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真假千金文裏的路人甲後

穿成真假千金文裏的路人甲後。
我撿到了被趕出家門的惡毒假千金。
彼時故事已經到了尾聲,真千金揭露了假千金的惡毒面目後被所有人團寵。
而曾經高貴矜傲的假千金卻被打斷雙腿扔出家門,成了廢人。
我抬頭看向不遠處跌倒在大雨中狼狽掙扎的假千金,走過去爲她撐起一把傘。
「我缺個閨女,你給我當閨女,成不?」

-1-
寧窈聽見我的話還愣愣的,反應不過來。
好半晌她才抬起頭看向我,嘴脣蠕動幾下,吐出細若蚊吶的聲音:「我是個殘廢。」
我笑起來,把傘塞到她手裏,將她一把抱起,又拎起她的輪椅。
「那怎麼了,怎麼樣的閨女我都喜歡。」
抱着她一口氣不停地爬上了 13 樓,我把她放到浴室裏,讓她自己坐在椅子上擰開花灑。
「先洗個熱水澡,淋了那麼久的雨該感冒了,我去給你拿浴巾。」
我自然的交代好事情,而寧窈微怔,卻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好的。」
我笑着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轉身離開。
拿好浴巾正準備回去時,突然聽見浴室裏傳來一聲巨響。
我急忙跑過去,開門就看見寧窈狼狽地趴在地上,手邊是一塊溼滑的香皂。
「怎麼了,摔到哪裏了?」
寧窈沒說話,只死死的盯着自己的雙腿。
突然,她抬手狠狠捶打向自己的腿,卻沒有任何感覺,她大哭起來,崩潰大吼:
「爲什麼我還活着,爲什麼我沒有去死!」
我一驚,連忙跑過去用浴巾裹住她,將她強行抱到了牀上。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讓我去死吧,求求你了讓我去死!」
她不停地掙扎着,卻因爲雙腿的癱瘓只能無力的撲騰着胳膊,又被我一把摁住。
「好了,好了,沒事的,有媽媽在,媽媽會永遠陪着你的。」
我把她強行壓在牀上,制止着她的自傷行爲。
感受着她在我懷裏細密的顫抖,我心疼的無以復加。
「好孩子,媽媽的好孩子,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媽媽都愛你。」
我呢喃着,像哄小嬰兒一樣輕搖着她。
寧窈逐漸不動了,緊閉着雙眼,只能隱約看見眼角的淚痕。
我噙着淚,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睡吧,一覺醒來什麼都會好的。」
等她徹底安靜後,我躡手躡腳地出了門,輕聲關上門。
卻在關門的一瞬間,聽見了房間內壓抑到破碎的哭聲。
我貼着門滑落下去,用力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哭聲持續了一夜,我也隔空陪了她一夜。
天光微亮時,我擦去臉上的淚水,洗了一把臉,走進廚房準備早餐。
再怎麼樣,也要喫飯的。
等到做完飯,臥室的門也吱呀一聲打開了,寧窈坐在輪椅上看着滿桌的美食咬着脣,臉上是羞愧的表情。
她在爲昨天的事情自責。
「對不起,我昨天不該衝你發脾氣的。」
我一愣,隨即笑起來,走過去將她抱上餐椅。
「沒關係,我知道我的女兒是好孩子。」
可寧窈聽見好孩子這三個字,臉色明顯的凝滯了。
「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沒用的人也值得別人這麼對待嗎?」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眼底帶着些許不解與防備,這是她最擅長的姿態。
我心中一痛,卻還是不動聲色的擺好碗筷,給她盛了一碗南瓜粥遞過去。
「因爲你需要媽媽,所以我就來愛你了。」
「是嗎……」
很明顯,她不信,但我的確沒說謊。
我是由她自己創造的媽媽。
在原世界中,寧窈作爲惡毒假千金得到了所有人都滿意的結局——斷腿後在小巷子裏被混混欺凌而死。
可她的靈魂沒有安息,一直在痛苦的悲鳴,甚至創造出了我,穿進了這本書,用媽媽的身份去愛她。
我的使命就是撫平她所有的痛苦與不甘。
她不再言語,抽出紙巾順手將我不小心撒出的粥擦去。
看着她下意識的行爲,我不禁一笑,這不就是個乖乖仔嗎?
「好了,喫完飯我帶你去看醫生,知道嗎?」
她不說話,只一味的埋頭喫飯。
我知道,她這個時候已經幾天沒喫過飯了,而我做的又都是她喜歡的食物。
喫完後,她自覺的收拾好碗筷疊放在一起,認真的對我道了謝:「謝謝,很好喫,讓我去洗碗吧。」
我搖搖頭,從她手中奪過餐具向廚房走去,頭也不回地說:「你現在太矮了,等過兩天媽媽找人弄一套小孩能用的水池再說。」
「……好」

-2-
到了醫院後,看着銀行卡里不多的餘額,我暗歎了一口氣。
本以爲我的動作足夠細微,卻還是被寧窈發現了。
敏感的小姑娘抿了抿脣,拉了拉我的衣角:「我們回家吧。」
我搖搖頭,起身去繳了費。
「不行,你不用操心那麼多,有媽媽在呢。」
寧窈在我身後怔住,嘴脣張了又合,最後只是紅了眼圈。
醫生說寧窈的腿如果好好做康復,恢復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我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些許笑意:「好好好,謝謝醫生,我們一定好好配合治療。」
但寧窈卻擰起了眉,她看着長長的繳費單子眼神惶恐。
「不……算了……我現在沒錢還你……」
我蹙眉,蹲下去與她對視,眼神哀傷:「窈窈,媽媽不用你還錢,媽媽只要你平安。」
她看着我,眼神第無數次流露出不解:「你爲什麼會知道我叫什麼?」
「因爲我是你的媽媽呀,哪有媽媽不知道閨女叫什麼的。」
「不要操心那麼多,小孩只需要操心下一頓飯喫什麼就好了,想喫什麼?回家了我給你做。」
她輕聲回答:「都可以……」
回到家後,寧窈明顯的愣住了,我卻笑開來。
「哎呀呀,沒想到這麼快他們就弄好了,窈窈快進來試試合適不,合適就不用改了。」
她摸着剛好是她坐着輪椅能夠到的洗手檯和牆壁上隨處可見的扶手紅了眼眶。
「怎麼哭了?都是大閨女了,可不能動不動就哭,對皮膚不好。」
我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着臉上的淚水,卻被她一把抱住,隨即哽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謝謝你。」
我輕輕回抱住她:「不用謝呀,好孩子。」

-3-
爲了維持生計和給寧窈做治療,我找政府租了個小三輪車,擺攤賣起了我最擅長的炸串。
每天 4 點起牀備菜,白天去醫院門口擺攤,臨近下午了就去學校門口,一天下來也能賺個幾百塊勉強供的上寧窈的治療費。
又一天收攤,我累到頭暈眼花,回到家將手裏的便當塞給寧窈。
「媽媽太累了,委屈你喫一天便當,明天媽媽再給你做好喫的。」說完,我便歪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只能迷迷糊糊感覺有人牽起我的手,小心的撫摸着我手上的燙疤。
隨即,一滴微涼的液體落到了手上,帶着迷茫的聲音模糊鑽進我的耳朵:「我們素不相識,你何必爲了我做這麼多,還受了傷。」
我迷迷糊糊地轉身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只要你平安快樂,做再多媽媽也樂意。」
寧窈不說話了,只是更多的液體落到我的手上。
半晌後,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鑽進了我懷裏,我抬手攬住。
第二天睡醒,看着身上蓋着的被子和已經上好藥的手我不由得溫柔一笑。
起牀後卻發現連早餐和菜都已經備好了。
正在我訝異時,寧窈端着碗筷從廚房出來,說:「以後家裏我做飯吧,我一天到晚也沒其他事情。」
我轉身低頭悄悄擦去眼中的淚水,笑着應聲:「好!」
看着寧窈越來越有人氣,我連出門擺攤都更有力氣了。
現在回家後,等待着我的不再是冷冰冰的房間,而是漂亮的女兒和冒着熱氣的飯菜。

-4-
我沒有問她過去的事情,她也並沒有跟我說。
雖然原書中對過去各種細節都有描寫,但我並不信任它。
比起冰冷而主觀的文字,我更相信我溫柔敏感的女兒。
可一味的逃避並沒有用,寧窈曾經的哥哥還是找上了門。
男人攔在我的炸串攤前,語氣溫和:「阿姨,我想跟您聊聊有關寧窈的事情。」
我放下手裏正在刷醬的炸串,抬頭看向這個俊美非常的男人。
「你是誰?」
他輕笑一聲,說:「我是他曾經的哥哥,來這裏只是想提醒您離寧窈遠一點,她是個惡毒的壞種,我的親妹妹都被她差點……」
說到這裏,他停住,顯然是覺得非常難以啓齒。
可我面色如常:「我知道了,還有事情嗎?」
他蹙眉,又重複了一遍:「您沒聽懂我的話嗎?她是個……」
我抬手製止,臉色也冷了下去:「我的女兒是什麼人,我比ẗŭ̀₄你清楚,別再胡言亂語詆譭我的女兒了。」
男人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去:「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你不聽,就算了。」
到這裏,我也沒了心情繼續擺攤,幾下收拾好東西蹬上車就離開了,轉彎的時候還濺了男人一身水。

-5-
可等我回家,卻發現家裏的門是打開的,還有打砸聲傳來。
我一驚,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
一進門就看見寧窈歪坐在地上,身上還有不明的水漬,面前有兩個中年男女正指着她怒罵:「你這個雜種怎麼還沒去死,你怎麼還活着!」
我衝過去抱起瑟瑟發抖的寧窈,衝着那對夫妻怒吼:「你們是誰,憑什麼打我女兒!從我家裏滾出去!」
好不容易有了點人氣的寧窈此時在我的懷裏不停地抽搐着,白到透明的臉上浸出冷汗。
那對夫妻被我嚇到,卻還是衝我懷裏的寧窈嚷嚷:「怎麼?你現在又準備禍害這個女的了?要我說,像你這種禍害,就該早點去死,正好還落個乾淨。」
我的腦子『轟』一聲炸開,隨手撿起身邊的東西就向他們砸去:「滾出去!滾出去!你們才該去死,都去死!」
我紅了眼,對着門口一通亂砸,直到寧窈嗚咽着抱住我的頭:「媽媽,好了媽媽,他們走了。」
聽見她的聲音,我才喘着粗氣清醒過來,抱住她顫抖的身體放聲大哭。
等她洗完澡,忐忑不安的坐在飯桌前看我在廚房忙碌。
「你想聽聽我過去的事嗎?」
我回頭示意她講。
寧窈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後才緩緩開口:「我以前是他們的女兒,但是個假女兒,我是被抱錯的,但我並不知道」
「那個家裏很奇怪,我一直被灌輸着只有有用的孩子才配活下去的思想,但哥哥卻不用,他只要開心的玩玩具就好了,我以爲所有人養女兒都是這樣的,這是他們對我寄予厚望的表現。」
「直到他們的真女兒寧喻回來後,我發現他們對寧喻永遠是寵溺溫柔的,出於嫉妒我做了很多錯事……」
說到這裏,她呼吸不暢起來,緩了緩才繼續道:「他們說我在學校霸寧喻,還想找人綁架侮辱她,所以爲了懲罰我,他們打斷了我的腿,將我扔出家門自生自滅。」
「所以,如果你覺得我……惡毒的話,我現在就走……」
說完她就低下了頭,耗盡了所有的勇氣,只能閉着眼等待審判的降臨。
我端着飯菜出來:「嘰裏咕嚕說什麼呢?快去洗手喫飯。」
寧窈猛地抬起了頭,紅着眼問我:「剛剛你沒聽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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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了啊?快去洗手,今天有你愛喫的糖醋小排。」
她半晌沒說話,許久後才囁嚅着開口:「那你,不趕我走嗎?」
我重重放下碗冷哼一聲:「我閨女是什麼人我心裏清楚,而且你也說了那些罪名都是他們給你安的,至於你會不會做那些事我難道不清楚嗎?」
寧窈又慢慢低下頭,抱着甜粥哭出了聲,向來堅硬的外殼終於打開,露出其中柔軟的內裏來:「原來也會有人相信我,原來我也是值得被愛的。」
「好了,不哭了,再哭甜粥就成鹹粥了。」
她破涕爲笑,抱着我不肯撒手。
「媽媽,媽媽,媽媽……」
我一聲聲回應着:「媽媽在,媽媽一直都在,以後也永遠都在。」
寧窈抱着我躺在牀上,我一下又一下的撫摸着她的長髮。
「媽媽,我沒有做過那些事情,但他們都認爲是我做的。」
「我承認我以前爲了爭寵對寧喻做出過ŧūₗ一些針對性的行爲,但我從來沒有突破過道德和法律的底線。」
我附身親了親她的發頂,溫聲回答:「媽媽明白窈窈是個好女孩,但媽媽覺得,如果你沒做就該去跟寧喻講清楚,同時也要爲自己曾經的錯道歉,知道嗎?」
她把頭埋在我的小腹,悶聲說:「我知道的,媽媽。」
「嗯,快睡覺吧。」
經過一段時間的康復後,寧窈的雙腿有了些許知覺,她也準備好復學了。
由於她之前的成績很好,即使被趕出了寧家也不用操心學費的事情,還拿了全額獎學金。
我還是有些擔心:「窈窈,你自己在學校要注意安全,遇到事情記得求助同學老師,不要一個人硬撐好嗎?」
她乖乖點頭,揹着小書包自己推着輪椅進了校園。
但我還是低估了人性的惡。
接到老師的電話時,我正在擺攤,聽見老師說寧窈在學校打了人,腦袋一陣眩暈,差點倒下去。
迎着食客們擔憂的眼神我勉強一笑:「抱歉,女兒在學校出了點事,我得趕緊過去。」
這幾個顧客都是老客,見過寧窈來給我送東西,明白寧窈的情況。
聽後就讓我趕緊去,他們自己弄就好了。
來不及謝過,我就跑去路邊隨便攔了一輛車趕去了學校。
好不容易趕到校長室後,還沒進門就聽見了裏邊男人的怒吼。

-7-
一開門,寧窈頭髮全溼了,額頭上還有一片擦傷,正咬着牙坐在輪椅上隱忍,一個女生站在她面前,牢牢的護住她,而對面是一個正在狂噴口水的中年男人。
「你們學校必須給我一個交代,我兒子不能白白被這個殘廢砸了,必須把她開除,不然我就去教育局舉報你們包庇少年犯!」
聽見這話,我火氣就上來了,一把推開門走進去:「你滿嘴噴什麼糞呢?↑是少年犯!」
他被我罵的一愣,見我握住寧窈的手才冷笑出聲:「原來是殘廢的窮酸媽啊,罵的就是你家這個死殘廢!」
我眼神一冷,卻被寧窈死死拉住,只能轉向校長:「既然他說我家孩子打了他兒子,那就看看監控吧!別跟我說這麼大的學校沒監控!」
校長擦擦額上的冷Ṫų⁰汗,點了點頭,忙不迭點開了監控錄像。
視頻中,寧窈正奮力推着輪椅在樓道里穿行,卻被迎面一羣人攔住了去路。
爲首男孩的聲音清楚傳來:「哦喲,我們大小姐成瘸子殘廢了啊?怎麼還有臉活着的,我要是你就去死了。」
周圍的跟班附和着,譏笑着讓寧窈去死,還特地把她拽下輪椅,拖到了窗邊打開了窗戶。
有人提了水壺,還帶着熱氣的水一滴不剩的澆在她頭上,他們又摁着寧窈的頭在牆面上狠狠摩擦,甚至磨破了皮。
「大小姐是不是要哭了?哈哈哈哈她還以爲自己是寧家大小姐嗎?裝這副清高樣子!」
可寧窈沒哭,她瞅準時機狠狠拽過爲首男孩的脖領子,用力撞在一旁的牆壁上,順手用頭上的髮卡狠狠一劃,瞬間見了血。
「你們滾不滾,不滾我殺了他!」
那羣被寧窈的狠勁嚇住,一鬨而散。
在他們走後寧窈卻只能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怎麼努力都上不去輪椅。
直到一個女孩出現,她看着寧窈嘆了口氣,伸手把寧窈抱了上去。
可寧窈卻像是見了鬼一般,驚懼到不敢說話。
之後老師找來,進了校長辦公室,也一直都有這個女生的陪同。
看完監控,我徹底黑了臉:「是你兒子先動手在先,我女兒不過是正當防衛!」
男人卻冷哼一聲:「我不管,我兒子受傷了,她就必須開除!」
面對有權有勢的中年男人,校長很快做出了選擇。
他爲難的看了我一眼,還沒張嘴就被那個女孩打斷了:「我記得我們學校跟我家還有一個合作項目在推進中吧?」
校長一下啞了聲,只能求助般看向中年男人。
而女孩一笑,轉向那個男人:「我是寧喻。」
我愣住,男人也愣住了。
簡簡單單四個字,就讓男人知難而退,他訕笑着點頭哈腰:「我不知道她是您的朋友,真是鬧了個大笑話哈哈哈哈,不打不相識嘛。」
他伸手想去拍寧窈的肩膀,卻被寧窈躲過,只能僵在半空。
寧喻一笑,衝我打招呼:「阿姨好,我是寧窈的……朋友。」
我也笑着點頭,眼裏是真切的感激:「謝謝你幫了我們寧窈這麼多,以後有機會來家裏喫飯啊!」
寧窈聽見後拽了拽我的袖子,小聲說:「媽媽,我們回家吧。」
我點頭,正要推着她往外走,手卻被一雙素手拂開。
寧喻帶着笑搶過輪椅:「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讓我嚐嚐阿姨的手藝。」
寧窈把頭埋得更低,根本不敢抬頭看人。

-8-
回家後,我很識相的將空間留給了兩個小姑娘,自己則一股腦鑽進了廚房搗鼓美食。
客廳裏的兩個人尷尬無言,還是寧窈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對不起……」
寧喻微笑:「你欠我的,好像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還清的吧?」
聞言,寧窈又低下了頭,她聽見寧喻帶着惡意的聲音響起:「說實話,你這種爛人能有這麼好的媽媽是我沒想到,她就是你的親生母親嗎?」
寧窈搖頭,輕聲說:「不是,她是我撿來的媽媽。」
「是嗎?那如果她知道你曾經霸凌還試圖綁架侮辱我,還會放任你待在這個家裏嗎?」
聽見這句話,寧窈猛然抬起了頭,她急切的解釋:「不是,我沒有,我承認我曾經是出於嫉妒心針對過你,但我也只是幹過偷偷丟了你作業,把你的水換成馬桶水這種事,至於觸碰法律的事情,我從來沒做過。」
見寧喻不信,寧窈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指天畫地的發誓賭咒。
「可爸爸媽媽和哥哥是這麼跟我說的。」
寧窈呼吸急促起來,她帶着幾分掙扎開口:「那些事,也是他們告訴我是我做的,實際上那幾天我都被關在地下室罰跪,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地下室的架子後邊找找,裏邊有個我偷偷按的攝像頭,完整記錄了下那幾天在幹什麼,如果它還沒有被處理掉的話。」
說完,寧窈就低下了頭不敢再看她。
ṱū₀半晌後,寧喻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一字一頓的說:「你發誓,你說的是真話,不然你的媽媽就死無葬身之地!」
聞言,寧窈瞳孔巨震,下意識扭頭看向廚房的方向,卻看見我端着一盤糖醋小排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也不知道聽了多久。
我看着二人的方向,笑意盈盈地開口:「好啊,如果寧窈有說謊,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吧。」
寧窈急了,掙扎着想捂我的嘴,卻只能無力的跌坐在原地,噙着淚看着我。
我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沒事的,媽媽相信窈窈不會說謊的對不對?既然窈窈沒說謊,那媽媽就不會有事的。」
面對我含着鼓勵的眼神,寧窈也鎮定下來,她轉頭看着寧喻堅定點頭:「你去查吧,不管兇手是誰,都不可能是我!」
寧喻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那我也向你坦白一件事吧,其實那個寶石被偷害你被罰跪三天的事不是我乾的我後來在哥哥的新女朋友身上看見了那枚寶石。」
寧窈也愣住了,二人看着對方怔愣的眼神連忙開始對賬。

-9-
到最後發現,只有幾件無關痛癢的小事是她們真正做過的,其他的事情都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來挑撥她們之間的關係。
我聽完後喃喃道:「這是想你們自相殘殺,那個人好坐收漁翁之利啊!」
兩個女孩也在此刻驚醒,臉上俱是悚然之色。
「那個人成功了,我們把對方視爲一生之敵,甚至差點自相殘殺玉石俱焚。」
而寧喻的呼吸開始不穩起來,她太聰明瞭,幾乎一瞬就猜到了這裏受益最多的那個人是誰。
可她不敢想也不願意去相信,畢竟一切都沒有證據,她不能隨便懷疑人。
我站起身,拍拍二人的肩膀:「好了,有天大的事也等喫完飯再說吧!」
一頓飯三個人有兩個都喫的心不在焉。
幾乎是剛撂下筷子寧喻就起身道別了:「我喫飽了阿姨,下次再見!」
說完,她就飛一般跑走了。
寧窈看着她離去的背影顯得有些猶豫:「媽媽我是不是不該說,她會不會有危險?」
我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回答:「她有知悉真相的情況,窈窈做的很好。」
她點點頭懂事的抱起碗筷去了自己的專屬洗菜盆洗碗。
看着她好不容易被喂胖一點的臉,我只求她能一直這樣平凡快樂下去,不要再有不幸找上門。
可惜事與願違。

-10-
醫院給出了新的治療方案,效果很好,可費用太過高昂。
不過幾個療程下去,銀行卡的餘額就告罄了。
爲了多賺點錢,我在擺完攤後又去幹保潔,每天早出晚歸,腰都彎了幾度。
寧窈看着我與日俱增的白髮心疼的直掉眼淚,哭着捶打自己的腿:「不治了,媽我不治了!」
我撲過去護住她的腿,而她的拳頭卻沒有落在我身上,浸透衣衫的是她的眼淚。
「好孩子,聽媽媽的話,你好好治病,其他的不用你操心,好不好?」
她咬着牙不說話,無聲的跟我對抗。
我一發狠,將她抱了起來往醫院走去。
寧窈瘋狂的撲騰着,掙扎着要從我懷裏跌出去。
「你必須好好治病好好上學,媽媽以後還等着你給媽媽養老呢?好不好?」
聽見這話,她安靜了不少,卻還是沒止住眼淚。
我們搬到了距離醫院不到三公里的地方,爲了省點錢,我揹着她一步步走着。
她趴在我背上心疼的爲我擦汗:「媽,咱走那邊的小路,那裏涼快點。」
我點點頭,轉身向有樹蔭的小路走去。
剛一進去,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卻不敢回頭,只悶頭向前跑着。
直到一股大力襲來,將寧窈一下從我背上拽了下去。
「窈窈!」我驚叫一聲連忙接住她。
卻沒奪過襲來的刀鋒。
「啊!」
我被來人一刀劈倒在地,只能無力的忍着痛呻吟。
「媽媽!」
寧窈尖叫一聲,支起上半身向我爬來,卻被我用眼神制止。
來人蒙着臉,聲音也特地做了處理:「寧大小姐真是福大命大,腿讓我兄弟砸成那樣都能活下來,可惜,你不會再有那樣的好運氣了。」
「不過在解決你之前,我還是先弄死這個老女人吧!我老闆可是特別吩咐了別讓她好過的!」
話畢,他就舉起刀再次砍向我,而我只能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掙扎。
「不!別動我媽媽!你想把我怎麼樣都行,放過她!」
我奮力將頭扭向寧窈的方向,看着她滿臉淚水的樣子突然怕起了死。
我不怕死,可是,如果我的女兒失去了我,那她該怎麼辦呢?這個世界上只留下她一個人,該有多殘酷啊。
10ṱü₌.
寧窈看着我逐漸黯淡下去的眼睛嘶吼着衝我爬來,連上輪椅都要我轉過身不許看的小姑娘此刻卻不顧形象的在地上挪動。
可我還是緩緩閉上了眼睛,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是希望寧窈能夠平安。
寧窈看着媽媽閉上了眼不省人事,突然爆發了,她赤紅着眼奮力撐起上半身,祈求奇蹟的發生。
命運還是眷顧這個可憐的小姑娘的,在刀刃再次落下的瞬間,她站了起來奮力撲向我,替我擋下了致命一刀。
寧窈不顧疼痛也顧不上殺手惱羞成怒的聲音,只想把我抱緊一點,再緊一點。
從前都是她躲在媽媽身後,這次也讓她保護一下媽媽吧。
下一瞬,巷子外響起一陣警笛聲,殺手被瞬間制服了。
寧喻帶着醫護人員焦急的跑了家裏,她扶起渾身是血的寧窈,可後者卻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吐出兩個含糊不清的字:「媽……媽……」
「放心,醫生來了,阿姨會沒事的!」
聽見她這麼說,寧窈才力氣一鬆,也暈了過去。

-11-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裏,我還不是一個人類,只是寧窈的痛苦形成的一個小球,我被迫重複觀看着寧窈的痛苦。
看着一個光彩奪目的女孩最後只能落得那樣慘烈的下場。
看着書外的讀者爲她的死而暢快大笑。
沒有人憐惜她,沒有人知道真相。
我第一次生出了情緒,是不甘,我想告訴所有人寧窈是個很好的孩子,她從未做過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情。
可沒有人聽見。
這份不甘在年深日久裏逐漸轉化成了愛,我愛着寧窈,像愛着自己的孩子那樣。
於是我來到了這本書裏,以媽媽的身份撿回了被拋棄的寧窈。
我要用愛把她重新養一遍,不用再做什麼人的墊腳石和無端被污衊的惡毒女配,我要讓她有完整而幸福的一生。
夢做完了,該醒來了。
我睜開眼,窗外是大好的陽光,偏頭是俏生生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兒。
站着的,寧窈。
我緩慢地眨了下眼睛,生怕是幻覺。
「媽媽,媽媽你醒了?」
寧窈小心翼翼地湊近我,握住我抬起的手,她讀懂了我要問什麼,激動地點着頭:「媽媽,我能站起來了,我好了!」
我聽見這話,也笑起來,只是我太累了,沒辦法下牀擁抱她。
「媽媽,你也要快點好起來,等你好了我跳舞給你看,你還沒看過我跳舞呢!」
我噙着笑含淚點頭。
真好,我的小姑娘是一個健康高大的小姑娘了。

-12-
那天對我們行兇的兇手已經進了監獄,正在等流程開庭,只是他死也不肯說出真正的幕後主使是誰。
寧喻神色淡淡:「沒事,他不說我們也有辦法知道。」
寧窈附合點頭。
「對了,那個攝像頭被拆了。」
「我知道,畢竟這種事他們比我熟練太多了。」
兩個人已經握手言和了,如今在合作追查真兇,已經有了一些眉目。
寧窈端起一碗排骨湯遞到我嘴邊:「媽你再喝一口啊!」
這幾天她天天給我帶湯,我現在看見湯就有些泛噁心。
可寧窈說湯補身體,我得多喝多喫肉纔行。
看着她紅紅的眼圈,我也沒辦法拒絕,只能捏鼻仰脖一口灌下去。
「窈窈你也別太忙了,沒時間的話就別來看我了,又沒什麼大事,你……」
眼見着她又要哭,我連忙住了嘴。
這一次真的把她嚇狠了,現在三個小時看不見我就心慌,睡覺也得在我旁邊支一張牀牽着我的手睡。
查出來真兇的那一天,寧窈沒來看我,寧喻來了。
她慘白着一張臉坐在我牀前問我:「阿姨,如果你的親人對你做出了很多無法原諒的事,而你的父母卻在逼你原諒他,你該怎麼辦?」
我笑笑,抬手擦去她的眼淚:「這個世界上有兩種親人,一種是血緣自帶的,一種是自己選擇的,但是不管是哪種親人讓你心傷難過了,你都可以果斷拋棄他們,去選擇其他愛你的人作爲自己的親人。」
「不要太考慮他們的感受,畢竟他們在選擇傷害你的時候不也沒考慮你的感受嗎?」
寧喻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她抬起雙眸,銳利如鋒:「我明白了,阿姨,我不會再心慈手軟了!」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我欣慰一笑。
而這些事情也很快有了結論。
我出院那天,寧窈帶着我去了一個地方。
「媽媽,我想你陪我一起見證。」
在一個陰暗潮溼的廢棄倉庫中,我看見了那個曾經來找過我的男人。
「是他?」我有些訝異。
「媽媽你見過他?」
我點點頭:「當時我在擺攤的時候他跑過來說了一些有的沒的,讓我趕走了。」
聽我說完寧窈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咬着牙攙扶着我進了倉庫,寧喻已經在了。
那個男人,或者說寧鑫躺在地上喘着粗氣,嘴裏還在叫囂着:「是!當年是我故意把你弄丟的又怎麼了?你就是該死!憑什麼爸媽要把財產給你一半,那都是我的!」
「只是我沒想到爸媽居然領了個假的回來還當真的養,我只能再試一次,但她比你聰明多了,幾次都不上當!」
「我更沒想到的是你居然還活着,還回家來了?我當時明明要他們把你賣進大山裏了,沒辦法,我只好讓你們自相殘殺,這樣就算鬧成什麼樣也跟我無關,我還是那個優秀的長子。」
「但你們一個都沒死!憑什麼你們這麼命大!該死的人就該去死啊!」
聽到這裏,我終於忍不住了,上去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你不孝不悌,爲了財產竟然敢殘害手足!」
『啪』又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你目無法紀,幾次三番做出觸碰法律底線的事,這麼多年書白讀了!」
想起原劇情中寧窈的下場,我渾身顫抖起來,鉚足了勁掄下去,直接打偏了他的頭。
「最後這一巴掌是替我女兒打的,你讓她差點永遠失去了雙腿和生命,我永遠不會放過你!」
寧窈連忙上去扶住我,輕拍着我的後背順氣。
「好了媽,都過去了,我現在ƭů₂不是好好的嗎?他的過錯就交由法律處置吧,我相信他會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旁邊的寧喻一直沒出聲,只是安靜的看着我們,眼裏流出一些羨慕來。
她想,如果我也有這麼好的媽媽就好了。
想起自己的父母,她不由得深嘆一口氣!

-12-
警方很快就來帶走了寧鑫。
而寧喻和寧窈也跟着去做了筆錄,只剩下我一個人在家裏。
屁股還沒坐熱,家門就被敲響了。
「誰啊!」我一邊說着一邊去開門, 看見來人的一瞬間就想關門, 卻來不及了。
來的人是寧喻的父母, 也是曾經擅闖過家裏的那對夫婦。
他們比之前蒼老了很多, 帶着明顯的疲態。
看見我,第一反應是下跪。
「求求你, 讓寧窈放過阿鑫吧!他只是個孩子不懂事, 我們以後會好好教育他的!」
我沒躲,直直受了他們一跪後才嗤笑着開口:「他不懂事你們還不懂事嗎?」
「別告訴我他乾的事情你們都不知道, 其實只是你們放縱他而已,但總有紙兜不住火的一天!」
「從一開始, 你們就沒想過讓寧喻繼承家裏的一分一毫, 你們故意說讓她分家產只是爲了激勵刺激寧鑫吧!」
「如果我猜的沒錯,寧喻是你們默許他丟掉的, 寧窈只是你們給他找的新玩具, 後來又帶回寧喻也不過只是覺得寧窈這個玩具老舊了吧!」
「只是你們沒想到, 兩個玩具能有那麼大的力量,甚至將你們最心愛的兒子送了進去。」
他們啞口無言, 只是不停地磕頭, 祈求我能讓寧窈簽下諒解書。
我掄起掃帚將二人都趕了出去。
向來尊貴體面的兩個人紅腫着額頭被趕出家門,還迎面兜頭扔來一袋垃圾。
看着他們佝僂離開的背影, 我只覺得活該。
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 沒什麼值得心疼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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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情很快就被爆料在網上,寧氏的股價大跌。
在風雨飄搖之際, 寧喻當機立斷將她的父母打包送去了國外的療養院, 又開了記者發佈會替父母和哥哥致歉。
並表示自己已經獲得了父母的股權,不會棄寧氏於不顧, 希望寧氏的大家能共進退抗難關。
接手了寧氏的寧喻肉眼可見的忙了起來,連學校都只能掛個名。
但寧窈就清閒多了,每天按部就班的上學下課回家喫飯兩點一線, 生生破了百斤大關。
她對着體重秤發出尖銳暴鳴, 發誓今天只喫四塊糖醋小排。
飯後,我對着空無一的盤子暗自搖了搖頭,算了, 長身體呢,多喫點也好。
高考的時間Ṭüₑ到了,我很是緊張,但寧窈卻遊刃有餘起來。
進考場前, 她笑着跟我說:「媽你等着,閨ŧû⁻女給你考個狀元回來!」
沒有意外, 她是本市狀元, 順利進了清大學金融。
畢業後又接過了寧喻遞來的橄欖枝, 進入寧氏成了最年輕的高層。
而我則開了一個小店每天忙忙碌碌, 還要照顧自己的兩個女兒。
滿屋的客人抬頭看着電視上那對並肩而立的姐妹花發出嘖嘖感嘆:「你說都是媽生的,人怎麼就這麼優秀呢?」
我心中驕傲,想着雖然這不是我生的, 但怎麼也算是我養的啊!
一轉頭卻發現剛剛電視上西裝革履的一對姐妹花此時換上了最普通的 T 恤牛仔褲鑽進了我的小店。
「媽,我跟姐回來了,你沒忘了給我倆留肉串吧?」
我擦擦手,樂顛顛的跑出來。
「媽咋能忘了你們呢, 都在桌子上呢,快去喫吧!」
寧窈笑嘻嘻地撲過來抱住我的脖子。
「媽最好了,我最喜歡媽媽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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