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撕姐姐的假孝心

我姐是個大孝女,親戚朋友都讚不絕口。
隔三差五,她的朋友圈就會出一套九宮格。
不是帶我媽出去旅遊、泡溫泉、喫大餐,就是帶着我媽打卡《哪吒 2》,我媽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了。
衆人紛紛誇讚我媽生了個好女兒。
可是沒人知道,我媽泡溫泉後過敏了,是我帶着她治了整整半個月,曠工請假,把獎金都扣光了。
她們去看電影前,我不停囑咐一定要戴好口罩,可是我媽還是感染了流感。
半夜她發起高燒,是我連夜送她到醫院。
我在醫院守了三天三夜,撐不住了給姐姐打電話。
她很爲難地說:「哎呀!我家寶寶太小了,怕交叉感染,我就不去了。」
就這樣,總算我媽脫離危險,退燒了,我媽不說感謝我,還抱怨我太笨,照顧得不好。
「你連個頭髮都梳不好,哪點比得上你姐?」
我一怒甩手Ťṻ⁶不幹了。
家族羣瞬間炸了,都來罵我這個不孝女。

-1-
我是家裏的老三,用我媽的話說,是贈品。
我媽生了我姐後,一定要生個兒子出來,接下來發現懷了雙胞胎。
於是就有了我和我哥。
如果不是有我哥跟我在一起,這一胎必定是要打掉的,我能來到這個世上,是託了哥哥的福。
這也成了我媽指責我的理由,她說我狡猾,胎裏帶來的!
出生時,我哥瘦小,我胖乎乎的,他比我早出生十五分鐘。
可能因爲先天不足,他總生病,每到這時我媽都會罵我。
「都是你吸收了你哥的營養!都怪你!」
雙胞胎總是一起生病,他們都圍着我哥轉,我是被忽略的那個。
我哥生病必住院,我被扔在家裏自生自滅。
有一次,我實在燒得厲害,我媽只好把我一起帶過去。
輸液時,我哥哭得天都要塌了,我的家人圍着他抹眼淚,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得了絕症。
到我這裏,連個看一眼的人都沒有。
護士小姐姐ŧû₁同情地拍拍我的臉蛋,教我看好藥水,她可能猜到了,不會有人管我。
果然,我這邊藥水滴光了,也沒人管我。
我試着叫媽媽,叫了幾聲她才聽到。
她惡狠狠地衝過來,三下兩下把我的針管拔下來,血一下躥出好遠,我咬着嘴脣,不敢哭。
隨着我們的長大,我和哥哥終於換過來了。
哥哥又高又壯,自信明朗。
我像只小病貓,不自信,總是弓着腰,眼神躲閃,隨時準備承受打擊。
在這個家裏,姐姐同樣是女孩,但她生活得很愜意。
因爲她深諳生存之道。
學校發的一個小水果,她自己不喫拿回家,在媽媽跟鄰居聊天時,獻寶一樣捧過去。
所有人都誇她孝順,我媽在一聲聲誇獎中也迷失了自己。
在她的眼中,大女兒孝順,兒子出息,就是老三啥也不是。

-2-
我就這樣渾渾噩噩混到高三,那一年,我媽砸了很多錢給哥哥補習。
還有半年就高考了,我哥起早貪黑地用功,我還在逃課回家給全家做飯。
「小慶,你好好考,我們家就看你了。別跟那個窩囊廢比,她這輩子是完了。」
這一剎那,好像一道電流穿過我的身體,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我這輩子完沒完,不能讓別人來說。
從那天起,我偷偷開始用功,也許是我的意念太強大了,高考成績出來時,全家震驚,因爲我比我哥多了十分。
我報了一個離家很遠的學校,心裏暗暗希望,可以換一個新的環境,重新開始。
可是意外先到了,給哥哥辦學子宴時,爸爸喝多了,摔進水溝裏,從此臥牀不起,生活不能自理。
於是,全家人開了一個會,決定讓我去本市的大學,這樣能照顧一下家裏。
「可是,本市的大學沒有合適的專業。」
我還想爲自己爭取一下。
媽媽勃然大怒:「你對這個家也沒什麼貢獻,這些年白喫白喝的,現在用到你了,就別推脫了。你要實在選不好專業,乾脆大學別讀了!」
我害怕了,怕大學都讀不成,只能屈從他們的意見。
我媽去學校哭了一回,悽悽慘慘,好像我爸離了我就活不成了,學校不得已同意我走讀。
我每天起早給爸爸洗漱餵飯,再趕去上學,回到家要做全家的飯,每次都是給爸爸喂完飯才輪到我自己喫一口。
夜裏爸爸會喊我,一會兒要尿壺,一會兒要翻身,半夜還要喂一次藥。
大學四年熬下來,我明顯蒼老了,像個被生活壓垮的中年婦女。
我媽的精神狀態都比我好,我爸爸出事後,我擔下了她應該負擔的責任。她每天負責貌美如花,每天記錄美好生活,感春傷秋,一樣沒落下。

-3-
我畢業那年,發生了兩件大事,一件事是我爸爸去世了。
這事並不怪我,可是最後成了我還不上的債。
那天我要去公司面試,臨時把我姐叫來頂替半天。
我姐哪裏照顧過人,要餵飯時把我爸爸給嗆住了。她手忙腳亂,忘了急救,我爸爸一口氣沒上來,就結束了痛苦的人生。
我姐哭天抹淚,全家都在安慰她,反過來責備我。
「一個面試就那麼重要嗎?有你爸的命重要嗎?」
本來我以爲可以自由了,可是一聽說公司要把我外派,他們又炸了。
「爸爸剛走,你就要離家那麼遠,媽怎麼辦?她怎麼能面對將來的生活?」
在他們的威逼下,我忍痛放棄了工作,找了一個離家近、工資低、時間相對寬裕的。
我繼續做我媽的奴僕。
有親戚誇我懂事。
我媽嗤之以鼻道:「她呀!是沒本事,賺那點錢不夠租房子的,在家啃老!」
我實在忍不住了,反駁道:「那我不啃老了,你放我走嗎?」
我媽當即大哭,把我姐和我哥叫回來,全家批鬥我。
「我勸你識相,就你的能力,出去也要被社會毒打,你就老老實實地在這裏討口飯喫吧!」
我哥自從讀研後,說話越發上綱上線,我在他的眼中,也越來越不堪。

-4-
我每天上班、下班,洗衣做飯,生活一成不變,一眼看得到頭的人生,好像會一直這樣過下去。
直到我 23 歲那年,下班時被鄰居楊嫂叫住。
「小賀,你是不是還沒對象?」
我怔了一下,對象,好遙遠的詞,好像跟我沒什麼關係。
我的臉瞬間紅透了,急忙搖頭。
「我就說嘛!你這孩子太老實了。我給你介紹一個,明天正好週末,見一面。」
晚上喫飯時,我小心翼翼地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給你介紹對象?」
我姐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還跟我媽對了一個眼神。我姐已經在談婚論嫁了,她的對象在銀行上班,一家子都是公職,條件很好。
我緊張得頭都不敢抬,不知道下一步,她們要說出什麼樣羞辱我的話。
出乎我的意料,她們竟然同意了。
「你傻乎乎的會看什麼?明天我和媽跟你一起去,給你把把關吧!」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一夜沒睡好,腦子裏盤算的都是結婚,離開這個家,生活好像又有了點希望。
這些年被他們 PUA 下來,我又膽小,又自卑,對這個世界充滿恐懼,早就沒有了獨立生活的能力。
我需要一個契機,把我拉出去。
我提前請了一小時假,早早回到家裏。
翻了一下衣服,才發現這些年我都是撿姐姐的舊衣服,根本不合身。
我姐身高有一米七,高大、豐腴、明媚。
我只有一米五五,體重剛到 70 斤,長年的辛苦在我的臉上留下痕跡,看上去總是怯怯的,眼神躲閃還帶着憂鬱。
我把我姐的裙子穿在身上,像掛個布口袋,腰身沒有了,人也邋邋遢遢的。
「看看,她還臭美上了。」
我姐已經換好裙子了,在門口嘲諷我。
她紮了一個丸子頭,穿了一條珠粉的蓬蓬裙,同色的口紅襯得人都在發光。
我被她們催得急,只能匆匆換上一條淡紫的布裙子。
這個夏天,我每天中午回家做飯,曬得黑黝黝的,淡紫很挑膚色,我穿上就後悔了。
果然,我向鏡子裏看了一眼,眼前一黑。
楊嫂看到我們三人同行,笑容有點僵,還是硬着頭皮讓我們去她家。
男方很斯文,個子高高,瘦瘦的。
我姐進屋時,男子的眼睛就亮了,他們相談甚歡,都把我給忘了。
不管楊嫂怎麼暗示,男子的眼睛還是落到我姐身上拔不出來。
楊嫂知道他誤會了,輕咳一聲示意他看向我。
「小賀這孩子害羞,以後你們多瞭解一下。」
男子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我姐倒是蠻不在乎的樣子,眼波流轉,明媚可人。
男子低聲告辭,匆匆跑掉了。
回家的路上,我媽和我姐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
她們兩個一路談笑,到家門口,我姐才停下腳步,等我走上前來,笑道:「我看也沒戲,他就沒看上你。」
我咬着嘴脣,一言不發。
到此時,我已經明白了。
什麼叫給我把把關?我就是一隻醜小鴨,虧得白天鵝願意給我當配角。
在姐姐的陪襯下,怎麼會有人看上我,除非他是瞎的。
她們沒有在聽說我要相親時打壓我,是讓我自己送上去出糗。

-5-
楊嫂有始有終,給我回話了,男方不同意。
這是我意料中的事。
偏偏楊嫂好像較上勁了,說什麼也要把我嫁出去,週週安排我相親。
我媽跟着跑了兩次就沒耐心了,反倒是我姐次次都不落下,打扮得花枝招展走在我的前面。
不管楊嫂給我白眼還是冷着臉往外推,我姐就是拽着我不放手。
我被拒絕得多了,也不抱希望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我姐已經風風光光出嫁,我這邊還沒有一個談成的。
最後是連我媽都看不下去,跟我姐說:「就她那樣,爛在家裏吧!誰要?」
誰知道峯迴路轉,就有人越過我姐,看到了我。
來相親的叫林長路。
他進來時,我偷着溜了幾眼,個子不算高,五官清秀。
我姐故意擋在我的前面,他一眼望去,我竟然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失望。
我姐故技重施,跟他聊起來,連我都感覺得到,聊天很尷尬,兩個人不在一個頻道上。林長路幾次向楊嫂使眼色,想離開。
他剛站起身,楊嫂就從後面把我拉出來,推到他面前。
我一個沒站穩,差點扎進他的懷裏,還好他及時接住,扶住我的雙臂。
我登時臉就紅透了。
「這是小賀,今天的女主角,別急着走,你們倒是聊聊。」
林長路這才急忙鬆開手,呆了呆,臉也紅了。
我姐忙上前,剛要開口,楊嫂說話了:「小敏,你也別什麼事都摻和了,當姐姐的也要有分寸。」
說完不由分說拉着她往外走。
後來楊嫂跟我說了實話:「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了,你這個姐就沒想讓你好好相親。後來我就想開了,先讓她過一遍,看不上她的,才能認真跟你處。」
我和林長路很容易就走到一起。
我們兩個性格很相像,都是有點內向、務實,喜歡安靜。
林長路有個事業編,收入不高,勝在穩定。他家是外地的,考公後才留下來安家,因爲是外地的,被本地人排斥,擇偶上反倒沒有優勢。
他在市中心買了一套房子,老舊的六層樓,是個頂樓,八十多平,贈了一個閣樓。
房子收拾得很乾淨,還有個大露臺,被他種滿了花。
我生日時,他帶我回去。
露臺的花海中,他準備了蛋糕,還下廚做了四個菜。
我還沒喝酒,就有些微醺,是花香薰的。
彼時明月初升,太陽燈一盞接着一盞在花叢中亮起,不知誰家的小提琴聲如流水一般傾瀉,我靠在竹椅上,一陣陣的眩暈,這是我做夢都不敢想的畫面。
林長路的聲音很低,可是我能聽得清。
他說:「我這人也沒大本事,就想着過平淡的生活。這房子是全款買下的,住一家人也夠用了。以後只生一個寶寶,不拘男女,我們一起帶。我會做飯,做家務,不會讓你喫苦……」
我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我的夢醒了。
我媽氣急敗壞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
「幾點了你還不回家,見個男的就走不動路了,你要不要臉!」
我急忙把電話掛斷,侷促得不知怎麼解釋。
隨即電話鈴又響了。我剛按斷,她又發來視頻申請。
奪命連環扣,我只能回家了,從林長路家逃了出來。

-6-
「你可要點臉吧!是不是我不打電話,你就跟人家睡了?讓人搞大肚子可別說我沒教育好你!」
我媽罵得難聽,我跑進房間,關上門,鼻息間還有隱隱的花香,那麼不真實。
她的罵,讓我更加下定了決心,我要逃出去。
這一夜我做了長長的夢,夢到我和林長路結婚了。我也生了龍鳳胎,我們兩個一起鬨孩子睡覺,換尿布,一起在露臺喫飯,濃濃的煙火氣,平淡又安逸。
第二天,我忐忑不安地給林長路打電話,想解釋一下,他並沒有生氣,還說他媽媽過來了,邀請我一起喫頓飯。
我特意請了一下午的假,回到家時,我媽不在,我鬆了一口氣。
正在衣櫃裏翻找,我姐回來了。
「你怎麼沒上班?」
她馬上察覺不對,過來問。
「林長路的媽媽從外地過來,我們要見一面。」
我坦蕩地說,昨天晚上想開了,有些事不要藏着掖着的好。
「都要見家長了,行啊!」
我姐說完就去了另一個房間,我拿出一件半新的白裙子剛要往身上穿,她又返身回來。
「這條裙子我還沒穿,你穿去吧!」她手裏拿的是一條牛仔裙,我記得她買回來就說瘦了,一直扔在櫃子裏。
這裙子可比我的要好多了,我心動了一下,可是總覺得哪裏不對,不敢接。
「拿着吧!一會兒遲到了,我給你準備了兩盒禮物,你別空手去。」
我姐突然的熱情,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匆匆換上衣服,她又拿着一瓶香水對着我猛噴了幾下,這才把兩盒獼猴桃塞到我手裏。
我沒捨得叫出租,擠公交車過去的,不知是不是獼猴桃不新鮮了,我總覺得身邊有若隱若現的怪味。
林長路的媽媽是個慈祥的老太太,看我時笑眯眯的,拉着我坐到她的身邊。
前面聊着還熱絡,可不知爲什麼,她的臉色慢慢暗下去。
後面就沉默得令人難堪了,空調很足的房間裏,林長路急得滿頭大汗,我懂事地提前告辭出來。
第二天一早,楊嫂找到我,說林長路提出跟我分手了。
這打擊太沉重了,我重病一場,躺了一個月。
「男人吧,就那麼回事兒。他不知道憋着什麼壞呢!你以爲真看上你了?早斷早託生。」
我姐還不忘過來陰陽兩句。
說也奇怪,打那件事後,楊嫂也不熱心了,再沒給我提過親。
有些傷要自己慢慢養,我像個行屍走肉,被抽去了精氣神,人更萎靡了。
人就怕有過希望,又破滅了。

-7-
不久,我姐生下龍鳳胎,原來她是奉子成婚。
她婆家很高興,說一下就湊成個好字,她是個有福氣的。
我姐逼着我辭了工作,去給她做專職保姆。
我好容易升職加薪,熬出頭了,我不願意辭職。
「姐,你們條件好,僱個專職保姆吧!我也沒帶過小孩子,帶不好。」
「僱的人哪裏能放心,現在僱保姆出事的多了!不是給孩子喫安眠藥,就是拐孩子。你是我的親妹妹,你都不幫我,我還能指望誰?」
我媽也趕緊幫腔兒說:「再說這也是爲你好,以後你有帶孩子的經驗了,到自己生孩子時也得心應手。」
兩個人一唱一和,說得我啞口無言。
「以後白天晚上都交給你,都說生完孩子要好好休整一下,我是帶不了一點。」
「讓小賀住你家?我怎麼辦?」
我媽聽說我要去我姐家住,有些不高興,怕我不能好好照顧她。
我姐馬上說:「媽,五十歲正是闖的年齡,趁着還年輕,願意走,多旅行啊!」
她反手給我媽報了幾個老年低價旅遊團,有人管喫喝,還有帥大叔陪着,我媽一走大半年,樂不思蜀。
她們兩個人把人生安排得明明白白,把我的人生也安排得明明白白。
帶兩個寶寶實在是辛苦,有我在,我姐的婆家人乾脆躲清閒,做了甩手掌櫃。
好容易熬到把他們送進幼兒園,我想輕鬆幾天,我姐突然變了臉。
「小賀,你現在每天這麼閒,也不是事兒吧!年齡也不大,怎麼就不能找個班兒上!」
我端着飯碗的手僵住了。
話說到這份上了,我趕緊搬行李回家。
我媽這三年也玩累了,看我回來還挺高興。
「你也老實在家好好照顧我一下吧!你知道這三年我過得多辛苦,每天早上都是牛奶麪包,乾巴巴的。」
我雖然在姐姐家帶孩子,可是每天都要抽空回來給她做兩個菜,打掃衛生洗洗衣服,她的委屈,我理解不了。

-8-
這時我已經 28 歲了,連一段像樣的戀情都沒有,卻滄桑得像個離婚女人。
我重新找了個工作,還是按我姐的要求,工作時間要靈活,她需要時隨時可以救場,還要照顧好我媽。
雖然工資只有兩千,但時間寬鬆,可比帶兩個孩子輕鬆多了,我還挺滿足的。
可我媽的身體卻突然急轉直下,是這些年她享受的福,找上來了。
那些年她喜歡登山,還參加了老年暴走團,不出意外,就出了意外,她的膝蓋受傷了。
現在是行走困難,不到動手術的地步,靜養爲主。
我媽自由習慣了,突然被困在家裏,脾氣暴躁,把氣都撒在我身上。
偏我姐家孩子又生病了,兩個孩子得了流感後,一直不好,反覆折騰。
我姐讓我陪着孩子住院,前後差不多住了一個月,纔算把兩個小祖宗請回家了。
這兩個孩子是我從小帶大的,跟我感情還不錯,我把他們送到家,就一邊一個扯着我不讓走。
「小姨,不要走嘛!我跟小姨睡。」
外面傳來隆隆雷聲,剛回來的路上就感覺潮氣撲面,要來一場大雷雨。
我猶豫了一下,沒想到我姐閃身出來,一手舉着一個手機。
「誰想看!」
「我!」
兩個孩子跳着腳撲上去,他們都愛極了玩手機遊戲。
我姐看了我一眼,說:「你還愣着幹嘛?還不走?一會兒他們又鬧。」
我應了一聲,趕緊出門。
我剛到樓下大雨已經傾盆而下,只怕我走不上兩步就淋透了。我返回樓上,打算要把雨傘。
我姐家樓房是一梯一戶,所以入戶門有時只關個鐵閘門。在一片雷聲中,我走出電梯,就聽到屋裏我姐和姐夫在說話。
「下這麼大雨,你就讓小賀走了?」
「怎麼?你還心疼了?」
「你妹妹又不是我妹妹,我心疼什麼!不可理喻!」
「以後讓她少來了。孩子大了,有樣學樣,學她的一身窮酸氣就沒救了,看她畏手畏腳的樣子我就煩。」
「那你還讓她來看孩子!我就說不行。」
「這不是沒找到合適的保姆嗎,只能對付用一下……」
他們關上房門,聲音消失了,把我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9-
我失魂落魄地下了樓,突然覺得一片茫然。
之前每天忙碌在兩個家之間,覺得自己被需要,現在突然發現,原來我的付出在他們的眼中什麼也不是。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像瀑布一樣,我呆呆站在門前,不知何去何從。
「你是住戶嗎?」
保安出現在我身後,他是新來的,眼生。
「我姐家住樓上,我想等雨小些再走。」
我急忙解釋。
「你姐家在樓上,你爲什麼不上去等?你姐門牌號是多少?我得驗證一下。」
保安很較真,我卻慌了,一想到要再見我姐,不知又要受到什麼樣的羞辱,竟然怕得要死。
我一咬牙推開門,鑽進雨幕。
剛出小區,慌不擇路,一輛車差點撞到我,我摔在地上。
車上下來兩個人,急忙過來察看。
「你們走吧!我沒事。」
我低着頭,不想給別人找麻煩,本來就是我自己沒看路。
「小賀?是你嗎?」
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楊嫂?」
我認出是楊嫂的瞬間,鼻子一酸,泣不成聲。我在人間得到的爲數不多的溫暖,她給過我。
開車的是楊嫂的女兒,這孃兒倆不由分說把我架上車。
她們把我帶回家,讓我洗熱水澡,又拿出乾淨的睡袍。我從浴室出來,楊嫂幫我吹頭髮,她女兒已煮好一壺薑茶。
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被人這樣照顧過。
「我都不敢認你了,小賀你怎麼老成這樣了?」楊嫂滿眼心疼。
我低下頭,偷着擦了一下眼淚。
「你們搬走了,一直沒有你家的消息,你還好吧?」楊嫂說着嘆了口氣,「可惜了,你跟林長路沒成。就是命啊!你這好好的,怎麼有狐臭呢?」
「狐臭?我嗎?」
我喫驚地抬起頭。
「對呀!你姐跟我說的,你有狐臭。這事咱可不敢瞞,你也知道都很在意這個,誰家娶個狐臭女,全家族都受牽連。」
楊嫂話沒說完,我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麼。
那天我去見林長路的母親,穿着姐姐的衣服,上面若隱若現有怪味,香水都壓不下去,是她在衣服上做了手腳嗎?
不能,不可能!
我搖了搖頭Ṫũ̂ₒ,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那是我的親姐,至於這麼害我嗎?
我以爲他們只是ťű̂⁴想佔我便宜,但是公然害我,我接受不了。
我拉着楊嫂的手,哽咽着解釋說:「我沒有,我沒有狐臭啊!」
「沒有?」楊嫂震驚地看着我,轉瞬也明白了,登時紅了眼圈。
「你這家人,不要也罷了,太損了。這是爲了吸你的血,不惜把你的人生毀了。有你這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在家,老人有人照顧,姐姐家孩子有人幫襯,用完了一甩,誰管你死活?」
楊嫂的話,一句一句錘在我的心上。
這話很毒,可每一句都是真實的。
從小到大我被 PUA 習慣了,在我的認知中,我就是要孝順,要聽話,不然就是大逆不道。
現在想想,我人生的每一步,都被他們作踐着,由着他們怎麼舒服怎麼來。
我把從小到大的事一件件擺出來,楊嫂聽得心驚肉跳。
「孩子,你太可憐了,他們真該死。現在還來得及,你逃吧!」

-10-
我回到家時,已經是凌晨。
剛開門,我媽就扔了一個杯子過來,還好我躲得快,沒砸到我。
「你姐說你早出來了,跑哪兒去野了?別是去找野男人了!」
我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把門反鎖,往牀上一躺,任由我媽把門砸得嗵嗵響,就是不開。
我媽氣急敗壞給我姐打電話,我姐那邊不知在忙什麼,發語音過來罵我一通,我直接關機。
屋子裏突然就安靜下來。
今天是我人生的分水嶺,之前我總是把他們當成家人。
從現在開始,他們不是家人了。
把他們當家人時,有我一廂情願的親情在,還能原諒他們。現在看來,他們別說沒把我當家人,根本就沒把我當人。
仇人也不過如此。
隔天我姐找上門來,我以爲她來找我算賬,沒想到隻字不提昨天晚上的事,只是淡淡吩咐我,去訂 10 桌酒席。
我姐利用我媽沒少斂財。生日、搬家、住院,反正能找到的藉口都會把親戚請來。
到時就是他們收禮金,酒席錢是我出。
「這次是媽六十大壽,我同事和你姐夫的同事也會過來,多訂幾桌。」
「訂好點的地方,別摳摳搜搜的。」我媽又加了一句。
這倒是個好機會,可以搭臺子給他們唱戲了。

-11-
我在全市最大的酒樓訂了十桌。
我媽生日那天,高朋滿座,我姐和我媽春風得意。
我姐是喜歡出風頭的,站在臺上對我媽就是一通深情表白,然後又帶着一對雙胞胎表演了一個舞蹈。
雖然大家並不想看,無奈不發筷子,只能望眼欲穿,等她下臺。
我姐看朋友圈的素材差不多了,這才宣佈開席,不想我手裏拿着話筒,走上舞臺。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上臺,緊張得腳趾都抓地了。
「我是二女兒,這些年,是我在辛苦照顧我的父母,還要幫着姐姐帶孩子,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父母不是我一個人的,你們不能只用朋友圈盡孝。」Ťṻₜ
這幾句話,把現場給炸翻了,衆人議論紛紛。
本來我姐看我上來,以爲我要笨嘴笨舌說幾句祝福,早就扶着我媽下臺去了。
聽我這麼說,她ţû₇大步趕過來搶我的話筒。
我用力一推,她本來沒站穩,地面又滑,直接摔倒了。
「小賀,你瘋了!下去!」
她想爬起來,旗袍太緊,行動不便。
「今天人很多,正好把事說清楚。」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感覺身體中的力量越來越強大,已經不抖了。
司儀過來扶我姐,我姐一把搶過他手裏的話筒。
「家家都有難唸的經,我這個妹妹一直找不到對象,心理扭曲,大家別見笑。我是真孝順還是假孝順,讓我媽說。」
我媽馬上接過我姐的話,開始攻擊我。
「小賀,你是真不知好歹,你姐帶我出去玩,給我買好喫的,你做了什麼?沒Ṫū́³有我們接濟,你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我冷冷看着我媽,她昧着良心說出這些話時,已經不是我媽了。
我姐馬上配合我媽,抹起淚來。
「誰懂我?你們看看,我付出多少,她都覺得我們全家欠了她。」
她的同事馬上替她鳴不平。
「你姐給你媽買了金鐲子,你給買過一隻銀的沒有?」
「就是啊,有什麼好喫的,好玩的,你姐先想着你媽。平時我們都看在眼裏,又不瞎。」
「你也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一家幾個兒女,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不是正常的嗎?」
那桌几個女人口才都很厲害,一下就把酒席上的局面給控住了。
我馬上走下臺,把話筒懟到那女人的臉上。
「我們家誰出錢,誰出力,你知道嗎?」
她還在嘴硬:「我怎麼不瞭解?我們在一個辦公室好幾年了!你哥姐出錢,你出力。所以你委屈個什麼?」
「那你知道嗎?我媽的工資卡和多年積蓄,都給了我姐。我姐出的錢,是我媽自己的錢!錢給我,我能給她買個更大的金鐲子,你信不信?」
「啊?」
女人閉嘴了,衆人面面相覷,沒想到還有反轉。

-12-
我繼續說道:「我媽早把家產分了,房子給我哥,存款和工資卡給我姐。讓我養老,每個月喫我那點工資,榨乾我的血。換你們,你們能忍?」
「怎麼回事?房子給兒子,工資卡和存款給大女兒,讓小女兒養着,這偏心偏到姥姥家了。」
「竹敏可不是這麼說的,不是說她妹妹在啃老,沒地方住才住在家裏的嗎?」
「把工資卡給我,我也大方。」
客人們開始議論,我姐的人設直接就塌房了,眼看着場面失控,我姐的臉又紅又白,下不來臺。
「你是我生的,你養我不是應該的嗎?再說你一個月兩千多塊錢,你能養得多好?」
我媽惱羞成怒,開始不講理。
「我養不好,讓給我哥和我姐養你,你們相親相愛一家人,一起過吧!」
她既然這麼說,我也沒想給她留餘地。
「你別走!你姐連衣服都不會洗,她怎麼照顧我!」
我媽見我來真的,急了。
這時我姐夫走過來,低聲對我姐斥道:「你家搞這爛事兒,馬上給我平息了!」
姐夫那邊同事來了兩桌,都在看熱鬧。
我姐慌了,前段時間剛說我姐夫要升職,現在出這事,只怕不好收尾。
「小賀,你別鬧了,回頭我把媽的工資卡給你,這樣總行了吧!」
我姐那點小心眼,我當然看得懂,不過是先圓一下今天的場子。
我冷笑道:「不需要,我照顧父母這麼多年,已經盡孝了。」
這時親戚都坐不住了,二姨站起來攔住我。
「小賀,自家事不好鬧這麼大,今天是你媽生日,讓你姐下不來臺,你也一樣丟臉。」
「一直讓我受委屈,就皆大歡喜了?」
我今天是誰開口我就懟誰。
二姨從來沒見我這麼橫過,也來了脾氣。
「我就沒見過你這麼軸的孩子!都是家裏的矛盾,關上門說好了,還撕破臉了?」
「他們往死裏整我,我爲什麼不能撕破臉?我姐爲了攪黃我的婚事,不惜編謊話,說我有狐臭!」
此言一出,如同炸了一個雷。
我們當地對狐臭這事格外重視,一家出來個狐臭,就會被懷疑有基因問題,親戚都會被連累。
「我可沒說,你別污衊我!」我姐忙說。
「我作證,你告訴我的,說小賀有狐臭,把小賀的對象搞黃了!」楊嫂在老鄰居那一桌,馬上站起來作證。
旁邊幾個老鄰居也紛紛開口。
「她說的時候,我也聽到了。」
我姐忙訕笑道:「開玩笑的。不當真。她那個對象不靠譜,她又不肯分手,我才這麼說。親姐妹,還爲一個男人翻臉,讓人笑話。」
我姐反應挺快的,給我媽一個眼色,她們要拖我出去。
可是沒等她們靠近我,突然一道黑影衝上去,是二姨的女兒。
之前這個表妹要嫁個富二代,高調訂婚,不知怎麼突然被退了婚,每天在家以淚洗面,抑鬱了。
「原來狐臭的話是你說的!就是你害我被退婚的!我弄死你!」
我姐是又蠢又壞,本來想害我的,不想把親戚給連累了。
二姨聽女兒一說,也明白了,剛還替我姐說話,現在直接薅住她的頭髮加入戰隊。
現場一片混亂,一些人舉着手機拍照,還有親戚看似拉架,實則打助拳。
畢竟造謠簡單,闢謠可就難了,一旦沾上狐臭這個名聲,只怕就洗不乾淨。
我姐成了衆矢之的。
有些賓客不想看鬧劇,紛紛離席,姐夫哈腰躬身追着道歉,根本不管我姐被打得鬼哭狼嚎。
我媽想救我姐,可是腿腳不利索,坐在地上拍着腿大哭。
這可比我計劃的復仇要漂亮多了,真是天助我也。
我趁亂先溜了,不然還有幾萬的酒席錢沒有結呢!
這次的事夠我姐喝一壺的了。
沒錯,二姨家的表姐是我找來的,之前我還當她們是家人,所以一直被她們壓制,現在都不做人了,就好辦多了。
我沒有回家,壽宴之前我就做好準備了,找了一個短租房。
既然撕破臉,就不能再給她們欺負我的機會。
但我媽和我姐像膏藥猴,我怕一時甩不掉她們。
再說這些年的付出,就這麼算了,我不甘心。
我的青春算什麼?

-13-
本來我還想從楊嫂那裏打聽後來發生的事,不想已經鬧上熱搜了。
表妹下手夠狠的,在酒店把我姐暴打一頓,還是不解氣,出來就開車在門口等着。
我姐狼狽不堪地從酒店出來,她就迎面撞上去,我姐被送去醫院,據說雙腿不保了。
我這纔拿出免打擾的手機,好傢伙,幾十個未接電話。
有我媽的,有我哥的,還有姐夫的。
我正翻看信息,姐夫的電話打了進來。
「你姐在醫院手術,孩子沒人管了,你快來我家!」
「呵,我爲什麼要去?」
我氣笑了,他們把我當成什麼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告訴你,你要是不管你姐,我也不管,看着辦!還有辦酒席的錢,我可不出,你趕緊去結賬……」
我直接掛斷了他的電話。
接下來打進電話來的是我哥。
「你乾的好事!馬上給我滾回來!」
「憑什麼?你自己擦屁屁吧。」
掛了他的電話,我腦補了一下他發瘋的樣子,爽!
接下來是我媽的電話。
「小賀,你快回來,我還沒喫飯。」她的語氣軟了一些,沒有張嘴就罵。
「我說了,以後你跟他們過,我姐指不上了,你還有兒子,別找我了。」
這次我徹底關機。
幾天後,我哥帶着我媽找到我工作的地方。
就這幾天不見,我媽已經老得不成樣子,頭髮幾乎全白了,身上一股汗臭味。
我哥雖然滿臉不耐煩,可還得耐着性子跟我說話,低聲下氣,來求我。
「你回家住吧,媽往我家跑,我也扛不住。她這麼鬧,你嫂子要跟我離婚了。」
「那就離唄,媳婦哪有媽重要。」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們。
我媽聽我這麼一說,抬起渾濁的眼睛,看了我哥一眼,滿是怨毒。
「孩子都這麼大了,那是說離就離的事?再說你姐破壞你的婚事,跟我何干?你反正沒房子,搬回去照顧媽!」
他急了,他急了!
「好一句跟你無關。這裏面最壞的就是你,你全知道,然後全部裝看不見,漁翁得利是不是?」
我冷冷一笑。
「小賀,你不是愛計較的人!你變了!」我哥急得直跺腳ẗű¹。
「對,我變了,不想喫虧了。讓我搬回去也行,把房子過戶給我。」
「想讓我把房子給你,沒門!」
「那你就把人帶走。對了,你外面的小三小四什麼的,萬一讓你老婆知道了,也別怪我!」
「小賀!你是瘋了!」
我抓住了我哥的軟肋,他不得不把房子交給我。
我把我媽帶回家,沒急着收拾房間做飯,而是伸手要工資卡。
「還是放在我這兒吧!」我媽拒絕得挺痛快,可是看了一下我的臉色,語氣緩和下來,「每個月我交你兩千生活費吧,你看房子都歸你了……」
我二話不說,起身就要往外走。
「行了!給你!都給你!」我媽被最近的變故打擊得有點狠,拼命想抓住一個支撐,現在她的選擇沒有了,只剩下我,不得不對我妥協。
我拿到我媽的工資卡,轉手就把我姐接了回來。
我媽被我的操作驚呆了。
她哪裏知道,我這都在我的計劃中。
我姐癱瘓後就被夫家拋棄了,扔在郊外的一箇舊房子裏,恨不得讓她自生自滅。
她也沒想到我能接她回來,她現在只有上半身能動,生活不能自理,身上一股難聞的味道,進屋我媽就滿眼嫌棄。
「你接她過來幹什麼!」
「這不是你最愛的大女兒嗎?怎麼看着她受苦也不管?」
我故作喫驚地問:
「她也就是會來事兒,要是你像她那麼會說話,我不是也疼你了?我這也是心疼你,接她過來,你多挨累。」
我媽看出來了,要巴結我,不然後半生很難。
我笑了笑走出去,我姐的眼神像刀一樣切在我媽的身上。
之前她們沆瀣一氣,不把我當人,現在她們都要依靠我生存時,生存究竟突然擁擠了,她們就成了敵人。
我倒要看看好戲,我把她們弄到一起, 就是想看她們自相殘殺。
「我要出差半個月,冰箱裏有喫的,你們好自爲之。」
等她們回過味, 我已經拖着行李箱走出門去。
當天晚上, 我剛下飛機,就接到電話, 原來那娘倆打鬧聲音太大,鄰居報警了。
「你把她們兩個單獨扔在家裏不合適吧?」
帽子叔叔很不滿。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媽雖然膝蓋不好,也只是不能爬樓梯, 簡單地照顧我姐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可是她虐待你姐,不給東西喫, 還打她。」
帽子叔叔無奈地說。
「這老太太!我真沒想到, 我回去就把她們分開, 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的態度很好, 帽子叔叔語氣馬上緩和了:「我也理解你,這主兒一家攤上一個就夠嗆了,您這兒弄兩個,你早點回來吧!」
「好咧!」
我答應下來, 就關上手機, 讓她們兩個繼續巔峯對決吧, 我賭我媽贏,畢竟她是個老狐狸。
我沒猜錯, 報應來得就是這麼快,我孝順的姐姐最後倒在她親愛的媽媽手中。
看到她的慘狀,我差點吐了。
據鄰居說, 我媽怕我姐喫東西會拉尿,就餓着她。後來我姐受不了, 使勁罵她。
她一怒之下燒了幾壺開水, 全澆到我姐身上。我姐整個人燙得皮開肉綻, 沒撐到醫院就斷氣了。
事是我媽做的,我只好大義滅親,讓她接受法律的制裁。
「小賀,你救救我, 我是一時糊塗,她罵我!我實在太生氣了!」
我媽聽說她會坐牢, 當時就急了, 拉着我的胳膊不放手。
「自作自受, 我無能爲力。」
我平靜地看着她被帶走。沒想到下午就接到電話,她出事了。
她哪裏受過這種苦,一頭栽下去, 再也沒有起來。
我的世界突然就安靜了, 趁着我哥沒回過味,我低價賣掉房子,換了一個城市買了一個頂樓。
我也要一個空中花園,我一個人也可以做美夢, 看着太陽燈一盞一盞亮起來,把他們搶走的青春找回來,餘生只爲自己活。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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