多少苦,我們身爲她的親生父母,只派個管家去接,那孩子還以爲我們多不重視她呢。」
「再說,我又不是醫生,我在這兒,微微的病就能好起來嗎?」
程文週一愣,看了看牀上的程微爾,躊躇道:「可是微微身邊也離不開人……」
我轉身就走:「你想讓咱們的親生女兒心寒你就儘管守着她,反正我是要親自去接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時鶯!」
程文周追了上來,滿是不解地道:「咱們不都是說好了嗎?將兩個孩子一視同仁,你剛纔當着微微的面說那些話,孩子心裏該多不是滋味啊……」
「我做不到!」
我竭力抑制着心頭的憤恨,一字一句道:「你讓我怎麼一視同仁?我們的親生女兒在那個家裏受苦受累,我們卻把人販子的女兒捧在手心裏如珠似寶地寵了十六年,」
餘光瞥到程微爾的身影出現在半掩的房門口,我沉聲道:「我現在只要每看見她一次,都會想起我女兒是怎麼在她父母手底下喫苦受罪的。」
程微爾身子一顫,眼淚瞬間盈滿眼眶。

-2-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程文周還是在半路上追了過來,同我上了同一班飛機。
一路上,他不停地勸說着我:「我明白你的心情,那也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不心疼她?」
「可說到底,這和微微又有什麼關係?她剛來到我們家的時候,只是個襁褓裏的小嬰兒,她什麼都不知道。」
「時鶯,南溪是我們的孩子,可微微也是我們的孩子啊,她從小就在我們身邊長大,那麼地懂事聽話。」
「你不知道你剛剛說的那番話對那孩子的心理陰影有多大,她哭着和我說你是不是不要她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時鶯,微微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她……」
「她是既得利益者,出現在我們家就是她最大的錯誤,」ṱû₎我打斷他,「程文周,你搞搞清楚,南溪纔是我們的親生女兒。」
他不說話了,頹然地嘆了口氣:「……我知道,」
「但時鶯,你的反應是不是太過激烈了?我們明明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我想把程微爾送走。」我沒有絲毫猶豫。
程文週一驚,隨即激烈反對:「不行!」
「那我們離婚。」
他更驚了:「紀時鶯,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就爲了這件事,你要和我離婚?」
「不離婚,那就把程微爾送走,」
我很冷靜地看着她:「我會給她一筆錢,足夠她富裕地過完下半生,你要想繼續拿她當女兒,或者是私下裏貼補她我都沒意見,只要她不出現在我和我女兒的生活裏,我絕對不會再管她。」
程文周愣愣地看了我半晌,憋出三個字:「你瘋了?」
我轉過臉,看向窗外的白雲:「那就是沒得談了。」
「你現在情緒太激動了,等你足夠冷靜了我們再談。」程文周聲線緊繃,明顯是壓抑着怒火。
我譏誚地撇了下脣。
本來還想趁着劇情尚未開始,程文周還勉強算有幾分理智,將事情快刀斬亂麻,但……
算了,左右我也沒抱太大的期望。
這輩子,我不會再讓我女兒淪落到上一世的悲慘結局了。
下了飛機,又轉了幾趟車,快天黑的時候,我們纔來到南溪所在的小縣城。
見到那孩子的第一眼,她正跪在那對人販子夫婦的小喫店裏用抹布擦地。
明明十六歲的年紀,卻足足比邊上才十三歲的金凱樂小了一個號,瘦瘦小小,露出來的胳膊ţų₀上全是數不盡的紅痕……
只是一眼,我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我是帶着一整個保鏢團和律師團來的,西裝革履人高馬大的一行人很快就引起了金家人的警惕。
「你們是誰?來幹什麼的?」
金國權和吳美芳滿眼驚疑,擋在兒子金凱樂面前,對我們發出質問。
保鏢團快速上前,將那一家三口擋住,我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朝地上的女孩伸出雙手。
「南溪,我是媽媽。」
她原本滿眼警惕,可看到我和她極爲相似的眉眼後,卻震驚又恍然地瞪大了眼睛。
「……媽媽?」
「是,我是你的親生媽媽,當年,你的養母爲了讓自己的親生女兒過上好日子,將你和她的親生女兒調換了,你纔是我女兒。」
「你胡說!」
吳美芳驚惶地跳腳:「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南溪是我生的,她是我的親生女兒!」
「媽媽帶你回家,好不好?」
南溪遲疑地伸出手,然後突然反應過來,又收回去在衣服上擦了擦,這才搭上我的手。Ṫû⁽
我一把將她拽起來,緊緊地抱進懷裏。
「好孩子,對不起,媽媽來晚了。」
她瘦骨嶙峋的身體在我懷裏顫抖,像是極力壓制着某種情緒。
「金帶男!老子纔是你爹媽!」
「白眼狼,這麼多年的飯都喂到狗肚子裏去了!」
旁邊的金國權和吳美芳還在叫囂,我攬着南溪不住顫抖的身子,冷冷地看過去:「拐騙、虐待兒童,你們就等着坐牢吧!」
金國權和吳美芳神色一僵,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
上一世不管是接南溪回來,還是和金家人打官司,都是管家一手操辦的。
甚至因爲顧忌着程微爾,在沒有親眼看見南溪的慘狀時,我和程文周並沒有對金家人下死手。
因此上一世金家夫婦只是進去坐了幾年牢,就因爲表現良好被放了出來。
出來後,他們帶着金凱樂在程微爾面前哭上幾回,程微爾就接受了他們,資助他們過上了比之前更富裕的生活。
從頭到尾,慘的就只有我的女兒南溪。
這輩子,我要這對喪良心的夫婦爲自己當年的貪心付出慘重的代價,還有一直欺負南溪的金凱樂……
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掩下眸中的冷光,溫柔地看向身旁的女孩:「媽媽想先帶你去做ẗü₈個傷情鑑定,然後我們再去醫院檢查身體,好不好?」
南溪靜靜地看着我,眼裏是強裝的鎮定和掩飾不掉的惶恐,「你真的是我的親生母親嗎?」
「你不是在騙我吧?」
只一句,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痠疼得厲害。
「當然,你和媽媽年輕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你看出來了對不對?你長得很像媽媽。」
我輕輕撫摸着她枯黃的頭髮,心疼得直抽抽,「媽媽不會騙你的,你就是媽媽的女兒,你是媽媽唯一的女兒。」
旁邊的程文周欲言又止,用不贊同的眼神看着我。
我纔不管這麼多,因爲南溪聽到我這句話,已經明顯放下戒備,輕輕伸手拽住了我的袖子,細聲細氣地道:「好,我聽媽媽的。」

-3-
我帶着南溪在小縣城裏住了三天。
第四天,我們就坐上了回京市的飛機。
金家夫婦拐騙、虐待兒童的證據確鑿,他們註定要在監獄度過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我當然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他們,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南溪。
她前十六年的人生已經過得很苦了,我不能讓她一直沉浸在過去的陰影裏,我要讓她往後的每一天都自在開心。
這幾天程文週一直跟在我身邊跑上跑下,在見識到金家三口人的罪行,看到南溪身體的檢查報告後,他終於不再試圖勸說我,而是紅着眼眶陷入了沉默。
他開始對着南溪展現出他慈愛的一面,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南溪,向她承諾:「爸爸以後一定會保護好你,不讓你再受到傷害。」
即便南溪始終不願意叫他爸爸,他有失落,卻仍舊慈愛地道:「沒關係,等往後回去了,溪溪想叫再叫。」
南溪對他露出個怯生生的笑容,他都高興得不能自已。
可等到我們下了飛機,坐上回家的車,他卻還是和南溪提起了程微爾。
「微微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你們同日同時出生,也算是有緣分,你們一定能相處好的……」
「程文周!」
我眼睜睜看着南溪原本明亮的含着期待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去,我牽住她的手,厲聲打斷程文周:
「你覺得你現在說這些話合適嗎?」
程文周臉色一僵:「怎麼不合適了?溪溪現在回家,必定要和微微見面,我給孩子打個預防針怎麼了?」
「你會和搶走你人生的人和平相處嗎?」
「你話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麼難聽?難道微微就不是你的女兒了嗎?」
「我的女兒只有溪溪一個!」
程文周面色鐵青:「……你非要把事情鬧成這樣嗎?」
我平靜地看着他:「我只是選擇了我的親生女兒而已。」
程文周還要說話,我繼續道:「去之前我和你說的話是認真的,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別到時候將事情鬧得太難看,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來。」
程文周臉一黑,轉過去不說話了。
南溪緊緊地倚靠着我,眸光裏滿是不安和擔憂。
我摸了摸她的頭髮,安撫性地笑了笑。
「爸,媽,你們這幾天去哪兒了?微微病得這麼嚴重,你們沒一個在家,我——」
剛一進家門,兒子程嘉逸就抱怨道。
他目光落在南溪身上,擰起眉頭:「她是誰?」
我掃了眼他身邊面色蒼白的程微爾ṭṻₛ,道:「這是南溪,是我的親生女兒。」
程嘉逸懵了,他看看程微爾,又看看南溪,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什麼意思?」
上一世這時候的程嘉逸在學校,是全家最後一個知道程微爾和南溪身世的人。
他是在半個月後程微爾和南溪的生日ŧúₙ宴上回來的,他受程微爾挑撥,覺得我和他爸有了南溪之後就對程微爾不好,特意只給程微爾準備了禮物,來給程微爾撐場子。
這一世他回來得這麼早,想來也是程微爾特意將他叫回來的。
我同他解釋了程微爾和南溪的身世,不出所料他並不接受,而且反應激烈:
「爸,媽,你們不會是被有心人給欺騙了吧?」
他挑剔地打量着南溪,又將程微爾攬進懷裏。
「微微怎麼可能不是我們家的人呢?」
「不會是有人看我們家有錢,故意搞出這一局來騙錢的吧?」
他這話指向明顯,南溪臉色一白,我心疼得直皺眉:「程嘉逸,你不會說話就閉嘴,沒人把你當啞巴!」
他還不服氣:「本來就是,什麼阿貓阿狗的也敢說是我妹妹……」
「夠了!」
程文周鐵青着臉打斷他:「南溪就是你的親生妹妹,你認也好不認也好,她就是我和你媽的親生女兒,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反正我只認微微一個妹妹!」
他擋在程微爾面前,像個守護公主的騎士。
「哥哥,你別這樣,」
程微爾自他背後繞出來,淚光盈盈地道:「這些年本就是我佔了南溪的位置,她才應該是你的妹妹,我、我和你,和爸爸媽媽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不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程微爾都最擅長以退爲進這招,果不其然,不論是程嘉逸還是程文周,聽了她這話之後,都是一臉的憐惜加心疼。
程嘉逸急切道:「有沒有血緣關係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一起長大,我就只認你這一個妹妹!」
程文周也道:「微微,你不要多想,當年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你還是我和你媽的女兒,你還是程家的孩子,無論什麼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程微爾破涕爲笑,飽含希冀地望了過來:「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程文周父子齊齊道。
她又看向我,我冷冷地看着她,心裏沒有一絲波動。
她怔怔地將我望着,眼裏滿是受傷:「媽媽?」
南溪的手快要從我手心中溜走,我緊緊地攥住她,在程文周父子期待的目光中,道:「抱歉,」
程微爾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身體搖搖欲墜。
我毫不動搖:「我沒辦法像往常一樣將你當做親生女兒來看待了,」
「是,當年的意外不是你主導,可是這件事是你受益,你出現在我家就是個錯誤。」
「我只要一看見你,就能想起你那對人販子父母是怎麼爲了你,而將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偷走、虐待的,我不是聖人,我只要我的親生女兒。」
說完,我牽着南溪徑直上樓。
身後響起程微爾細細的哭泣聲,程文周在身後氣急敗壞地喊:「紀時鶯!你非要將事情鬧得這麼難看嗎?!」
程嘉逸在哄程微爾:「不哭了微微,都怪那個南溪,是她把媽給蠱惑了,不哭了不哭了……」

-4-
四樓是我特地吩咐傭人收拾出來的房間。
我並沒有打算在這裏多待,程文周父子不會同意將程微爾送走,而我絕不會帶着南溪和程微爾同處一個屋檐下。
我雖然不再受劇情影響,可要是和程微爾待在一起待久了,又變成上一世那樣怎麼辦?
「對不起。」
一進門,南溪便低着頭,輕聲道。
我一愣:「爲什麼要說對不起?」
「因爲我,讓你和……和你的家人吵架了。」
她還是說不出爸爸和哥哥這樣的字眼,女孩無措地望着我,眼裏隱約有了水光。
「應該是我要和你說對不起纔對,」
我坐在牀邊,忍住心中的酸澀,溫聲道:「很抱歉,溪溪,媽媽沒辦法勸說你的生身父親和哥哥,同媽媽一樣堅定地選擇你,」
「他們沒有像媽媽一樣經歷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過程,所以他們不懂媽媽的心情,」
「他們和程微爾一起相處了十幾年,在他們心裏,程微爾纔是他們的女兒和妹妹。」
「你是想勸我原諒他們嗎?」南溪看着我,眸光深處又浮現出戒備。
「當然不是,」我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頭髮,「媽媽是想勸你,像他們放棄你一樣,放棄他們。」
南溪怔住了。
「往後就跟着媽媽生活好不好?或許還有外公、外婆、舅舅舅媽他們。」
「你要爲了我離婚嗎?」
我笑了笑,「不單單是爲了你,更多地是爲了我自己,」
「媽媽沒辦法和人販子的女兒做母女,你也沒辦法和她共處一室演姐妹情深對不對?」
南溪毫不猶豫地點頭。
我繼續道:「而你也看到了,你的生身父親和哥哥在你和她之間,選擇了委屈你,留下她。」
「我們不受這個委屈,他們不要你,媽媽要你,媽媽只要你一個女兒就好。」
她眼裏的光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有些羞澀地抿了抿脣角。
「……我不喜歡程微爾。」
「不,應該說,我很討厭她。」
說完,她緊緊地盯着我,像是在觀察我的反應。
「媽媽能理解,」我認真地道,「因爲媽媽現在也接受不了她了。」
說到這裏,她原本緊繃的身體才徹底放鬆下來,露出個小小的笑容。
她主動抱住我,頭往我胸口處蹭了蹭:「謝謝你,媽媽。」
我抱着她,只覺得心口處一片痠軟。
眼下這種情況最好不過,讓南溪親眼看見程文周父子的態度,快速掐滅她對他們的期待。
只有不抱期待,往後那兩父子無論爲了程微爾做出些什麼事來,她都不會那麼的傷心。
我本來還以爲待會兒晚飯時間,又要和程文周爲了程微爾的事爭執不休,沒想到程微爾直接哭得喘不上來氣,被程家父子倆火急火燎地送到醫院,家裏就只剩下我和南溪兩個人。
走前程嘉逸還特地上樓來敲我的門:「媽,微微哭得嗓子都啞了,你就真的一點都不關心她了嗎?」
「媽,那個南溪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就算微微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可她不也是你親手帶大的嗎?你怎麼這麼狠心?」
我冷眼看着他:「她現在還能好端端地住在這棟房子裏,就已經是我大發慈悲了。」
程嘉逸氣得面色漲紅:「媽!」
然後轉身就走:「我不和你爭,你不認微微我來認,反正她永遠是我妹妹!」
關上門,回頭一看,南溪正面不改色地看電視。
見我看過來,她對我粲然一笑。
我來到窗邊,看見程文周父子帶着程微爾匆匆上車遠去,對南溪道:「晚飯想喫什麼?媽媽給你做!」
「只要是媽媽做的,我都喜歡!」
她羞澀一笑,上前來牽住我的手,用滿是孺慕和依賴的眸光看着我。
我心中一片熨帖,不禁懊悔,上一世的我怎麼會覺得南溪脾氣倔不如程微爾聽話懂事呢?
她分明冰雪聰明,看得比誰都通透!
晚飯我親自下廚,給南溪做了三餐一湯,晚飯後母女二人各自洗漱,相擁而眠。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才發現,光是一晚上的功夫,程文周就給我打了不下十個電話,發了二十多條消息。
無非是勸我去看看程微爾,指責我做事太絕,不顧及和程微爾這麼多年的母女感情。
程微爾也給我發了很多,她在消息裏寫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才導致我對她態度大變,她願意將程家小姐的位置讓給南溪,只求我還拿她當做女兒來看待……
我統統沒有理會。
讓傭人幫忙收拾好了行李,又將起草好的離婚協議放在程文周的書房後,我直接帶着南溪去到我名下的另一棟房子。
將行李安置好後,我就帶着南溪回了孃家。
如果說這本團寵文裏的惡毒女二是南溪,那麼一直支持南溪的紀家,就是當之無愧的反派。
我的爸媽和哥嫂從一開始就更喜歡和我容貌十分相似的南溪,後來我被劇情操縱,心中的天平逐漸朝着程微爾傾斜的時候,也是他們在背後給予南溪溫柔。
之後南溪被逼自殺,我被送進精神病院,之所以能這麼快地出來,就是因爲我爸媽和哥嫂在背後幫我打點。 
此前我已經和爸媽哥嫂他們告知了程微爾和南溪的身世,他們都很心疼南溪的經歷。
因此一去,他們便圍着南溪噓寒問暖,好不親切。
「回來就好,往後就都是好日子了。」 
我媽摸着南溪胳膊上的疤痕,眼眶通紅。
南溪乖巧地坐在她身邊,嘴很甜:「有媽媽和外公外婆,還有舅舅舅媽疼我,我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真會說話,和鶯鶯小時候一模一樣!」我爸看着她慈愛地笑。
那邊其樂融融,這邊我哥憐惜地看了南溪一眼,又問我:「微微呢?你對她是個什麼章程?」
「我想把她送回去,」
我說:「但是程文周不同意,所以我想和他離婚。」
我哥皺起眉頭,沉思了一會兒道:「你考慮好了?」
我沒有絲毫猶豫:「考慮好了。」
我哥點頭:「行。」
我和程文周是商業聯姻,兩家生意上有往來,我總要知會我哥一聲。
回去的路上,不出所料接到了程文周的電話。
他很不能理解:「紀時鶯,就爲了這麼一件小事,你來真的?」
我說:「從一開始,我和你說得非常清楚,我哪一點像是在和你開玩笑?」
程文周氣急,憋出一句話:「行,你真是好樣的。」

-5-
程文周並不同意和我離婚。
他發現我是和他來真的之後,不僅自己去南溪面前遊說,還發動程嘉逸和程微爾兩兄妹到我這兒來求情。
一開始,程嘉逸十分地不理解,他偏執地認爲我和他爸走到今天這步,是南溪在從中作梗。
他瞞着所有人去找南溪,給她錢讓她離開我,離開京市,不要破壞他幸福的家庭。
我知道消息後,停了我給他的副卡,收回了之前贈予他的房產,他越發惱怒:
「爲了她這個女兒,你不僅連微微不要了,你連我和爸也不要了!值得嗎?!」
我始終心平氣和:「我和你爸離婚,你就不是我的孩子了嗎?」
「溪溪是你的親妹妹,她在那對人販子手底下喫了十六年的苦,你不是沒看到過她身體的檢查報告,你怎麼能忍心和她說那種話?」
說到南溪,我還是忍不住帶上怒氣:「程嘉逸,你是十九歲,不是九歲,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幼稚?」
他頹然地塌下肩膀,有些煩躁地薅了一把頭髮:「我就是太着急了!」
「媽,你和我爸之前一直那麼恩愛,爲什麼她一回來,你們就變成這樣了?」
「還有微微,南溪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心疼她,難道被你從小帶大的微微就不是了麼?你不知道微微這些天在家有多難過,她瘦了好多……」
我深吸一口氣,打斷他:「一直到今天,你都沒有關心過你的親妹妹,哪怕是一句,」
程嘉逸怔住了,我失望地看着他:「你一直在說微微有多麼的難過,她再難過,有溪溪在她爸媽手底下熬了十六年,喫不飽穿不暖,還要動不動就遭受毒打難過嗎?」
他心虛地不敢看我,我頓了一下,繼續道:「你知道程微爾的親生父親爲什麼判了十三年嗎?」
他下意識問:「爲什麼?」
「因爲他除了虐待兒童,還強姦幼女。」
程嘉逸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不願再多說,可關上門,還是忍不住淚溼衣衫。
我不止一次怨怪老天,爲什麼不讓我重生到我剛生下南溪的時候。
那樣我就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讓事情重回正軌。
可怨怪沒有用,這一世已經比上輩子好了很多了,南溪在積極地生活,我不能給她拖後腿。
那之後,程嘉逸就沒再上門勸說了,反倒是南溪放學回來和我說,他找她道歉了。
「我沒有原諒他,我纔不想原諒他。」
南溪一邊說,一邊觀察我的臉色。
我捏捏她臉上好不容易長出來的肉,「不想原諒就不原諒,讓他長個教訓。」
南溪放心了,她笑着點頭:「嗯!」
程嘉逸不願意陪程微爾一起來,她就拉上了她的未婚夫週一祁。
「媽媽,如果你真的那麼不喜歡我,我可以離開,但請你不要因爲我而遷怒爸爸和哥哥,他們也只是心疼我……」
高檔小區安保嚴密,她進不來,就在保安的電話裏同我說。
我等她說完,方纔淡淡道:「微微,我們談談吧。」
她反應過來,很快就欣喜道:「真的嗎?媽媽,您願意見我了?」
我和她約在小區外的咖啡廳,週一祁坐在不遠處,用戒備的目光看着我,好像生怕我把程微爾給生吞活剝了。
「我還以爲您不會再見我了,」程微爾淚中帶笑,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媽媽?我還能這麼叫您嗎?」
我很實誠地說:「如果可以,我更願意你叫我紀阿姨。」
她眼裏的光一下子就熄滅了,眼淚搖搖欲墜,面色慘白。
看着這個我一手帶大的女孩兒,我心情十分複雜。
如果被調換的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如果我能從現在的身份跳開去看這整件事,我其實很能理解她在得知真相後患得患失,想要穩固自己地位的一系列行爲。
生活了十六年的家不是自己的,疼愛自己的父母也不是親生的……換做誰都要惶恐不安。
那麼在養父母接回了親生女兒的情況下,因爲害怕自己被拋棄,接受不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從而下意識地去和養父母的親生女兒爭寵,證明自己還是受寵的,還是被疼愛着的……也能勉強原諒她是小孩兒心性。
可被調換親生女兒的是我,養了人販子女兒十六年的人也是我,在那十六年裏喫苦受罪的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我是這世上最不該原諒程微爾的人。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微微,」我儘量心平氣和,「我並不是針對你,我只是針對你的親生父母。」
她低垂着頭,眼淚一顆一顆地掉落下去。
「溪溪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喫了那麼多的苦,我卻將兇手的女兒捧在手心裏疼愛了十六年,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嗎?我見到你,沒辦法不想起你的父母,沒辦法不遷怒。」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程微爾哭出了聲,她眼眶通紅:「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南溪她也不會喫那麼多苦了。」
我搖搖頭:「這不是你的錯,這是你親生父母的錯,微微,你爸爸和你哥哥是真心將你當做女兒和妹妹來看的,你和南溪註定不能同在一間屋檐下,而他們選擇了你,我選擇了南溪,」
「這樣很好,你可以繼續和他們一起生活,你還是程家的孩子,而南溪不用見到你,不用受委屈,她也可以過得很開心。」
她抬起一雙朦朧淚眼:「可是、可是……」
「微微,人不能太貪心。」
她臉色漲紅,咬住了脣,不再說話了。

-6-
我以爲我把話說得那麼清楚,這件事情或許就能就此平息下去。
畢竟如今的程微爾還不是上一世那個心機深沉的程微爾。
但事實證明,我還是低估了她的嫉妒心。
那天南溪放學回家,淋得全身都溼了,她眼眶紅着,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在看見我的第一眼,她的眼淚就掉落下來。
「怎麼了?」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卻始終不肯說,直到我急得眼淚都下來,她才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媽媽,我不髒,對不對?」
「髒的是那個人,不是我,不是我,是不是?」
轟地一下,我渾身的血液直衝頭頂。
忘了那天是怎麼將哭得快虛脫的南溪哄睡着的,我只記得我給程微爾打去電話時,她無辜的語氣:
「媽、紀阿姨,我的小提琴比賽就是後天了,您能來現場爲我加油嗎?」
程微爾一定不知道她那時的聲音有多緊繃,完全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了,我沒時間,」我看着鏡子裏自己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微微,你有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她慌張起來:「紀阿姨!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從那次你和我說開之後,我就明白了你的意思了,我知道我的存在就是個錯誤,可是我也是無辜的啊,你不能……」
「好了,沒有就好,我就是怕誤會了你,你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學呢。」
掛斷電話後,我想起上一世。
上一世南溪被猥褻強姦的事,也是程微爾捅出來的。
她撿到了南溪的日記本,看到她過去的遭遇,並選擇將這件事告知給喜歡南溪的男生,事後卻裝無辜,說自己是爲了南溪好。
南溪因此而患上重度抑鬱,割腕未遂後,我和程文周在醫院裏守着昏迷不醒的她,程微爾一邊怨怪南溪不該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讓她被所有人指責;一邊在心裏祈禱南溪不要醒來,這樣她的生活就會恢復成以前的樣子。
想到這裏,那股蝕骨灼心的恨意又翻湧上來。
明明我已經努力在忍了,可爲什麼,她就是不肯放過我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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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想着,上一世是上一世,這一世的程微爾並未做出這樣的事,我也不想將事情鬧得太難看,讓南溪也受人指責。
可忍着,讓着,就換來這樣的結果。
程嘉逸來找我,他說是他將南溪被金國權強姦的事情告訴了程微爾,他說他只是想緩和南溪和程微爾的關係。
我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現在你滿意了嗎?整個學校都知道溪溪的事了,她現在不肯出門上學,ťűₛ連人都不肯見,你滿意了嗎?」
「是我要和你爸離婚的,也是我不要你的,你要打要罵衝着我來啊,你爲什麼要搞我女兒?她到底哪裏得罪你了?」
程嘉逸站在原地任我打罵,許久才道:「是我的錯,但我沒想到微微她會說出去,我的本意不是這樣的……」
「媽,你讓我見見溪溪吧,我想和她道歉,我——」
我冷眼看着他:「你配嗎?」
他一下子啞了聲,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在原地緩了許久,一回頭,就發現南溪正站在樓梯口處看着我。
「是出來喝水嗎?還是餓了?」
面色蒼白的女孩兒搖搖頭,伸出手來替我擦眼淚。
「媽媽,你別哭了,我沒事的。」
我一下子就繃不住了,將她攬入懷中,任由眼淚傾瀉而下。
我十六歲的女兒拍着我的肩膀,溫柔地安撫着:「沒事的,我真的沒事,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來調整一下自己,我很快就能去上學了……」
「媽媽不會讓你白受委屈的,」我說,「媽媽發誓,會讓那些欺負你的人,通通付出代價。」
程微爾小提琴比賽那天,她如願得到了第一名。
只不過到了頒獎環節,觀衆席上卻突然衝出一個渾身髒臭男孩將她抱住,又哭又喊地叫姐姐。
「姐姐!我終於找到你了!你救救爸爸媽媽,救救爸爸媽媽吧!」
「滾開!滾開!我纔不是你姐姐!我不是!」
程微爾嚇得尖叫出聲,可底下的保鏢卻怎麼也扯不開她和那個男孩子。
男孩涕泗橫流,臉上的污穢蹭到程微爾的裙子上,露出和她極爲相似的臉。
「你怎麼不是我姐姐?你就是!」
「你別想拋棄我,爸媽爲了讓你過上好日子,將你和真正的程家小姐調換後都進局子了,你不能辜負他們,你必須要養着我!」
程微爾驚慌失措,早就準備好的記者一擁而上,場面立時陷入混亂。
「請問程小姐,這位先生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不是程家的孩子嗎?」
「請問程小姐,你怎麼還有臉站在這裏的?你的親生父母是人販子,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真正的程家小姐的,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偷!」
「我不是!我不是!」
程微爾徹底崩潰了,她瘋狂地大吼大叫,奪過那些記者的攝像機就開始砸:「都給我滾,離我遠一點,滾啊!」
然而迎接她的卻是記者們更洶湧的進攻。
我關了電視裏的直播畫面,看向一旁的南溪:「下去喫蛋糕吧?外公外婆在喊了。」
她點點頭,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好!」
喫完飯回家的路上,我同她商量了出國的事。
「媽媽想帶你換個環境,就我們兩個人,好嗎?」
「好,」她毫不猶豫地點頭,末了又對着我笑了笑,眼眶紅了,「謝謝你,媽媽。」
出國的事我只告訴了爸媽和大哥大嫂,不知道程嘉逸是從哪裏知道的消息,我們走那天他竟然也來了。
只不過他躲着沒出來,只在我們進安檢口的時候給我發:「起落平安。」
我回頭去看,只能捕捉到半顆頭,還一閃就沒了影子。
似乎是因爲我重來一次,衝破了劇情束縛的緣故,這一世和上輩子完全不一樣了。
就像程嘉逸,他並沒有像上一世那樣完全偏袒程微爾,不將南溪放在心上,相反,他開始對南溪充滿了愧疚,對程微爾漸漸遠離了。
因爲程微爾將南溪被強姦的事情說出去的緣故,他再也不相信這個妹妹真的如表現出來的那樣純真。
而程微爾呢,在我的幫助下,金凱樂完全就是賴上她了。
程微爾不願意承認和金凱樂的關係,金凱樂就去她的學校裏鬧,直到將程家真假千金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學校裏所有的同學都對程微爾嗤之以鼻,她終於妥協了。
她的未婚夫週一祁原本還要替她解決金凱樂,但我哥替我給周家打過招呼,不許周家的人插手,所以光是週一祁一個, 也沒辦法對金凱樂出手。
金凱樂有了錢, 日子過得無比瀟灑,一沒錢了就去找程微爾要, 漸漸的胃口越來越大, 他終於惹出了事。
——他把京市許家的小少爺給打了。
許家小少爺直接進了搶救室,許家人大發雷霆, 這下就連程文周出面也不管用了。
金凱樂不愧是那對夫婦的親生兒子,耳濡目染下,壓根就不用我教, 他就自發地將程微爾也拖下了水。
程家真假千金的事京市的上層圈子幾乎無人不知,所以許家人遷怒到程微爾頭上,也壓根就沒顧忌程家人的臉面。
許家小少爺成了植物人, 許家人要程微爾解除和周家的婚約,與許家小少爺定親,一輩子伺候他。
程微爾當然不同意,但事已至此, 就算程文周和週一祁想救她,也沒辦法了。
我和南溪到達美國的半年後,程微爾和許家躺在病牀上的小少爺訂了婚。
又兩月,程微爾實在受不住, 乾脆和週一祁私奔,結果跑了兩個月灰頭土臉地被抓回來, 許家人乾脆連學也不讓她上了。
那之後,我便很少再聽到程微爾的消息。
到達美國的第一年,程文周終於同意和我離婚。
他和從前完全變了一個人, 好像精氣神都沒有了。
程嘉逸則問我, 可不可以去看妹妹。
我沒同意, 他很失望,但也沒多糾纏。
第二年,南溪考入心儀的大學,我也再一次聽到程微爾的消息。
許家少爺沒有清醒的跡象,許家人對她很不好, 她想跑, 可是被金凱樂發現, 被捲進了車輪底下,失去了一雙腿,終身殘疾。
聽說她完全接受不了自己已經變成殘疾的事實, 多次試圖自殺。
程文周和程嘉逸還是放不下她,所以我也不會允許他們去見南溪。
但事實上,南溪真的有聽進我當時的話,她完全沒有將程文周父子放在心上。
她總是說:「我有媽媽就足夠了。」
重生後第四年的七月三十號,上一世的南溪在這一天自殺, 而這一世的南溪, 則陪我在家裏看了一整天的海綿寶寶。
天色漸晚, 我終於對眼前的幸福有了實感。
我真的改變了上一世的結局。
往後餘生,我會贖清我前世的罪孽,陪着南溪好好過日子。
至於程家人, 還有監牢裏的金國權夫婦,等待他們的,將是無止境的痛苦。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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