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黑心理髮店

去常去的理髮店洗頭。
因爲沒接受 TONY 推薦的燙染,他不僅用燙水給我洗頭,還澆溼了我價值不菲的新襯衫。
我和他講道理,理髮店老闆卻說:
「我們的理髮師沒錯,窮人和狗,不得入內。」

-1-
剛出差回來,因爲要去見大客戶何姐,我換了衣服,來不及洗頭,就去了常去的那家理髮店。
理髮師劉 TONY 見到我很熱情,幫我掛好衣服和包,笑着問我做什麼項目。
「洗個頭就行。」
說着我躺在了躺椅上。
「哥,你看你這頭髮都塌了,多影響形象。」
劉 TONY 抓着我的頭髮說:「咱們這裏新出了個等離子燙,燙完了蓬鬆飽滿特別適合你。」
「今天就先不燙了,我有事。等我有時間,下次燙。」
「那哥,你做個染髮吧,染髮時間不長,而且我們這段時間染髮有優惠,你是會員,還能享受折上折。
「哥,你看看色卡,這個栗子色特別適合你,顯得超帥的。」
我還沒說話,劉 TONY 就打開色卡,指着一束頭髮對我說。
「真的不行,我趕時間,你給我洗洗就好。」
我合上色卡,遞給了他。
他一坐回來,我怕他再給我推銷,我直接開口:「快洗吧!」
「哥,要不你做個護理吧,比染髮時間都短,也就 388,我給你上咱們這兒最好的護髮素。」
我沒說話,他又開始趁熱打鐵。
「哥,我看你好像有頭皮屑,要做個頭皮測試,看看適合哪款護理。我們這裏有二十多種護理,總有一款適合……」
「不做!」
我打斷他的話,語氣有些凌厲,閉上眼不再說話。
我想他懂我的意思。
劉 TONY 嘆了一口氣:「好,我給你洗頭。」
他一打開水龍頭,我尖叫着坐起來。
「燙,你怎麼用這麼燙的水!」
我的臉上也被灑了一些,通過對面的鏡子,我看見被水淋過的地方,皮膚微微泛紅。

-2-
劉 TONY 翻了個白眼。
「反正你也不怕開水燙。」
「你罵誰呢?」
劉 TONY 沒說話,把臉轉向一旁,一條腿抖啊抖。
因爲起來得急,我的肩膀上都是水,襯衫被水澆溼,有些皺,還有些透。
看起來極不雅觀。
何姐是個很注重形象的人,我這樣必然是不能見她。
我打算先回去換身衣服,再換個地方洗頭。
畢竟何姐那兒的生意重要,關係着公司產值的一半,我是萬萬不敢耽誤的。
剛拿好西裝和包走到門口,劉 TONY 拉住了我:「你去哪兒?」
「你管我去哪兒!我不洗了。」
「那你把洗頭費用結算下。」
「Ṫû₇你都沒給我洗,結算什麼費用?」
「我怎麼沒給你洗?是你自己不洗,還賴我?」
他說得振振有詞。
「你那水能燙死人,怎麼洗?」
「別人都用那個水洗,都沒事,就你事兒多。」
「我事兒多?我襯衣都被燙皺了,我也沒說你什麼。」
「你要不起來,它也燙不皺。都像你這樣亂動,我們也沒法洗頭。總之你要先結賬再走。」
手機發出嗡嗡的聲音,提醒我離何姐見面的時間只有半小時了。
我懶得與他糾纏:「結賬就結賬,用我會員卡結賬,電話是 189XXXXXXXX。」
Ťŭ⁹「不好意思,會員卡結不了賬,您用現金或者其他支付方式付一下款。」
劉 TONY 指着收款處的幾個二維碼說。
「辦卡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不是說什麼項目都可以刷卡嗎?」
「是啊,這不今天系統升級嘛,沒法給你結賬。你不會連洗頭的三十塊錢都沒有吧。」
我拿起手機正要付款,正好有一個男人也做好了頭髮,說要劃卡。
「您已消費 1888 元,還剩 3723 元,希望您下次再來。」
收款的小妹兒殷勤得跟花樓老鴇一樣。
我立刻收回了手機。
「不是系統升級嗎,爲什麼他可以刷卡!升級還有限額嗎?」

-3-
「我就說你沒錢,這種小額還得刷卡!」
劉 TONY 對着我一臉鄙視。
「這不是有錢沒錢的問題,明明可以刷卡,你卻要我付錢。」
「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那這卡上的錢什麼時候能刷完?」
「怎麼?你們不光限額還限時?是活不到明年了嗎?」
我再也忍受不了,衝着劉 TONY 吼道:「叫你們老闆過來!」
劉 TONY 抱着手沒理我,反而和前臺小妹兒喫起了瓜子,一邊喫一邊笑我窮酸。
「看他那襯衣,連個牌子都沒有,說不定是地攤上十五塊錢淘來的。」
我這襯衣確實沒有牌子,是歐洲那邊定製的,是一個富豪客戶爲了感謝我,專門讓設計師給我做的。
我平常也寶貝得很,只有見高檔客戶的時候才捨得穿。
在他們嘴裏,居然成了地攤貨。
「店長!店長呢!」
「在這裏,這裏呢!」
一個梳着大背頭,穿着西裝的人笑臉迎了上來:「您有什麼需求?」
「我在你這裏洗頭,他用很燙的水給我洗,還澆到我的襯衣上,他得賠!我這衣服很貴的。」
西裝男的臉轉向了劉 TONY:「小劉,你怎麼回事?」
劉 TONY 說完情況後,店長直接給我來了句:「先生,我們的理髮師也沒做錯什麼。來來來,你看這兒。」
我順着他的手指看到理髮店角落有個牌子,上面寫着八個大字:
窮人和狗,不得入內。
「你什麼意思?笑話我窮?窮人怎麼了,不配來你這裏做頭髮?」
「先生,你不要這麼說,容易挑起對立,我們這裏理髮價格比較高,有些人接受不了。萬一來我這裏做一次頭髮,三天喫不起飯怎麼辦?所以一開始,就要杜絕這種苗頭,免得大家都麻煩。」
「問題你們這裏還不讓用會員卡,騙我係統升級。」
「您就洗個頭都刷卡,有錢沒錢自己心裏沒數嗎?」
「你這是說我窮?」
店長攤開雙手,聳了聳脖子,做了個嘲笑的表情。
我再也忍不住:「我在你家辦了一萬零八十八的會員卡,第一次染燙兩千,上上次護理五百,上次補色一千二百八十,卡里至少還有六千多塊錢,爲什麼就不能刷?」
「不是說了系統升級嗎?」
店長笑着說,可語氣裏是滿滿的嘲諷。
「剛纔那個人也可以刷卡,你這升級只針對我一人嗎?你們就是嫌棄錢少不肯刷。」
「先生你可以在這邊付款。」
沒有人接我的茬兒,只是眼神齊刷刷瞟向二維碼。
「我可以付款,那這襯衣怎麼賠?」
「哥,襯衣溼了是你自己造成的,你不能賴我!」
「什麼叫賴你?你們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嗎?」
「哥,我們這裏服務的是高檔客戶,好襯衣我也見過,你這襯衣,牌子都沒有,一燙就皺。我賠你兩塊,你自己洗洗得了。」
我這個襯衣沒法直接水洗,每次都要送到客戶說的專門的店鋪護理,護理費一次都不少。
「這是專門定製的,牌子並不在領口處,這一件大概八萬塊。如果護理不好,你要賠全款的。」
「哎喲喲,少訛人了,三十塊錢拿着都費勁,你還能穿得起八萬的衣服?也不看看自己是誰。」
TONY 開始笑,理髮店所有人跟着笑。
「還是付了錢趕緊滾蛋吧,來這兒裝什麼大尾巴狼!」
「行,我走!那你們把ẗûₜ充的錢退我,你們這裏,我以後也不會來。」

-4-
「客人,充的會員費只能消費,不能退費。」
「爲什麼不能?你們當初說不滿ŧú⁴意可以退!我現在非常不滿意。」
「誰說的這個話!你說了嗎,你說了嗎?」
店長環視着一個個理髮師,他們紛紛搖頭。
「你看,沒人說。而且我們可沒強買強賣,當初充值你不是自願的嗎,誰也沒拿着刀子逼着你充。」
「現在我就要退!」
「本店的會員卡不退不換!」
「好,你們做得很好!」
我氣得捏緊了拳頭,用手機掃了桌子上的二維碼。隨着清脆的到賬聲提醒,我捏着手機往外走。
等我把事兒辦完了,就把這破店舉報了。
剛纔我都錄音了,等着吧!
我剛拉開門,劉 TONY 攔住了我。
「你得付 100,少一分都別想走!」

-5-
「你什麼意思?不是 30 嗎?」
「你這樣在店裏吵吵,不耽誤我們的時間和生意嗎?100 塊錢算少的,去,再補 70。」
「哪有你們這樣做生意的,簡直是得寸進尺,還要不要臉?」
「我說 100 就 100,你再不付,就是 200。」
店長笑着說:「我們開門做生意,遇到你這樣的,真是倒黴。」
「你們這是搶劫!」
「搶劫也不搶你這樣的窮鬼,趕緊給錢!那麼多廢話!」
我氣得手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齒,恨不得一拳錘死這個理髮店的所有人。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我一看是何姐,心想:壞了,光顧着和這羣混蛋扯皮了,耽誤了時間。
這生意,要是黃了,我可沒法和老闆交代。
爲了能跟何姐見面,我前期下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纔爭取到這次見面的機會。
猶豫了幾秒,我接了電話。
「小曹,你怎麼還沒到?」
「何姐,對不起,我這裏遇到點Ṭůₘ事,馬上就處理好。」
我尋思着找個合適的理由約何姐改時間見面,劉 TONY 卻開口了:「哎喲喲,聽對面聲音,是個富婆。這小子,是被包養的小白臉吧!」
他說得沒錯,何姐是個富婆,但我不是何姐養的小白臉。
「怪不得一次能充一萬的卡,不養好這張臉,怎麼伺候人。
「是不是還被玩過這兒?」
店長故意拍着屁股做出滑稽的動作,引得衆人哈哈大笑。
「你們不要亂說!麻煩尊重一下別人。」
「哎喲喲,還心疼你的女金主,要不叫來先給你把錢付了,然後考慮下把我們也包養了得了?」
「小曹,你在哪兒?」
何姐明顯有些發火。
「何姐,你別聽他們亂說。」
「把你地址發過來。」
「姐……」
「我們是帝豪美髮屋,在麻花東街最南邊,你最好帶着錢來救你的小白臉!小心他屁股開花就不好玩了!」
其中一個理髮師突然湊近電話大聲喊,嚇得我手機差點掉下去。
「何姐!何姐!」
何姐掛了電話,我又撥過去幾次想解釋,何姐都沒接。
生意黃了,我的怒氣值衝到了天靈蓋。
「你們幹嗎?」
我大吼一聲。
「哎喲,你的金主媽媽生氣了,不管你了。」
「你們太過分了,我要報警!報警!」
劉 TONY 一把拍掉我的手機:「報個屁的警!」
我的手機屏幕碎了,收銀小妹還上去補了一腳,手機從中間裂了。
「哎呀,還是最新的水果手機,可惜了。」
「可惜什麼?他再陪人睡一覺,就有好幾部手機。比我們理髮有錢多了。」
「這可是發財致富的新路子啊,要不把那富婆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劉 TONY 湊上前來。
「你們胡說什麼?賠我手機!」
「手機?你還想着手機?你知道在我們帝豪美髮屋,理霸王頭Ṭů₊是什麼下場嗎?」
所有理髮師將我圍起來,店長還拉上了窗簾。
糟糕,今天除了剛剛結賬的那個人和我,沒有其他客人。
他已經走了。
我和他們硬拼,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你們想幹什麼?」
「幹你!」
一個理髮師解開了襯衫的袖釦,拿起一個板凳,朝我走來。
「你別亂來!這裏有監控!」
我指着攝像頭,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淡定。
「監控?呵呵。」
店長笑了笑:「監控是我這裏的,我讓他有什麼畫面,就有什麼畫面,讓他沒有,就沒有。」
理髮師的板凳舉到了頭頂,一下一下地打在我身上。
其他理髮師也不含糊,找東西往我身上招呼。
我縮成一個蝦米,用手緊緊抱住腦袋。
劉 TONY 覺得不解氣,往我屁股上狠狠踹了兩腳。
「還讓我賠你襯衣!我呸!」
幾口濃痰吐在我身上,我顧不上噁心,只是努力避開他們的拳腳。
「住手!」

-6-
所有人停了下來。
我睜開微微有些腫脹的眼,看見何姐後面跟着十多個穿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何姐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個男人直接奪過了理髮師手裏的板凳,扔到他們腳下。
板凳發出的聲音很大,嚇得他們都後退了幾步。
因爲來的人多,理髮店有些擠。
「這怎麼跟趕大集似的,小曹,你沒事吧?」
「沒事,何姐。」
一個西裝男把我拉了起來。
透過理髮店的鏡子,我看見自己頭髮蓬亂,襯衫也破了,口角發青。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哎喲,原來你就是他的女金主啊,你既然來了,就把他欠的錢給了吧。」
「他欠你們多少錢?」
「500!」
「胡說,就 30 塊錢洗頭錢,我已經給了。你們簡直太不要臉了!反覆加錢!」
我捂着嘴角,怒目而視。
「500 就 500,我給你 5000 你看行不行Ṭů⁼?」
說着,何姐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包,抽出了 5000 塊,遞給了店長。
「有錢人就是大手筆,不一樣!」
店長喜笑顏開地接過錢。
「到底是金主啊,姐,你看我行不行,我比他好看,也比他能幹。」
劉 TONY 一臉諂媚地湊了上來,那頭黃毛在我眼前晃啊晃。
噁心得我想一巴掌把他腦袋抽進腔子裏,再踩上兩腳。
何姐做了我想做的事,一耳光直接將劉 TONY 抽得摔倒在地。
耳光的聲音別提多清脆了。
「你也配!理髮店這麼多鏡子,難道你不照嗎?就算不照鏡子,你沒有尿嗎?難道你的尿,也是啞光的?」
「臭娘兒們,你敢打我!」
劉 TONY 起來就要還手,卻被何姐帶的西裝男攔了下來。
「教訓一下,拿我五千,就要付出這五千的代價!」
何姐對一個西裝男說。
西裝男點點頭,揮了揮手,十幾個男人各自在店裏尋了個趁手的東西,朝着店長他們走去。
原來砸在我身上的板凳到了他們手裏。
還有一個男人把他們「暫停營業」的牌子掛了出去,拉下鐵閘門。
這樣,沒有人能從外面看到裏面的情況。
幾秒後,一聲聲鬼哭狼嚎響起,我聽到了拳頭砸肉的聲音。
有點擔心,這會不會超過五千啊!

-7-
收銀的小妹在一旁看着,臉色煞白,根本不敢上前攔。
沒有人打她。確實,男人一般不和女人動手。
但她們蛇鼠一窩,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看她鬼鬼祟祟地縮進了收銀臺,胳膊朝下伸着。
「幹什麼呢?」
我大喝一聲,她渾身一哆嗦,地上發出「啪嗒」一聲響。
我走過去,發現地上有一個撥通電話的手機。
我拿起手機,小妹突然笑了。
「你們完了,一會兒德哥就會來!」
我的手不小心觸碰了手機外放。
「誰他媽敢在老子的地盤撒野!」
一聽到這個德哥的聲音,正在捱揍的理髮師和店長一下子興奮了,立刻一片哀號。
「德哥救命!德哥救我們!」
「聒噪!吵得我耳膜疼!」
何姐用手揉了揉耳朵,喊救命的店長和理髮師一人嘴上捱了一拳。
「啊!啊……」幾聲過後,聲音小了不少。
「臭娘兒們!敢打老子的人,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你給老子等着。」
「嗯,我等着你!」
何姐聲音平靜。
手機掛斷了,何姐把頭轉向了收銀小妹:「他是什麼人?」
「你居然不知道德哥?他可是麻花街和東四十口的扛把子,我們都是他罩的,得罪他的人是沒有活路的。」
小妹說着說着,居然挺直了身子,語氣裏都是自豪。
「你們最好現在道歉,不然讓你們爬着出去!」
「是嗎?是不是光打他們忘了打你了?」
何姐看了小妹一眼,一股威壓直接讓她閉了嘴。
「何姐,要不……」
我覺得給何姐惹了大麻煩,雖然我不認識德哥,但這也是個不好招惹的主兒。
何姐只是我的客戶,今天已經幫了我很多,沒必要惹上太多麻煩。
何姐笑笑:「我倒是想見見這個德哥,看看他有多厲害。」

-8-
外面的鐵閘門「轟隆隆」開啓的時候,我看見一羣拿着鋼管的人站在外面。
爲首的,便是一個寸頭花臂的男人。
頭髮向上豎起,一臉橫肉,戴着 blingbling 的耳釘,兇相畢露。
而店長和理髮師們看到他,一個個喜極而泣,雙眼放光,好像看到了救世主。
此刻的他們,鼻青臉腫,擠擠挨挨地蹲在一起,雙手舉過頭頂,跟蹲號子差不多。
周圍有何姐的人看着,他們不敢造次。
寸頭率先走了進來,一根鋼管架在脖子上,拽得跟二五八萬一樣。
他脖子上的大粗金鍊子和鋼管碰得噼啪亂響。
「是誰?敢打我兄弟?」
「德哥!」
收銀小妹立刻撲到了她的身上,哭得梨花ŧùₜ帶雨,用做了美甲的細長指甲指着我們:「就是他們。德哥,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說着,她還捏了一下寸頭的胸口,把臉埋了進去。
「德哥,他們還想非禮我。麻花街誰不知道我是你的女人,怎麼能隨便被人碰呢?今天你要不給我報仇,我以後就沒法活了。」
「誰非禮你了!」
就這樣的,大黑眼影,黑絲襪,一腦袋紅毛。
說她是殺馬特都侮辱了那幫非主流。
就算他在我面前脫光,我都沒感覺,還能非禮她?
吳德拍拍她的背,又在她屁股上捏了一下:「放心,我給你做主。」
要不是人太多,我真的能吐出來。
真是臭魚愛爛蝦,王八愛倭瓜。
吳德摟着收銀小妹走到何姐面前:「就是你,打了我兄弟?」
何姐坐在椅子上,沒有起來的意思:「他們收了我的錢,就要付出代價!」
「多少錢?」
「五萬!」
「你胡說,明明是五千,你這是坐地起價……」
劉 TONY 大聲叫道,何姐看了他一眼,他又乖乖閉了嘴,低下頭。
「訛人都訛到我頭上來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
「我勸你最好帶着你的人給我磕頭道歉,然後賠上二十萬。看在你不知道的份上,我還能饒了你。不然……」
「不然怎樣?」
「不然,你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就是,賤人!還不快點!」
收銀小妹笑得一臉春風得意,好像她是陳浩南的馬子一樣。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麻花街和東四十口老李的鋪子和產業不少。你應該認識老李吧?」
吳德後面有個男人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他的臉色變得有些白。
「怎麼,你認識李總?」
陳姐沒看他,轉頭看向身邊的西裝男:「讓老李過來一下。」

-9-
西裝男撥了個電話,何姐說了一句:「老李,你來下麻花東街的帝豪美髮屋。」
然後掛了電話。
期間,收銀小妹以及理髮師和店長一直挑唆吳德給我們點顏色看看,他都沒敢動。
收銀小妹還說德哥是慫包,吳德讓她閉嘴。
十分鐘後,一個西裝革履開着凱迪拉克的中年男人來了
他穿過有些擁擠的人羣,看到坐着的何姐,立刻滿臉堆笑。
「哎呀,夫人,哪陣風把你吹來了?我下面的小店都蓬蓽生輝啊。」
這話尬得我腳指頭能摳出一個三室一廳。
因爲在打鬥間,理髮店一片狼藉,也不知道生了哪兒的輝。
何姐沒說話,只是看着吳德和他身後一羣拿着鋼管的二五仔。
中年人會意地看他們,一臉嚴肅地喊道:「你們一個個驢球馬蛋的幹什麼?把東西放下。」
吳德先把手裏的鋼管放在了地下,所有人也都跟着放下。
「老李,他們剛纔讓我磕頭賠罪,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你說我要怎麼死?」
何姐輕飄飄的一句話說出來,我看見老李的腦袋上都冒出了汗。
「李總,這是……」
吳德湊到他面前,低眉順眼地問。
沒想到老李轉身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抽得吳德的臉都扭曲了。
「瞎了你的狗眼!這是闔家集團董事長杜總的夫人,憑你也敢在她面前造次,不知好歹的東西!」
老李說完,又笑着說:「夫人,他就是給我看場子的,沒見過什麼世面,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他吧。」
闔家集團是我們這裏最大的集團,生意多元化,資金雄厚。
背後的董事們實力不凡,杜總就是裏面最大的董事。
「他還說讓我賠二十萬。」
老李又朝着吳德踹了一腳,吳德一個趔趄差點跪下。
「還不跟夫人道歉!」
吳德沒了剛纔的囂張氣勢,戰戰兢兢地低着頭:「夫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明天,我把二十萬給您送過去。」
「我還不缺你那二十萬。」
何姐站起來:「想要求得原諒,問他。」
何姐的眼睛看向了我。
「我這小兄弟被打得鼻青臉腫,總得有個交代不是?」

-10-
「小曹啊,你看你被打成這個樣子,你覺得要怎麼處理纔好呢?」
「報警,把他們都抓起來!」
何姐忍俊不禁:「嗯,還是個不錯的人,遵紀守法,也怪不得被欺負。
「我一個小時後報警,你看着辦吧。」
我一下子明白了何姐的意思,拿起吳德放在地上的鋼管,衝着地上蹲着的理髮師還有店長每人來了幾棍,又照着劉 TONY 的屁股上踹了三腳。
「讓你狗眼看人低!」
「哥,求你了,別打了……」
聽着他們吱哇亂叫,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我心裏別提多爽了。
何姐的眼光又朝着收銀小妹看了過去。
「別忘了她。」
吳德本來離小妹挺近,聽見何姐的話,往後退了好幾步。
我走到小妹面前,舉着鋼管的手怎麼也落不下去。
小妹被我唬得閉上了眼:「哥,別打我,別打!」
這要是打了女人,傳出去,我還是個爺們兒嗎。
最終,我還是扔了鋼管。
只見吳德一個箭步跨過來,揪起小妹的衣領一頓左右開弓。
「還污衊別人非禮你,我看你就是欠打。」
幾記耳光下去,小妹的嘴角出血,臉也腫了起來。
「兄弟,她不懂事,我替你收拾她。」
說完,吳德又把理髮師和店長一個個揪起來,甩到我面前。
「還不快點給這位小兄弟道歉。」
「對不起!」
「哥,對不住……」
他們一個個跪着給我道歉,用手扇着自己大嘴巴子,剛纔的囂張似乎跑到了爪哇國。
「打住,我不接受你們的道歉,想讓我原諒,也可以。你們要先完成一件事。」
「什麼事。」
「你們都去跳《小蘋果》,音樂不停,舞蹈不能停。你,去領舞。」
我用手指着收銀小妹。
所有人的表情有些爲難。
「快去呀!」
吳德吼了一嗓子,所有人自動給他們騰出一片空地。
「等等!」

-11-
我喊住了他們:「把我的會員卡錢退了,還有我的手機錢,還有我的襯衣。」
「好,好。」
店長忙不迭地跑過來。
「襯衣護理三千,加上我卡里剩下的錢六千多,再加我手機,一共一萬七。」
何姐聽完我的報價嘆了一口氣,滿眼恨鐵不成鋼。
她伸出三根手指:「一共是三萬。」
「對對,三萬,三萬,我現在就轉賬。」 
店長立刻領會精神,打開手機。
到賬的聲音聽起來特別悅耳。
我理了這麼多次發,終於看見回頭錢了。
「現在,該去跳舞了。」
《小蘋果》音樂一起,理髮店所有人笨拙地跳了起來。
他們手腳並不協調,跳起來的樣子特別滑稽。
有的理髮師根本放不開,站得跟個木頭一樣。
音樂震耳欲聾,臺上呆若木雞。
我看着忍不住樂,但還是繃緊了臉,看誰不順眼,過去就是一鋼管:「你他媽會不會跳舞!」
他們不得已,抬手又動腳,跟個提線木偶一樣。
在我的「努力鞭策」下,現場一片羣魔亂舞。
熱鬧又喜慶。
他們跳了四十多分鐘, 我才按下了音箱暫停鍵,累得他們氣喘如狗。
這種「狗仗人勢」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12-
警察來了之後, 帶走了理髮店所有人。
吳德識相地帶着人提前離開,離開之前, 對着店長一行人說:「管好自己的嘴,要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畢竟滿臉的傷,要說自己摔的, 也沒人信。
我去跟着錄了口供,說他們強制消費還打人。
他們也承認了。
我讓警察嚴查,經過調查,警察發現,他們店不只對我一個人強制消費,甚至還騙過不止一個大學生體驗項目,最後消費了好幾千。
有個女生頭髮都被燙壞了, 他們還強制讓人家花了 1888 的燙髮費。
這還不是最可惡的,最可惡的是有個女人拿着弟弟的消費卡去剪頭髮,結果被忽悠充了十幾萬,還借了網貸。
最後因爲還不了賬,差點跳樓。
女人的家人來溝通, 他們卻說是女人自願的。
女人溝通了多次無果,就是不退錢。本來她報警了, 結果受到莫名的恐嚇, 嚇得精神失常。
整個理髮店套路層出不窮, 劣跡斑斑,所有人被依法審查。
他們被帶走的第二天, 就有不少苦主排隊揭發他們的惡行,要求退會員費或賠償損失。
理髮店的資產全部被查封, 店員和店長處以罰款和判刑, 有一部分錢返回給了客戶。
當然, 這都是後話。
我跟何姐重新定了時間見面。
那天,我把合作事宜詳細解說了一遍, 然後問她是否考慮和我們公司合作。
何姐直接簽了合同。
「何姐,你不再看看?」
「我覺得你是個老實孩子,應該不會給我下套。」
想到理髮店那天的事,我額頭突然冒出一陣冷汗:「那是……呃……那是……」
何姐笑笑:「做生意嘛, 踏實做事, 誠信做人, 才能長久。」

-13-
帝豪理髮店被查封后, 又開了新的店鋪。
好像是個超市, 生意還不錯。
我換了其他理髮店, 小哥給我洗完頭後,在我耳邊說:「哥,要不你辦個會員卡吧, 充一千送兩百,每次項目還能打八折,體驗不好,還能退。」
我的笑僵在臉上:「算了, 算了。」
看來,我又得換理髮店。
找個不推銷的理髮店,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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