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女兒是被抱錯的假千金。
我去城裏接她，結果她罵我是住鄉下的窮比，不肯認我。
行，她不肯回來。
那家裏的幾十座山，就給養女吧。
-1-
我領着養女站在許家別墅門口。
心裏十分忐忑。
孩子他爹本來也想跟着一起來的。
但家裏幾十座山，有的包給人做旅遊區了，還有的給人租去種茶葉了。
租戶太多，每天都得去收租，騰不開時間。
沒多久，許家大門被打開。
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許家夫妻中間，穿白色公主裙，打扮精緻的女孩兒。
那是我的親生女兒許妍妍。
長得真像我年輕的時候。
我露出個笑容，先跟許家夫妻打了個招呼。
「許先生，許太太，感謝你們十八年來對妍妍的照顧，這是見面禮，我昨天從山上現摘的。」
裏面裝的是我從家裏帶來的土特產。
山上現採的特級野人蔘跟靈芝。
準備送給許家夫妻當見面禮的。
結果這些無數人搶着要的東西。
卻被許家夫妻棄如敝屣。
他倆嫌惡地後退兩步。
許夫人更是尖聲道：「全都是土，髒死了，拿遠點！」
我把東西放在地上。
也不在意。
反正以後相處的機會估計也不多。
而是笑着看向親閨女。
「這就是妍妍吧？媽來接你回家了。」
誰知道我說完，就發現許妍妍比她養父母的態度還惡劣。
她滿臉厭惡地瞪了我一眼。
後退兩步，冷着臉不吭聲。
我看着許妍妍，心頓時涼了半截。
來之前我想了無數可能，卻怎麼都沒想到——
這孩子有可能會跟她養父母一樣，
嫌棄我是鄉下人。
-2-
我僵在原地。
許夫人則是抬了抬下巴，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然後趾高氣揚地開口：
「你就是妍妍親媽？」
她上下打量我。
目光愈發嫌惡。
「聽說你住在山上，條件應該挺差的吧？
「妍妍是我們嬌生慣養長大的，過不得苦日子，就不跟你回去了。
「辛苦你把玥兒送回來了，知道你們缺錢，這裏是三萬塊錢，你拿着錢帶着東西回山上去吧。」
我沒理許夫人，而是徑直看向親女兒。
再次跟她確認一遍：
「妍妍，你不想跟媽回去？」
許妍妍翻了個白眼，看了我一眼。
語氣激動地開口：
「別這麼叫我！我沒你這樣的媽！我是許家的女兒，跟你沒半點關係，你以後別來找我了！」
說完，不再看我一眼，轉身就往屋裏走。
我明白了。
她這是嫌我窮，不肯認我。
行，孩子不願意跟我回去。
我也不強人所難。
結果，許夫人說完，還看了我養女李玥兒一眼。
目光中也帶着濃濃的不滿跟挑剔。
搖頭道：「從小住山上，都被養歪了，你在山上教育條件差，估計連大學都考不上吧？
「罷了，以後慢慢教，能有妍妍十分之一優秀就行了。
「你日後，就多跟你姐姐學一學。
「她今年高考成績很好，考上了一本的。
「媽也不爲難你，多給你報幾個補習班，明年補考，能考個二本就行了。」
我忍不住氣笑了。
到底是誰被養歪了啊？
我養的玥兒從小到大都很聰明優秀。
高考更是考了省狀元，被北京大學錄取。
暑假一結束就來這邊上大學了。
本來想着許家也在這邊，玥兒以後好歹也有個照應，沒想到居然這麼狗眼看人低！
我問玥兒：「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玥兒也是我跟她爹從小寵着長大的，沒受過什麼委屈。
一聽她親媽這麼說，頓時就紅了眼圈。
抹着眼淚氣沖沖地說：「誰稀罕你們這破地兒，還沒我家十分之一大！媽，我們走！」
許夫人聽玥兒說她家沒我家大，直接就冷笑了一聲。
看玥兒的眼神更加不喜歡。
「果然被養歪了，一副窮人上不得檯面的樣，眼一閉嘴一張光會吹，行，你願意過窮日子，我們也不攔着，以後你別後悔就行！保姆，送客。」
-3-
我倆離開了許家。
當然也沒回山上。
因爲再過半個月。
玥兒就要去北大報到了。
我乾脆給一個姓於的租戶免了半年租金。
打算領着玥兒在他家二環的四合院裏住幾天。
第二天。
他老婆於夫人非要盡一盡地主之誼。
請我們母女倆喫飯。
結果好巧不巧，剛到飯店門口。
就碰到了許夫人跟許妍妍。
這兩人頓時就沉下了臉。
還以爲我倆故意打秋風來的。
許夫人當即冷嘲熱諷道：「沒想到你們居然跟到了這裏？
「嗤，難怪上次的錢你不要，是覺得少了是吧？
「行，給你五萬，以後別再來找我們了！
「要是讓別人知道，妍妍有你這麼一個親媽，不知道得多丟人。」
說完，她又看向玥兒，不屑地開口：
「跟你那個養母一樣，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怎麼，現在知道後悔了？不想跟她過苦日子了？
「行，只要你聽話，跟我認個錯，我可以不計較你之前說的話。」
李玥兒生氣地瞪了她們一眼，沒好氣開口：
「有人請我們來這喫飯，誰知道能碰上你們啊？真晦氣！」
許夫人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一樣。
登時就嗤笑出聲了：「就你倆？這麼窮也喫得起這裏的飯？
「年紀不大，倒是挺會吹，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丟人現眼的東西！」
我不高興地皺起眉毛，沒見過當媽的這樣說話的，孩子得多傷心。
我正要說話。
結果，許夫人不知道看到了誰，臉上的刻薄突然一收。
面上甚至還露出討好的笑容，朝着我後面笑了起來。
變臉可真快。
下一刻，就聽她阿諛奉承地開口：
「於太太，真巧，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您？幾天不見，您又漂亮不少。」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是？」
許夫人也不惱。
甚至還和氣地笑道：「您忘記了？我是小許的老婆啊，上次跟您在宴會上見過的。」
「是嗎？記性不太好，忘記了。」
許妍妍也一改剛剛的不耐煩，臉上露出乖巧的笑。
「於伯母，我是您兒子於成峯的高中同學，是他今天陪您來喫飯的嗎？我跟媽媽經常來這裏喫，知道幾道味道不錯的飯菜，如果方便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喫，也熱鬧一些。」
「不好意思，約了人，不太方便。」
熟悉的聲音冷淡道。
我扭頭一看，樂了。
許夫人跟許妍妍想巴結這人。
居然是我家那個租戶於夫人！
租戶於夫人本來面色很冷淡。
結果看到我以後，頓時露出了笑容。
忙走上來，一隻手拉着我的手，一隻手拉着玥兒的。
親熱地開了口：
「李姐，原來您跟玥兒在這兒啊，可真是讓我好找。
「哦對了，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今天也來了，他提前定了包廂，正等着我們呢！
「他跟玥兒同齡，應該有不少共同話語可以聊。
「李姐，快裏面請，我們邊喫邊聊。」
身後，許夫人跟許妍妍全都傻了眼！
-4-
於夫人一邊拉着我的手往前走，一邊笑着開口：
「我聽老於說，玥兒考上了北大？
「這孩子漂亮水靈還這麼優秀，肯定是遺傳了李姐。
「我兒子也是考上的這個學校，等過幾天開學，我們一塊去好了。
「以後倆孩子也有個照應。
「玥兒這孩子，我看着就喜歡。」
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
以後也不能一直留在北京。
本來打算有許家夫妻照顧玥兒，我也放心。
誰知道是一家子勢利眼！
現在就對玥兒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以後我也不放心讓玥兒跟着她們。
老於兩口子人不錯，更何況還是我家Ṭų₋租戶。
以後他們幫忙照顧玥兒，我放心多了。
我頓時熱情了起來。
拉着於夫人的手笑道：「倆孩子一個學校？那敢情好，妹子你有心了。」
正說着話。
身後，突然傳來許夫人不可置信的尖叫聲：
「那個小村姑居然考上了北大？這不可能！」
於夫人聞言，腳步一頓。
像是怕我不高興，趕緊撇清關係。
「李姐，這人真沒素質，我跟她可不熟啊。」
隨後扭過頭，不高興地看向於夫人，語氣不快地開了口：
「什麼小村姑？你這人會不會說話！我們玥兒可是他們省今年的省狀元，清華北大都爭着搶的學生呢！」
許夫人一臉震驚地看着玥兒，臉上閃過幾分後悔。
估計以爲於夫人是因爲玥兒成績好，所以對我們母女兩個如此優待的。
後來她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臉上漸漸露出笑容，然後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挽了挽頭髮，笑盈盈地開口：「於夫人，你能喜歡我們玥兒，我很高興，不瞞你說，這孩子其實是我親生的。」
於夫人驚疑不定地看了我們幾眼，然後問玥兒：「孩子，你認識她？」
玥兒沒理她，皺着眉道：「不認識。」
於夫人頓時無語了：「有病吧？第一次見到當街亂認閨女的。」
她說完，厭煩地看了許夫人一眼。
就拉着我跟玥兒就進了包廂。
身後，許夫人臉色難看，像個小丑。
-5-
我們進包廂的時候，就看到一個跟玥兒年紀差不多的小夥子ŧū́⁽在裏面等着。
小夥子長得十分帥氣，看起來性子不錯，彬彬有禮的。
看到我們就笑着站起來，規矩地打招呼。
看來這就是老於兩口子的獨生子，於成峯了。
難怪剛剛許妍妍紅了臉，看來是對這小夥子有意思。
上餐之前，我去了趟洗手間。
結果，又十分晦氣地碰到了許夫人。
許夫人這會兒還沒從剛剛的打擊中回過神來。
臉色明顯仍舊十分難看。
看到我以後，她臉色頓時更加陰沉。
直接尖酸刻薄地開口：「知道城裏的洗手間怎麼用嗎？你們這些窮酸鄉下人，恐怕連馬桶都不會用吧？」
我看了她一眼，沒搭理她。
也不知道她的優越感，到底哪裏來的。
結果我不吭聲的行爲惹怒了她。
她氣急敗壞地走上前，指着我罵道：「鄉巴佬，你得意什麼！
「你這種窮酸的鄉下人，我見多了，見到個有錢的就恨不得巴上去。
「我說你怎麼那麼痛快地就把玥兒帶走了？
「原țù₆來是因爲這個孩子出息，考了個好成績！
「好啊，你這個鄉巴佬心機夠深的！
「不過，你也別得意太早。
「玥兒年紀小，一時之間被你哄騙了也情有可原。
「這孩子遲早會知道她的親爹親媽纔是最好的。
「我倒要看看，屆時於夫人知道你不是玥兒親媽，還會不會理會你！」
許夫人說這一番話的時候，幾乎咬碎了牙根。
她恨恨地盯着我，臉色還帶着幾分懊惱。
估計在後悔，昨天對玥兒態度太差，沒把玥兒認回去。
不然現在被於夫人禮待的人就是她了。
-6-
啊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我一句話沒說，實在懶得搭理這種人。
轉身出了洗手間，就準備往包廂走。
許夫人發現自己被無視了，臉色別提多難看了。
「鄉巴佬，你裝什麼裝？我跟你說話呢，你聾了嗎！」
她一邊在後面追我，一邊怒道。
正好走到包廂門口的時候。
於夫人打開門，朝着我笑了笑：「李姐，你回來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說完就看到了我身後的許夫人，皺了皺眉，面露厭惡。
「說了不認識你，怎麼追到這裏來了？你再鬧我可叫保安了！」
許夫人聲音瞬間戛然而止，臉色漲紅一片，表情難堪極了。
於夫人一邊拉着我往裏面走，一邊小聲嘀咕道：「真晦氣，這人怎麼跟瘋狗一樣。李姐，你別介意，我們這兒的人都挺好的，不是個個都像她這麼沒素質的。」
關門之前，我扭頭往外一看。
就看許夫人氣得眼睛都紅了，但也不敢在於夫人面前發作。
硬生生憋着，臉都扭曲了，看我的眼神，更像是要衝上來給我一口一樣。
我下意識點了點頭。
確實挺像個瘋狗的。
我擔憂地朝着玥兒看過去，這畢竟是她的親媽。
玥兒紅了眼睛。
然後抹了抹眼淚，認真地對我說：「媽，以後我就只有你跟爸兩個親人，她要不要我，我纔不稀罕呢！只要你們不嫌棄我，我就給你們當一輩子閨女。媽，你別理她，也別爲了我受她的氣。」
我心裏一軟，忙道：「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我把你從小養到這麼大，可不能白養，你永遠都是爸媽的好孩子。」
玥兒破涕而笑。
於夫人看了看玥兒，又看了看我，一臉的疑惑。
玥兒抹了抹眼淚，主動跟於夫人解釋了這件事。
於夫人沉默好半晌，才無語地開口：「不是，許家這一家子，是不是腦子有坑啊？
「勢利眼成這個樣兒，要是知道李姐你家多有錢，估計後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說完，她意識到不對，畢竟那裏頭都是和我跟玥兒有血緣關係的。
於夫人一臉尷尬地笑。
-7-
喫完飯，準備回去。
於夫人讓於成峯開車送我們。
在門口的時候，碰到了眼圈紅紅的許妍妍。
許妍妍看到於成峯以後，先是眼睛亮了一下。
往前走了兩步，像是準備過來搭話。
結果看到了站在於成峯旁邊的玥兒以後。
她臉色就是一變，恨恨地瞪了玥兒一眼。
我皺了皺眉。
不悅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我們上了車以後，玥兒咬了咬嘴脣，看了我一眼，眼神裏面帶着幾分擔憂。
頓了頓，她說：「你們等我一會兒。」
玥兒說完，就下了車朝着許妍妍的方向走了過去。
我心裏疑惑，也下車跟了過去。
就見玥兒鼓足勇氣，對許妍妍說：「妍妍，媽跟爸很在意你這個女兒的，你願意跟媽回去嗎？他們……其實不窮的，你回去過得也不會比現在差。」
我心裏又是一酸。
我知道，玥兒並不想多個姐妹，剛開始抱錯的消息傳來，玥兒偷着哭了好幾天，就怕我跟她爸不要她。
後來我開導了她好幾次，心情纔好點。
沒想到現在居然主動勸許妍妍回家。
這孩子可能是怕我傷心，所以才忍着難過去問的吧？
這丫頭，從小到大都這麼懂事。
我想，妍妍要是願意回去，我肯定不會偏向任何一個孩子。
她倆都是我的好孩子。
誰知道——
許妍妍聞言，看向玥兒的眼神更恨了，她表情厭惡，尖聲道：「鄉巴佬，滾遠點！別假惺惺的，現在你心裏肯定可得意了吧？你考了個好大學，媽咪對你改觀了很多，現在一心想把你接回家呢！還想勸我跟着你那對窮父母回去，不礙你的眼？你別做夢了！我這輩子只會是許家的女兒，是絕對不會認那窮酸的鄉巴佬的！」
玥兒氣得攥緊了拳頭：「我爸媽纔不是鄉巴佬！我也不會回許家，行，你別後悔！」
許妍妍嗤笑出聲：「不會回許家？那你記住今天的話，別後悔的是你纔對。」
我看着許妍妍，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
這孩子確實被養歪了。
跟她養母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尖酸刻薄又勢利眼。
玥兒一扭頭，就看到我站在不遠處，她扁了扁嘴，紅了眼圈。
來到我身邊後，玥兒小聲說：「對不起，媽，我沒幫你把她勸回來。」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孩子，你沒錯，就像你之前跟媽說的，別爲了我去受她的氣。你看媽像是缺孩子的人嗎？我跟你爸養你一個閨女還不夠操心的呢，哪裏還有心思去養別的？」
我想，既然一開始都抱錯了，可能我跟這個孩子，真的沒有緣分。
以後，我跟她爸，就只有玥兒這一個孩子。
-8-
果然就像是許妍妍說的那樣。
許夫人見玥兒有出息，就生了把她接回去的心思。
她也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我跟玥兒的住址。
第二天就拎着禮物來到了四合院門口。
我聽見敲門聲，以爲是於夫人來了，結果一打開門，發現是許夫人。
她本來臉上帶着笑容，卻在看到我以後，立馬收了笑容。
她一臉嫌惡地瞪了我一眼，沒好氣地問：「玥兒在嗎？我來找她的。」
說完，她目光就往四合院裏面看，眼神裏面帶着濃濃的豔羨。
我冷淡地道：「不在。」
許夫人立馬尖酸刻薄道：「你滾開，我不是找你的，要不是我們家玥兒，你能住上這麼好的房子？你不過是個鳩佔鵲巢的窮酸東西，有什麼臉跟我在這裝！」
玥兒聽見了門口的吵鬧聲，冷着臉走了出來：「你走吧，我不會跟你們回去的。」
許夫人臉上立馬堆滿了笑：「玥兒，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親爹親媽永遠是最疼你的。
「這鄉巴佬能給你好日子過嗎？
「你看媽給你帶來了什麼，都是名牌衣服包包跟化妝品。
「對了，這四合院住得舒服嗎？
「媽跟你說，你爸聯繫上了姓於的那家租山頭種茶葉的李老闆。
「李老闆同意了，要租給我們幾座山。過不了多久，你爸就能做大生意了，等以後有錢了，就專門給你買個四合院來住。你跟媽回家，以後有的是好日子過，你別倔了，跟着這鄉巴佬能有什麼出息？」
說完，又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我聽着許夫人的話，再看着她對我面露不屑的樣子。
表情一時之間古怪極了。
租給於老闆山頭，姓李的，那不就是我們家嗎……
啊，我突然想起來。
這兩天太忙，還沒跟老李說我們這邊的情況呢。
當時跟老李商量的是，玥兒住在這邊，以後肯定得來往。
老李答應租給他們山頭也不稀奇。
誰承想，現在弄成了這樣。
待會兒得跟老李說一聲，我想。
旁邊，玥兒也面色古怪地看着許夫人。
差點憋不住笑出聲。
-9-
許夫人看玥兒想笑的模樣。
覺得她是想明白了。
愈發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玥兒，今天跟媽回去？」
說着話，就走上前要拉玥兒的手。
玥兒直接變了神色。
冷着臉甩開她的手：「你別碰我，我媽永遠都只有我身邊這個，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你走吧。」
許夫人臉色頓時就是一僵。
「玥兒……」她企圖打感情牌。
結果玥兒用力關上了門。
不過她並沒有走，仍舊堅持不懈地在外頭喊玥兒。
我乾脆進屋，給孩子她爹打了個電話，跟他說了我們這邊的情況。
等出來以後，就看到玥兒還在門口站着。
許夫人還沒走。
我走過來，正猶豫要不要報警的時候——
門外傳來許夫人的尖叫聲：「老公你說什麼，李老闆不肯租給我們了？還說我欺負他老婆跟女兒？我連人都沒見過，上哪裏欺負去！就算他是有錢大老闆，也不能空口白牙誣衊人啊！你等等，我現在就回去。」
很快，外面就安靜了下來。
-10-
沒幾日，就到了玥兒開學的日子。
老於家兩口子一大早就帶着兒子來了四合院，準備跟我們一塊兒去。
喫飯的時候，我聽於夫人說起許夫人。
說許夫人被老李拒絕租山頭給他們以後不甘心，這些天一直在託關係找人聯繫李老闆太太，也就是我。
想解釋清楚這個誤會，跟我套近乎打好關係，好租山。
甚至還死皮賴臉地託關係到了於夫人面前，想要我的聯繫方式。
我差點嗆着，難怪這兩天她沒來煩我跟玥兒。
於夫人看着我的表情，也特別地古怪。
她嘆了口氣，唏噓道：「她要不是太嫌貧愛富，尖酸刻薄，事情也不至於變成這樣。」
這不，說曹操，曹操到。
我們正要出發去學校的時候，就被許夫人截住了。
原來是許夫人找了一圈關係都沒聯繫上我，最後還是把主意打到了於夫人身上。
畢竟老於租了我家的山，肯定有聯繫。
可於夫人不肯見她。
許夫人這幾日爲了找她煞費苦心。
今天也不知道聽誰說了於家夫妻來這邊，居然找到了這裏來。
她看起來狀態不太好。
比起前幾天囂張跋扈的樣子，顯然憔悴了很多。
白頭髮都多了兩根。
不過，這次她看都沒看我跟玥兒一眼，直接就朝着老於兩口子去了。
她拉着於夫人的手，聲淚俱下地哀求起來。
那副架勢，就差跪在地上求她了。
「於老闆於夫人，您兩位行行好，求您幫我聯繫下李夫人吧。
「您就發發慈悲，就當是看在我女兒玥兒的面子上，您不是也很喜歡玥兒這孩子，以後咱兩家說不準就是親家了！您也不希望，玥兒有個不中用的孃家吧？
「而且，這簡直是天大的冤枉啊！我有幾個膽子，敢欺負李老闆的妻女？
「天地良心，我要是幹了欺負李老闆妻女的事兒，就讓我天打雷劈！
「是不是有人跟李老闆說了什麼，讓李老闆誤會了？」
許夫人眼圈通紅，哭得真情實感的。
看起來別提多委屈了。
估計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我在旁邊冷下臉，玥兒跟於成峯就見了兩面。
而且孩子還小，以後的路長着呢。
找對象什麼的都還早。
有這麼當媽的？人都不瞭解，就想用自個兒親閨女來討好別人！
而且玥兒是我閨女，還輪不到她做主！
於夫人聞言，表情也很無語。
她看了我一眼，見我也不反感。
乾脆抽回手，冷淡地開了口：
「正好，李夫人就在這兒呢，你自己跟她說吧。」
許夫人聞言，頓時亮了雙眼。
「於夫人您說的是真的？！」
-11-
見於夫人點了點頭，許夫人立馬開心道：
「於夫人，您真是大好人！」
說完，她一臉激動地看了看四周。
結果發現這地兒除了於夫人一家三口以外，就只剩下我跟玥兒了。
她看了半天也沒看到別人，更沒看到那位傳說中的李夫人，她頓時間蒙了。
許夫人臉上激動的笑容漸漸消失。
我看到她目光中還帶了幾分不悅，但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又扭頭朝着於夫人尷尬地笑了笑：「於夫人，您真會開玩笑。」
這是覺得於夫人在驢她。
於夫人冷笑一聲，道：「開什麼玩笑？我看你才挺會開玩笑的，錯把珍珠當魚目，我這輩子，就沒見過像你這麼瞎的人！」
許夫人臉上的笑也掛不住了：
「於夫人，您這話就有點過分了，不幫忙就算了，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說這麼難聽幹什麼！」
於夫人拉着我的手：「看清楚了，你親生女兒的養母就是你口中的李夫人，你要租山頭的那位李老闆，就是玥兒的養父！嗤，你這麼狗眼看人低，還指望着人家李姐兩口子租山給你？別做夢了！」
說完，就拉着我的手，上了車。
身後，許夫人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我，尖聲道：
「這不可能！這鄉巴佬怎麼可能會是李老闆的夫人！假的，這肯定是假的！」
-12-
玥兒開了學。
有老於兩口子幫忙照顧。
孩子在學校也挺好的。
我也就沒什麼可牽掛的了。
乾脆把從山上帶來的土特產給了老於兩口子。
在四合院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坐車回去了。
結果還沒收拾完，許妍妍就來了。
許妍妍眼圈紅彤彤，在後面喊了我一聲：「媽！」
我心裏特別奇怪，左右看了看，還以爲許夫人來了。
結果找了一圈，沒找到。
許妍妍紅着眼拉着我的手。
「媽，之前是我不對，我就是一時之間發現自己被抱錯了，心裏難受，想不開，所以纔會那樣說話，你能原諒我嗎？」
沒想到，這個先前還對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發誓絕對不會給我回去的親生女兒，這會兒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我心裏嘆了口氣。
這孩子跟許夫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怎麼可能突然醒悟？
看來是許夫人都告訴她了。
我沒回鄉下，而是跟許妍妍住在了老於的四合院裏頭。
我跟老李這些年是有錢了，但以前經濟不好，幾十座山也沒什麼用，條件也挺艱苦的。
所以也養成了習慣，家裏做飯洗碗收拾屋子之類的瑣碎活，都是自己幹。
住在山上，也沒想過要請保姆什麼的。
玥兒也是這麼長大的。
平時我做飯的時候，她就給我打下手，還會幫着刷碗做家務。
但許妍妍從小嬌慣着長大，沒幹過這種活。
我第一次讓她擇菜的時候，她表情都僵了，眉眼間還帶着遮蓋不住的嫌惡。
不過還是硬生生忍了。
-13-
許妍妍跟我在四合院住了一個多星期。
也陪我幹了一個星期的活兒。
這天終於忍不住了，跟我說：「媽，我過兩天就開學了，我不想去那個藝術學院。」
我詫異地看着她：「這不是你自己考上的大學嗎？你不打算讀大學了？」
許妍妍一噎：「我還年輕，肯定要讀大學的。」
她頓了頓，試探地說：「媽，我也想上李玥兒那個大學，我想跟於成峯一個學校，你可以幫我的吧？」
我看着許妍妍，問她：「你想我怎麼幫你？
「這個得你自己考，我又不是招生辦的，你要是想考，就復讀一年，我給你多報幾個補習班，你努力點，明年高考試試。」
許妍妍頓時有些着急地說：「媽，你別瞞着我了，我知道，你跟爸生意做得大，認識不少當地的大人物。
「你們能把李玥兒弄成高考狀元，讓她上北大，爲什麼我就不行？
「我可是你們的親生女兒，你不會真的狠心不管我吧？
「我知道當時讓你傷心了，可我就是一時接受不了，沒壞心思的，以後肯定不會這樣了，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媽我求求你了，我想跟於成峯一個學校，我喜歡他，你就幫幫我吧。
「你跟爸也想跟於家聯姻吧，讓親生女兒嫁過去，不比一個養女划算多了？」
我氣笑了。
雖說早就知道她性子像許夫人。
但是聽到她這麼說，我還是忍不住再次失望了。
這孩子從根上就長歪了。
她以爲玥兒考高考狀元，是我們暗箱操作了。
我跟她爹就是倆鄉下人，有多大的能耐，幹得出這種違法的事兒！
「你想得倒是挺多的，孩子，你來說說，還想讓媽幹什麼？」我收了笑臉，表情冷淡地看着她。
誰知道許妍妍當真思考了一下，然後笑着撒嬌道：「媽，還有件事想求您。我養母好歹也養了我十八年，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別爲難她了，送給她幾座山種茶葉好不好？」
就在這個時候，於夫人推門進來了。
她看着我跟許妍妍母女和諧的樣子，微微變了臉色。
顯然聽到了我倆的對話。
有些着急地開了口：
「李姐，現在可不興包辦婚姻了！孩子感情的事兒，我們當爹媽的也做不得主，得看孩子有沒有感情。況且，我是喜歡玥兒沒錯，可不喜歡你旁邊這小丫頭，就算您不租給我們山了，我也不會同意讓許妍妍跟我兒子在一塊兒的！」
許妍妍被於夫人當着面這麼說，臉色頓時就有點難看。
她咬着脣一臉受辱的模樣。
紅着眼，惱羞成怒地瞪了於夫人一眼。
現在她有了底氣，對夫人也不像是之前那麼唯唯諾諾了，反而帶着怒火譏諷道：「我看上於成峯，是給你們於家面子，你當我非你們家不可呢？！」
說完，就扭頭朝着我哭訴道：Ťŭ̀⁴「媽，她這是看不起我！既然她這麼給臉不要臉，那咱家的山乾脆別租給他們家了！與其便宜了外人，還不如給我養父母！」
於夫人沒說話，只是一臉失望地看着我。
-14-
我沉默了半晌，長長地嘆了口氣，對許妍妍說：「孩子，你走吧。」
這話一說完。
許妍妍就傻了。
於夫人也愣住了。
過了一會兒，許妍妍纔像是聽錯了一樣，睜大雙眼問我：「媽，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玥兒的大學，是自己憑本事考上的；感情的事兒，也都得你情我願的；至於我跟老於他們兩口子，這些年來關係也不錯，不可能不租給他們，反而給了你養父母；你想要的這些，我都幫不了你。如果你回來就是爲了這個，那你打錯算盤了，我們家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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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許妍妍就臉色難看地離開了四合院。
結果第二天，許夫人又領着她來了一次。
應當還是不甘心，想跟我套關係，求我把山租給他們。
結果還是被拒絕了。
兩人見合作無望，走之前，還對着我破口大罵。
許妍妍冷笑着說：「你以爲我願意認你這種窮酸樣的東西當媽？我在許家的時候，就沒幹過這些活，呸，有錢又怎麼樣，還不照樣是個沒見識的鄉巴佬！」
許夫人則是一臉晦氣，惡狠狠地罵道：「姓李的，你神氣什麼？不過是家裏面有點破山，我就不信了，除了你們家，我們還租不到山了！等我們生意做大了，你可別來求我們租你們的山。」
兩人罵完，就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這如出一轍的刻薄模樣，還真的挺像親母女的。
-16-
於夫人送我去高鐵站那天。
跟我說，許家還真的聯繫上了出租山頭的商人。
許家人爲了爭一口氣，聽說這次把所有的錢都投了進去。
跟老於家兩口子一樣，也是做的茶葉生意。
這是憋了一口氣，想做個大買賣，想讓我們悔不當初呢。
對於許家的事情，我也沒多加評價，只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於夫人又問我：「李姐，你真不打算把那孩子認回去了？」
我知道，她說的是許妍妍。
我釋懷了地笑了一下，說：「這孩子雖說是我親生的，但是從小被養壞了，就算是帶回去，也不會過安生日子。她跟許夫人脾性相投，生活在一起，也挺好的。」
於夫人嘆了口氣，勸我：「雖然這孩子不懂事，但是玥兒是個乖的，您跟李哥也別太難過了。」
我點了點頭，衝着於夫人告別，然後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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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鄉下後，老李雖說沒見親閨女回來有些遺憾。
但是聽我說了許家三口的所作所爲以後，也沉默了。
「這孩子跟我們沒緣分，這樣也挺好的。」老李說。
沒想到，我跟老李沒過幾天平淡日子，就又碰到了許家三口人。
當時我跟老李騎着三輪車，準備去隔壁山頭上收租。
結果旁邊一輛豪車就停在了我們面前。
車窗打開，露出許妍妍跟許夫人的臉來。
這母女倆看着我跟老李騎三輪車的樣子，忍不住嗤笑出聲，目露嘲諷。
老李不認識他們，扭頭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跟他解釋：「那就是我說的許夫人，還有許妍妍。」
老李點了點頭，正要說話。
許夫人就一臉不屑地開口了：「嗤，你們真是有錢人？於夫人別是驢我呢吧？就沒見過你們這麼窮酸的，估計也不是什麼真有錢的大老闆，別說像樣的車，就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許妍妍也一臉嫌惡：「幸虧我沒跟你們回來，自己幹家務髒活也就算了，出門還騎三輪車。我跟你們回來，恐怕也得整日風吹日曬的。媽咪，我們走吧，那位姓王的租山的叔叔在等我們呢。」
許夫人戴上墨鏡，一臉的優越感，瞥了我一眼道：「王老闆看起來可比這家一臉窮酸樣的靠譜多了，人家開豪車穿名牌，一看就是大老闆，租他家的山，估計沒多久，我們家的生意就比於家好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完話，就開着車走了。
老李氣得臉色發黑：「什麼東西，狗眼看人低，不回來正好！」
我勸他：「行了，彆氣了，跟這種人生氣不值當。」
老李還是氣呼呼的：「不就是車嗎？咱們家又不是買不起，回頭買幾輛，聽你說北京那四合院住着挺不錯的，回頭也買兩套挨着的吧，給玥兒一套，以後結婚用，咱們住一套，這樣不跟他們小兩口摻和在一起，以後沒事還能過去幫忙帶帶孩子。」
「行，聽你的。」
等收完了租，我纔想起來忘了件事。
我問老李：「咱們這片兒，有姓王的租山的嗎？」
老李也蒙了：「沒聽說過啊，這一片的山，不都是咱家的嗎？」他皺着眉想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來一個姓王的。
「哦對了，前倆月有個外地來的姓王的，租了咱家一座山，租金交了倆月，不過也沒種茶葉，也沒幹什麼的，前幾天我還去看了，那山還荒着呢，除了這個，好像沒有姓王的了。」
我倆心裏疑惑，就去租給老王的那個山上瞧了瞧。
剛到山腳下，就看到許家的車了。
沒看到老王，只看了許家三口人。
看樣子像是談成了什麼生意，一家人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
我跟老李對視一眼，明白了。
她們說的這個王老闆，就是租我們山的那個外地的老王。
許家三口看到我跟老李以後，開心的笑立馬就變成了諷刺的笑。
「真晦氣，怎麼一下山又碰到你們了？」許夫人翻了個白眼道。
許妍妍撇撇嘴，扭過頭不看我們。
我下意識問他們：「你們就是租的這個山？」
許夫人抬了抬下巴，自覺得意：「怎麼，現在開始後悔了，想求我們租你家的山了？別做夢了，王老闆的山可比你們家多多了，而且人家價錢也便宜，一口氣把二十座山都租給我們。我們已經付款簽完合同了，你就算是跪在地上求我，也沒用。滾開，好狗不擋道。」
說完，越過我就拉開車門上了車。
許妍妍也傲氣十足地瞥了我一眼，對我說：「你不願意幫我，可媽咪願意幫我，你這個當媽的，做得真失敗。真慶幸，當初我被抱錯了，是爹地媽咪把我撫養長大的。」
說完，她也上了車。
然後抱着許夫人的手撒嬌道：「媽咪，你真好。」
許夫人心情非常不錯，挑釁地看了我一眼，大聲說：「妍妍，只要爹地媽咪還在一天，就會努力給你最好的。我們做完這單生意，以後肯定資產翻幾十倍，比你那窮酸的親生父母家裏強很多，還有那個瞧不起的於夫人，她早晚後悔，沒準還會跪在地上，求着你嫁給他們家。」
許妍妍一臉雀躍，對未來充滿憧憬。
而我跟老李，則是面面相覷。覺得他們一家子簡直瘋了。
雖然我挺討厭許夫人，對許妍妍這個孩子也很失望。
但也沒缺德到這個地步，看着她們往火坑裏面跳。
於是，我皺着眉，勸了一句：「你們趕緊去找老王，把錢要回來，他那座山都是租的我們家的，哪裏有山租給你們？你們被騙了。」
現在去找人，沒準還能把錢追回來。
不然人跑了，估計就晚了！
誰承想，現在還沉浸在喜悅中的許夫人根本聽不得這個。
她不僅壓根就不信，甚至還厭惡地瞪了我ťŭ⁻一眼。
聲音不快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人家王老闆有的是錢，別墅都是成排成排的，開的也是豪車。跟你們這種窮酸樣可一點都不一樣。好啊，你這心思歹毒的，是怕我們家賺大錢，玥兒跟妍妍越來越瞧不上你們家，所以才故意這麼說的吧？我呸！壞人錢財，天打雷劈，你早晚遭報應！」
說完，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就用力關上了車門。
汽車開得很快，噴了我跟老李一臉車尾氣。
老李氣得臉色發黑：「管他們幹什麼，活該被騙！」
不過這事兒出在我們家山上，完全不管也不行。
我跟老李當天就去山下警局備了案。
懷疑租山的老王詐騙。
警局沒找到老王人，就給受害人許家打去了電話。
詢問他們到底有沒有這麼回事。
結果許夫人以爲是我串通好的人，故意噁心他們的，把警局的人都給罵了。
還說他們有病，罵罵咧咧地掛斷了電話。
打電話的警察也挺無語的。
估計第一次見到這種被騙了還給人數錢的傻子。
由於許家一口咬定不是詐騙，自己是正當做生意，沒這回事，所以就算警察相信我們，但沒有確切的證據，案子也就沒立成。
-18-
我跟老李沒辦法，只能先回了家。
爲了避免這個老王故技重施，我趕緊給所有的租戶都發了消息說這件事，以防他們被騙。
又過了幾日，玥兒軍訓結束，放了三天假，準備回家。
老於家兩口子也準備來山上看看。
乾脆就開車帶玥兒一起回來。
再順便帶於成峯來家裏拜訪。
之前我跟玥兒在北京的時候，多虧了老於家兩口子照顧。
一聽他們說要來，我跟老李就開始準備喫的喝的住的。
準備ŧű̂ₜ好好招待下老於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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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上午，我跟老李在山腳下剛接到玥兒跟老於一家。
警局就打來了電話，說許家人發現自己被騙了錢，去報案了。
現在正在警局哭呢，讓我們過去一趟。
於夫人聽了一言半語的，沒明白，就問我怎麼回事。
我乾脆就把許家租山被騙這事兒跟她說了。
於夫人翻了個白眼，簡直都無語了：「這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活該，都勸他們了還不聽，現在知道哭了。」
說完，於夫人又意識到玥兒跟這家人的關係，有些尷尬地看向玥兒。
玥兒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於阿姨，你不用顧忌我，他們對我來說，就是讓人生厭的陌生人。而且，你說得也沒錯，他們是挺蠢的。」
於夫人笑了，拉着玥兒的手說：「你這孩子，可真對我的脾氣，真想把你搶回家當兒媳婦。」
於成峯紅了臉：「媽——」
我趕緊把玥兒拉到身後：「咱們不興包辦婚姻啊，這可是你上次說的，而且我家玥兒還小，我跟她爸捨不得孩子，得過幾年再說談戀愛嫁人的事兒！」
於夫人一臉遺憾。
…………
我們一行人一塊去了警局。
到的時候，就看到許夫人正坐在地上哭天抹淚。
她早就沒了往日的精緻，現在像是個瘋婆子一樣。
許先生一臉滄桑。
至於許妍妍，則是坐在旁邊，精神恍惚，彷彿受了很大打擊。
我一到，許夫人頓時就激動地躥了起來，她指着我，紅着眼睛尖聲道：「就是她，一定是她聯合了那個姓王的騙了我們的錢！鄉巴佬，我警告你，趕緊還錢，不然我讓你牢底坐穿！」
我皺了皺眉。
玥兒則是站在我面前，瞪着許夫人道：「我媽都勸你們了，是你們自己蠢不相信，現在知道被騙了，想讓我媽背鍋，沒門！」
警察上來打圓場：「這位女士，請不要大聲喧譁。李女士早在前幾天就來報案了，很明顯跟那個詐騙犯不是一夥的，但您當時拒絕報案，非說沒這回事。」
許夫人再次癱坐在地上：「沒了，全沒了！」
她像是想起來什麼，突然噌噌噌地爬到了我腿邊，跪在地上，拽着我的褲子哭着求我：「李姐，是我有眼無珠，我錯了，反正您家裏有錢，不缺這點錢的，求求您把錢還給我們，幫幫我們吧，我們房子都抵押出去了，如果您不幫我們，我們就要流落街頭了啊！」
說完，她看向許妍妍，尖聲道：「妍妍，快過來，跟我一起求求你媽，讓她救救我們，不然咱們家，就真的完了啊！」
許妍妍臉色漲紅，一臉倔強。
我往後退了一步。
冷淡地說：「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別人不能幫你們承擔後果，而且，騙你們錢的人不是我，我沒這個義務把這些錢墊上。」
我跟老李錄完了備案。
沒再看許家人一眼，就準備離開了。
身後，許夫人崩潰地哭天喊地。
許先生一臉不耐煩，怒斥她。
許妍妍則是仍舊一臉萎靡不振、魂不守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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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報了警，局裏備了案，但是老王早已經不知去處。
這筆錢，註定是追不回來了。
許家沒了房子車子，公司也倒閉了，生活一落千丈，過起了窮困潦倒的日子。
我聽說，這一家人租了一個地下室。
一家三口就住在那裏。
許夫人不甘心過這種日子，妄想東山再起，每天都去求以前的合作伙伴借錢。
但都被拒絕了。
至於許妍妍，因爲她那所大學學費太高，壓根兒沒有錢上，所以也沒能去上學。
玥兒跟老於一家子走了以後，我跟老李又過上了清靜的生活。
那天，剛收租完準備回家。
就在山腳下看到了一臉狼狽的許妍妍。
許妍妍臉上紅腫，顯然被人扇了兩巴掌。
她衣服髒兮兮的，看起來瘦了不少，都快瘦脫相了。
別提多狼狽了。
她看到我跟老李以後，當即就紅了眼圈，哽咽了起來。
我跟老李面面相覷。
許妍妍哭着開口：「爸、媽，我這次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們，救救我吧，他們沒錢了，想把我嫁給一個六十多的老男人，那個老男人喜歡打人，前頭好幾個老婆都是被他打跑了的，嫁給他我這輩子就毀了，我會被他打死的！」
我喫驚地問：「姓許的兩口子讓你嫁的？」
許妍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看來受了挺大打擊的，不過短短几天，這孩子當初的高傲跟嬌氣已經統統不見了。
「我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對我，我都說了，我不上學了，會好好賺錢的，可他們還是要我嫁，她這是要把我往火坑裏推，我當了她十幾年女兒，居然沒有那麼點錢重要。」
許妍妍哭得眼睛都腫了，又後悔又難過。
我嘆了口氣，說：「行了，你別哭了，不會讓你嫁過去的。」
到底是親生的，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去嫁給那種人。
但是想到這孩子以前的劣根性，我還是道：「這次我們幫了你，並不代表以後你就能仗着我們的勢作威作福，你已經成年了，我雖然不會讓你餓死，但是也不會像以前許家那樣慣着你，給你那麼多錢。你以後想怎麼活，都靠你自己，我們不會管。」
許妍妍突然跪在地上，朝着我跟老李重重磕了個頭。
抬手抹了抹眼淚，鄭重地開口：「爸、媽，以前是我不懂事，我眼高手低，性格刻薄。以後我會改，也會自己去賺錢生活的。」
我跟老李對視一眼，齊齊嘆了一口氣。
希望這孩子經過這件事情以後，能夠徹底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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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妍妍遷回了我家的戶口下。
一開始，我跟老李怕玥兒多想，沒敢跟她說這件事。
後來是玥兒自己發現了，主動提起來的Ťű̂ⁱ。
許妍妍戶口遷回來以後。
婚事許家做不得主了。
許妍妍不能嫁過去，他們也就拿不到錢了。
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而以前的合作伙伴，更是聽說過了他們的事情，不肯借給他們一分錢。
許家夫妻走投無路，又盯上了玥兒。
開始三天兩頭去學校門口堵玥兒，讓玥兒給他們錢。
玥兒見了他們，但是沒給他們錢。
玥兒說，她雖然跟他們有血緣關係，但是她現在花的，都是我跟她爹的錢，她沒有資格用這些錢來供養他們。
況且，現在他們還有勞動力，玥兒是不會供養他們的。
如果以後他們真的老了、病了、賺不到錢了，她會承擔責任，每個月按照法律上該給的，給他們錢。
但是錢不會比那個多。
而這個錢，她只會用自己的，不會用我跟她爹的。
說完這件事以後，玥兒笑了笑，對我跟她爹說：「你看，我雖然不喜歡我的生父生母，都不能真的狠心不管他們，更何況許妍妍是要被嫁給那麼個人呢？要是爸媽你們真的狠下心不管，我都要覺得你們變了，變得太冷血了。」
我聽完以後，忍不住笑着捏了下玥兒的臉。
這孩子，總是這麼懂事。
玥兒能當我跟老李的孩子，是我倆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番外：
許妍妍戶口遷回來以後，改姓了李，跟許家夫妻徹底斷了關係。
後來，她也沒回來住，只是逢年過節的，會回來看我跟老李，不過她的確說到做到了，沒有要我跟老李的一分錢。
有時候，她也會跟玥兒碰上，不過兩個小姑娘都長大了，不像是以前那樣，一見面就是針尖對麥芒了。
相處起來居然也挺和諧的。
有時候還會閒聊幾句，說說笑笑的。
像是兩個普通的小姐妹。
李妍妍並沒有去上大學。
用她自己的話說，她其實智商不怎麼高，這個大學考上去也挺有水分的。
很大一部分，是許家夫妻用錢砸來的。
她不想去上了。
李妍妍喜歡演戲，長得也不錯，就一個人去劇組跑龍套。
18 歲的小姑娘，經過人生大起大落以後，不光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居然也能喫得下苦去了。
後來，我開始頻繁在電視上看到李妍妍。
她成了紅遍大江南北的女明星。
我無意間點開了她的採訪。
聽到她一臉坦然地對主持人說，她沒有讀大學，而且是個鄉下人，她很敬佩自己的父母，是父母教會了她喫苦耐勞和做人的道理。
我看着這個採訪，忍不住紅了眼圈。
妍妍這孩子，真的長大了。
玥兒 27 歲那年，已經博士畢業。
她選擇留校做一名老師。
於成峯也跟她求婚了。
倆孩子都不小了，我跟老於夫妻馬不停蹄地開始安排婚禮事宜。
結婚這天，我們在北京最大的酒店裏面辦的酒席。
把我那些個租戶還有親朋好友，全都請來了。
特別熱鬧。
李妍妍也來了。
老於夫妻這會兒對妍妍也沒了偏見。
就是我想起來，妍妍以前喜歡於成峯來着，這孩子也 27 了，還沒個對象，不會還惦記着小於呢吧？
於是我旁敲側擊地催婚：「妍妍，你年紀也不小了，媽認識幾個不錯的小夥子，給你介紹一下。」
妍ṭũ⁻妍笑了：「媽，不用了，我有男朋友了。就是比我小几歲，今年剛讀大四。」
玥兒在旁邊，一臉喫驚過後，朝着妍妍佩服地比了個大拇指。
小於不高興了，問玥兒是不是嫌他年紀大了。
妍妍問我：「媽，你不會嫌我找個年紀小的吧？」
「哪能啊，現在網上不是有個詞兒，叫姐弟戀嗎，只要是你喜歡的，媽都同意！」
我一手拉着一個女兒的手，開心地笑了。
恍惚間，我聽到角落裏有人震驚地喃喃：
「臥槽，影后果真是太謙虛了。說什麼她是鄉下人，家裏窮，沒念大學智商低。我還傻傻地信了，結果她爸媽是 X 城首富！她妹妹是北大最年輕的副教授！！！靠，現在人生贏家都已經這麼低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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