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看招

老公出軌後，我要離婚。
他用兒子威脅我：「若你執意要離婚，兒子跟我姓，是我家的，撫養權歸我，你以後看都別看了。」
這要擱以前，我肯定跟老公普法罵娘。
但不巧，昨天我剛重生了。
我爽快點頭，說：「好，既然看都不給我看了，那撫養費我也就一分不出了。」

-1-
我重生了。
前世，我生病的第二天，兒子跟我玩起了失蹤，還捲走了我所有的錢。
只給我留下了一句話：「媽，你都這麼大年紀了，這病要花這麼多錢又治不好，你就當可憐可憐兒子，給兒子留點錢，行嗎？」
我：「？」
我纔剛滿五十，怎麼就年紀大了！
再說肺癌早期，醫生都說了，能治，怎麼就治不好了？
別人只說，久病牀前無孝子，我這才確診呢，我那不孝子就跑了！
還是卷錢跑。
我直呼好傢伙。
這些年，我離婚獨自撫養他，卻是養出了這麼個白眼狼。
爲了活命，我只好去報警，讓警察幫忙找孽子。
結果，禍不單行，打車途中，遭遇車禍，一命嗚呼。
我：「……」
老天爺，我那孽子給你打錢了？！

-2-
事實證明，老天爺跟我那孽子不是一夥的。
我再睜眼，回到了十三年前我跟前夫周峯離婚時。
我倆離婚的原因很簡單，中年夫妻，激情不再，相看互厭。再加上週峯媽寶，十分聽媽媽的話。
所以，他聽他媽的，爲了生活還能再掀起波濤，選擇了出軌。還搞大了小三的肚子。
小三發信息給他說懷孕了，剛好被我看見了。
但周峯死不要臉，都這樣了，他竟然還不願意離婚，說他會讓小三打掉肚子裏的孩子，跟小三斷了的。
當然，他不願意離婚的原因，不是跟我還有感情，也不是爲了兒子想要保住這個家，而是想逼我淨身出戶。
我不同意後，他以兒子的撫養權威脅我，道：「林靈，若你執意要離婚，兒子跟我姓，是我家的，撫養權歸我，你以後看都別看了。」
我想都沒想，點頭，說：「好，既然看都不給我看了，那撫養費我也就一分不出了。」
周峯：「……」
周峯大概是沒想到我答應得如此爽快，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倒也是，畢竟，就昨晚我重生之前，都還在因爲兒子的撫養權跟周峯極限拉扯。

-3-
兒子周凱是我一手帶大的，傾注了我十二年的心血。
婚前答應幫忙帶孫子的婆婆，本着「自己喫過的苦，一定要讓兒媳婦再喫一遍，不然自己就虧了」的原則，在周凱出生後，翻臉不認以前說過的要幫忙帶孫子的話。
以高血壓，腰痠背痛，支氣管炎等等各種理由，拒絕幫半點忙。
我爸早逝，我媽身體不是很好，家裏還有個弟弟在上大學要錢，她要上班。
所以，我只好離職自己帶孩子。
但婆婆不光不幫忙，還要雲養孫，生怕我輕鬆了一點。
周凱一歲之前，她打着爲孩子好的名義，對我各種指指點點，從「孩子不能用尿不溼，要用尿片」指點到「孩子這麼小不能喝奶粉，必須母乳餵養」再指點到「孩子的衣服不能用洗衣機洗，必須手洗」。
就差直白地來掐我脖子問我：「爲什麼你不能多喫點苦，讓我心理平衡一下！」
直到我強行讓周峯把周凱往她那裏扔了三天，跟她說：「你行你上。」
她才終於閉嘴了。
周凱六歲多上小學後，我開始上班了，她各種病都奇蹟般地好了。
每逢週末，就一定要過來我家看孫子，我不讓周凱幹嗎，她就一定要偷偷帶着周凱去幹嗎。然後跟周凱說：「看吧，還是奶奶最疼你。你媽一個外人，真是半點都不心疼我孫子。」
周凱被她這麼帶了幾次後，真跟我吵架罵我是個外人。
我因此教育周凱，跟婆婆吵架，周峯還要在一旁和稀泥，說我小題大做，還說周凱童言無忌，讓我別跟一個孩子計較，又說他媽不過是心疼孫子罷了。
於是，我跟周峯大吵了幾架，也徹底跟婆家斷絕了來往。
不論週末還是過年過節，我跟周峯都變成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大概也是因此，婆婆看我更不順眼，開始慫恿周峯跟我離婚另找。
周峯不愧是媽寶男，此後幾年，他真的揹着我另找了。

-4-
此刻，周峯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了我片刻後，見我態度堅決，不像是在開玩笑。
立時改口罵我：「林靈，你還有良心嗎？兒子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真不怕兒子聽到你這話傷心是吧？」
我想想前世我生病後周凱的操作，心說，他傷心不傷心我不知道，反正我挺廢命的。
而且周峯這倒打一耙的話語，聽得我一陣噁心。
我反問：「你在出軌的時候，都沒有想過自己還有個兒子，兒子會不會因爲你管不住下半身的畜生行爲沒了家而傷心，你有什麼臉來問我還有沒有良心？」
「周峯，你若不想我去你公司鬧，就別跟我吵吵，我倆安安靜靜地離婚，你還能保住工作跟名聲。」
周峯：「……」
我跟周峯當初是相親認識的，房子車子全是婚後買的。
所以，我又道：「我倆離婚，車子兒子歸你，房子存款歸我。」
周峯立時不幹了。
他：「憑什麼？」
我朝他冷笑：「就憑是你出軌。」
我頓了頓，「你再過幾個月就要競爭部門主管了吧，若你不同意離婚，或者不同意這麼分財產，你這主管也就別競爭了。我一定會讓你名聲掃地，讓你的小三成爲過街老鼠！」
周峯怒吼：「林靈，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我爲了升主管，付出了多少努力，現在你去把我工作鬧沒了，我靠什麼養家？」
我呵呵：「你養誰的家？養你和小三的家，關我什麼事？」
周峯：「……」
「你要這麼鬧，是完全不打算管兒子的死活了，對嗎？」
我說：「對！」
想了想，又說，「還有你給小三花的錢，也是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產，若你不讓她還回來，明天，我就找律師去告她。」
周峯：「……」

-5-
上輩子，我爲了拿到周凱的撫養權，在離婚時沒跟周峯鬧到多難堪，什麼都是平分的。怕周凱看見我跟周峯吵架害怕，連跟周峯吵架，都是揹着周凱的。
離婚後，因爲小三懷孕，不久便要生了，重新買房裝修的話，小三生孩子時住不進去。
於是，周峯爲了保住房子跟小三一起住，給了我三十萬後，我帶着周凱搬了出去，重新買房。
好在 A 城不是一二線城市，房價不是特別離譜。
三十萬加上我自己的一些存款，足夠我付首付還有錢裝修。
我還生怕周凱覺得他是父親不要的孩子而自卑，離婚後都沒在他面前說過周峯半句不是。
但周峯的小三生下孩子後，他連周凱的撫養費都不給了。
小三在我去問周峯要撫養費時，抱着孩子故意氣我，說：「一套你們住過的二手房，根本就不值原來那個價了，三十萬裏當然有一半是你兒子的撫養費了。」
她笑着又膈應我說，「當然，我也是感謝你願意搬出去的，不然，我生孩子時，我跟周峯重新買房，暫時也住不進去，麻煩。」
我這纔將周峯告上了法庭。
可週峯即使在我告了他之後，也一再拖欠應該給周凱的撫養費。只是偶爾心血來潮，會去學校看周凱。
所以，我們離婚後，近乎是我獨自撫養周凱。
我告周峯的目的，不單純是要周峯給撫養費，也是怕周峯將來不要臉，明明沒有養兒子，卻要求兒子給他養老。
這樣就可以留下他並沒有養兒子的證據。
可我做這麼多，付出這麼多，都敵不過周峯狗。
他在周凱上學時，一分錢不掏，在周凱畢業後，給周凱付了一部分房子的首付。
然後在周凱那裏各種說我這些年不准他看周凱，連他當初爲了保住房子給我的三十萬，都說成了是給周凱的撫養費。
而周凱，因爲他爸那十幾萬的首付錢，直接否了我二十多年的金錢跟時間付出。
不但一口一個爸爸叫得親熱，連周峯的小三，他都直接改口叫媽了。
我不滿，他跟我吼：「媽，那些陳年舊事你要記到什麼時候？你是不是見不得我跟爸有半點好？你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我：「……」
我教了周凱二十幾年，都不能給他樹立正確的三觀，是我的問題，我放手。
反正他後面會改口叫小三媽媽，現在，重來一次，我成全他，讓他現在就能馬上叫小三媽媽。
但這次，小三別想在我的房子裏安心地生孩子，坐月子。

-6-
次日，我打印了離婚協議，讓周峯籤，我們馬上就去民政局辦理離婚。
周峯還是不同意。
他覺得我爲了周凱，肯定不敢真去他公司鬧。
我倒也真沒有現在就去他公司鬧，而是轉頭去了他小三上班的公司。
小三楊琴在一傢俬企，跟周峯所在的公司有合作，兩人就是在談合作的時候勾搭上的。
楊琴在公司門口見到我，只慌張了一瞬，繼而，馬上就冷靜下來了。
我還沒有說話呢，她先發制人跟我喊話：「林靈，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你來找我做什麼？有本事你讓周峯別跟你離婚啊。」
她甚至有些得意揚揚，「難怪峯哥不喜歡你了，有什麼事你不先跟他解決，來找我一個外人丟人現眼。」
我：「？」
果然，做小三的，不能指望她要臉，有道德感。
就是不知道，她等下還能不能這麼鎮定了。
我都懶得跟她吵架，直接從包裏拿出一個小喇叭，開始播放錄好的音。
「恭喜銷售部楊琴虜獲我老公的真心，跟我老公成功滾了牀單，現在還懷上了孩子，楊琴楊三姐威武！」
喇叭雖小，聲音巨大。
眼下剛好是下班時間，來來往往的人十分多。他們公司的員工爲了喫瓜，大部分圍在了公司門口。
楊琴聽到喇叭播放的話，整個人氣成了河豚，社死只在一瞬間。
她火急火燎給周峯打電話，結果，打了三分鐘，周峯都沒有接。
周峯當然不會接了，現在是他開會時間。
二十分鐘後，我關了喇叭，看着急得已經在哭的楊琴，說：「我明天再來幫你宣傳你跟我老公的這場曠世絕戀。」
楊琴：「……」
我到家時，周峯已經在家裏了，看他暴躁的樣子，楊琴給他的電話已經打通了。
我剛進門，他暴怒：「林靈，你是真瘋了，是吧！你去楊琴的公司鬧什麼？」
我白了他一眼：「你再不簽字，過幾天，我就去你公司門口鬧了。你若想爲了半套房，把自己的前程給搭進去，我成全你。」
如他所說，他爲了競爭這主管，加班加點，付出頗多。只要升了，工資還能再漲五千。
A 城的房價又不高，我倆這套房子的總價值也就在六十萬左右。
果然，周峯深吸了三口大氣：「籤，我現在就籤！」
我乾脆地將離婚協議遞了過去。
結果，第二天婆婆知道這份協議後，也找上門來了。
她指着我嚷嚷：「林靈，你憑什麼要我兒子淨身出戶，你還țûₒ去找楊琴鬧。我告訴你，楊琴肚子裏的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
我打斷她：「不想知道，別告訴我。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再來找我，我現在就去周峯公司，把周峯的工作鬧沒，讓你每個月一分錢都從周峯那裏拿不到。」
真以爲我不知道，周峯每個月一萬五的工資，偷偷給婆婆拿五千？
婆婆看着我，眼睛險些瞪成銅鈴。
閉嘴了。
畢竟她愛財如命。
但大概還是氣不過，她去找了我兒子。
不知道她怎麼跟周凱說的，晚上，周凱放學回來，竟來找我吵架。

-7-
我自幾天前重生歸來，一直沒怎麼關注過周凱，對他失望事小，主要是我怕自己忍不住扇他。
十二歲的他畢竟沒做過拿我救命錢，還喊我赴死的事。
但他真的十分討打，被他奶奶唆使了一頓後，進門就開始氣我。
他：「媽，爸不就是出軌一次嗎？爸都跟你認錯了，你爲什麼不能原諒他？你還要把爸的工作給鬧沒，爸的工作沒了，我們怎麼生活？靠你那點工資，我們喝西北風都不夠。」
「你就不能替我想想嗎？我現在剛上初中，你就要跟爸離婚，對我影響很大的。」
他還歇斯底里地跟我吼，「你一定要跟爸離婚，我跟爸，不跟你。」
我：「？」
「一言爲定，誰反悔誰是狗。」
周凱：「……」
周凱更怒了，直接開始跟我罵娘，「媽，你怎麼永遠都這麼討厭？小時候，我連喫顆糖，你都不準，我還要揹着你去跟奶奶要，才能喫到。如今我還沒長大呢，你就爲了自己過得好，要拋夫棄子！」
我：「……」
這些話，若周凱沒有跟着一起重生，一聽就知道，是婆婆教的。
我問：「你是不是忘了，你齲齒，不能喫糖？你奶這是爲你好？」
他乾脆借題發揮，爲婆婆說話了：「奶奶哪裏得罪你了，你這麼針對她？以前，你不準奶奶進我們家的門就算了，現在連她對我好，你都認爲是在害我。」
我：「……」
講不通，他這些年，已經被婆婆和周峯揹着我給教廢了。
奈何前世，我愣是眼瞎，看不出來，還怕我跟周峯離婚後，他繼續被婆婆和周峯教廢，一定要自己帶走。
而在我暗暗罵自己時，他說出了另一番讓我險些跌破眼鏡的話。
他說：「你跟爸這麼多年，除了能在家幫爸做幾頓飯還能幹嗎？就這，你還天天跟爸叨叨你付出了多少。我看楊阿姨本來就比你強多了，會打扮，又溫柔。」
「連上次我想要的無人機，楊阿姨知道後，都爽快地給我買了。不像你，摳摳搜搜，什麼都不給我買。她還說了，只要我喊她Ţŭ⁶媽，以後我想要什麼都可以給我買，把我當他的親兒子一樣待。」
他擲地有聲，「媽，你以爲這個家離了你就轉不了了嗎？告訴你，這個家離了你只會更好！」
我：「！」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他爸出軌了，還曾跟楊琴一起出去過。
漂亮。
傻子只有我自己。
我怒罵：「孽子，你是不是忘了，你奶奶只給你買幾顆糖，楊小三也只給你買了個玩具，而你從小的喫喝拉撒，都是你媽我管的，我買的！」
周凱卻輕蔑地說：「呸，什麼叫都是你買的，明明都是爸爸給錢的。若不是爸爸賺錢養家，就你那點工資，給乞丐，乞丐都要餓死！」
我聽笑了，什麼樣尊貴的乞丐，一個月給一萬多都要餓死？
從周凱上小學後，我便回去原來的公司繼續做銷售去了，這些年，也是越做越好，到我跟周峯離婚時，工資已經跟周峯差不多了。
而自我上班後的這些年，周凱的開銷，大頭都是我在出。
周凱卻是更鄙夷了：「你可別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你拿什麼出？奶奶說了，你的錢，全部都給舅舅了。先不說，你以前給舅舅的錢。就前年，你給舅舅借的五萬，舅舅還了嗎？說什麼借，明明就是你做扶弟魔，直接給舅舅了。」
我：「？」
須臾，想起來了，前年，我弟弟結婚，還少五萬，問我能不能救個急。
我跟我弟感情很好，他畢業後，也問我借過錢，但都是有借有還。當然，我也曾問他借過。

-8-
前世，我跟周峯離婚時，我媽已經病逝了。我自己帶着周凱，還沒重新買房裝修前，一直是住在我弟家的。
我弟跟弟媳婦把周凱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自從我跟周凱借住後，他家孩子有的，周凱一定有。
但周凱卻跟我弟親近不起來，對我弟還時不時有牴觸情緒。
我弟那時候還安慰我說：「可能是你跟姐夫離婚，他心裏難受吧。」
敢情，不是我跟周峯離婚了，他心裏難受，而是他打小就被婆婆教，我是個扶弟魔。所以，不喜歡我弟。
我氣得從手機翻出我弟的還款記錄。
不但還了我那五萬，我弟還多給了五百，說是給周凱買禮物的錢。
我給周凱看完還款記錄，伸手怒扇了周凱兩巴掌：「周凱，這麼多年，我的付出，你絲毫看不見，你奶奶什麼都沒做，只三言兩語，你信了個全。」
周凱：「……」
周凱大概是被我打蒙了，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二十五歲的周凱我打不過了，十二歲的周凱，我還能輕鬆揍一頓。
也揍不了。
我剛扇了他兩巴掌，門外周峯跟婆婆推門而入。
周峯進門先朝我吼：「林靈，我們大人的事，你朝兒子撒什麼氣？」
婆婆則是一把抱住了周凱，開始了她誇張的表演：「乖孫孫，給奶奶看看，你媽打你哪兒了？」
她應該也是剛纔在門外聽見了我跟周凱吵架，打周凱的原因，邊看周凱臉上的巴掌印邊繼續詆譭我：「就說你媽一點都不愛你，她現在都能因爲你舅，對你大打出手了！」
詆譭完我，還朝我看過來罵，「林靈，你個賤人，你做扶弟魔就算了，現在還爲了你弟，連兒子都打，你還是人嗎？」
我不想跟她一起狗叫，只看着周峯道：「明天就去民政局，我不耽誤你們一家相親相愛。」
周峯也一把抱住周凱，說：「離就離，兒子有你這樣的媽，跟沒媽有什麼區別？」

-9-
一月後，我跟周峯離了婚。
按照我要求的，車子兒子歸周峯，存款跟房子歸我。兒子的撫養費，我每個月給一千。
周峯這幾年給楊琴花的錢，我查到的明面上的賬目，楊琴都全部還給了我，一共是六萬五。
暗地裏的，我查不到，也不想費那個心思了。
反正即使我不查了，自然也會有人去查。
我跟周峯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時，周凱暑假，也跟着一起來了。
從民政局出來時，跟在婆婆身後的周凱惡狠狠地看着我，說：「你好自爲之吧，真以爲你跟我爸離婚了，還有人要你？你將來老了，我是不會管你的，也不會再認你的。」
「你以後別求着我，林阿姨！」
而婆婆，啊呸，前婆婆朝我露出小人得志的微笑。
我：「！」
教得好。
就憑他這句「林阿姨」，我原本答應給的，每個月一千的撫養費，不會再給了，就讓他去告我吧。
我朝他揮揮手：「放心，我做乞丐也不求你，倒是提醒你一句話，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低調點。」
說完，我揚長而去。
離婚後，我請了年假，出去旅遊了。
上輩子，我跟周峯離婚後，因爲是我跟周凱搬出去，離完婚，我就開始忙於買房裝修，加上週凱正值初中，我上班的同時還要兼顧他的學業。
忙得都沒時間多看自己兩眼。
重來一次，我決定對自己更好點。
兒子，見鬼去吧，他已經會有把他當親兒子的後媽了。

-10-
我跟周峯離婚的次月，如同前世一樣，他和楊琴低調地領證了。
而楊琴被我當初那麼一鬧，據說離職了。
剛好，她懷孕了，不好重新找工作，便安心在家待產了。但又不像前世，我沒要房子，她能直接拎包入住我跟周峯以前的房子。
所以，她便暫時搬去了我前婆婆周媽家住。美其名曰，讓周媽照顧她。
我從朋友那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笑出了聲。
楊琴腦子多大的坑啊，還在懷孕就開始給自己找堵。
周媽是什麼人？那可是見不得兒媳婦過得半分舒心的攪屎棍。楊琴能在周家心平氣和地過兩個月，都算我輸。
猶記得，前世的楊琴跟周峯結婚後沒有跟周媽一起住，都跟周媽大吵過幾架，吵得盡人皆知。
果不其然，沒兩個月，我在商場買東西時，撞見了楊琴跟周媽吵架。
原因是，楊琴要買包，周媽覺得那玩意兒又貴又不能當飯喫不讓她買。
兩人爲此互相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
周媽：「果然是做小三出身的，只知道花男人的錢，也不想想我兒子辛苦上班，掙錢有多不容易。」
楊琴：「老太婆，你他媽的嘴巴放乾淨點。你心疼兒子掙錢辛苦，就讓你孫子的補習班少報點，沒事別他孃的買這買那，他現在是個沒娘養的孩子了，心裏一點逼數都沒有，前天還敢問我們要遊戲機，他怎麼不上天呢？」
周媽：「我兒子給我孫子花錢怎麼了？你一個外人，管天管地，還能管別人養兒子了？」
嘖嘖，果然，兒媳婦只要進了周家的門，在周媽那裏，就算外人了。
我那孽子，似乎也絲毫沒有聽進去我的忠告，才幾個月，就被後媽嫌棄了。
這結果，我離婚不要周凱的撫養權時就預測到了。
我都懶得繼續聽楊琴怎麼罵我那孽子，正要離開，卻被眼尖的楊琴看見了。
楊琴大概是跟周媽吵架，把腦子給吵糊塗了，竟來諷刺我，說：「自己的兒子自己不帶走，也配爲人母？」
我自從重生歸來，悟出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有娘罵的時候別憋着，不然容易憋出病。
所以，我直接給楊琴撅了回去：「喲，這不是當初說要把我那孽子當自己親兒子，又收了我前夫的垃圾桶嗎？這才幾個月，你這垃圾桶就滿了，裝不下去了？」
楊琴：「……」
我沒說的是，她難受的日子在後面呢。
她現在沒了工作，安心在家養胎，雖然跟周媽時常磕磕碰碰的，但好歹周峯看在她懷孕的分上，還會站在她這邊幫她說說話。
但不用過多久，周峯就要自身難保了。
周峯爲何在我纔去楊琴那裏鬧了一場的時候，就火急火燎地趕緊簽字跟我離婚了，連跟楊琴領證都是低調進行的？
因爲他在競爭主管啊。
既是競爭，當然不是隻有他一個競爭者。他的對手，爲了將他擠下去，都恨不得造他的謠。
而他還真的讓他的競爭對手給查出了點東西。
他跟楊琴當初一起談的合同，周峯爲了討好楊琴，違規操作，讓楊琴多拿了幾萬提成。
前世，周峯沒被他的對手查出來，是因爲我沒去楊琴那裏鬧過，找不到突破口。
今生，被我這一鬧，他的競爭對手，頓時看到了希望，我還順手給ţűⁿ他的競爭對手提供了些不輕不重的證據。
都跟周峯說了，我們安安靜靜地把婚離了就行了，他非要試探我的底線，還拿兒子的撫養權來威脅我。離完婚，都還要用兒子來噁心我一把。
我必須得讓他知道，沒有軟肋的鎧甲戰士，無所畏懼。

-11-
半月後，周峯不但競爭主管失敗了，還被公司開除了。
我知道這個消息是週末周凱來找我時說的。
他拿着以前的鑰匙，發現打不開門，所以，只能在門口等外出回來的我。
但即使他是來求我的，口氣跟態度也是十分囂張。
見到我，先在門上狠踹了幾腳，然後，氣沖沖地質問我：「你憑什麼把鎖跟電話號碼都給換了？害我在門口等了三個小時。」
我冷漠地看了眼他：「我只是個林阿姨，又不是你媽，我換鎖換號碼關你什麼事？」
周凱：「……」
周凱被我拿他以前的話懟了後，又想踹門，見我神色不善，才忍下了。
然後，理所當然地跟我提要求：「爸現在失業了，我上的奧數班和籃球班這幾天就要續費，他沒錢給我續費了，你去幫我交錢。」
我：「？」
我白了他一眼，「沒錢，我這點給乞丐都要讓乞丐餓死的工資，付不起你的課外班費用。再說，就你這腦子，有上課外班的必要嗎？別浪費那點錢了。」
周凱氣得險些跳起來：「媽，我可是你親兒子。我上學要用的錢，你都不給，你是要拿着錢養侄兒子嗎？」
我氣笑了，但我不想跟他多說什麼，乾脆點頭道：「對，我的錢養侄子都不會養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然後，徑直路過他，開門，關門。任由他將門敲得震天響，也當聽不見。
他敲了幾分鐘，見我鐵了心不開門，才走了。
但他大概以爲，我只是短暫地跟他生上次他亂說話的氣，不用幾天，等我氣消了，他又是我的好大兒。
就像我跟他爸離婚前，不論他是被他奶奶唆使着跟我吵架，還是他自己做錯事，我最多也就是教育他幾句。實在太過分，氣不過，會削他幾巴掌，但不會真的不管他了。
所以，次月，他再次上門來找我。
開口還是要錢，態度比上次稍微好了一點點，但語氣依舊很欠：「媽，即使你跟我爸離婚了，你也還有要繼續撫養我的義務。今天，你必須給我錢。我爸說你從離婚開始，就沒有給他打過一分撫養費！」
那當然，從他喊我那聲「林阿姨」開始，就算周峯去法院告我，我也不打算給了。
所以，我「哦」了一聲：「那你去告我吧。」
周凱：「……」
周凱氣得怒吼，「生而不養，你當初生我來做什麼？」
我呵呵：「巧了不是，我也想時光能倒回去，如果時光倒回去，我肯定不生你這個白眼狼！我養你十二年，喫喝拉撒全都管，費心費力。結果呢，在你眼裏我是個外人，是你家的廉價保姆。」
「你不是說，只要你叫楊琴一聲媽，楊琴就會把你當親生兒子嗎？現在你叫了，她還是不管你，你知道你還有個媽了。但在我這裏，我已經沒有你這個兒子了。」
周凱：「……」
周凱想說什麼，但我再次關了門。
此後還在門口裝了監控，但凡周凱上門來找我，我直接不回去，不見他。
直到半個月後，我弟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周凱想說什麼。

-12-
周凱在幾次找我無果後，去找我弟了。
我弟說，周凱在他那裏一頓哭，看着十分可憐。
我疑惑：「他不是被他奶奶唆使着，讓你還錢？」
我弟：「？」
我解釋：「他信他奶的話，認爲我是個扶弟魔，把錢都給你了，這些年養他的只有他爸。所以，後媽還沒進門呢，他先幫後媽把我這個親媽給攆出去了。你別管他，把他趕出去，他愛哭讓他回去找他後媽和他奶奶哭去。這種忘恩負義的狗崽子，你離他遠點，不然，他被雷劈的時候，小心你被誤傷。」
我弟：「……」
我弟沉默了好一會兒說，「姐，孩子小，不懂事，你先別跟他計較以前的事，過來看看他吧，餓了一天沒喫飯了，剛在我這裏喫了三大碗，着實可憐。」
我：「？」
「怎麼，樂山大佛給你託夢了，這冤種非你不可？讓你別管，你還非得給自己攬事？」
我弟：「……小凱他受了點傷，你就當看在我面子上，過來一趟，行嗎？」
我過去時，就見周凱蜷縮在沙發上，眼睛哭得通紅，臉上有幾道長長的手指印，臉還腫着。
我弟正在教育他：「小凱，你媽來了，你好好跟你媽道歉，你媽這些年爲了你，在你家沒少受委屈，你還這般傷她的心。」
我白了眼我弟，說：「你跟一個白眼狼講這些沒用的……」
話沒說完，周凱起身抱住我的腿，給我跪了下去，哭道：「媽，我錯了。求求你，讓我跟你吧，我爸打我。」
我：「？」

-13-
用周凱的話就是，周峯失業後，本來就不睦的家庭，矛盾更激烈了。
周媽原就見不得兒媳婦過得好，現在兒子失業了，她便把兒子失業的原因全部歸結在了ƭų⁺楊琴頭上。
成天在家裏罵街，說是楊琴這個狐狸精勾引了周峯，才讓周峯鬼迷心竅做錯了事被公司開除的。
楊琴不遑多讓，跟她對罵：「死老太婆，ƭũₜ你以前收我禮物的時候，怎麼不罵我是狐狸精，還慫恿周峯離婚跟我結婚？現在周峯失業了，你怪到我頭上來了。要怪不是應該怪你自己慫恿兒子離婚嗎？」
「你若是老糊塗了，就趕緊去死，別活着噁心別人。」
她餘光瞥見一旁寫作業的周凱，乾脆連周凱一起罵上了，「現在家裏經濟這麼緊張，你還要讓周峯養着周凱這個有媽生，沒媽養的野種。我告訴你，今天我話放這兒了，這野種以後的開銷，我跟周峯一分錢都不會再出。」
吵架吵得上頭，兩人還打了起來。
可楊琴已經懷孕六個多月，被周媽扇了幾巴掌，又推了一掌後，直接去醫院保胎了。
打孕婦，就挺離譜。
但更離譜的是，周峯在哄老媽和哄老婆之間，選擇了教育兒子。
回家先把周凱罵了一頓。
從他在傢什麼事也不做，懶得要死，罵到了一天天只知道用錢，還不知道去問親媽要錢，再罵到了他沒有一點眼力見兒，連後媽跟奶奶吵架了也不知道阻攔一下。
最後得出總結，養周凱這麼個廢物還不如養條狗！
哦，周峯還順便爲我「開脫」了一下，說：「難怪你媽不要你，原來是你媽早就看出你不是個好東西。」
我：「……」
而就在今天，楊琴出院回家了。
回家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周峯的錢全部轉到了自己的卡上，停了周凱所有興趣班的費用。不但如此，連周凱的生活費都不給了。
然後，給周家所有人放話：要麼周媽周爸出錢養周凱，要麼把周凱重新判給我。
周凱頂了幾句嘴，楊琴直接操起桌子上的菸灰缸砸周凱身上了。周凱要還手，被周峯手疾眼快地截住了。然後，給周凱來了盤竹筍炒肉。
而一直乖孫長，乖孫短的周媽，在周峯打周凱的時候，默默出了門，假裝沒看見。
這肯定得假裝看不見，看見了，周凱以後就是她的責任了。
她的宗旨是給別人找事，可不想給自己攬事。
嘖嘖，早就跟周凱說過，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讓他低調點，他非不聽。
「媽，我這次真的知道錯了。」
周凱說完，把我的大腿抱得更緊了，「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你把我要回來吧，媽。」
我看着他紅腫的臉，把他的手指掰開，一字一頓道：「周凱，我不要你，你以後就當沒有我這個媽。」
他：「……」
他跌坐在地上，「就因爲我以前犯了點錯，你就一輩子都不原諒我了嗎？我可是你的親兒子啊！」
我想了想上輩子他乾的事，說：「對，絕不原諒。」
我弟還想勸我，被我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命要緊。

-14-
我以爲自此，周凱應該再也不會來找我了。
結果，一年多後，不但他來了，他還帶着他爸一起來了。
來找我的目的，更是離離原上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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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我跟他爸復婚的。
我倒是知道周峯又離婚了。
因爲楊琴生了女兒後，周媽還是見不得她一點好。
即使同在一個屋檐下，也絕不伸手幫半點忙。
還如同當初在我那裏雲養孫一樣，對楊琴帶女兒的方式各種指指點點。
楊琴受不得她這個鳥氣，所以，出月子沒兩個月，她跟周媽大吵了幾架後，乾脆撂挑子走人了，還把女兒留給了周峯。
前世，楊琴跟周媽吵架吵到盡人皆知還能跟周峯走下去，是因爲前世周峯的工作沒丟，還升了主管。
雖不是大富大貴，但至少有錢養家，不會拖楊琴的後腿。
但今生，周峯上次被辭退後，他同事把他跟楊琴的事到處說。A 城又不大，所以，他近乎是被整個行業封殺的狀態，也就一直沒有找到什麼好工作。
他現在人到中年，換行業等於是從頭再來，楊琴可不想陪他再奮鬥一次。
她在撂挑子走後不久，利用美貌的優勢，火速重操舊業，給別人做起了小三。
綠帽子扣到周峯自己頭上後，他知道膈應了。
於是，跟楊琴離婚了。
兩個月前，他倆離婚時，我還暗暗感嘆過：綠帽子不會消失，只會轉移。
而楊琴也不要孩子，強行把女兒給留在了周家。
所以，我微笑着恭喜周峯：「恭喜你，現在兒女雙全，幸福美滿。也恭喜你媽，以後，不論是孫ṱů⁻子，還是孫女，都不會有外人跟她搶，她終於能獨享這份天倫之樂了。」
周峯：「……」
周峯的臉色比喫了蒼蠅還難看，但絲毫不影響他不要臉。
「林靈，以前是我被豬油蒙了眼，沒看出楊琴是這種不要臉的人，你原諒我一次吧。」
他跟我打感情牌，「我們一起走過十幾年，當初那麼艱難都一起走過來了，現在孩子還沒有成年，你真的捨得我跟兒子嗎？」
他頓了頓，「所以，我們復婚好不好？」
我：「？」
他不說，我都快忘了。
我們也是從一無所有，走到後來有車有房有兒子的。
只是……
我說：「你現在知道我們當初那麼艱難了？我們結婚第三年，生周凱，你媽不幫忙，你和我工資加起來不到一萬五，請不起保姆。我工資比你少三千，我離職自己帶。結果呢，你跟你媽怎麼教周凱的？你們說，我在傢什麼也不幹，白喫白喝你家的。」
「房子是我倆結婚前各自的存款，婚後一起買的吧。只是我帶周凱後，你負責了房貸。你們又是怎麼跟周凱說的？你們說，『你看你媽命多好，都不用還貸款，就有大房子住』。」
「買車那年，少了點錢，我問我弟借的兩萬，還的時候，是你自己同意我多還兩百請我弟喫頓飯的吧。但在你媽嘴裏，我是個扶弟魔，錢全都給我弟了。她還要見周凱一面就跟周凱說一次，我因此教育周凱的時候，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扶弟魔，可你不但不幫我說一句話，還說『孩子童言無忌，你怎麼那麼小氣跟自己的兒子計較』。」
我罵得停不下來，「說起不要臉，難道不是你跟你媽才最不要臉嗎？你現在來找我幹嗎？讓我回去繼續做冤大頭嗎？」
周峯見打感情牌我不但不爲所動，還把他罵了一頓，便側頭看了眼周凱。
然後，我那孽子再次說出了一個讓我想掐死他的請求。
他說道：「媽，我和爸現在都知道錯了，我們都需要你，你回來好不好？奶奶也說了，只要你回來，她以後絕對不會再爲難你，絕對不會再說你一句不是了。」
我：「？」
周媽現在還能爲難誰？她現在自身都難保了。
周峯要上班，周凱要上學，周爸是個甩手掌櫃。所以，楊琴生的女兒，被迫落在了她的手裏。她如今可是六十多的高齡了，帶着個一歲左右的孫女，還沒猝死是她命大。
周家現在想叫我回去，就是想找個免費保姆替代周媽的工作。而周峯如今離異帶倆娃，還有一個在喫奶的，女鬼見到都得跑。
周凱後悔也不是他真的知道自己以前錯了，而是他現在的待遇跟我還在的時候，天差地別。
不但他爸時不時打罵他一頓，就連他以前那個「乖孫長」「乖孫短」的奶奶，因爲六十多的高齡還要被迫管孫子孫女，現在也是見到孫子孫女就一臉晦氣地罵他倆是沒娘要的野種。
周凱更慘，上完學回家，還要幫他奶奶帶妹妹。
我承認，我就是想看周凱過得比前世差。所以，我故意去看過他的笑話，看他抱着妹妹被他奶奶罵野種，還不敢還口的模樣。
我前世的怨氣，總算消了。
眼下，我看着周凱問：「你看我像傻子嗎？」
周凱：「……」
我：「我連你都不要了，你覺得我還會稀罕你爸？還會回去幫別人帶娃，爲你出頭？」
周凱：「……」
我：「滾！」
周凱這次真滾了。

-15-
兩年後，他卻又他孃的回來找我了。
——因爲周媽真的猝死了。
周媽死後，周峯直接讓周凱別上學了，回去邊打工邊幫忙養妹妹。
所以，周凱再次來找我了。
或許是我們已經好幾年不見面了，相看陌生。
也或許是這幾年，他在周家過上了僕人生活，終於知道當年他能無憂無慮，全是我在護着他。
這次，他終於不再大聲嚷嚷「我養他是應該的」之類的話，而是卑微地低聲問我：「媽，爸說他一個人供不起兩個學生，你能不能贊助我上學的學費？」
我睨了他一眼：「你爸又沒工作了？還是你爸又在外面有後媽了，想甩開你這個負擔？」
據我所知，周峯現在換了行業，工資雖然沒有以前那麼高了，但也有七千多。
不說富養孩子，但絕對不至於讓孩子連學都上不起。
周凱強忍着眼淚，說：「爸不願意供我上學了，他說我現在滿了十六了，不算童工了，可以出去上班了。」
我：「？」
高中沒讀完，別人一慫恿，就敢犯罪的年紀，還什麼能力都沒有，這叫可以出去上班了？
是可以出去違法犯罪，危害社會了吧。
在我暗暗腹誹的時候，他又說：「媽，只要你贊助我上完高中就行，大學的費用，我可以自己去貸款。」
大概是曾被我拒絕太多ţųₖ次了，怕我不同意，又急吼吼加了句，「這錢，將來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我想了想，說：「好。」
周凱欣喜地看向我, 我朝他潑冷水, 「我贊助你不是因爲你是我兒子，而是不想因爲自己生了個不成器的東西，給社會添堵。所以，除了學費, 你別想繼續在我這裏提任何其他要求了。」
周凱：「……好。」
良久, 周凱又說，「謝謝你，媽。」
我：「……」
不知爲何, 聽到他這句謝謝, 我突然覺得心酸。
前世, 我在他身上，付出了二十幾年的心血, 沒換來他半個謝字，還換來了他想要我的命。
今生，在我徹底不要他後, 只是願意給他交學費, 他卻來跟我道謝了。
就挺諷刺的。
尾聲
周凱大學畢業的第二年春節, 我弟給我轉了五萬過來, 說是周凱給我的。
感謝我當年願意給他交學費, 讓他繼續完成了學業。
我收了。
我弟打電話過來問：「姐, 你怎麼把他的聯繫方式全部拉黑了？」
對, 我供到周凱上完大學，在他完成學業的當天, 把他全部的聯繫方式都拉黑了。
若他上完大學, 還是不辨是非的社會毒瘤, 自會有社會收拾他。
我也不算對不起社會了，問心無愧。
但我弟可能樂山大佛上身了，又說：「這麼多年了，你還怨着他啊, 他當時年紀小，被他奶當槍使了而已。母子倆, 哪有這麼能記仇的。」
我：「……」
我弟也不光勸我, 這些年, 他偶爾路過周凱那裏, 也會去看周凱，以我的名義, 給周凱一點零花錢。
不然, 周凱不會把五萬給我弟，讓我弟轉交給我。
但我想了想，說：「你離火遠一點。」
我弟：「？」
我：「我怕燒出舍利子。」
我弟：「……」
至於原諒周凱，我做不到，哪怕他是我的親兒子。
我一想起上輩子, 我獨自養了他那麼多年，結果他爲了周峯的十幾萬叫楊琴媽來噁心我，還在我病後自私地卷錢跑路的舉動，就恨不得打死他。
我倆這輩子最好的狀態就是, 我盡完我的責任，以後，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