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私奔的哥哥

我哥非要抗旨和商戶女私奔。
我知道那女人只是想給肚子裏的孩子找個便宜爹。
於是我把她未婚先孕的事傳揚出去。
哥哥覺得丟了面子,兩人徹底斷了聯繫。
後來,哥哥娶了公主,位極人臣。
我卻在公主死後才知道,哥哥竟一直沒放下那商戶女。
爲了偷情,先是殺了人家的夫君,又故意給公主下慢性毒藥,致使她難產而亡。
甚至他在嫂嫂的墳前一刀捅入我的心口:
「都是你的錯,讓我和阿燭錯過這麼多年。她懷了孩子又怎麼樣?我願意給她養!
「我根本不用娶公主,憑我的才學也可以做首輔!」
再睜眼,我回到商戶女來找哥哥私奔那日。

-1-
看着手裏向晚燭託我帶給哥哥的信,我確定自己重生了。
上一世我私自打開了信件,看到她和顧遠山約定私奔的時間和地點。
我知道她爲了嫁入高門,已經勾搭了好幾個公子哥了。
但那些人只把她玩弄後又丟棄。
只有顧遠山那個蠢貨,以爲找到了自己的真愛。
我當時不忍他爲了這樣一個人,放棄自己大好的仕途。
所以便和爹孃一起拆散了他們。
卻不想被他記恨上了。
上輩子我死後,顧遠山將我的屍體丟到山裏喂狼。
還矇騙爹孃,說我是不知廉恥,同人私奔。
爹爹氣得大病一場,不久便撒手人寰。
孃親被接二連三的打擊,變得有些瘋癲。
卻仍是咬死不讓向晚燭進門,最後被她推入井中而死。
顧遠山明知道真相,卻絲毫沒有爲孃親討回公道。
而是風風光光地把殺母仇人娶進了門。
想起這一切,我恨意翻湧。
我拿着信踹開了顧遠山的房門。
他不是願意給別人養孩子嗎?
不是說靠自己也能做首輔嗎?
那這回就讓他知道,沒有我的幫助,他死得會有多快!
顧遠山看了向晚燭給他的信後興奮地顫抖。
然後警惕地看着我問:
「你沒拆開吧?」
我搖頭。
他放下心來,不耐煩地趕我離開,自己偷偷地收拾起東西。
夜裏,顧遠山帶着整整三大包的包袱悄悄從後門溜走。
直至第二天天亮,下人才發現他不見了,同時丟的還有庫房裏一大半的貴重物品。
爹孃擔心不已。
我也一臉慌亂地開口:「是不是家裏進了賊,把哥哥給擄走了?!」
此ţũ₄話一出,爹急忙派人去報官,孃親哭得差點暈厥過去。
很快,滿上京的人都傳開了,太傅府遭到賊人偷竊,還擄走了顧大公子。
不過晌午的時候,頤禾公主便來了。
我聽到信兒,便趕緊往府門口跑去,卻在見到她的一瞬間動彈不得。
此時的她鮮活肆意,眉宇間染上了爲哥哥擔憂的愁色。
她顯然也看見了我,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抱我個滿懷安慰。
聽到她溫柔的聲音,想到她死前雙目無神,骨瘦如柴的模樣。
我積壓的愧疚再也忍不住地爆發出來。
我在她的懷裏哭了半晌,一個勁兒地對她說:「對不起。」
頤禾還以爲我是因爲顧遠山被劫走而傷心:
「安安別怕,遠山不會有事的。」
她正說着,京兆府尹那邊已經抓到了顧遠山和溫向燭。
他們本來是想偷偷地把人送回來。
但奈何我提前讓人散佈城中有殺人狂魔的消息,引得百姓恐慌。
全都堵在了京兆府的門口,要一個說法。
眼看着人越來越多。
府尹沒了辦法,只能大張旗鼓地把人送回來了。
爲了平息衆人慌亂的情緒,府尹扯着嗓子和大家解釋:
「根本就沒有殺人狂魔,東西都是顧大公子自己偷拿的,爲的是和心上人私奔,城裏很安全,都散了吧!」
此話一出,衆人紛紛看向縮在顧遠山身後,一副小家子氣的向晚燭。
又看了看站在顧府門前,端莊貴氣的頤禾。
高下立判。
感受到衆人的眼光,顧遠山怒了:
「你們懂什麼?我和阿燭是真愛!」
我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悲痛聲音哭訴道:
「哥哥,你的真愛爲何要用爹孃攢了一輩子的銀錢來供養?」

-2-
「爹爹一生清廉,庫房裏的銀錢你拿走了大半,你要爹孃以後如何度日?!」
顧遠山沒能私奔成功,又被當衆戳穿偷家裏銀錢,此刻整個人已經煩躁得失了理智。
聽到我的質問,直接口不擇言地說出心裏話:
「我是家中長子,這錢本就該是我的!
「爹孃沒了養老錢,你以後嫁個好人家多要點聘禮不就行了嗎!」
此話一出,周遭瞬間寂靜。
誰也沒有想到,外表端方有禮的太傅之子,竟是個毫無孝道,啃老啃妹的寄生蟲!
我爹被氣得捂着心口,大罵孽障。
祠堂裏,顧遠山被我爹用家法打得直不起身。
身旁的向晚燭撲倒在他的身上,哭喊着願意爲他受過。
顧遠山感動得不行,兩人相擁而泣。
明明就是兩個男盜女娼的貨,還裝什麼情深啊!
爹爹到底是文人,做不出打女人的事。
但我卻沒有什麼顧慮,拿過家法狠狠地抽了過去。
藤條上的倒刺打在向晚燭的臉上,直接鉤下來一塊肉。
她疼得捂臉尖叫。
顧遠山氣得青筋暴起,站起來就要衝到我面前,抬手就要打我:
「顧安!你個賤人,你竟然敢打阿燭!」
孃親本能地擋在我面前。
「啪!」
顧遠山用了十足的力氣。
孃親被打得踉蹌,左臉瞬間腫了起來。
爹爹扶住孃親,氣得渾身顫抖地大罵:「你個不孝的逆子,竟爲了一個女人打自己的親孃!」
顧遠山猶不知錯,梗着脖子喊了回來:
「是她非要擋在顧安面前的,活該!要怪也只能怪你們偏心!
「憑什麼我就要爲了顧家門楣犧牲自己娶公主?
「你們怎麼不讓顧安嫁給皇上,豈不是更能光宗耀祖!」
虧他說得出口?
明明是他不願從七品小官做起,想一步登天位極人臣。
所以看到貌美端莊的頤禾公主,便有了齷齪的心思。
當時顧遠山也如同今日一般跪在祠堂上,逼父親爲了他的未來,去和皇上求一道賜婚聖旨。
他當時的話我還記得清楚:
「爹,我娶公主也是爲了咱們顧家考慮啊!
「我做了駙馬,未來不僅能高官厚祿,咱們顧家也變成皇親國戚了!
「兒子這全都是爲了光宗耀祖考慮的啊!」
哈,怎麼如今反倒是變成了我們在逼他娶公主?
顧遠山的口不擇言,讓爹孃嚇得趕緊朝一旁的頤禾跪了下來。
本不打算摻和我們家事的頤禾公主,此刻怒目圓睜地瞪着顧遠山。
「顧遠山你不僅不知廉恥地偷盜,同人私奔,還毆打母親,辱罵妹妹,甚至還敢妄議天子!」
頤禾話落,她帶來的禁軍便衝進祠堂,抽刀架在顧遠山的脖子上。
剛還硬氣的男人,瞬間萎靡。
嚇得冷汗流了滿臉。
他哆嗦地向爹爹求救:
「爹,我可是咱們顧家的獨子,我要是有事,咱們顧家就絕後了!」
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兒子,爹爹自是不能不管。
五十多歲的老頭兒,佝僂着脊背,把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逆子胡言,還請公主開恩莫要稟明聖上。」
頤禾見狀連忙扶起爹孃:
「太傅,夫人請起,此事本宮可以瞞下,但本宮與顧遠山的婚事便不作數了。」
頤禾說完,便帶禁軍離開。
想來是回宮和皇上說退婚的事了。
我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有一種天生的上位者的倨傲和威嚴。
真好,這一世她終於不用嫁給顧遠山那個軟飯硬喫的窩囊廢了。

-3-
頤禾前腳剛走,後腳顧遠山就又支棱起來了。
他命令下人趕緊叫大夫給向晚燭治臉。
並且威脅我:
「若阿燭臉上若留下疤,我就刮花你的臉給她賠罪!」
孃親聽到他的威脅,拖着本就虛弱的身子將我摟在了懷裏。
爹爹氣得顫抖着手,讓他滾!
顧遠山卻耍起了無賴,說如果趕他離開,就必須給他一半的家產。
「否則你們老了休想讓我給你們養老!」
他猙獰的得意模樣,讓我想起上輩子他在我們死後,清點庫房時還辱罵爹爹:
「當了一輩子的官,就攢了這麼點兒錢,真是個窩囊廢!」
想到這裏,我伸手攔住想要和他分家的爹爹。
顧遠山不是瞧不起這點兒錢嗎?
那這一世,他休想拿走家中的一文錢!
爹孃在我的勸阻下,勉強同意讓顧遠山帶着向晚燭住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我則是讓爹爹趕緊進宮和陛下請罪,畢竟今日的事鬧得這麼大,就算是頤禾公主不說,陛下也一定會知道的。
「陛下知道此事後一定會震怒,到時爹爹便順勢提出辭官,回鄉養老。」
我又轉頭吩咐下人們收拾爹孃的東西,待爹爹出宮後便送他們回老家。
因爲孃親的身體,再經不起任何刺激了。
我再三和他們保證,如果顧遠山有改過自新的苗頭。
哪怕一點點,我都給他一個機會。
爹爹終於同意,帶孃親回老家休養。
趁着顧遠山還在自己院子裏照顧受傷的向晚燭,我快速地送走了爹孃。
然後找管家清點了庫房的賬目,把鑰匙藏了起來。
待做完一切後,我剛要回房休息。
就看到怒氣衝衝的顧遠山衝到我面前,上來就要給我一巴掌。
被我彎腰躲過去了。
他則是因爲用力太猛,一個踉蹌摔了個狗喫屎。
嘴磕到地上,起來時滿嘴的血。
狼狽極了。
我強忍着沒笑出聲來。
顧遠山氣得發瘋,但雙膝的疼痛讓他只能由下人扶起,沒法再來打我。
他只能含糊不清地罵我:
「溫迎,你個賤人,大夫說阿燭的臉再也恢復不了了,你趕緊把自己的刮花給她賠罪!
「否則我就把你扔進流民堆裏,讓叫花子們強姦了你!」
我笑了。
笑着笑着又哭了。
這就是同我一起長大的親哥哥,會說出來的話。

-4-
顧遠山見我流淚,以爲我是害怕了。
他滿臉的得意,瘸着腿過來抓我。
我嫌棄地想要躲開,卻被他如鉗子一般用力地攥住手腕。
他一邊吩咐人去取家法,一邊拽着我去他的院子裏。
感受着手腕的疼痛,我腦子裏突然升起了一個計劃,便不再掙扎,順從地跟着他。
我倆剛邁進院子,就聽到向晚燭哭喊着說要不活了。
下人們紛紛阻攔,顧遠山更是不顧膝蓋的疼痛,衝上去將人抱在懷裏。
向晚燭捂着毀容的左臉,哭得我見猶憐:「遠山哥哥,你就跑我死吧,我不要讓你看到我這麼醜陋的樣子!」
顧遠山心疼地將人摟得更緊:「阿燭無論什麼樣子都美,我顧遠山也不是耽於美色之人,我愛的從始至終都是你這個人。」
向晚燭在他的安慰下,哭聲逐漸止住。
兩人對視間,氣氛逐漸曖昧,最後竟忍不住當着滿院子的親吻了起來。
驚得下人們趕緊低頭,屏蔽這辣眼睛的一幕。
唯有我,我皮笑肉不笑地睨着兩人。
原來,向晚燭靠的是這如同青樓妓女一般的手段,勾住了段遠山。
直到下人把家法拿來,纔打斷了不知廉恥的兩人。
顧遠山把那帶着倒刺的藤條遞給向晚燭,看我的眼神中滿是不在乎的:
「阿燭,這事是顧安錯了,只要能讓你解氣,你想怎麼罰她都行!」
「真的嗎?謝謝遠山哥哥!」
向晚燭拿着藤條一步一步朝我走來,臉上的陰狠彷彿要打死我一般。
但我可不會任她宰割,誰答應讓她解氣,那就誰來承受。
我猛地推開逼近的向晚燭,朝顧遠山跑去。
他伸手想要攔住我,卻因爲我的衝力被撞翻在地。
我整個人結結實實地趴在他身上,耳邊傳來他疼痛的悶哼,以及咆哮的咒罵:
「顧安,你給老子起來!」
身後是向晚燭追上來,舉起藤條用力揮下的風聲。
我算準時間,在藤條即將打在身上的前一刻,猛地往身側一翻。
徒留一個四仰八叉的顧遠山,獨自面對倒刺的藤條。
向晚燭沒想到我會突然翻滾,她已經收不住力氣了。
而這一下,她是想要置我於死地的。
「啊!!!!!」
殺豬般的尖叫,讓我忍不住捂住耳朵。
嘖嘖嘖,都說那裏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嘖嘖嘖,這得多疼啊!
此時,捂着下體的顧遠山此刻已經疼得喊不出聲了。
向晚燭已經蒙了,而我則假意痛哭地撲了上去,先發制人地開口:
「向晚燭,害你毀容的人是我,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哥!
「他可是我們老顧家的三代單傳啊!你這是要讓我們家絕後啊!」
向晚燭紅着眼搖頭,張嘴想解釋,卻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來。
大夫爲顧遠山看下面用了許久,方纔開口: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想先聽哪個?」
我搶答:「壞消息!」
「顧公子傷了太重了,恐怕需要將養好幾年才能再行人道。」
「向晚燭,我要殺了你!」
顧遠山抄起枕頭邊的玉扇扔了過去,打在向晚燭的頭上。
鮮血順着額頭流下,那本就受傷的左臉,更是一片猙Ṱû⁺獰。
顧遠山終是受不住地昏了過去。
我哭得傷心不已,伸手「啪啪啪啪」用力地扇了他好幾個巴掌:
「哥哥,不!姐姐!你快醒醒啊姐姐!」
顧遠山被我扇醒,聽到我的稱呼更是要氣得吐血。
他張嘴想要罵我,卻被我打斷:
「大夫,那好消息呢?」
大夫指了指向晚燭的肚子:
「她懷孕了。」

-5-
因爲向晚燭懷了孩子。
顧遠山的這口惡氣,不上不下地堵在心口憋悶。
他命人將向晚燭帶去隔壁臥房。
而他自己則是躺在牀上,把心中的怒火對我發泄出來。
他指着我罵:
「顧安,你就是故意的,這應該是打到你身上的,要不是你躲開,又怎麼讓我變成這樣?!」
我被氣笑了:「向晚燭那麼大力氣,若是打在我身上,非死即殘。」
顧遠山不在乎地冷哼:「一個賠錢貨,死了就死了,能有我這三代獨苗金貴嗎?
「我要讓爹孃打死你!」
說完,他就扯着嗓子喊了起來。
直到他嗓子都喊啞了,我才提醒道:
「別喊了,因爲你的口不擇言惹怒了陛下,父親爲了保全你一命捱了三十大板,被迫辭官還鄉,此生再不得入京。
「如今馬車恐怕已經出城了。」
我故意把爹孃的事說得更嚴重些,以爲顧遠山聽到這些會有些動容。
但到底是我太高估他了。
顧遠山根本沒問一句爹爹這麼大歲數,捱了板子後又即刻趕路,身體能不能喫得消。
也沒有關心一下孃親本就虛弱的身體。
只一聽到府裏沒有能再管着他的人後,立刻佔山爲王。
他頤指氣使地對我吩咐:
「阿燭懷孕期間,你必須貼身照顧。白天伺候她,夜裏給她守夜。
「她肚子裏的孩子如今可是顧家的血脈,要是有任何閃失,我看你怎麼和顧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說完這些,他尤覺得不夠,命令我去找天下最好的男科聖手來給他瞧病。
還要我買最好最貴的鹿鞭,馬鞭,羊鞭,牛鞭,反正各種鞭,給他補身子。
務必,要讓他儘快找回做男人的雄姿。
我盯着他問了一句:「你把銀子都花了,爹孃在老家怎麼辦?」
顧遠山不在乎地擺手:
「爹孃那麼大歲數了,還花錢幹什麼?
「讓他們在院子裏開塊地,種點菜,再養幾隻雞過年殺瞭解解饞得了。
「這麼大歲數,喫多了油膩得不好!
「再說,兩個老東西還能活幾年?哪有我給顧家開枝散葉來得更重要!」
聽着他的發言,我知道他已經無可救藥了。
爹孃,我可是按照你們的吩咐,給了顧遠山機會。
可是他不中用啊!
接下來的幾日,不僅顧遠山來回地折騰我。
就連向晚燭也仗着肚子裏的孩子開始在府裏作威作福。
就好像忘了這孩子根本就不是我顧家的。
但我現在不會戳破她。
我要讓顧遠山徹底失去再有子嗣的希望,把這孩子當作最後的稻草時,再告訴他真相。
真想知道,上輩子口口聲聲說想給別人養孩子的顧遠山。
這輩子是不是還能這麼大度?

-6-
我開始按照他們的吩咐買各種補身子的營養品。
而他倆看我如此聽話,一點兒也沒有忤逆的意思,以爲我是因爲爹孃離開,家裏沒有撐腰的人,所以害怕了。
於是變本加厲地折騰我。
尤其是向晚燭,從前不過是個商戶家不受寵的庶女。
此時已經把自己當作顧府的當家主母一般挑剔起金絲燕窩不夠純:
「今日這燕窩怎麼味道同往日不一樣?」向晚燭嫌棄地把碗推到了一邊。
「顧安,你不會是在拿次貨糊弄我吧?當我沒喫過純正的金絲燕窩嗎?
「我肚子懷的可是你顧家唯一的孩子!信不信我告訴你哥,讓他把你賣去窯子做個萬人騎的妓女!」
「啪!」我懶得聽她廢話,抬手給了她一巴掌。
向晚燭破防尖叫,就連桌子上的碗都被她打碎在了地上:「顧安。你敢打我,我肚子裏可是……」
我又抬手「啪」地來了一巴掌:
「知道你懷孕了,所以我打的是臉,不是肚子。」
說完我便離開,一點也不怕她去找顧遠山告狀。
反正,他現在也起不來。

-7-
夜裏,管家來和我對賬:
「今日大公子那裏,鹿鞭,牛鞭,羊鞭,都是去城外獵戶那裏挑的爛肉充數的,共計花了一兩銀子。」
我點頭,在賬本上大筆一揮:「三月初七,顧遠山十鞭大補湯,五十兩。」
管家嘴角抽搐了一下,繼續彙報:「向小姐那裏是老奴的錯,昨日賣假燕窩的那家沒貨了,所以老奴就去買了稍好一點的碎燕窩,花了五十錢。」
我交代他:「那女人山豬喫不了細糠,以後只買最次的假貨。」
然後又在賬本上記:「向晚燭,金絲燕窩一盅,八十兩!」
管家趕緊提醒:「還有那個摔碎的碗,十錢。」
哎喲,他不提醒,我都給忘了。
「前朝官窯青瓷冰紋碗,二百兩!」
看着這大半個月花錢如流水一般的賬目,又算了算自己鼓起來的腰包,我高興得合不攏嘴。
這就叫花小錢,辦大事兒!
顧遠山和向晚燭休想花家裏的一分錢!
如此過了一個月,顧遠山能下地走動了。
憋悶了這麼久,他趕緊出門找從前的狐朋狗友們喝酒。
可席間卻發現那些往日嘴裏說,看不上七品小官的紈絝們,如今也都聽從家裏安排進了官場。
雖都是閒職,但在他這個白衣面前那可是實打實的官老爺啊!
從前一起騷話,葷話滿嘴跑的公子哥兒們。
現在一張口,就是國Ťůₑ家大事。
什麼科考舞弊,什麼南方水災,什麼邊疆危機。
說的那些話,顧遠山是一句也插不上嘴。
末了,還被和他一直不對付,之前總被他壓一頭的死對頭陰陽了一番:
「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就是天生爲國爲民的勞碌命,不像顧大公子,人家爲了真愛連公主都不娶了!
「爲了一個商戶家的庶女,視權勢金錢如糞土,活得通透!」
衆人一片鬨笑。
全是在埋汰他,瞎了眼的丟了鳳凰撿野雞!
顧遠山也聽出來了。
可他就是個窩裏橫的慫貨,即便是他心口的怒火翻湧,也不敢和人硬剛。
只是散席後,有人悄悄攔住他,說戶部那裏缺了個主事,官兒不大但是個肥差。
他有門路,三千兩就能辦成。
顧遠山一聽,大喜。
他讓那人務必別把這事告訴別人,明日他就拿錢來。
那人囑咐一定要儘快,否則就會被別人搶走了位置。
他回家直接找我打開庫房,結果裏面空空如也。
他瞪着眼睛質問我:
「錢呢?你是不是在外面養了野男人,都給花了?」
我佯裝委屈地讓管家拿出了賬本,一筆一筆地指給他看:
「哥哥,這段時間,府上花的每一筆錢都有記載。
「我日夜操勞,全都是爲了你的身子和向晚燭肚裏的孩子着想,如今你還這樣誤會妹妹,這家我不管了!」
我把庫房的鑰匙塞給顧遠山,他咆哮:
「庫房空了,我要這鑰匙有屁用啊!」
我趕緊掩面跑開了。
怕再多待一刻,我就笑出聲來。

-8-
後來聽說,顧遠山去找向晚燭大吵了一架。
說她一個破爛戶,哪用得着喫五十兩一盅的燕窩?
他把賬本摔在向晚燭的臉上:「你看看,一個月就花了五千兩,看你那窮人乍富的樣子,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顧遠山把在外面受的氣,都撒在了向晚燭的身上。
他甚至還逼着向晚燭朝家裏要錢給他買官。
這種熱鬧我自然是不能錯過,所以也跟着去了向家。
結果到了地方,大門緊鎖,屋去人空。
有鄰居探頭,看到向晚燭笑得眯起了眼,一個勁兒地誇:
「向家姑娘真是有出息啊,嫁了個好人家,還給了家裏一大筆錢,讓他們去江南養老。
「你爹孃走的時候啊,一個勁兒地誇你孝順呢!」
向晚燭聽後,驚慌地看了一眼臉黑如炭的顧遠山,對那鄰居怒喝:
「你瞎說什麼?我什麼時候給過家裏錢!」
鄰居被吼得不悅:「誰不知道你給了家裏五千兩銀子,你爹孃就差在巷子裏敲鑼打鼓地通知了!」
我聞言大驚:「你這是把我給你買的那些補品和珠寶全都變賣成了銀子,貼補孃家了?」
「你別血口噴人!」
向晚燭紅着眼看向顧遠山,聲淚俱下地焦急解釋:「遠山哥哥,我沒有給過家裏一分錢,你相信我。」
顧遠山面無表情地看向她:「真的?」
向晚燭猛點頭,然後露出腕子上的一對玉鐲給他看:「遠山哥哥你看,府裏賣的所有東西阿燭都有好好保管的!」
顧遠山看到湊近的鐲子,眼神瞬間晦暗。
到底是見過好東西的人,他一眼就看出向晚燭手腕上的玉鐲成色極差。
我捂住嘴,不可置信地嘟囔:「這不是我買的那對鐲子啊!」
向晚燭瞪着我:「這就是你買的!你說花了八百兩買的異域翡翠鐲!」
我委屈地抹眼淚:「向晚燭,你說鐲子養人利於安胎,所以我當時尋遍全城才花了高價買回來這麼一對稀世罕見的鐲子,賬本上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怎麼到你手腕上就變成全是雜質的玻璃玉了呢?
「你不能爲了貼補孃家,就拿我們顧家當冤大頭啊!
「如今哥哥着急用錢,這機會沒了可怎麼辦啊?!」
爲了演得更真切,我偷偷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直掉眼淚。
全然一副,爲了哥哥前途擔憂的好妹妹形象。
向晚燭還想要辯解,就被顧遠山抬手「啪啪」兩個巴掌打得摔倒在地。
我冷眼看着她的嘴角流出的血。
前世,她可是京中少女們的榜樣,一個出身低微的庶女,逆襲嫁入高門做主母。
丈夫疼愛,孩子孝順,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至於她的那些家人,更是爲她出謀劃策,將我孃親推入井中也是那些狗東西出的主意。
所以這一世,我早早就藉着向晚燭的名義給他們送了五千兩銀子,然後又哄着他們舉家搬走。
只不過,他們能不能活着到江南我就不能保證了。
反正那五千兩銀子,現在已經回到我手裏了。
至於人嘛……生死有命。

-9-
顧遠山顧忌着向晚燭肚子裏的孩子,沒有真的把她怎麼樣。
但錯失了入朝爲官的機會,確實讓他心中窩火。
他開始酗酒。
每次喝醉了後,在外面受了氣就會回來找向晚燭,發泄心中的怒火。
這時候我就會在旁邊勸阻:
「哥哥,她還懷着孕呢,別打肚子,打臉!
「打臉沒事兒!」
顧遠山果然聽話,「啪啪啪」就是幾巴掌。
邊打還邊罵:
「你個破爛貨,要不是你老子現在早就是駙馬了,還輪得到那Ṱŭₘ幫狗東西嘲笑!
「等老子恢復了雄風,老子一腳就把你肚子裏的孩子踹沒了!把你賣進窯子,還那五千兩銀子!
「哭哭哭,老子的運氣都讓你給哭沒了!」
哈,顧遠山口口聲聲地說向晚燭是他的真愛。
他可以爲了愛情放棄一切。
現在不過是把他買官的錢給花了,怎麼就破防了呢?
果然,上輩子他就是擁有得太多,所以纔會像牲口一樣四處發情。
現在好了,什麼都沒了。
顧遠山和向晚燭只能做恨了。
於是「啪啪啪啪」的巴掌聲,混合着向晚燭的哭求,成了我的搖籃曲。
一連三月,我都睡得格外香甜。
但顧遠山過得很不好。
因爲,他不舉的事被傳揚了出去。
他走在街上,都感覺有人對他指指點點。
從前的那些朋友,更是當着他的面說要去青樓玩樂,然後又像是猛然想起一般地拍着腦門大呼:
「哎呀我忘了,你現在只能看不能玩兒,去了也是讓姑娘們守活寡,是吧顧大公子!」
有人接話:「以後不能叫顧大公子了,要叫顧大小姐!」
刺耳的嘲笑聲,讓顧遠山暴怒。
他直接掀了桌子,就朝那些人打去。
但雙拳難敵四手,他被擡回來的時候,身上沒有好地方了。
而與此同時,我託人從邊疆的巫醫那裏尋回來的偏方也已經到了。
我親自煎藥,小心翼翼地端進顧遠山的臥房。
向晚燭正跪在牀邊,承受着顧遠山的怒火。
她這段時間一直被虐打,整個臉都是腫的,甚至有幾顆大牙都被打掉了。
如今肚子也已經顯懷了,但眼中沒有了從前的驕傲,反倒是一片死灰。
顧遠山看見我進來,聞到了藥裏散發的腥味,皺着眉問:
「這是什麼?」
我神祕地勾脣:
「這可是好東西,是我特意花高價從巫醫那裏求來的,只要連喝七七四十九天,哥哥的病就徹底好了。」
顧遠山聞言大喜,一把奪過我手中的湯碗,喝了下去。
我瞥了眼垂頭的向晚燭,挑眉問道:「哥哥的病馬上就好了,你不高興嗎?
「還是說,你壓根就不想讓哥哥的病好,不想讓我們顧家多子多福?」
顧遠山聽後也看向向晚燭,見對方一臉的死氣,又想到自己的不舉是她造成的。
我繼續火上澆油:「說來也是巧,怎麼你前腳剛把哥哥傷了,後腳就被診斷出了懷孕,還險些成了我們顧家唯一的血脈。」
我掃過她隆起的肚子,恍然大悟一般地捂住嘴:「向晚燭,你該不會是故意打殘我哥的吧?」

-10-
向晚燭聞言猛地抬頭,對上顧遠山陰鷙的眸子。
她拼命搖頭:「不是的,我當時是聽了你ƭū́ₗ的吩咐,想要打顧安的啊!」
「那你看我躲開,爲何還不收手,直直朝哥哥那處打下去?!」
向晚燭意欲辯解,卻被顧遠山左右開弓地狠狠打在臉上。
「你這個臭娘們,你害得我丟了駙馬之位不說,被那羣人嘲笑不說,竟然還想讓我斷子絕孫!」
向晚燭護着肚子拼命躲閃,嘴裏不住地哀號,想求顧遠山靠在她肚子裏的孩子的面子上饒她一命。
她把頭重重地磕在地上,額頭的鮮血流了一臉:
「遠山哥哥,我肚子裏懷的可是你唯一的孩子啊!」
顧遠山停下動作,掃了眼她的肚子,恢復了些神智。
我適時開口提醒道:
「哥,你馬上就要好了,以後想要多少孩子就有多少孩子!」
顧遠山ŧũ₊這時突然有了腦子,遲疑地問:「這藥當真這麼神?你不會是誆我的吧?」
我重重點頭:「當然了,巫醫說了,只要那玩意兒沒斷,保證讓你恢復從前,甚至更勝一籌!」
聽到我如此保證,顧遠山也高興得合不攏嘴。
直接開始美好未來的規劃。
他指着向晚燭陰狠地說:
「等我病好了,就把你送進暗娼館裏,像你這樣大着肚子的賤貨,會有很多人喜歡的。
「到時候賣個好價錢,還能換回老子那五千兩銀子!」
顧遠山越說越高興,甚至還說要讓向晚燭一直懷孕,一直大着肚子供那些變態玩樂。
絲毫沒有看到向晚燭逐漸急促的呼吸,以及我剛剛「恰好」放在一旁的剪子。
巫醫可是說了,只要不斷,就能治好。
可是如果斷了呢?
向晚燭幾乎是一瞬間地跳起,抓住剪刀就狠狠地向顧遠山的下面剪去。
嘴裏還着魔一般地唸唸有詞:「我讓你賣我,讓你這輩子只能做太監!」
「啊!!!」顧遠山歇斯底里的慘叫聲響徹整條街。
他本就受了重傷,如今更是昏迷不醒。
向晚燭把他的子孫根剪斷後猶不解氣,甚至還又補了幾剪子,把那玩意兒徹底剪碎了。
然後轉頭,瘋了似的對着我大笑:
「這回只有我肚子裏的孩子是顧家唯一的孫子了!」
我慢慢往後退,直至站在門口和她拉開了一個安全距離,方纔開口:
「你確定,肚子裏的孩子是顧遠山的嗎?」
向晚燭頓時愣住,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但一想到我不過是閨中女,又怎麼會知道她從前那些爲了攀附權貴,任人玩樂的往事。
思及此,向晚燭便又有了底氣,梗着脖子問我:「這孩子不是顧遠山的又會是誰的?」
我笑得一臉無害:「是誰的不重要,只要我說他不是顧遠山的,你就永遠也進不了顧家的門。」
說完,不等向晚燭反應,我就Ŧũ²大聲叫來府裏的家丁:
「向晚燭意欲謀殺,趕緊將她拿下,關進柴房。」
臨了還不忘加一句:
「千萬別讓她死了。」

-11-
顧遠山再醒來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他看見我還坐在桌旁喝茶,眉頭緊緊皺起,剛要坐起來使喚我。
卻突然整個人愣在了當場,然後不可置信地緩緩往下看去。
我貼心地提醒:「被剪掉了,我把它放在你枕頭旁邊了。」
顧遠山像是沒聽懂似的,又往枕頭邊看去。
只見那零零碎碎的幾段東西,已經有些風乾了。
不知道是不是刺激得太過了。他就那麼地看着那些東西,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過了好半晌,就在我想要上鋪給他幾巴掌叫醒他時,顧遠山突然看向我,焦急地問:
「向晚燭呢!她還懷着我的孩子!我還沒有絕後!」
「關在柴房裏了。」
顧遠山掙扎着想要下地,嘴裏還不停地怒罵:
「顧安,她肚子懷的可是顧家唯一的子嗣,你竟然把她關在了柴房裏?
「趕緊把人給我放了!好喫好喝地伺候着!
「她肚子裏的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看我……」
「你怎麼樣?」我出聲打斷,目露鄙夷地掃了眼他空空的下體。
「我的好哥哥,就算向晚燭肚子裏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顧遠山怒目圓睜:「那是我的孩子,當然和我有關!」
我嗤笑:「你確定那是你的孩子嗎?」
顧遠山愣住。
「人家尚書府的王公子,國公爺的小舅子,還有你那個死對頭,今天都來府裏要孩子來了。
「你從頭到尾,就是向晚燭找的一個便宜王八。
「你爲了頭上一層又一層的綠帽子,連公主都不娶了。」
我居高臨下地可憐他:
「結果現在成了太監,孩子還不是自己的。
「你不僅會絕後,還會從顧家的族譜中被剔除。
「因爲你說過,女人,是不允許上族譜的。」
說完, 我便轉頭離開。
身後的臥房裏傳出一聲重物砸地的聲音, 緊接着是顧遠山撕心裂肺的哀號。
這就受不了了嗎?
比起上一世我,爹孃, 還有頤禾四條人命,他得到的懲罰還遠遠不夠!

-12-
我是第二日早晨才知道, 顧遠山不顧下身的傷口去了柴房。
管家說, 兩人先是在屋裏互罵。
然後顧遠山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想要殺了向晚燭, 卻因爲身體太過虛弱, 被向晚燭搶走了匕首。
被連捅了好幾下。
下人雖及時趕到, 但他也只剩下一口氣了。
管家問:「向晚燭要如何處理?」
我抽出一袋銀子遞過去:「送去京兆府, 告訴他們務必要好好招待。」
我慢慢悠悠地梳妝, 又優雅地喫了一頓早飯, 纔去了顧遠山的臥房。
他此時已經甦醒, 看到我時嚇得尖叫:「你是人是鬼?本官可是首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你要是敢來找我索命, 我就把爹孃的墳刨了,讓他們陪你一起去做孤魂野鬼!」
聽了他的話,我驚喜地衝到他的面前, 一臉興奮地問:「哥哥,你也重生了?」
顧遠山被我反應嚇住了, 然後環顧四周,再一次感覺到自己空空如也的下體。
整個人比昨天還要崩潰。
他抱着腦袋大叫:「怎麼回事?我不是娶了公主,做了首輔,最後和向晚燭白頭到老的嗎?」
然後他怒目圓睜地質問我:「顧安,你爲什麼這次沒有攔着我, 爲什麼要讓我去和向晚燭私奔?爲什麼沒有勸我娶公主!」
我笑得一臉燦爛:
「哥哥,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你不是說你憑你的才學,不靠公主也可以做首輔嗎?
「你不是心甘情願地要給向晚燭養孩子嗎?」
顧遠山重生在這個節點可真是太好了。
既完整地保留了自己上輩子人生贏家的全部記憶。
又要經歷現在一無所有,滿身傷痛, 不男不女的慘淡人生。
還無力迴天, 只能眼看着自己走向悽慘的結局。
顧遠山已經崩潰了, 他在牀上叫囂着:
「顧安, 你這個賤人,上輩子你死在我手裏, 那兩個老東西也死在我的手裏,你這輩子不想報仇嗎?
「有種你就給他們報仇, 趕緊殺了我!」
我搖頭:「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百姓, 殺人這種事我可做不出來。
「我要讓你活着, 毫無尊嚴地活着。
「不男不女地活着。」
說罷, 我當着他的面把「顧遠山」這三個字從族譜ƭü⁺中劃掉。
「來人, 打折他的腿, 送去暗娼。
「那裏可是有不少的有錢人, 就喜歡你這樣不男不女的東西。」
顧遠山自然知道去那裏會面對什麼,他掙扎地想要去撞牆自殺。
但我怎麼能如他的意,親自按住他, 並利落地拿起匕首挑了他兩腿的腳筋。
在他昏死前,貼在他耳邊低語:
「我的哥哥,我會時刻讓人看着你,確保你要長命百歲地活着。」
顧遠山被送走了。
向晚燭也在大牢裏被欺負得瘋了, 最後撞牆身亡。
而我則帶着顧府的全部家當,去老家找爹孃。
這一次,我們一家三口要遠離這腌臢的京城。
迎接每一個日落和黎明。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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