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會大逃殺

同學聚會上。
我突然收到一條短信。
【橙色的飲料不能喝，裏面含有劇毒。】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手裏的杯子。
【穿灰色衛衣的是兇手，在場的人都將死於非命。】
看到這條短信我傻眼了。
因爲現場唯一一個穿灰色衛衣的人。
是我。

-1-
正在倒橙汁的班花愣在原地。
她一臉懵逼地看着短信。
「什麼鬼？？我手裏的橙汁有毒？？」
說完她拿起杯子聞了一圈：「沒什麼怪味啊，這不就是普通的橙汁嗎？」
雖然這麼說着，但桌上的人都默默將裝橙汁的杯子放遠了些。
班花的臉色有些難看，她嬌嗔道：「不是吧，你們都多大了還相信這個？那不就是條惡作劇短信嗎？」
「肯定是惡作劇。」接話的人是學習委員宋林，他喜歡班花這件事，全班都知道。
眼看夏晴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他立馬出來打圓場。
「這可是小晴親手倒的橙汁，你們不喝，我可全乾了。」
他拿起面前的杯子。
想也沒想。
猛地喝了一口。
可下一秒。
他身體一顫，翻起白眼，渾身抽搐地倒在地上。
宋林痛苦地蜷縮着，他捂住嘴，血從指縫中流了出來。
半天只擠出一句話：「有毒……」

-2-
在場的人都嚇壞了。
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報警。
可就在我準備打急救電話時。
宋林哈哈一笑從地下躥起來，他擦乾淨嘴角的「血痕」，捧腹大笑。
「嚇死了吧哈哈哈哈，一點葡萄酒把你們嚇成這樣，我都說了是惡作劇，你們多少歲了，還信這個？」
夏晴原本嚇得花容失色，這下終於緩和了情緒，她一拳錘在宋林胸口：「你討厭～下次不要開這種玩笑了。」
可拳頭剛落在宋林身上。
他突然面色蒼白，捂住胸口又倒了下去。
夏晴沒好氣地說道：「別玩了，幼不幼稚。」
宋林依然倒在地上，艱難地捂着胸口。
站在一旁的周強上前踹了他兩腳。
「喂，你真無聊，玩了一次又一次。」
宋林痛苦地捂住胸口：「救……我，救我。」
「糟了，宋林有心臟病。」
人羣中不知誰一聲驚呼。
大家這纔想起來宋林一直有先天性心臟病，前兩年剛做完手術。
周強趴下來正準備採取急救措施。
可宋林的下一句話。
卻把所有人氣得半死。
他說：「心口好痛，要夏晴揉揉纔可以恢復。」

-3-
一場鬧劇就此結束。
宋林也覺得自己玩過火了，連忙道着歉。
這時候桌子上的菜都上齊了。
班長端着酒杯。
「這是我們畢業幾年來第一次同學會來得這麼整齊的，大家一起來幹一個。」
我掃了眼桌上的橙汁。
即使平時並不喝酒，但還是鬼使神差地拿起了裝着葡萄酒的玻璃杯。
我悄悄環顧了一圈。
竟然一大半的人，都沒有再碰桌上的橙汁。
大家心裏明白。
剛剛宋林倒地嘔吐的時候。
將包在嘴裏的橙汁全都吐了出來，他嘴上說着是惡作劇。
但卻沒有真正地喝下那口橙汁。

-4-
唯二兩個喝下橙汁的。
一個是坐我斜對面的姜曉曉，她酒精過敏，現場又沒有其他飲料。
她半推半就。
只淺淺抿了一口。
另一個是坐我旁邊的李亦哲。
他一向大大咧咧，當時收到短信罵得最厲害的就是他。
雖然號碼撥過去是空號，但他堅信是誰的惡作劇。
因此。
他倆成了今晚第一個被毒殺的人。
姜曉曉和李亦哲七竅流血倒在地上時，大家都慌了。
我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卻驚訝地發現，手機顯示無信號。
最可怕的是。
別墅外面突然下起了大暴雨。
一道閃電劃過。
姜曉曉和李亦楠七竅流血的臉看起來詭異無比。

-5-
一旁的宋林已經嚇傻了。
他剛剛也喝過橙汁，雖然早就吐了出來，但他還是趴在窗戶邊死命扣着喉嚨。
班長周強在此時出來主持大局。
「大家別慌，姜曉曉也不一定是被毒死的，說不定是突發疾病呢？她身體本來就不太好。」
我指着李亦哲：「那他呢？總不可能兩個人都是突發疾病吧。」
班長沉默了。

-6-
「一定是發短信的人！」
有人拿出手機：「快翻翻這個手機號是誰的。」
我也拿出手機。
盯着那串數字出神。
直到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不是……不是蘇小……」
「噓，別說，晦氣。」有人打斷他：「那誰都死好久了。」

-7-
別墅裏沒有信號。
外面狂風暴雨。
班長提議保留Ŧū₃現場證據，不要亂動蘇曉曉和林亦哲的屍體，等雨停了立馬打電話求救。
可就在大家起身準備回房間時。
卻發現一直趴在窗臺邊扣喉嚨催吐的宋林沒了動靜。
他開着窗戶。
雨水打在他身上，將他渾身淋溼透了。
離窗戶最近的徐晨曦推了他一把。
宋林渾身一軟，癱倒在地上。
他滿臉都是雨水，眼睛大大睜開，猩紅的舌頭伸出好長一截，儼然沒了呼吸。
夏晴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他也喝了橙汁。」

-8-
就在此時。
我們收到了第二條短信。
【酒裏也有毒，解藥在紅色指甲的女人身上。】
【你們只有十分鐘。】

-9-
夏晴來聚會前，邀請我一起去做美甲。
我做了黑白色，她做了紅色。
夏晴趕緊澄清。
「我不知道啊，我也沒有什麼解藥啊。」
她將外套脫了下來，外套的每一個口袋都被人搜了一遍。
背來的包也被人翻了個遍。
均一無所獲。
周強盯着她身上的短裙。
「裙子，脫了。」
「你瘋了嗎？我就一件吊帶裙了，哪裏還放得下解藥？」
「可是短信說了，解藥在紅色指甲的女人身上，現場就你是紅色指甲。」
「夏晴，你想害死我們嗎？」
十分鐘倒計時已經過去了一半。
衆人一擁而上。
逼着夏晴脫裙子。
夏晴一向清高，畢業七年，她一腳踏入了娛樂圈，雖然還只是個十八線開外的小糊咖，但她堅信自己以後會成爲大明星。
「不可能，什麼狗屁短信，都是假的。」
「一定是你們幾個惡臭男玩的遊戲。」
「想看老孃脫衣服，我告訴你們，想的美，真是癩蛤蟆想喫天鵝肉。」
夏晴撿起地上的外套和包。
「滾開，老孃不玩了。」
她想推門離開。
卻被兩名男生攔住去路。
周強惡狠狠地看着她。
「脫個衣服哪有那麼費勁兒，你們混娛樂圈的又不是沒脫過。」
他低頭啐了一口：「以前爲了錢拍的那些照片你心裏沒點數嗎？真當爺幾個沒看過？」
「你他媽閉嘴！」夏晴要哭了。
舞臺上光鮮靚麗的人，最忌諱有人提起曾經的黑歷史。
其他的人跟着起鬨：「趕緊脫吧，你想害死我們嗎？」
我在此時站了出來：「我陪她去衛生間吧。」
周強攔住我：「想得美，誰知道你們會不會把解藥獨吞了？」
「必須現場脫，趕緊的，再耽誤下去，我們所有人都會死。」
夏晴一面想守住最後的尊嚴，一面想起自己也喝了酒。
要尊嚴還是要命。
她左右爲難。
終於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拉開了裙子的拉鍊。
可裙子裏面，根本沒有解藥。
「內衣、內褲，脫，趕緊的！」
夏晴站在人羣中間，像待宰的小羊。
她絕望地閉着眼睛。
褪下了身上僅剩的兩塊遮羞布。
終於在內衣的海綿內。
發現了小藥丸。

-10-
藥丸服下後。
大家心情緩和許多。
正當剩下的人爲自己活下來而感到僥倖時。
所有人的手機又在同一時刻響起。
我趕緊拿出來一看。
可這一看。
所有人都懵了。
因爲短信內容是：【酒裏沒毒，解藥是維生素片。：）】ťű̂⁶
【遊戲開始了，祝你們玩得愉快。】
看到這句話。
夏晴崩潰地尖叫一聲，當場暈了過去。

-11-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突然一陣巨大的「轟隆」聲。
我們所在的別墅劇烈搖晃起來。
頭暈目眩後，只感覺往地下陷了幾米。
「不好，是暴雨導致的地基塌陷。」
因爲地陷的緣故，別墅整個往下沉了好幾米。
瀑布般的雨水瞬間湧了進來。
四周的窗戶被泥土石塊封死。
眼看水位越來越高。
有人大喊道。
「去二樓。」
一羣人瘋了一般往二樓跑去。
可走到樓梯時我們傻眼了。
通往二樓的門已經被鎖死了。
與此同時。
我們收到下一條短信。
【我不喜歡人多。】
【剩下的人中，讓五人自願放棄生命，否則大門不會被打開。】
也就在這時。
我的手機震動兩聲。
【棕色書Ṫū́ₓ櫃第二個抽屜裏，有你想要的東西。】
而這一條消息。
只有我收到了。

-12-
「神經病吧，怎麼可能有人自願放棄生命。」
「我就不信這門打不開了。」
兩名男生上前。
用腳使勁兒地踹着門。
眼看水位越來越高，門卻絲毫沒有動靜。
班長盯着暈倒在地上的夏晴。
「第一個自願獻出生命的是夏晴，大家都沒意見吧，有反對的舉手。」
在場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無一人舉手。
「那行，全票通過。」
可還有四個人，該怎麼辦？
「還有人自願的嗎？」
周強的視線在我們身上掃了一圈。
所有的人都低着頭。
水位在此時已經漫過了腰部。
人羣中有人心虛地說道。
「周雨婷癌症了，反正都要死了，我覺得……我覺得她可以出來犧牲一下。」

-13-
周雨婷立馬罵了起來。
「老子是癌症早期，治癒率 90% 以上，你他麼有病吧，你纔要死了。」
「怎麼不讓蔣偉去死，他挪用公款給女主播刷禮物，刷了五百多萬，這次同學會就是來找我們借錢的，借不到錢，他進局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蔣偉站起來給了周雨婷一巴掌。
「滾吧你，胡說八道什麼，老子就算挪用公款也罪不至死。」
「再說了，區區五百多萬，我家給得起。」
蔣偉眼睛轉了一圈，落在林子序頭上。
「不如就這個殺人犯的兒子好了，他爸殺人犯判了死刑，殺人犯的基因會遺傳，死了也是爲社會除害了。」
林子序衝過去跟蔣偉打了起來。
「你說對了，老子就是反社會人格，要死也拉你一起死。」
「滾吧你，殺人犯的基因就該滅絕了。」
這句話觸到了林子序的逆鱗。
他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一把刀。
一下刺進了蔣偉胸口。
血噴湧而出，染紅一片。
「好，第二個名額，蔣偉。」
林子序握着刀。
雙眼猩紅：「來啊，誰還敢說我爸一句，我立馬讓你去地下給我爸賠罪。」
可他剛說完，就倒在了地上。
因爲周強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身後。
對着他的脖子，狠狠抹了一刀。
「確實是有反社會基因呢。」
「第三個名額，林子序。」
第四個是付輝，班長周強的死對頭。
他剛剛酒喝的有點多，暈頭轉向地在倚在牆角就被周強一刀捅死了。
第五個是許玲。
殺她的是一直站在她身邊的男朋友，李繼鑫。
沒人問他爲什麼。

-14-
五個名額剛確定。
「啪」地一聲。
通往二樓的門，開了。
剩下的人一擁而上。
我差一點就被推倒在地上。
梁栩扶住了我。
梁栩算得上是我的初戀。
我們曾短暫地談過戀愛，後面因爲性格不合而分開。
「快走，我們一定可以出去。」
我點了點頭。
跟他一起去了二樓。
原本二十個人，現在只剩下十二個。
因爲大雨的沖刷，別墅沒有停止下墜。
即使到了二樓。
也沒法安全逃生。
意料之中，二樓通往三樓的樓道依然被鎖了起來。
有人嘗試捅破天花板直接往上爬。
可弄了半天。
水位已經上漲到腳踝了。
天花板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這時候我們才醒悟過來。
什麼大雨，什麼地陷。
所有的巧合都湊到了一起。
別墅是經過精心選址的。
地基和構造是經過改造的。
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鴻門宴。

-15-
此時。
我們收到下一條短信。
【水位上漲的速度爲每分鐘 0.06 米。一個小時左右，第二層就會被淹沒。】
【剩下的人中，投票選出你最討厭的那個。】
【5 名被討厭的人，不配活着。】
【對了，平票的話，所有人都得死。】
現在只剩下十二個人，要投票選出五個名字。
接近一半的死亡率。
周強、謝小飛和梁栩，他們三從小一起長大。
周強人高馬大，能當我們班班長不是因爲他學習好。
而是因爲他說一不二，做事果斷。
他的跟班謝小飛是田徑隊的。
身強力壯，什麼都聽周強的。
而梁栩心眼多，擅長分析。
很顯然，他ťū́ₖ們三個已經抱成一團。
林夢是謝小飛的女朋友，林夢也加入了班長團隊。
梁栩拉了拉我的衣袖：「小薇，你跟着我。」
另外有兩個跟周強關係好的。
很快見風使舵。
混入班長的陣營Ťű̂ₜ。
「強哥，你主意多，我們都聽你的。」
「對對，我相信強哥，只有強哥能帶我們走出去。」
到此時爲止。
周強陣營已經有 7 個人，超過一半的人數。
只要我們七個人商量好寫誰的名字。
那個人，就被判了死刑。

-16-
「不如寫周雨婷吧，她不得癌症了嗎，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讀書的時候就不合羣，性格怪怪的，能來參加同學會，說實話很奇怪。」
周雨婷確實內向。
讀書時唯一的好朋友姜曉曉已經被毒死了。
她現在孤立無援。
「再寫一個唐繼鑫，他剛二話不說就捅死許玲，是個狠人，不能留着。」
周雨婷站了出來。
「寫我的名字，行啊，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
「但你們別忘了，這場同學會，是誰組織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17-
因爲同學會是周強組織的。
一個月前。
周強在微信羣裏發了消息。
「今年的同學會，大家誰都不準缺席。」
「誰缺席誰就不配待在我們三年三班的羣裏。」
不僅如此，他還單獨私聊每一個人。
苦口婆心地勸說讓我們來參加同學會。
同時大家也覺得好久沒見了。
所以今年的同學會。
能到的都到了。
周雨婷一說完。
周強的臉色很難看。
他把手機拿出來，翻出一個月前的聊天記錄。
「我就跟你們說實話了，這場聚會，不是我組織的。」
「那是誰？」
「是學校以前的校長，張臨東。」
「他給我發的消息，說要寫學術報告，做畢業職業調查，需要我把你們組織在一起。」
「他爲我提供了別墅，免費喫喝。」
「我想着咱們好久沒聚了，才答應來的。」
這套說辭並不能讓周雨婷信服。
周強嘆了一口氣：「好吧，我承認，他給我打二十萬，算給我的辛苦費。」
我們跟周校長並不熟悉。
不知道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不過在我們討論的時候。
水位已經悄悄漲了上來。
謝小飛推了周強一把。
「沒時間了，快投票。」

-18-
「你們不想死的話，就別信周強的。」
「他會殺了你們所有人。」
周雨婷大喊一聲。
想爲自己博得最後一線生機。
轉眼間，水位已經來到了脖子的位置。
周強這時候有點急了。
「別信她，我也是受害者。」
「我也是被張臨東騙了。」
「這樣吧，等出去了，誰能出去我就把二十萬給他。」
投票進入最後階段。
大家各懷鬼胎。
每個人寫五個名字。
梁栩湊到我旁邊。
「小薇，不要被周雨婷擾亂心智。」
「我們是一起的。」
我點了點頭。
最後的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
謝小飛居然一騎絕塵，得了 10 票。
周強 9 票。
周雨婷 8 票。
唐繼鑫 6 票。
李可欣 5 票。
梁栩和我的投票單一打開。
上面赫然寫着周強和謝小飛。
連硬要加入周強團隊的兩個跟班，也寫了周強。
大家給的理由是，周強身份存疑。
而且很會 pua，這樣的人太危險。
必須票出去。
謝小飛身高體壯，一個能打 3 個，留下他，早晚是個隱患。
唐繼鑫不動聲色就殺了談了五年的女朋友。
是個狠人，不能留着。
在大逃殺遊戲中，最忌諱有人抱團。
也忌諱單人戰鬥力太強。
唯一的小團體，被打散。
剩下的就能公平競爭了。
「梁栩你……居然投我？」
周強不可置信。
梁栩望着他：「你呢，你不也寫了我跟謝小飛的名字。」
謝小飛一拳揍在梁栩臉上：「你他麼別想活着出去，跟我們一起死吧。」
他想將梁栩按在水裏。
就在此時。
他的額心突然出現一個小紅點。
與此同時，短信發來。
【大家的投票很公正。】
【確實是討厭的人呢。】
下一秒。
幾聲槍響。
名單上的人。
腦袋炸開。
倒在了血泊裏。
此時的水位。
已經沒過下巴。
剩下的人絕望地咒罵。
扒拉着漂浮的屍體，想要站在他的身上。
就在九死一生的時刻。
「轟」地一聲，通往三樓的門開了。
梁栩拉着我。
「小薇，快走。」

-19-
到三樓的時候已經沒了水。
外面的大雨依然沒有停下的跡象。
「我們快找窗戶出去。」
大家四散開來。
找能通往外面的窗戶。
可找了一圈下來。
我們發現三樓居然是一個密閉空間。
沒有窗戶。
「砸牆！」
說完，四個男生拿着手裏的東西。
朝牆上砸去。
梁栩搖了搖頭。
「沒用的。」
其他幾人這才發現。
牆漆被砸開，裏面居然是鐵皮。
「這也是爲什麼別墅下沉這麼迅速的原因。」
「這棟別墅，是經過改造的。」
「臨水而建，下面是地下河，房子的結構都是鋼筋鐵皮，很重。」
「按照這個速度，再過兩小時，整個別墅都會墜入地底。」
謝柔急哭了：「那怎麼辦？！我們都會死在裏面嗎？」
梁栩看向了手機。
「也許唯一活下去的辦法，就是按照手機提示來做。」
現場的氣氛很沉重。
大家期待着短信，又害怕短信。
很快。
所有人的手機又在同一時刻響起。
我趕緊拿出來一看。
可這一看。
我渾身猶如被涼水澆透。
因爲短信內容是：【穿灰色衛衣的是兇手，找到 ta，殺了 ta。】
齊刷刷的目光朝我掃來。
因爲，我是現場唯一一個穿灰色衛衣的人。

-20-
原本還拉着我的梁栩立馬鬆開了手。
「不可能，不可能是小薇，她剛剛一直跟我們在一起。」
雖然他嘴上這麼說着，但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可是短信裏說的，她就是兇手，全場就她一個人穿灰色衛衣。」
「短信讓我們殺了她。」
「殺了她，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殺了她。」
我瞬間成爲衆矢之的。
被推上風口浪尖。
哪怕我再怎麼解釋，他們也不信。
就在大家列舉我的「罪行」時，所有人的手機又響了兩聲。
這次收到的。
居然是一個視頻。
視頻一打開。
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
那個沉積在記憶深處的名字。
緩緩浮出水面。

-21-
蘇小妍是我們高中同學。
在七年前的 5 月 31 號跳樓自殺。
警方給出的結論是自殺。
手機發過來的是一個視頻。
視頻裏，蘇小妍站在樓頂上搖搖欲墜。
拍到她縱身一跳的監控視角里。
畫面的角落。
一閃而過的。
有一個穿灰色衛衣的人。
與此同時。
我們收到下一條短信。
【你們之間有殺害蘇小妍的兇手，拼湊真相，找到兇手，殺了 ta。】

-22-
「這不是搞笑嗎？蘇小妍明明就是跳樓自殺的，警察都找不到兇手，爲什麼讓我們來找。」
「視頻裏那個灰色衛衣的我知道是誰，是周強啊。」
「他自己說過，他想去拉蘇小妍的，結果晚了一步。」
梁栩也點了點頭：「對，我記得這件事。」
「當年警方就問過周強了，而且有跳樓其他視角的畫面，蘇小妍就是自己跳下去的。」
「可短信還讓我們拼湊真相，自殺的人，能有什麼真相啊。」
三樓雖然暫時沒被水淹。
但密閉的空間。
越來越少的空氣。
讓我們急躁不堪。
「大家先別急。」
「這個空間不足三十平方米。」
「越着急上火，心跳會加快，需要的氧氣就更多。」
「剩下的氧氣，已經不足以支撐我們 7 個人呼吸了。」
「省着一點。」
【拼湊真相】
我腦海中一直閃過這幾個字。
蘇小妍不是莫名其妙就跳樓的。
在自殺前。
她經歷過長達三年的校園霸凌。
霸凌過她的夏晴、周強、姜曉曉……
已盡數死去。
剩下的人。
我望向坐在對面的謝柔。
「高二那年，你把蘇小妍鎖在廁所隔間，逼她喝便池裏的髒水。」
謝柔立馬慌了。
「她不也沒喝嗎？我只是嚇唬她。」
「而且都高二的事了，跟她高三跳樓有什麼關係。」
「如果非要這麼說……」
謝柔望着身旁的蔣羽舟。
「高一那年，蔣羽舟 P 蘇小妍的裸照發校園網上。」
「全校一半的男生都看過。」
「這不更可惡？」
蔣羽舟氣得懟了回去。
「我那次道歉了，還捱了處分，你還要我怎麼樣？」
「而且又不是真的裸照，我幫她澄清了，都是我 P 的。」
「蘇小妍十五歲就發育得那麼好，誰讓她體育課穿緊身衣抖胸的。」
「再說了，青春期的男孩，哪見得了這些。」
蘇小妍確實是我們班身材最好的女生。
在大家正反面都差不多的時候。
她已經發育得前凸後翹了。
不是她故意要在體育課穿緊身衣。
而是學校統一定製的運動服尺碼，已經不合她身了。
可這並不是男生用來開黃腔的理由。
我默默地聽着大家自爆。
望向了一直坐在地上默不作聲的王逸林。
「還有你，高三上學期，Ṱŭ⁽你把蘇小妍的情書，貼在公告欄，當衆羞辱她。」

-23-
王逸林有些委屈。
「那我不喜歡她，非得接受嗎？」
「可你不喜歡她，爲什麼還要欺騙她，給她希望，讓她給你寫情書。」
「玩弄別人的感情，這麼有意思的嗎？」
「你不過是想炫耀，班上身材最好的女孩兒，喜歡你。」
我的話說到了他的痛處。
是的。
他不喜歡蘇小妍，甚至看不起她。
覺得蘇小妍是個傻子。
但欲拒還迎。
虛榮心作祟。
暗示蘇小妍給他寫情書，當衆向他表白。
又在大庭廣衆下，狠狠拒絕她。
我默默掏出手機。
【壓死駱駝的不是最後一根稻草，而是上面的每一根。】
【蘇小妍不是自殺的，把她推下樓頂的，是霸凌過她的每一個人。】
【剩下的兇手是：謝柔、蔣羽舟、王逸林。】
消息發送過去後。
那邊很快回復了消息。
【回答正確。】
天花板的暗格開了一道小口。
從裏面掉出幾把刀。
與此同時。
下一道指令很快發了過來。
【殺了他們】

-24-
率先搶過刀的是王逸林。
他離武器的位置最近。
他將所有的刀都搶到手裏。
惡狠狠地盯着我們。
「想殺我，你們還嫩了一點。」
謝柔和蔣羽舟站在他身邊。
「逸林，不如，讓我們先殺了他們？」
「雖然他們人多，但他們什麼都沒有，赤手空拳，不是我們的對手。」
王逸林想了一下，丟給他們倆一人一把短刀。
剩下沒有武器的是我、梁栩、宋Ṫų₎子明和紀辰。
之前投票的時候。
把身體壯的都投了出去。
現在剩下的。
全是弱雞。
我身高一米六，體重九十斤。
一陣風過來就能把我吹倒。
宋子明跟我差不多，雖然是男生，但他的身高不足一米七。
梁栩和紀辰也斯斯文文的。
不過對面的情況跟我們差不多。
但他們有武器。
一時間，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梁栩一向是個有主意的。
他跟紀辰使了使眼神。
兩人一齊衝向了謝柔。
謝柔就算再有武器，也敵不過兩個男生的衝擊。
她被撞倒在地上。
梁栩瞬間搶走她手裏的刀。
一刀劃破她的脖子。
面對緊接而來的王逸林和梁逸舟。
他居然把謝柔的身體護在前面。
又一把將紀辰推了出去。
那邊兩人被紀辰撞了一下。
我身邊的宋子明人小小的，但反應很快。
他一把拉住王逸林的腳。
梁栩反手將刀紮在王逸林胸口。
那邊的梁逸舟跟紀辰打成一團。
背後和手臂都掛了彩。
梁栩大跨兩步上前，一刀抹了梁逸舟的脖子。
不到十分鐘。
名單上的三個人。
都死了。

-25-
看着滿屋子的血。
我已經嚇呆了。
捂着嘴縮在角落。
「好了，都結束了。」
梁栩擦擦手上的血。
「害死你的兇手，已經死了。」
「可以放我們出去了嗎？」
他滿臉是血，對着空氣大喊，顯然精神已經瀕臨崩潰。
那邊沒有回覆。
隔了幾分鐘後。
發來一張照片。
是高中畢業照。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
剩下的所有人都崩潰了。

-26-
「灰色……灰色衛衣。」
尚林高中的校服。
灰色內膽衛衣加白色外套。
拍畢業照是 4 月底。
春末初夏，陽光正暖。
那時候我們嫌熱，把外套脫了。
所以照片上的每一個人。
都穿着灰色衛衣。
我忽然想起最開始收到的那條短信。
【穿灰色衛衣的人是兇手。】
原來。
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兇手。
「她真的來複仇了……」
宋子明臉色蒼白：「我們所有人都出不去了。」
「可是，可是我是無辜的啊，我從來沒有傷害過她。」
「一定是哪裏有問題，一定是哪裏有問題。」
他喃喃自語。
同一時間。
又發來了一條短信。
【你並不無辜，沉默，就是幫兇。】
宋子明崩潰了。
他大聲咒罵起來。
室內空氣越來越稀薄。
地下開始滲水。
不斷湧進的水更加壓榨着我們的生存空間。
林栩悄悄遞給我一把刀。
壓低聲音對我說：
「來聚會前，我跟家裏打了電話，只要我今晚十二點前沒給我媽回電話，她肯定知道我出事了。」
「我聽外面的雨小了很多，水流的速度緩慢下來，最重要的是氧氣。」
「僅剩的氧氣，不夠四個人呼吸。」
「現在已經十點了，我們再撐一撐，她們很快會報警，我們就能出去。」
「但前提是，我們能活下去。」
我看着刀：「那你這個是什麼意思？」
「他們會搶走我們的氧氣。」
「殺了他們。」
「已經殺過一輪了，不多這一輪。」

-27-
我沒有動手。
看着梁栩解決掉宋子明和紀辰。
他來到我身邊坐下。
他抱着我，哭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殺人了。」
「我殺了好多人。」
「可我不殺人就保護不了你，對不起，等我出去就自首。」
「但我一定要帶你出去。」
「我們可以出去的，對嗎，小薇？」
我站起身來，擦擦臉上不小心濺到的血。
「當然可以。」
我走到房子的左上角。
蹲下身。
輕輕敲了三下地上的磚。
剛敲完。
天花板的隔間打開。
從上面降下一個樓梯。
梁栩並沒有很意外。
他跟着我爬上樓梯。
別墅的四樓是閣樓。
閣樓頂上有個天窗。
現在雨停了。
從天窗網上去。
一輪皎月正掛在空中。
我伸了伸手。
只要打開天窗。
我們就能從這棟別墅出去。
梁栩觀察了一下閣樓，又仔細查看了天窗。
閣樓就是普通的閣樓。
沒有經過重建。
天窗也只是一扇普通的玻璃窗。
梁栩又驚又喜。
「我們真的可以出去了？」
我點點頭。
可下一秒。
他從手裏拿出一把槍。
指着我的頭。
「對不起，小薇，你看見了我殺人，我殺了那麼多。」
「我不能相信你。」
我摸了摸衣兜。
原來，梁栩剛剛擁抱我的時候。
悄悄偷走了我的槍。
「早在一樓的時候，我就看見你，看見你打開書櫃，鬼鬼祟祟從裏面拿了一個東西出來。」
「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直到剛纔抱住你，我才摸出來你藏着的……是一把槍。」
「我拉你進周強的隊伍，護着你，ŧüₓ是因爲我知道你有辦法出去。」
「我要留你到最後。」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一副心有成竹的樣子。
「不知道是誰在幫你，不過沒關係了，我有槍在手裏，先殺了你，再殺了他。」
他說完。
不留一絲情面。
扣響了扳機。
可按下去。
他傻眼了。
手槍裏的子彈。
居然是空包彈。
他不可置信，連開了幾槍, 全都是空包彈。
梁栩氣壞了。
但他想起兜裏還有刀。
他將槍一丟。
摸出一把尖刀就朝我刺來。
可下一秒。
一聲槍響。
倒在地上的人。
是梁栩。

-28-
天窗被人打開。
有人披着一身月光跳了下來。
那人又酷又拽。
她笑着說：「還好最後一發，我上了真的子彈。」
她輕蔑地掃了我一眼：「你還心軟留他到最後。」
「真是失了智了。」

-29-
夏晴將我拉了上去。
大雨過後。
皓月當空。
此時的風景正美。
我們坐在房頂。
夏晴遞給我一瓶飲料。
「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我想了想：「早就看出來了。」
「怎麼說？」
「真正的夏晴，慣用右手, 而你，是左撇子。」
「跟我一起做美甲的時候, 我就發現了, 但我以爲只是習慣的改變。」
「直到今晚喫飯, 你居然喫了她最討厭的扇貝。」
「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我看向她的眼睛。
「蘇小妍，就是左撇子，而且不喫海鮮。」
她跟我碰着杯。
「你還挺聰明。」
「我早就殺了她。」
「她的屍體被我埋在別墅最底下。」
「下面還埋了好多人呢，還有張臨東，張校長。」
「對了, 我當年是跳樓了，但沒死。」
「我媽死的早，我爸是個賭鬼, 他只想要錢。」
「張臨東給了一大筆錢, 我爸拿着錢也不管我了, 將我丟在醫院就跑了。」
「後面是張臨東救了我。」
提起張臨東。
蘇小妍的眼裏蓄滿了恨意。
她欲言又止。
許久只說出一個詞：「他死不足惜。」
漂亮又孤立無援的女孩。
不難想都遭遇過什麼。
「後來, 我有錢了, 夏晴爲了當明星，一次一次整容, 早就把自己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整容臉嘛, 十個有九個都長得一樣。」
「所以我整得跟她差不了多少，大家又許久沒見了，居然真的沒人看出來。」
說完她如釋負重。
「我十八歲那年就死了。」
「如今, 也終於可以重新活過來了。」
我正想說些什麼。
可兩眼一黑。
倒了下去。
倒之前我感覺身體往下一墜。
接着一股鈍痛襲來。
我被蘇小妍推進了閣樓。
我艱難地支起身子。
「爲……爲什麼？」
蘇小妍冷冷一笑。
「我沒有一來就殺了你。」
「是因爲你曾經幫過我。」
「將你留在最後，已經仁至義盡了。」
她望着我嘆了口氣。
「高三那年，我餵養的流浪貓被人開膛破肚丟在抽屜裏。」
「是你告訴我是梁栩乾的。」
「也是你在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 親手遞來了紙巾。」
「可是你大概忘了吧。」
「你遞給我的紙巾。」
「上面沾滿了破碎的玻璃纖維。」
「還有，我提醒過你了。」
「所以, 這也不能怪我。」
我想起許多年前。
蘇小妍在我面前哭得快背過氣去了。
那是她最喜歡的小貓。
我親口告訴她, 兇手是梁栩。
她很信任我, 把我當成唯一的朋友。
我在這時候拿出沾了玻璃纖維的紙巾。
看她擦進眼睛裏。
然後故作無辜：「啊, 我也不知道紙巾有玻璃，是我在梁栩桌上隨便拿的。」
「對不起啊，小妍,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玻璃碎片那麼小, 我又看不見，這不能怪我。」
她被刺傷了眼睛。
看她痛苦不堪的樣子。
我的內心居然升起一股爽感。
多巴胺分泌刺激着我的每一處神經。
那種感覺, 令人着迷。
所以這次的同學會殺戮。
我早就看破了。
但我享受着這一切。
只是沒想到, 死的最後一個人。
是我。
死之前我腦海中閃過最後一句話。
【橙色的飲料不能喝, 裏面含有劇毒。】
我不知道時間回溯到過去。
我會不會提醒蘇小妍。
「別用那張紙，上面有碎玻璃。」

-30-
大雨又下了起來。
雨水沖刷着一切。
沖走罪惡，也沖走了鞋底的泥濘。
531 同學會別墅慘案告破。
尚林中學前任校長張臨東學術作假被開除後就一直從事暗網直播。
最開始通過直播猥褻養女賺得盆滿鉢滿。
養女逐漸長大，滿足不了特殊觀衆的癖好。
他又開始虐待養女。
直到有一天。
養女告訴他。
現在的金主都喜歡刺激的。
於是張臨東利用前校長的身份, 邀請了尚林 2018 級三班的學生。
他計劃着一場死亡大屠殺的直播。
別墅和地基都經過改造。
每一層樓都有針孔攝像頭。
發短信用的網絡是別墅經過改造的局域網。
一切準備就緒。
可他沒算到那天會下大暴雨。
暴雨導致地基被毀。
別墅下沉。
他自己和養女也死在了地下室。
別墅的下面是暗河。
地下室被水流亂石沖毀。
屍體, 也不知道被衝到哪裏去了。
那場同學會。
只有夏晴活了下來。
但她被毀容。
後腦勺遭受重擊導致失憶。
同時，夏晴遭受了極大的驚嚇。
精神受到刺激，出現了人格分裂的症狀。
她日常習慣行爲劇烈改變, 連身邊的親戚朋友也不認識了。
夏晴再也沒辦法待在娛樂圈了。
兩個月後。
夏晴宣佈退圈。
退圈那天。
她發了條微博。
「雨停了，而我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