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女主擋雷劫後。
彈幕終於意識到我可以看見他們。
個個添如亂。
我給劍取名「且慢」時。
彈幕:【叫偷看師尊洗澡被當場抓包後,誰聽了都得愣兩秒。】
我給師兄送絕情丹時。
彈幕:【都修無情道了,不如換成絕育丹,一勞永逸。】
素不相識的一羣人,總能壞到一塊去。
-1-
我在山上渡雷劫。
天雷跟我有仇似的,不要錢地往我身上劈。
好在,我身上除了一件補丁打補丁的破校服外,什麼都沒有。
畢竟,我們劍修窮得人盡皆知。
早在突破前,我便將身上值錢的東西卸下來,藏好了。
天空黑雲密佈,電閃雷鳴。
三十六道雷劫,道道不落,直衝天靈蓋。
我渾身上下,外焦裏嫩,酥脆可口。
在劈完第三十五道雷劫時。
眼前出現一行文字:
【不愧是天道親女兒,別人雷劫遍體鱗傷,她只是裙角微髒。】
我緩緩看向不遠處也在接受雷劫的女修。
女修身着粉色法衣,面容嬌美。
被頭髮絲粗細的天雷劈在身上,貝齒輕咬紅脣,一雙眼睛好似蒙上了水霧。
好一個楚楚動人的柔弱美人。
我低頭看了看黑成炭的自己。
說我被拐進黑礦挖靈石都有人信。
天道,你有事嗎?
感覺到我在心裏罵得太髒。
天道忍無可忍。
沉厚的烏雲間,紫龍翻滾,雷劫蓄勢待發。
最後一道名爲天地劫。Ṫŭ̀⁹
扛過這一道,便能躋身金丹界。
天道小心眼,這道雷劫瞧着猶爲可怖。
真要灌頂劈下,輕則修爲盡失,重則魂飛魄散。
千鈞一髮之際,我調動全部靈力。
將女主一把扛在肩上。
-2-
雷劫勢如破竹,朝着我就要劈下。
但看到我頭頂的女主時,硬生生轉了個彎。
天雷劈歪了。
我看着腳邊被天雷劈出的大坑,緩緩朝天道豎起中指。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讓你劈我!
天雷還想劈,我將女主舉到頭頂。
它只能歇火。
彈幕一下子炸開了:
【用氣運之子擋雷劫!真有人幹啊!】
【天道劈也不是,不劈也不是。】
【點頭 yes 搖頭 no,女主擋雷 gogogo!】
【欸,我有個好點子,如果我在渡劫時,請神上身。】
【飛昇以後日子不過了嗎?】
我躺在地上,身邊是被嚇到昏厥的女主,頭頂是刷得飛快的彈幕。
亂成一鍋粥,不如趁熱喝了。
見我一瞬不瞬盯着彈幕,彈幕回過味來了。
【道友看得見我們?】
不想承認。
我轉過頭,看到撅過去的女主,沉默了。
我該怎麼跟合歡宗解釋。
我用她們聖女擋雷劫的事呢?
彈幕不放過我,開始給我支招:
【買點醋給女主灌下去。】
我不解:「醋也能當藥使嗎?」
【沒啥用,但是栓栓的。】
眼睛閉上了,不知道是睡着還是死了。
賠錢是不可能的。
畢竟我是真的窮。
我已經開始在心裏盤算,用什麼姿勢挨罰會更體面。
彈幕繼續添亂:
【在耳朵上塗點油,這樣你師尊擰的時候滑滑的。】
「……」
最後我選擇丟下昏迷的女主跑路。
臨走前,我看着她渾身閃閃發光的法器。
制止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
算了,當她給我擋雷劫的報酬吧!
彈幕誇讚:
【道友還是有道德的!】
【換成我,別說打劫法器了,女主屍體都得變兇屍!】
女主還躺在地上,我狠狠轉過頭,不去再看。
比起彈幕,我還是太有良心了。
-3-
劍修終其一生還是爲了一把劍。
金丹以後,宗門會免費讓器修幫忙煉劍。
我努力修煉數年,突破金丹。
就是爲了一把本命劍。
手中長劍寒光爍爍。
劍刃薄如蟬翼,吹毛斷髮,是一把極好的劍。
但在給劍取名時,我犯了難。
苦思冥想,終於想到一個絕佳的劍名。
「且慢!」
當我與人發生爭鬥時。
喊出「且慢!」對方會下意識停頓,我就可以趁其不備,偷襲過去!
彈幕卻給我當頭一棒:
【道友平時不上網嗎?且慢都已經過時了。】
我懵了。
修仙者大多坦蕩。
「且慢」這麼陰損的名字,竟還能有第二個人想得出來?
彈幕集思廣益:
【叫網絡吧,畢竟網絡是把雙刃劍。】
【劍叫旺財,再養只狗叫劍來。大喊旺財,對手低頭看狗,實則劍已出鞘,再大喊劍來,趁對手擋劍,放狗咬他!】
我沉默,思考。
這羣人咋比邪修還邪修?
挑挑揀揀,最後我的劍名爲「偷看師尊洗澡被當場抓包後,我……」。
除了對不起師尊,這名我越聽越滿意。
當我喊出這句話時。
就算是條狗都得愣一會。
畢竟彈幕真問我:「然後呢?你幹嘛了?」
試問,誰聽見這句話,不得思考一下背後故事?
雖然有些長,但比「且慢」更能硬控對手!
-4-
師尊修煉上千年,除了會在錢上計較,其他ẗü⁰時候心如止水。
當他聽見我的劍名時。
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上好像開了染色坊。
紅了白,白了綠,綠了黑。
五彩紛呈。
他看着我,拔劍,一頓猛追。
繞着宗門跑了五圈,我快跑岔氣了,師尊還是窮追不捨。
「小兔崽子!你師尊我一世英名被你毀於一旦!」
我邊跑邊求饒:「師尊別追了!我還要參加仙門大比!」
師尊完全不聽:「仙門大比讓你拿着老子的清譽去丟人現眼嗎?」
師尊雖然年紀大了點,但修真無歲月,抽我只是時間問題。
我痛定思痛,朝着師尊方向扔了一塊下品靈石。
師尊動作慢了點。
我又扔了塊中品靈石。
師尊臉色稍緩。
壯士斷腕般扔出第二塊中品靈石。
師尊不追了。
他將靈石收進懷裏,理了理有些亂的衣襟。
語氣如常:「念在你是初犯,爲師大人有大量,饒你一回。」
我涕泗橫流,好貴的取名費。
痛失靈石,讓我心如刀絞。
彈幕給我出主意:
【去找丹修,你給他兩塊靈石讓他學狗叫,然後他會甩你臉上四塊靈石,讓你學狗叫。】
我正在思考彈幕說的可行性。
畢竟彈幕餿主意一堆。
師尊滿臉肉痛,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瓷瓶。
我兩眼放光,好東西!
師尊護住瓷瓶:「想什麼呢,不是給你的。」
我瞬間垮臉。
彈幕銳評:【變如臉。】
-5-
瓷瓶裏裝的是絕情丹。
師尊讓我送給師兄,他怕自己捨不得。
二十塊上品靈石,好貴的。
劍修普遍窮。
畢竟我們爛命一條就是幹。
不像丹修、符修,有收入。
宗門任務微薄的獎勵,支撐不起劍修本命劍的保養。
絕情丹對我,對師尊來說,絕對是貴重物品。
師兄他修無情道,怕他道心不穩。
否則師尊絕對不會如此慷慨大方。
我小心翼翼捧着絕情丹,流下不爭氣的口水。
同門情誼和二十塊上品靈石在我腦子中打架。
好想據爲己有。
彈幕看出了我的糾結:
【都修無情道了,不如換成絕育丹,一勞永逸。】
【這纔是真正的六根清淨!】
【誰還記得,她師兄是男主?】
我偷換絕育丹的手愣住了:「他也是氣運之子?」
彈幕終於說了點有用的了。
這是一本仙俠背景的虐戀文。
合歡宗聖女和無情道劍修,兩個詞放在一起,就能看得出命很苦。
郎無情,妾有意。
經歷各種虐身虐心的情節後,終於在一起了。
故事跌宕起伏,看得我心潮澎湃。
徹底沒有顧慮。
師兄選擇無情道,一心向道,絕育丹剛好斬斷情緣。
合歡宗那位聖女也不會被師兄殺妻證道。
而我,含淚血賺二十塊上品靈石。
每個人都有美好的未來。
絕育丹大概口味有些欠缺。
師兄邊喫邊 yue。
「師妹,嚼嚼嚼……你這個嚼嚼嚼……絕情丹嚼嚼嚼……哪來的?味ƭū́₇不對。」
我面不改色:「便宜藥藥效不行,只能在味道下功夫,良藥苦口,師兄快喫吧。」
我哪知道絕育丹啥滋味。
這玩意也就御獸宗能用上。
師兄也是好起來了。
能和靈獸喫同一種丹藥。
-6-
絕育丹效果立竿見影。
師兄喫完後整個人都淡淡的。
失去了對世俗的慾望。
仙門大比上,師兄一劍既出,無物可擋。
相比較而言,我顯得格外狼狽了。
參加仙門大比前,師尊再三叮囑。
讓我非萬不得已,不可使用本命劍。
他說怕我毀他清譽。
我白眼都快翻上天。
我還能不知道他?
多年前,他愛慕合歡宗的一位長老。
可惜,人家看不上他這個窮劍修。
他不讓我用本命劍,還是心存妄想,怕人家誤會。
好在,彈幕給我出了一堆損人不利己的餿主意。
比如,朝對手扔一堆符修畫廢了的符籙,僞裝爆破符。
實則,符籙上塗滿了便宜的迷藥。
此舉讓我名聲大噪。
每一個與我對上的道友都對我格外防備。
佛修的小禿驢見到我就直敲木魚。
生怕與我多說一句話,有損功德。
過程陰損了一些,結果是好的。
仙門大比勝出的二十位弟子皆可進入太虛幻境。
我剛好第十九名。
離幻境入口只一步之遙時,腳下突然猶如千斤重。
「怕是沒資格進去了。」
-7-
轉頭,對上的就是合歡宗宗主陰沉得能滴出水的臉。
完了!
用女主擋雷劫的事終究還是暴露了。
眼看着入口越來越小,我卻仍舊動彈不了。
太虛幻境每百年纔會開放一次。
據說,這是一位大能飛昇後留下的,裏頭機緣無數。
令無數修仙者趨之若鶩。
我好不容易纔獲得進入的機會,竟要止步於此了嗎?
合歡宗宗主修爲高深,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金丹。
在他威壓之下,我如待宰的羔羊,毫無還手之力。
合歡宗宗主怒目圓瞪:「小小金丹,竟用我宗門聖女爲你擋雷劫,如此羞辱,當真以爲合歡宗沒人了!今日,你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心中焦急,眼淚不自覺流了出來。
嗓音也帶着哭腔:「偷看師尊洗澡被當場抓包後,我……」
他皺眉:「你?你怎麼了?」
趁他愣神,我拼盡全力,逃脫威壓。
他正欲抬手抽我。
低頭卻瞧見一把寒光爍爍的劍扎入他苦膽。
我順手拔出劍,朝着即將消失的入口縱身一躍。
臨走時不忘和他揮手再見。
還是太有道德了。
-8-
進入太虛幻境後,並非所有人都在一處。
到達地點皆是隨即。
我睜眼瞧見的便是黑濛濛一片。
大抵是個山洞,周遭潮溼陰暗,耳邊還能聽見水聲。
只是腥臭的味道直衝天靈蓋,叫我不住乾嘔。
彈幕幸災樂禍:
【太好了,一步到胃了。】
我吐得更厲害了。
天道把我當狗玩呢?
給我送進蛟獸肚子裏,生怕我死得太慢了。
我拎着劍,朝着周遭ṭṻ₂亂砍一通。
毫無作用。
蛟獸即便是胃壁依舊堅硬如鐵。
彈幕仍舊幸災樂禍:
【不出意外的話,要出意外了。】
果真,看到這句話之後,一陣浪潮伴隨惡臭朝我襲來。
彈幕看熱鬧不嫌事大:
【太好了,是胃酸,道友有救了!】
【這次真的栓栓的了!】
【道友別怕,放心去世,我會看六十秒廣告復活你的。】
一方有難,八方添亂。
彈幕生怕我活得太舒服,半點有用的都沒有。
我以靈力護體,抵抗蛟獸胃酸。
可惜腐蝕性太強,再多靈力也是白搭。
彈幕還在出餿主意:
【這個確實真的很讓人頭疼,去藥店買個頭疼藥就好了。】
【用力砍是不行的,要用巧勁,知道張力嗎?他是我同學。】
-9-
如果命苦是一種天賦,那我真是天賦異稟。
我生在一處山村,村中歲月艱難,天災人禍不斷。
直到七歲那年,突逢惡獸。
只一張口便將半個村的人都捲進腹中。
我爹孃的身子被惡獸嚼得稀爛。
幾息間,村中人便全部葬身獸口。
爹孃要將我賣給傻子當童養媳。
我不願,被打得半死,關進地窖。
惡獸纔沒能輕易發現我,叫我等來了下山歷練的仙人。
我磕破了頭,才求得仙人帶我走。
入了宗門,我成了雜役,處處受人欺凌。
許多次,險些喪命。
我才明白,修仙界弱肉強食的道理。
我發了瘋地苦修,一步步往上爬。
這才讓師尊看見我。
廢盡心思修到金丹,又險些沒扛過雷劫。
看到彈幕時,我以爲這是我的機緣。
現在我才知道,這原是我的報應。
我忍不住破口大罵:「天道他孃的真不是東西!親兒子親女兒應有盡有,不管尋常人死活了是吧!」
我越罵越髒,好似要將這些年的不甘全部吐出。
彈幕被我罵懵了:
【好美麗的精神狀態。】
我那句最歹毒的話還沒罵出口。
蛟獸體外傳來一聲巨響。
隨之而來的是熟悉的天雷。
-10-
天雷又兇又猛。
我在蛟獸腹中卸去所有抵抗的靈力。
感受着天雷在我體內不斷翻湧。
天雷遊曳在四肢百骸,疼痛撕扯着靈魂。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渾身上下全部經脈在天雷的淬鍊下,寸寸粉碎,卻被我強行重組。
一遍又一遍,直至堅韌。
再次抬起劍,黑暗破滅。
眼前只有一顆熠熠生輝的珠子。
是蛟獸的內丹。
還未等我伸手去拿,內丹便被一隻手捷足先登。
那人笑得得意:「這珠子甚是漂亮,師妹定然喜歡。」
說罷,便抬手朝我襲來。
方纔經歷雷劫那一遭,我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
身上靈力枯竭,根本無力抵抗,生生挨下這一掌。
口中鮮血汩汩流出。
他還要給我最後一擊,卻被我用劍攔住了。
沒了靈力,我還有劍。
他不過一個法修,脆皮一個,三五招便落了下風。
再沒了方纔的嘴臉,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仙子饒我一命!」
我用劍挑起他的下巴,邪魅一笑:「我還是喜歡你方纔桀驁不馴的模樣。」
他哭得更厲害了:「仙子饒我一命,待我出去後,定會報答你的!我有靈石!很多的,都給你!」
聽見靈石,我不免有些動容。
彈幕沸騰:
【斬草除根啊!他剛要殺你,等他出去肯定還會報復你!】
【此子陰險狡詐,斷不可留!】
-11-
我沒有搭理彈幕。
緩緩收起我的「偷看師尊洗澡被當場抓包後,我…」。
聲音冷漠:「我的長劍從不殺弱者,但下次見面我一定會殺了你。」
法修愣了愣,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好說話。
手中蓄力,還想偷襲我。
可他動作剛起,就發覺自己丹田中插了一把冰冷的劍。
我轉過頭,朝他咧嘴一笑:「又見面了。」
他大口吐着血,說話也模糊不清了。
「你不是說……你的長劍……從不殺弱者嗎?」
我把劍從他身體中抽回來,笑容無辜。
「可我還有一把短劍。」
彈幕沉默了一瞬。
再度沸騰:
【好險,還以爲她轉了性。】
【差點以爲她找回了道德。】
【記得給他腳底板也來一劍,誰知道他的心臟有沒有長歪。】
我把他上上下下戳了個遍。
確定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纔去拿他的儲物袋。
剛上手,就被一道鞭子打中。
來人正是幫我擋雷劫的女主。
她杏眼圓瞪,對我怒目而視:「你殺了我師兄!我要讓你償命!」
法器符籙不要錢地朝我Ṱŭ̀⁰砸來。
我被逼得節節後退。
劍剛對準她,天空便又是一陣烏雲密佈,電閃雷鳴。
-12-
天道隨時會朝我降下天雷。
這是真想把我往死路逼啊!
看來只能用那一招了。
我看着她,喃喃自語:「我也不想的,是你逼我的!」
我垂着頭,神色陰翳,嘴中不住重複:「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神態太過癲狂,哪怕處於盛怒之中的女主也忍不住後退一步。
「你想做什麼!」
她拿着鞭子防備,生怕我突然暴起。
彈幕也被我怪異的行爲嚇懵了:
【她咋了,黑化了ƭū́₍?】
我抬眼看她,嘴中發出低笑,步子緩慢朝她靠近。
「你師兄殺人奪寶,我爲了自保反殺,有何錯!這世間本就是弱肉強食,他不死,死的就得是我。我只是想活着,到底錯在哪了?」
女主被我逼得節節後退,無措搖頭。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師兄是爲了殺人奪寶……」
我搖頭苦笑:「晚了,我回不了頭了……」
說話間隙,我朝她扔出一把藥粉。
女主滿臉潮紅,眼淚也順着眼尾簌簌滴落。
「這是合歡散,你應該很清楚這個藥的藥效,兩個時辰內如果不能陰陽合修,便會爆體身亡。感覺到藥效了吧,現在是不是渾身發熱?」
她眸中含淚,粉脣微顫,我見猶憐。
「你怎會如此卑鄙!」
彈幕炸了:
【都給女主下藥了,天道還不劈?】
我俯下身,與她對視:「卑鄙?你還沒見過更卑鄙的!」
女主被嚇得不斷搖頭:「你別過來!」
-13-
我沒有理會她,朝她伸出手,摸索至腰間。
感覺到她發顫的身體,我停頓了一下。
一把扯下她腰間的儲物袋。
惦記很久了,終於得手了。
女主懵了。
呆呆地看着我順走她的儲物袋後,不忘將她死得不能再死的師兄的儲物袋也順走。
她這才反應過來:「無恥小人!」
鞭子再度朝我襲來,比方纔更加凌厲難纏。
她氣到極致,怒火徹底將她的理智吞沒。
我邊躲邊提醒:「你方纔中了合歡散,動怒只會讓藥效擴散得更快。」
她不管不顧,嬌美的臉也有些扭曲。
「今日我就算爆體身亡,也要帶走你這個無恥小人!」
我欸聲一片:「欸!怎麼能說無恥呢?這是智取。」
女主完全不聽:「我曾經以爲,劍修坦蕩磊落,卻沒想過竟是如此卑鄙無恥!」
彈幕笑瘋了:
【道友以一己之力敗壞全部劍脩名聲!】
【名聲在外有好有壞,以前是以前,現在是變態。】
我大喊一聲:「偷看師尊洗澡被當場抓包後,我……」
女主愣了。
本命劍已然出鞘,足尖輕點,我已然站上長劍,御劍要逃。
但我還沒跑幾步,劍身便被長鞭纏住。
女主對着我冷笑:「還想故技重施?你別想跑!」
我抬手想要將她打落。
天空一聲巨響,天雷毫無徵兆朝我劈來。
可天道忘了,女主的鞭子捆住了我的劍。
不可避免地女主也被劈了。
我與女主雙雙墜機。
再睜眼,看見的便是師兄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師妹給我的究竟是絕情丹,還是別的什麼?」
-14-
彈幕一如既往喋喋不休:
【命運的齒輪半點沒轉,人生的鏈子已經掉完了。】
【你不是無路可走,你還有死路一條。】
我不敢與師兄銳利的眼神對視,依舊嘴硬。
「絕情丹啊,師兄沒覺得自從喫完後,再也沒有感情的困擾了嗎?」
他咬牙切齒:「你再說一次,究竟是什麼!」
說話間,他已經拔出了劍。
我滿頭大汗,四處張望。
師兄的實力遠在我之上,我真老實告訴他,這是絕育丹。
不用懷疑,他一定會拋開同門情誼殺了我的。
我將目光放在倒在一旁的女主身上。
「師兄你先別管絕情丹的事,你看,合歡宗聖女她方纔中了合歡散,你若不幫她,她一定會爆體身亡的!」
師兄半信半疑,女主滿臉潮紅,衣襟凌亂,軟趴趴的躺在那。
彈幕卻突然靈光一閃:
【等等,她連絕情丹都要私吞,怎麼捨得買合歡散的?】
我心虛,但仍舊催促:「快去啊,師兄!」
他看着媚態橫生的女主,仍舊無動於衷。
恰巧此時女主睜開了眼,見到師兄,二話不說,抬手就是一巴掌。
「登徒子!」
彈幕都替我師兄委屈:
【誤會大了不是,男主現在就是你的好姐妹,完全沒能力啊!】
我不斷後退,想要趁機溜走。
兩人視線卻直直落在我身上。
我拔腿就跑,兩人奮起Ṫũ₁而追:「別跑!」
誰傻誰不跑。
我剛嘚瑟沒兩秒,腳下便踩了空。
-15-
入目是無盡的黑暗。
鮮血在我腳下慢慢匯聚成河。
頭頂也有血滴落下來,模糊了我的視線。
耳邊空曠又遙遠地傳來刺耳的哭喊。
爹孃半截身子如麻袋般被甩到我面前。
他們朝着我伸出手,艱難地爬向我。
「大丫,救我,救救娘……」
我冷眼看着,那張臉上堆滿了陌生的慈愛。
伸手抬起劍,朝着她刺過去。
霎時,爹孃如幻影般消散。
眼前畫面扭轉,方纔的慘烈消失得無影無蹤。
雲霧瀰漫,高聳的山峯上站立一人。
他手握長劍,衣袂翩翩。
轉頭朝我伸手:「若生,師尊原諒你了。」
我皺眉:「原諒我什麼?」
他臉色顯然一僵,隨即透露絲絲紅暈:「就是……就是你偷看爲師洗澡的事。」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魘術這麼爛還想來騙我啊?」
假師尊面容扭曲:「你是怎麼發現的?我明明已經窺探出你的內心,偷看師尊洗澡的事難道不是你的心結嗎?」
我扯開笑容:「你是指偷看師尊洗澡被當場抓包後,我……」
話音剛落,長劍破空而出,直直插進假師尊的臉上。
「土鱉,那是劍名!」
-16-
方從幻境醒來不久,便看見躺在一旁的師兄和聖女。
也不知究竟中了什麼魘術。
聖女臉色潮紅,渾身發顫。
而師兄仍舊是淡淡的。
看得出來絕育丹效果很好了。
彈幕給我實時播報:
【壞了,男主在幻境中,女主怎麼勾引,他都有心無力。】
【女主也是倒黴,幻境中都是自己中了合歡散。】
我摸了摸下巴,看着聖女陷入了沉思。
「效果這麼好的嗎?」
彈幕大驚:
【早就想問了,合歡散這麼貴的藥,你怎麼捨得用的,那玩意瞅着紅紅的,不會是辣椒麪吧?】
我理直氣壯:「你就說聖女是不是臉色發紅,身體發熱吧!」
這也不能怪我,早聽聞無良丹修買假藥。
我還中招過幾次。
合歡散這麼貴的東西,我肯定不會買。
彈幕陡然清醒:
【那絕育丹會不會也是假冒僞劣產品?】
我心虛:「也不知道啊,我是在丹修門口撿的。」
彈幕沉默。
彈幕思考。
彈幕頹然:
【到底是誰給她教成這個缺德得冒煙的樣子的?】
我對着彈幕咧嘴一笑:「多謝各位道友助我哈!」
如果沒有彈幕,我還真未必拋得開道德底線。
修仙第一步,橫掃道德,做回自我。
畢竟,死道友不死貧道。
千古第一毒士賈詡讀的是聖賢書。
彈幕讀的書可就雜了。
教出我,不稀奇。
-17-
師兄和聖女昏迷期間,我也沒閒着。
摸了法修和聖女的儲物袋,自然要把好東西挑出來。
怪不得別人都說太虛幻境機緣多。
隨隨便便打劫幾個,比把劍修打包賣了還值錢。
我估摸着幻境結束還有一些時日。
我又確實倒黴,一顆蛟獸內丹差點沒給我害死。
思來想去,對修爲的渴望還是勝過了道德的約束。
從聖女的儲物袋中找到了幻顏丹,換上了新衣服。
當然,還是從聖女那來的。
看着完全大變樣的自己,我滿意地點頭。
拎着我的短劍到處去尋一同進入幻境的道友。
彈幕習慣了我的缺德:
【爲遇到她的道友哀悼。】
一連三天,我靠着打劫道友發家致富。
太虛幻境中如今流傳着一個駭人聽聞的事。
有魔修混了進來,殺人奪寶,無惡不作。
彈幕: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
【魔修安全,劍修安分。】
師兄在第二天就醒了。
在他準備質問我絕情丹之前,我忍痛將法修的儲物袋丟給了他。
好在,師兄哪怕修了無情道,也不忘初心。
收了儲物袋便沒有繼續計較。
彈幕也忍不住共情:
【看得出來劍修是真的窮了。】
-18-
師兄發現我的勾當後。
眉頭緊鎖,張口便要訓斥我。
但發現我的儲物袋被裝得滿滿的之後。
毅然決然加入了我。
氣運之子的機緣不是我這種倒黴鬼能比的。
瞄準了一個落單的道友。
剛要打劫,便看見他施法結印,打開了一個洞府。
我與師兄剛要追過去,腰間便被一條軟鞭纏住。
醒來後的聖女面色陰沉:「還想往哪逃?」
洞府法陣將要關閉,來不及和她廢話。
我與師兄對視一眼,二話不說就朝前衝。
聖女手上緊緊握着鞭子,被我們帶進了洞府。
「你們……」
她剛開口,就被我眼疾手快堵住了嘴。
「別暴露。」
這種見不得光的事,嚷出來很光榮嗎?
落單的修士瞧不出是哪個門派的。
但在他施法的過程中,我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師兄一語道破:「是魔氣。」
我本來嫁禍給魔修還有些心虛,誰知道還真混進來了。
聖女聽見魔修也不掙扎了。
畢竟魔脩名聲在外。
上萬年前,魔族出了一個喪心病狂的魔尊。
雖說被幾位大能封印了,究竟還是沒死透。
魔族又天天嚷着復活魔尊,一統天下的口號。
近百年來蠢蠢欲動。
太虛幻境都能混進來,可見所圖不小。
-19-
我們屏氣凝神跟在那個魔修身後。
看着他啓動法陣。
將一根骨頭放在法陣中央。
神情虔誠地跪伏在地:「魔尊大人,等到魔三將脊骨帶來,您就能重新復活,帶着我們魔族一統天下了!」
混進太虛幻境的不止一個魔修。
我看着法陣中的骨頭,隱約覺得眼熟。
掏出儲物袋翻了翻。
聖女看見熟悉的東西,臉色突變:「那都是我的!」
我將儲物袋護在懷中:「到我手上就是我的。」
師兄神情淡漠:「聒噪,魔尊都快被你們吵醒了。」
我背過身,繼續翻找儲物袋。
聖女又氣又急:「都這個時候了,你們怎麼還是這副模樣?你們劍修什麼毛病,眼睜睜看着魔尊復活?」
師兄面色巍然不動:「那你要怎樣?」
聖女握着鞭子:「殺了那個魔修,毀了他們法陣。」
我攔住她:「等等。」
聖女很暴躁:「等什麼等,你不會連魔尊骨頭都想搶吧?」
我:「……」
倒也不至於這麼沒品吧?
我要那堆破骨頭幹嘛。
彈幕卻不贊成:
【魔骨做成法器, 修爲大大的提升。】
【腿骨磨磨做把劍, 脊骨做鞭子。】
每次覺得自己缺德的時候就看看彈幕。
發現自己有良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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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攔不住聖女。
他也沒攔就是了。
聖女拎着鞭子, 二話不說上去就對着魔修一頓抽。
魔修反應極快, 三兩招就將聖女掀翻在地。
聖女朝着師兄方向大喊:「你還在等什麼!」
師兄面無表情地走過去, 抽出劍刺向魔修。
還不忘將聖女扔到一邊。
正道修士與魔修最大的不同便是修煉速度。
魔修吸收魔氣修煉。
魔氣斑駁, 怨氣, 慾念交雜。
這也影響了魔修的性情。
讓他們格外嗜殺, 狂躁。
哪怕師兄是仙門翹楚, 與他仍舊打得有來有回,誰也佔不到便宜。
師兄難纏, 魔修見討不到便宜, 便往自己身上貼上符咒。
剎那間,魔氣陡然爆發。
面色淡然的師兄也忍不住皺眉。
眼看着就要落下風。
聖女身上還受着傷, 咬牙拎着鞭子也加入其中。
兩人怎會是魔氣暴漲的魔修的對手呢?
聖女將目光放在我身上:「你到底在找什麼!」
我找得滿頭大汗。
打劫的好東西太多了, 我的儲物袋是便宜貨,空間小。
東西都一股腦塞在裏面。
終於, 在一堆好東西中,我抽出一根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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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女咬牙切齒:「凌若生!都什麼時候了你還……」
我打斷她:「錯了, 這是魔尊最後的那塊骨頭!」
看到魔尊的骨頭時我便覺得眼熟。
我琢磨了半天才想起。
聖女師兄, 也就是那個法修的儲物袋中有個一樣帶着詭異魔紋的骨頭。
魔修看到我手中的骨頭,喃喃:「是魔尊的骨頭……」
他再顧不上與師兄纏鬥,朝我的方向飛身而來。
我拿着骨頭, 朝他咧嘴一笑。
彈幕反應極快:
【每次她這麼笑都沒有什麼好事。】
魔修眼睜睜看着我,將一瓶腥臭濃稠的黑水倒在他尊貴的魔尊骨頭上。
那黑水腐蝕性極強。
須臾便將骨頭化成一灘水。
彈幕震撼:
【她哪來的濃硫酸?】
我眨了眨眼:「蛟獸的胃酸,我接了一瓶。」
聖女也傻眼了:「你連這個都不放過?」
「沒辦法, 我們劍修窮。」
我也不想啊, 實在是太窮了。
失去了魔骨的魔修彷彿被抽乾了精氣。
我二話不說提起劍對着他一頓猛戳。
直到他不成人形, 死得不能再死,才收手。
聖女目瞪口呆:「你怎麼比魔修還像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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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太虛幻境時,我沒忘將兩個魔修不成人形的屍體帶上。
開玩笑, 合歡宗宗主被我捅了苦膽,還在虎視眈眈地等着我。
聖女自從目睹我所做一切, 一路上再也不說找我算賬的事。
沉默得像一個啞巴。
出幻境時, 她開口給我說了半個月來的第一句話。
「日後再見到劍修我一定先打嘴。」
我啞然。
合歡宗宗主一見到我便變了嘴臉。
他捂着苦膽位置,對我怒目而視。
「卑鄙小人, 你竟還敢出現在老夫面前!」
我二話不說將魔修的屍體扔到他臉上。
他臉色發紫:「你竟還虐殺了我宗門弟子!」
聖女面色爲難, 扯了扯他的衣裳。
「師尊,別說了……」
宗主不管不顧, 便要對我動手。
我氣沉丹田,對着衆人大吼。
「原來合歡宗有魔修是宗主親口承認的!」
宗主懵了。
被其他宗門宗主圍上來要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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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的無情道修煉再沒遇țų₁到過不去的情劫。
道心穩固得不能再穩固了。
聖女自那日一別後, 在宗門門口豎了一塊牌子。
「劍修禁止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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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無歲月。
我飛昇那日,整個修真界都沸騰了。
皆是喜極而泣。
「終於送走這個禍害了!」
修煉這些年,我從未懈怠過。
終於,趕在聖女之前飛昇。
若再遲一些, 她飛昇了, 誰還能幫我擋雷劫呢?
畢竟我的請神上身一直修煉無果。
不然早就將大師兄請下來,幫我擋雷劫了。
飛昇後,我第一時間去尋了天道化身。
畢竟彈幕給我出了個好點子:
【去問天道化身處不處, 他認可無情道是大道,現在畢業了不包分配的對象,不找他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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