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的兒子考上清北了

保姆的兒子今年考上了清北大學。
我給她發了 600 塊的紅包表示祝賀。
誰知道她嫌太少，向我要 1000 元，還要求漲工資，每月必須給她漲到 12000 元。
「你拎拎清楚，我兒子可是考上了清北大學，你給的這點錢配得上我嗎？」
行啊，「那把剛纔的紅包還給我！」
保姆叫囂，「你就不怕以後有求到我兒子的時候？」

-1-
今天帶女兒去遊樂場玩，弄得髒兮兮的，還出了一身汗。
趕到家想喫完飯趕緊休息，卻發現餐桌上空蕩蕩的。
保姆孟姐沒做飯。
明明早上說好今天給女兒做她最喜歡的雞翅。
「孟姐？在嗎？」
叫了幾聲，沒人應答，女兒跑進屋又跑出來。
「媽媽，孟阿姨在牀上躺着呢！」
我以爲她身體不舒服，換了鞋子去看她。
沒想到她悠閒地躺在牀上，手機播着大熱的電視劇。
牀邊擺着半個西瓜，已經快挖空了，這是老公早上出去買來要冰好了晚上喫的。
一見到我疑問的眼神，孟姐不慌不忙，慢慢坐起身。
「小姜啊，我兒子今年參加高考，考上清北大學了。」
清北大學，是我們市，乃至全國最好的大學，萬千學子嚮往的地方。
她經常誇自己兒子學習好，這麼看來確實優秀。
我連忙祝賀，「這真是個大喜事，恭喜了孟姐！」
女兒在旁邊有樣學樣，「恭喜啦孟阿姨！」
她笑嘻嘻地領下了情，「哎呀，我就是有福氣，兒子這麼出息！」
轉眼低頭看看我女兒，「妙妙可比不了，現在認英文都認不全吧！」
「有機會我叫我兒子來，讓妙妙跟哥哥好好學習學習！」
妙妙今年才 5 歲，幼兒園的年紀學習本來就不是重點，我和老公只希望她能好好享受童年。
但妙妙再小也知道阿姨說的不是好話，本來開心的小臉一下子皺巴起來。
我心裏有些不悅。
我抱起妙妙，「媽媽帶你出去喫你最喜歡的披薩好不好？」
女兒瞬間陰轉晴，「好！媽媽真好！」

-2-
家裏沒晚飯，我叫老公下了班也直接過來。
餐廳裏，我跟老公說了孟姐兒子考上清北大學的事情。
省去了中間的不愉快。
老公深思半晌，「孟姐來咱家滿一年了，也算勤勞肯幹，如今有喜事，咱們還是要發個紅包意思一下才好。」
雖然不開心她說妙妙那幾句，但平心而論，平時她對妙妙也不錯。
今天應該只是一時興奮過了頭。
我和老公決定給孟姐包個 600 塊錢的紅包，表示祝賀。
誰知道飯還沒喫完，孟姐的微信就發過來了。
【小姜啊，跟你說一聲，我訂了明天早上的車票，回家給兒子辦升學宴去。】
【我走之前你給我封個紅包吧，一兩千就行。】
一兩千？我覺得有些離譜，紅包不應該是全憑心意嗎，怎麼還能自己定價？
她怎麼好意思開的口？
她還沒消停，信息不斷發過來。
【我告訴我上一家僱主這個消息，人家給發了 1000 元，你應該不能比她少吧？】
【看見就回我一下，這都是傳統習俗，你應該知道的吧？太小氣可賺不到錢哦。】
我看到消息氣急，給什麼紅包，我只想撥回去罵她！
老公看我表情不對，把手機拿過去看了記錄，臉色也不好看。
我說：「紅包不給了！一分錢都沒有！」
老公是遠近聞名的大好人，他勸我說：「你是不是一會兒回去還得跟人吵一架？冷靜點，除非你真的開除她再也不用了。」
他指指另一邊跟其他小朋友玩的女兒，「妙妙可是有點依賴她的。」
的確，孟姐很會做小孩子喜歡的飯菜，也會陪小孩子玩，不得不說有了她我和老公省了很多事。
我嘆了口氣，行，爲了女兒，忍就忍了。

-3-
看我情緒還有點上頭，紅包是老公準備的。
老公叫孟姐到客廳，「孟姐，我聽說了您家的喜事兒了，這個紅包就當作我們的心意了。」
「希望他到了大學好好努力，將來做個有出息的人，讓你享享福！」
孟姐滿臉笑容接過紅包，直接拆開一張張數了起來。
看見只有六張紅票子，臉一下子耷拉下來了。
老公忙打圓場，「錢多錢少，是一個心意。」
她卻不領情，「越有錢越小氣，話說得倒是挺漂亮，真東西拿不出來。」
我直接火大，沒聽說誰發紅包還要受氣的。
既然不領情，乾脆拿回來吧！
我起身向她走去，「不要就還我吧，600 塊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她攥緊了手裏的紅包，嘴依然硬。
「六百就六百吧，但是你們給這點錢，我可沒辦法讓我兒子這個文曲星下凡保佑你家妙妙。」
「到時候她的成績不好，可不要怪我了！」
這威脅的話只讓我覺得好笑。
她兒子是文曲星下凡？清北大學每年招好幾萬的學生，難道都是文曲星下凡？
文曲星是什麼流水線產品，產量每年幾萬個？
聽到這句話老公比我還氣，女兒可是他的命根子。
「孟姐，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紅包少了就詛咒妙妙學習不好？」
被直接戳破心思，孟姐尷尬地沒有說話。
涉及妙妙，老公不依不饒，「你現在跟我女兒道歉，不然紅包還給我，你也別幹了！我家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孟姐見事情嚴重了，連忙低聲下氣，「哎呀您怎麼還真生氣了，我就是隨便說說：開開玩笑，您是大老闆，別跟我計較這些小事兒了。」
老公不聽這些，「爲你剛剛的話向我女兒道歉。」
妙妙坐在一旁玩玩具，對這邊發生的事情很不解。
見糊弄不過，孟姐只能走過去道歉：「對不起啊妙妙，孟阿姨不該說剛剛那些話，真的非常對不起。」
幼兒園教的禮貌用語，別人說「對不起」，就要回一句「沒關係」。
妙妙馬上清脆地回了一句，「沒關係。」
孟姐如釋重負。
我和老公對望一眼，爲了妙妙還是作罷了。

-4-
孟姐回家辦升學宴，跟我說去三天，卻一週都還沒回來。
我打電話過去問，對面很吵鬧。
聽筒那邊有人問，「是你說的那個小氣的僱主嗎？連紅包都不給？」
孟姐在對面連忙「噓噓」兩聲。
怕我聽到壞話。
她怎麼顛倒黑白我並不在意，但我很快就要出差了，需要她回來照顧妙妙。
「小姜啊，我這邊得晚回去幾天，你知道的，兒子考得太好了，親戚都不讓走，非要沾沾我的喜氣呢！」
「你那邊再等等嘛，你是個老闆，那出差非得你去嗎？」
「你要是非得去，那就等我幾天。」
我還等她幾天？過幾天人家客戶早不知道去哪了。
我託關係才約到了客戶的日程，絕對不能耽擱。
閨蜜聽說了情況，把她家的保姆推薦給了我。
「我反正不工作，自己看幾天不費勁，要不把妙妙接到我家來也行。」
但妙妙睡覺認牀，我怕她休息不好。
家裏有保姆，老公也能喫上口熱乎飯。
閨蜜家的保姆很快到位了，是二十剛出頭的小姑娘，叫張娜，勤快親和，很快和妙妙玩了起來。
我放下心來。
我跟她說好了按日薪 400 支付，直到我回來爲止。
然後我給孟姐發消息，告訴她因爲請假天數過多，這月的工資按照天數扣除。
安排好一切我安心飛去了Ṱũ̂⁷外地。

-5-
生意談妥，回家當天我心情大好。
哪知道家裏已經一地雞毛。
孟姐回來看到了家裏的張娜，飯碗被搶的危機感襲來。
她宛如自己是家裏的主人，讓張娜離開。
張娜堅持自己的立場，「女主人讓我做到她回家，我又不認識你，怎麼能直接把家和小孩子交給你。」
孟姐急了，直接上手搶妙妙。
我到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張娜抱住妙妙，孟姐拉着妙妙的一隻胳膊，手勁有點大，妙妙直接疼哭了。
張娜據理力爭，「你放開孩子，打個電ƭû⁹話問問不就行了！」
不用打了，我直接推門進屋。
張娜急得快哭了，看見我如釋重負，「姐還好你回來了，這人不講道理。」
孟姐覺得我能給她撐腰，更是不服氣，「你就是請來替我的，我回來了就不需要你了！Ŧū́⁼讓你走哪裏不對？」
張娜放下妙妙，拿出醫藥箱，給妙妙擦紅腫的手腕。
孟姐當她在告狀，「有沒有那麼嬌氣，我只是輕輕拉了一下。」
我看了眼女兒的手腕，上面五個指頭印清晰可見。
「你管這就輕輕拉一下？那我拉一下你行不行？」
她低頭不說話了。
張娜不願意摻和進我們的爭端，「姜姐，你回來了，我的工作就完成了，我先走了。」
我掏出手機給她支付了 2000 塊錢，備註是五天的日薪。
孟姐伸長脖子看了一眼，「2000 塊錢！她五天就能賺 2000 塊錢？你們怎麼給我只有每月 6000？」
聽了這話張娜匆忙跟我說了聲謝謝，然後立馬裝鵪鶉，迅速溜出了門。
我正色道：「你是領月薪，人家是臨時救急，怎麼能是一個價格。」
她梗着脖子，一臉不甘心，「那我也要日薪！我不想領月薪！」
我說好，「但我家可不是天天需要保姆，你一週來一次做打掃就行了，一個月四天，給你一千六。」
「而且我也不一定找你，幹零活的人多得是。」
她臉憋得通紅。
我摸摸女兒的小胳膊，女兒乖巧地說：「沒事啦，塗了藥就不疼了！」

-6-
哄睡妙妙後，孟姐拉着我和丈夫在餐桌前坐下。
「你們都知道：清北大學，那是全國名校。」
「名校學生的家長必須得拿高工資，我想了想，你們以後就給我 12000 一個月吧。」
「平均也是 400 一天，我覺得我有這個背景，應該比那個年輕小丫頭值錢，但是咱們都合作一年了，我喫點虧就喫點虧。」
我被她的無恥驚呆了，「你這簡直是無理取鬧！」
兒子考上大學，我給紅包就算了，還要求漲工資？
由於不知道之前的爭端，老公依然扮演和事佬，「這件事情我們商量一下，明天告訴你答覆，你先回去吧。」
打發掉了孟姐。
我對着老公生氣，「你爲什麼攔我？你覺得是我不講理？」
老公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但你看現在才九點，妙妙已經睡着了。」
「前兩天的保姆雖然幹活也很好，但妙妙睡覺只依賴熟悉的人。孟姐不在，她這幾天起牀都掛着黑眼圈，我實在是心疼。」
「漲點錢對咱們來說可有可無，既然她開口提了，就先給她加個兩千塊，就當是給妙妙的面子吧！」
涉及女兒，我也只能選擇退讓。
第二天早上，看着孟姐期待的眼神，老公宣佈給她漲 2000 塊的工資，以後 8000 一個月。
妙妙邊喫飯邊鼓掌，「噢耶！孟阿姨賺得多啦！」
即使妙妙這麼緩和氣氛，孟姐的臉色卻沒有半點好轉。
老公心裏也有些不舒服了，「如果孟姐確實覺得難以接受，也可以出去看看，哪家能給到就去他們家吧。」
「我們可以另外請人。」
雖然自己做老闆，但我們並不鋪張，至今還住在結婚時的普通小區裏，周圍的保姆價格都是 4000 左右，她太清楚自己找不到第二個冤大頭了。
又害怕又不甘心，孟姐的臉色變來變去。
我們也不催促，一頓早飯細嚼慢嚥，讓她自己取捨。
過一會兒她終於下定了決心，她抬頭惡狠狠地說：「8000 就 8000，但你們這樣對我，以後我兒子有出息了，可沒機會求他辦事。」
我覺得無語又可笑，等他兒子畢業剛進入社會，我們已經是快四十的人了。
等到他熬到有出息的那天，我們估計都已經退休賦閒在家了。
能求他什麼呢。
我輕蔑地笑了笑。
孟姐看我沒有動搖，又再次重申：「你們不珍惜這次機會，早晚要後悔的！」
女兒在旁邊說：「孟阿姨那你以後也不要找我爸爸媽媽辦事哦，你也會後悔的。」
妙妙理解能力有限，言不及義。
但一語成讖，後來孟姐即使跪下求我，我們也沒再心軟。

-7-
孟姐繼續在我家工作，但積極性大不如前。
飯菜做得越來越不上心，妙妙好ṱû⁴幾次都只喫了幾口就不願再喫。
家裏的衛生也不及時清理。
我實在忍不住了，「孟姐，去把地拖一下，這地都多髒了。」
她裝傻，「啊？很髒嗎？我覺得挺乾淨啊。」
我嚴肅道：「沒記錯的話，你都一週沒拖了。」
她見糊弄不過去，不情願地拿起拖把開始拖地。
女兒在一邊玩玩具，玩到開心不停地叫保姆。
「孟阿姨，快來看啊！我這個積木堆得像不像一座城堡？」
「孟阿姨，你看我的公主和王子相遇了！」
我回到書房安心工作。
可誰知，晚上妙妙卻再也不肯讓孟姐陪睡了。
過了睡覺時間很久，我去女兒房間看情況，女兒自己坐在牀上，緊緊抱着手裏的小熊，臉上兩道明顯的淚痕。
她怕黑，不敢一個人睡。
我問她，「孟阿姨怎麼沒來陪你？」
妙妙搖搖頭，聲音哽咽，「孟阿姨……不喜歡妙妙，我不用她陪我。」
我有些疑惑，但還是先安撫她，「媽媽陪妙妙睡好不好？」
女兒馬上喜笑顏開，往裏面躺了躺，給我留出位置。
哄睡了妙妙，我輕輕關上門。
打開手機查看監控。
傍晚，我叫孟姐去拖地，妙妙在一旁不斷跟她說話。
孟姐的表情逐漸不耐煩，終於在妙妙再一次喊她的時候爆發了。
「看看看，有什麼可看的？你聽不見看不見你媽讓我幹活？」
「真不知道她就生出來你這麼笨的女兒有什麼好驕傲的，天天讓我幹這幹那。」
妙妙眨巴眨巴眼，「孟阿姨你是不喜歡我媽媽嗎？」
孟姐一臉厭惡，「不喜歡！她有什麼好的，我兒子那麼優秀，她根本不看在眼裏，有錢人就是勢利！」
妙妙頭一歪，「你不喜歡我媽媽，我也不喜歡你了，我以後不用你陪了。」
孟姐嗤笑一聲，沒理她。
小孩子的喜歡和討厭總是過去很快。
到了睡覺的時間，妙妙拉了拉孟姐的袖子，「孟阿姨，我困了，我們休息吧。」
她卻擺起了架子，「你不是說不喜歡我，不要我陪嗎？其實我也不喜歡你，你就自己睡吧。」
說完就離開，邊走還邊說着，「小心你的牀下有鬼哦，天一黑就會出來喫你。」

-8-
看完監控我氣急了。
她漲工資的目的沒達到，偶爾消極怠工我可以理解。
做飯故意難喫一點，我也沒說過什麼。
但是她現在竟然跟我的女兒說這種話。
剛剛妙妙在我懷裏問我，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想起她委屈的樣子，我沒辦法保持冷靜。
第二天我比孟姐起得還早，等在客廳。
她一出來，我直接通知她被辭退了。
老公正巧出來，也十分驚訝。
我講述了前因後果。
孟姐十分不屑，「小姜啊，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其實是在鍛鍊妙妙呢。」
「你看我培養的兒子優不優秀？毋庸置疑的優秀！」
「爲什麼？從小到大我從來沒陪他睡過！他都是一個人睡！」
「妙妙要想以後有出息，就必須經受鍛鍊。你怎麼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吶。」
見我和老公都一臉冷漠，她撒起了潑。
「哎呀我太難受了，我全心爲你着想，你卻不理解，我乾脆撞死算了。」
說着就要往桌子上撞。
老公急忙攔住，又開始打圓場。
「行了行了，既然是好心，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計較了，但是以後你絕對不能再讓妙妙不開心了。」
孟姐連連答應，「放心吧，我現在就去給妙妙做她最喜歡的雞翅。」
對於老公一而再、再而三慣着保姆的行爲，我很氣憤。
他卻安慰我，「我不是慣着她，只是現在找個放心的保姆多難。這樣吧，如果妙妙不原諒她，我們就開除她，行吧？」
我不贊同，但也不想駁了他的面子。
而妙妙，睡了一覺早就忘了昨天的不愉快。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沒有隔夜的仇。
看見雞翅就開心地圍着孟姐轉。
敢情小心眼的就我一個？
我只能作罷。

-9-
自那以後好像生活回到了正軌。
孟姐沒再犯什麼錯，她兒子也從縣城來到這裏正式開始大學生活了。
但我隱隱感覺哪裏產生了變化。
週末這天，我工作完成得比較早，看了眼時間，妙妙應該還沒睡。
我吩咐孟姐去休息，今天我陪女兒睡覺。
孟姐臉上閃過一絲驚慌，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坐到牀上我就感覺牀墊很硬，掀開一看。
我給女兒買的高檔牀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極爲普通的棉墊。
墊子非常薄，而現在已經是秋天了。
難怪妙妙總是流鼻涕。
我拉着妙妙問，「你之前的牀墊去哪裏了？」
妙妙說：「孟阿姨說小孩子不可以睡太軟的牀，會變成羅鍋！就幫我換掉了。」
是了！腦袋裏的懷疑突然連成了線。
我覺得不對的地方就是：最近家裏的東西總在莫名地減少。
本來能用兩個月的護膚品，一個月就空了瓶。
書房平時用得不多的品牌檯燈不見了。
我的補品燕窩，剛喫了幾次就沒了。
但我檢查了我的貴重物品都在，知道一定不是遭賊了，就放鬆了警惕。
這麼一看，缺少的東西都是日常用品或者食品。
還有妙妙的牀墊。
甚至家裏這個月的日常開銷多了 20%。
而孟姐的兒子正好剛上大學。
這些難道真是巧合嗎？
這些猜想讓我無法冷靜，如果是真的。
那我每月 8000 塊錢，僱了一個賊？
她這種人品堪憂的人還跟我的女兒朝夕相處！
我不自覺打了個冷戰。

-10-
哄睡女兒之後，我到書房調出了監控。
果然，妙妙的牀墊被她撤掉，然後直接打包寄了出去。
我的護膚品，她拿着分裝瓶一點點裝走。
我的燕窩，她用保鮮膜細緻包裝。
還有許多我沒注意到的東西，也都被她放進了巨大的編織袋裏。
她扛着巨大的袋子剛要ŧŭ̀⁺出門，就接到電話。
「買檯燈還要錢？我從這家裏給你拿一個不就行了？」
「天天要錢！我賺的錢多辛苦啊！再說了你需要的東西我不都直接給你買了嗎？」
「冤大頭的錢也不能花太多，萬一被發現了呢！」
掛掉電話，她又走進書房，出來時拿着我的檯燈。
夠了，這種醜惡的嘴臉我不想再看下去了。
何況這些足夠給她定罪了。
拷貝完視頻，已經深夜了。
我想了想，還是沒有直接報警。
這一時的心軟後來讓我後悔很久。

-11-
第二天孟姐送妙妙去幼兒園回來。
我和老公已經在家裏等着她了。
我試探地問，「妙妙的牀墊好像換了？之前的牀墊去哪裏了？」
我本想着如果她態度好，願意歸還，那就不必把事情鬧大。
可誰知她一臉驕傲地說：「墊子給我兒子了，我兒子說挺好睡的。」
無恥！她理所應當的態度噎得我ƭū́₎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看我沒有接話，她坐下細細分析道。
「你剛當上父母可能不知道：小孩子睡軟牀墊會變羅鍋，妙妙是個小女孩，如果變羅鍋了以後怎麼嫁出去？」
「我兒子已經上大學了，是個大人了，他可以睡。我這不是變廢爲寶了嘛。」
「再說了，妙妙睡過的牀墊能讓我兒子睡，也是她的榮幸啊！我兒子可是考上了清北大學呢！你們都能沾到喜氣啊！」
她的言論實在太過離譜。
讓我懷疑她的精神狀態。
老公問她，「這月家裏的日常開支比之前多了 20%，這是因爲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她開始眼神飄忽，「最近菜價太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超市老闆坑我。家裏的水果買得也多，花銷確實不少。」
「對，還有妙妙長大了，一天比一天喫得多了。」
我聽不下去了，「妙妙長得再快也不可能像多了一個人一樣吧？」
聽到我說「多了一個人」，她臉上閃過一絲恐懼。
看來是心虛了。
跟這種人我懶得廢話，「你被開除了，現在就走吧，」
她驚訝，「因爲開銷多了就要讓我走？我下月省點兒花！省點兒花行不行？」
我冷笑，「省怕是都省在我家，不可能省在你兒子身上。對吧？」
知道東窗事發，她的臉一瞬間就垮了下來。
她看向我老公，希望這個老好人給她求情，我老公轉開眼不看她。
事情已成定局。
她面色陰沉，對我怒目而視，「好！你別以爲我老婆子不懂法！我可是培養出了清北大學的兒子！」
「你辭退我，你要賠我好多錢！你準備好吧，不然我就要找法院！」
我看着她用力的表情，淡淡地說：「不給賠償，這月工資也不會給你，我勸你最好現在就走，不然我就後悔了。」

-12-
一聽到我說不給錢，她瞬間收起之前的表情。
站起身，仰着頭，彷彿自己站在了道德制高點。
她輕蔑地看我一眼，「你最好別後悔。」
她走出門，不忘把門摔上。
不一會兒窗外就傳來她的喊聲，「大家來評評理啊，就因爲我這月開銷多花了一點點，就直接把我辭退了啊，連工資都不給！」
「我們雖然是服務行業，但上帝也不能不講道理吧！」
「我辛辛苦苦一個月啊，他家孩子那麼小，家裏亂七八糟的！」
一通撒潑打滾，成功吸引了許多鄰居圍觀。
他們信了她說的話，對着我家的方向指指點點。
不多時，小區保安就上來敲門了。
我拿出視頻跟他解釋。
保安義憤填膺，「她偷了這麼多東西，還在下面抹黑你們，千萬別放過她！」
說罷，他下樓徑直穿過人羣走到中心，拉起孟姐。
「你在僱主家偷東西，價值已經過萬，跟我去保安室等候處理吧！」
孟姐一愣，知道已經事發。眼珠一轉，馬上撒潑，「你們聽聽，還污衊我偷東西，我那是偷東西嗎？我是在給他們積德啊！」
「那些東西都是給我兒子用的，我兒子可是清北大學的學生呢，未來的國家棟梁！」
周圍的鄰居也不是傻的，她剛剛訴苦他們還能表示同情。
這些話一說出來，圍觀羣衆馬上變了臉色。
「虧我剛剛還那麼向着你，原來是個小偷。」
「最討厭這些做保姆的拿了工錢還要偷東西！」
「你兒子怎麼樣跟人家有什麼關係咯，憑什麼幫你養兒子？」
剛剛她還是衆人關心的對象，如今人人喊打。
她馬上反咬圍觀的人，說是他們嫉妒她有個優秀的兒子。
「嫉妒我的人這輩子斷子絕孫！」她氣蒙了。
兒子考上清北大學這件事對她的影響太大了。
我懷疑她已經魔怔了，就像故事裏的范進中舉。
圍觀羣衆也不是喫素的，有些家裏有孩子的激動地要打她。
保安剛剛還是要抓她走，現在局勢轉變，他還要在衆多人打罵中保護她。
人拉到保安室，保安問我們要不要報警，我猶豫了一下。
老公勸我說這個保姆圈子很小。
事情鬧大一時爽，但可能不好再找人來。
這是事實，如今一個好保姆可能比企業的好員工還要難找。
但我不想再忍了。

-13-
十一假期快要過去，我們一家從三亞度假回來。
一進門，屋裏一片狼藉。
老公趕緊打電話報警。
警察調取了我家和小區的監控。
發現之前的保姆孟姐帶着一羣男生進了我家。
我明明收回了給她的鑰匙，卻沒想到她還自己配了一個。
警察說這屬於早有預謀。
可笑的是，保姆這次知道我家有監控變得謹慎了。
她的謹慎是進屋之後把攝像頭用衣服擋住。
從視頻裏看見她努力用衣服遮擋攝像頭的大臉，警察都無語了。
她口中優秀的兒子就站在後面指揮她。
十幾個人在我家開了一晚上的 party，把家裏的食物全想法兒喫了，還喝了老公給妙妙存的茅臺。
沙發被劃壞了，茶几也碎了一個角。
最重要的是，我的首飾和包都不見了。
損失金額上百萬，警察馬上立案追查。
最讓我難以接受的是，妙妙的牀上有人睡過，甚至還有氣味奇怪的液體留下。
很快，孟姐就被捕了。
警察叫我們過去協商，是否有諒解的可能。
在調解室裏，我又一次見到了她。
她一見我，就知道自己爲什麼來到這裏了。
還沒等我開口發難，她就把我雷到了。
「小姜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懂事？我兒子帶着朋友去你家玩，你不應該感謝我嗎？」
「去的人可都是人中龍鳳，能夠願意去你家已經算是看得起你了。」
「住這種被名牌大學生玩過的房子，以後你女兒才能考上好學校啊！這都是喜氣！」
我不想說話了，跟這種癲婆有什麼話可說的。

-14-
我拒絕調解。
警察告訴孟姐說：因爲我拒絕調解，就會按照正常的流程發起訴訟。
不只是她，她的兒子等學生也都面臨着處罰。
她原本坦然的面色突然緊張起來，「我兒子可什麼都沒做。」
警察嚴肅地說：「在現場物品上檢出了多人指紋，提取了牀單上的痕跡，現在在做化驗，很快也會出結果。」
「何況丟失的貴重物品至今都沒有歸還，這些最終都會體現在你們的刑期裏面。」
孟姐猶豫半晌，然後豁出來似的說了一句，「把那些項鍊和包還給你行了吧！沒事了吧！」
這人已經大難臨頭了卻還摸不清狀況，「你還給我是你應該做的，但你們非法入室還破壞我家的東西，我是一定要追究責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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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了，扯着脖子喊，「我警告你不要小題大做，影響我兒子的前途！」
「你要是這樣，小心以後沒有福氣，好惡毒一個女人！我警告你，你也有孩子！」
我有孩子，所以我知道如果不能保護好我的女兒，讓他們付出代價，那我就不配做一個母親。
很快，她的寶貝兒子和同學們就分別被警察帶走問話。
經查，牀單上的東西是她兒子喝醉吐的，我的首飾和包也是孟姐兒子拿走的，爲了報復我。
他的朋友們對這一切都不知情，也一一受到了警察的批評教育。
孟姐的兒子本想在同學面前裝一裝，沒想到衆星捧月的日子才過了幾天，就被打回了原形。
警車出現在學校影響很大，輔導員很快來到了警局瞭解情況。
聽聞發生的事情，輔導員也很氣憤。
其他同學做完筆錄都離開了。
輔導員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保姆和她的兒子，向他們強調道：「如果沒辦法和解，王剛同學需要坐牢的，根據校規是要做開除處理的。」
「你們從鄉下好不容易考上來，爲什麼不珍惜這個機會。」
開除！聽到這句話，母子二人都愣在當場。
沒想到，短暫呆愣後，孟姐的兒子轉身甩了他媽一巴掌。
這一巴掌把我們打傻了，也把孟姐打傻了。
「我說我不來，你非要讓我來，說什麼本地人在學校裏更有面子，不會被瞧不起。」
「你不是說你認識這家人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辛辛苦苦考上這個學校, 你卻害了我！我掐死你！」
說罷一個飛撲把孟姐按在身下，雙手抓住脖子用力。
輔導員和我都嚇了一跳，好在警察及時拉開了他。
孟姐躺在地上好半天才起身。

-15-
後來孟姐和兒子上門幾次想尋求和解, 我都拒絕見面。
家裏的門鎖也換了新的。
這天我帶着妙妙在小區裏迎面被他們兩個攔住。
孟姐直接衝過來跪下抱住我的腿, 「我求求你了，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她兒子站在她身後，神色陰翳, 但又不願放棄尊嚴跟他媽一樣下跪。
他一言不發, 他媽痛哭流涕。
我把妙妙往身後拉了拉, 「我說過了，我不會接受調解的, 你們做的事情就應該自己承擔後果。」
「再來騷擾我, 小心我再報警，讓你們罪名再加上一條。」
孟姐兒子王剛怨毒地瞪了我一眼, 但還是選擇把怒氣發泄在保姆身上。
他指責孟姐，「動不動就下跪, 你只會給我丟臉！這一切完全是你的錯，你怎麼不去死！」
孟姐反過來指着他的鼻子罵，「我辛辛苦苦養你這麼大，給你花了多少錢！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你知道我讀書有多辛苦嗎？要是開除學籍，我就不活了！」
「讀書罷了, 能有我賺錢辛苦？男子漢這麼嬌氣！」
兩個人狗咬狗撕扯了起來。
怕妙妙被誤傷，我拉着她趕緊離開了。
走了很遠依然Ṱūⁱ能聽見兩人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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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們兩個還是判刑了。
不過因爲損失不大, 判的時間不長。
但在判決下達的時刻, 清北大學立刻開除了他的學籍。
十年苦讀瞬間化爲泡影。
聽說他後來回到老家想復讀一年再考。
但這段經歷讓他被同學天天嘲笑, 最後一氣之下不念了。離開了當地，去南方打工，跟他媽斷絕了關係。
這天我帶着妙妙和新招的保姆去附近的公園玩耍。
她是之前的張娜推薦給我的, 是她的親妹妹, 叫張婉。
年輕有學歷, 不光可以很好地照顧女兒, 還可以幫忙輔導功課。
我們一家三口對她都很滿意。
老公後來也爲自己之前過度的惻隱之心向我和女兒道了歉。
天氣炎熱，妙妙喝完了一小瓶飲料，張婉引導她：「垃圾要放到哪裏去？」
妙妙指着前面，「垃圾桶。」
說完直接向前跑去。
瓶子沒扔到桶裏，被一旁跑過來的老太太搶走了。
「我忙着喊別扔別扔, 你聽不見嗎？我這麼大歲數了跑得我累死了。」
說完兩個人都愣了。
妙妙先認出來了，「孟阿姨？」
我本以爲她會再胡攪蠻纏, 但她只是匆匆看了我一眼, 就拿着瓶子走掉了。
張婉告訴我們，因爲有過偷盜經歷, 她再也找不到住家保姆的工作了。
原本孟姐在我家領着 6000 的工資，遠勝於同小區的保姆。
她兒子是尖子班的尖子生，備受老師器重同學歡迎。
沒想到自從他考上清北, 短短幾個月之間，竟然出現了這麼大的變化。
自作孽不可活，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怪不得別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