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後,我決定回孃家炫富

元宵節都過完了,勢利眼的大舅媽卻在家族羣裏發起了聚餐通知。
她熱情洋溢地把所有人都艾特了一遍,獨獨漏了我。
因爲我離異帶娃,是他們眼中的「貧困戶+恥辱」。
但她們不知道的是,離婚後我身價 4000 萬。所以,這次我決定奉陪到底,帶娃回孃家,在這幫奇葩親戚面前嘎嘎炫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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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節都過完了,我那勢利眼的大舅媽在家族羣裏發起了聚餐通知。
「哎喲,這不春節我們全家去三亞度假嗎?就沒空招呼親戚一起喫飯。」
又酸又傲的調子,隔着手機屏幕,我都能想象出她此刻的眉開眼笑。
羣裏沒人吭聲。
大舅媽繼續自說自話:「週五,咱們在富華酒店聚餐。我去三亞這半個月,山珍海味都喫膩了,這次咱們換點家常口味。」
發完這條消息,大舅媽把羣裏所有人都艾特了一遍。
獨獨漏了我。
因爲我離異帶娃,在孃家親戚的眼中,我屬於整個家族的「貧困戶+恥辱」。
大舅媽早就認定我上不得檯面。
一如,去年大表哥結婚,大舅媽要求我早點到現場幫忙。
結果,一整天忙前忙後,到飯點開席才知道,他們這奇葩一家子,竟然連酒席位置都沒算我一份。
最後,大舅媽遞給我一份當天打包的酒席剩菜。
我到現在都記得她涼颼颼的調子:「夏楠啊,你平日喫飯成該也沒啥好講究的,隨便湊合一頓得了。」
大喜的日子,我不想丟人現眼跟她吵。
所以,這口氣默默忍了。
臨走的時候,大舅媽當着一衆親戚的面,故作大方塞給我兒子一盒牛奶。
她一副施捨的口吻:「今天你好歹也忙活一天了,這盒牛奶你拿着,回去給你兒子補補身體。」
我扔垃圾桶時才發現,牛奶過期半年了。
見識過他們一家的涼薄後,我基本就不和這羣勢利眼的親戚來往了。
但架不住搭着親戚這層皮,逢年過節的成酬往來,總是有躲不掉的時候。
嘿~沒想到今年終於如願了,而且還是他們主動跟我劃清界限。
我鬆了口氣,正打算把手機扔掉一邊,就接到了大舅媽的來電。
「夏楠,剛纔家族羣裏通知聚餐,我是故意沒在羣裏艾特你。」
「……」我無語望天:你是缺根筋嗎?
哪有人幹了缺德事,還非要鬧到當事人跟前的?
「你知道的,富華酒店是市裏的高級酒店,就算是家常菜的人均消費也要三五百,我知道你日子不好過……」大姨媽故意說半截話,然後在電話那頭裝模作樣嘆氣。
「這次聚餐,不是大舅媽請客嗎?」我故作驚訝地反問。
大舅媽發出幾聲尬笑:「你這孩子,說話還挺幽默的。咱們家裏聚餐,不一直都是按人頭 AA 制分攤嗎?」
我也陪着尬笑:「我看大舅媽這麼賣力的組織聚餐,還以爲大舅媽發了大財,想請大夥請客喫飯呢?」

-2-
大舅媽不接招了,暗戳戳地轉移話題:「夏楠啊,聽說你離婚後,一直帶着小豆子在外面租房住?」
「嗯。」我敷衍着成了一句。
內心咯噔了一下,暗中提高警惕。
我沒猜錯的話,這羣親戚又打算拿我當他們「幸福的墊腳石」了。
三年前,我跟前夫鬧離婚。
我孃家這羣親戚們,一個個就跟福爾摩斯附體似的,恨不得一天三遍在我身上挖出點什麼慘料。
然後,他們一邊假惺惺地同情我,一邊又明晃晃地嘲笑我。
這種無聊的苦情戲碼,我陪他們演得挺累的。
畢竟,離婚這三年,我靠着自己創業,已經悄摸着攢下了四千萬的家產。
至於房子嘛?
去年,我花了三百多萬買了一套江景大平層,目前正在裝修收尾階段。
沒搬新家之前,我帶着兒子暫時租房過渡。
大舅媽問:「你住哪兒呢?」
我脫口就答:「蓮花區。」
哦,一時口快差點忘了。
蓮花區是我們市新開發的富人區,買一套普通的三居室,也要上百萬。但,說漏嘴沒關係。
因爲我家這羣親戚們,會自動腦補我過得不如意的片段。
果不其然,大舅媽愣了片刻後,就酸溜溜地猜測:「你住蓮花區?是那片沒來得及拆的城中村吧?」
「嗯。」我不想費口舌。
得到我肯定的答覆後,大舅媽的底氣立馬歸位了:「哎喲,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單身帶娃住在那麼複雜的地方,出門可要小心一些纔好喲。」
說完,電話那頭飄來幾聲「喫喫」的輕笑聲,以及濃得化不開的嘲諷:「看你這樣子是缺錢喫飯了吧?哎喲,誰叫你是我侄女呢?星期五中午十二點半,你帶着小豆子一起,到富華酒店的雙喜包房。你母子倆的那份飯錢,大舅媽替你出了。」
「好啊,謝謝大舅媽了!」我很爽快地同意了。
「那咱們可就說定了,你別臨到頭又找藉口不來。」掛斷電話前,大舅媽反倒緊張兮兮叮囑了一句。
我笑着保證:「大舅媽都親自打電話邀約了,我一定準時到。」
既然你們想拿我當墊腳石,那我就把你們當冤大頭,隨便放你們點血,就當收點陪你們演戲的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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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約定的那天,我特意挑了件不起眼的休閒裝,領着兒子小豆子踩點出發了。
推開包廂的門,一桌人喫得正歡。
Ṫū⁼大舅媽一家、大姨媽一家、二姨媽一家,還有表哥、表姐、表妹等都到齊了。
瞧着我牽着兒子進門,一桌人連眼尾都懶得掃過來。
他們的高姿態,我早就領教過了。
我很淡定地拉過門邊的椅子,安頓兒子一起坐下來。
「夏楠啊,咱們一家人聚餐,沒等你們來就動筷了,你可別往心裏去呀。」大舅舅拖着慢悠悠的調子,撐着圓滾滾的身子,ťũ₍正把紅酒往細長的高腳杯裏倒。
往心裏去?
你們啥時候正眼瞧過我?在乎過我的感受?
如果傻兮兮跟你們置氣,我早就被活活氣死了。
我笑了笑,裝作不在意地問:「今天有啥大喜事?這都喝上紅酒了?」
「咱們一家人好久沒聚餐了,該喫豪氣點。」大舅媽繞到我身後,故意用全桌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夏楠,你別擔心錢的事,今天你和小豆子那份飯錢,大舅媽替你出。」
「嗯,我不擔心!」我十分配合地點頭。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只要給錢的時候,你別反悔就好。
「夏楠,趁着今天大魚大肉的,你趕緊和孩子多喫點。」坐在我旁邊的Ţů¹二姨媽,拿胳膊肘碰了碰我,「瞧你們娘倆瘦得,嘖嘖。」
又是這種奚落我的老套路,熟悉得我真想撂挑子不玩了。
但爲了今天的壓軸好戲,老孃忍了。
我衝二姨點點頭,隨手夾了只白灼蝦,剝了殼放到小豆子碗裏。
沒想到小傢伙塞嘴裏咬了一口,就皺着眉頭吐出來:「媽媽,這蝦不是我們平常喫的那種。」
小孩哥的一句話,讓全桌人都把目光轉向他。
大舅舅白胖胖的臉盤,笑出了一臉菊花褶:「你這小鬼頭,裝得喫過很多山珍海味一樣。」
大姨媽則挑眉質疑我:「夏楠,你平日給孩子喫的什麼蝦?用麪疙瘩捏的嗎?」
一桌人笑得那叫一個歡。
我也笑了,是被氣笑的。
你們一大桌子人,真有臉笑?
明明是大舅媽特意通知我,十二點半聚餐。
結果呢?我踩點準時到,你們卻早就喫上了。
這盤白灼蝦早早端上桌,這會兒已經涼透了。
蝦肉的口感又老又柴,還夾雜着一絲腥味。
小孩子喫不慣,說句實話,就被你們嘲笑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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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一桌人的嘲笑,小豆子一頭霧水地望着我,小眼睛亮晶晶的:「媽媽,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我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沒有,小豆子很乖。」
我兒子年齡小,不會撒謊。
咱娘倆平日到富華餐廳,喫的都是紅魔蝦。
這種普通基圍蝦,他的確很久沒有喫過了。
小豆子受我鼓舞,老老實實對衆人又說了一遍:「真的,我們平日喫的蝦不是這樣。」
「哎喲。」大舅媽飆出的口頭禪,因爲激動而走了調,「真是夠可憐的,都五六歲的孩子了,還不知道蝦味是啥?我們在三亞度假呀,海里遊的那些東西,都快喫膩了。」
「我說夏楠,二姨媽也知道你單身帶娃日子不好過。」二姨媽接過話頭數落我,「但孩子的飲食方面,你可不能摳呀,否則影響孩子長個頭。」
一桌人,關於我兒子「連蝦味都不知道是啥」的話題,討論得瞎起勁。
甚至,大表哥和大表姐互相舉杯碰了一下,彷彿他們正在慶祝一件什麼趣事。
我冷眼瞧着大夥表演得差不多了,就淡定地插了一句話:「既然各位長輩都這麼說了,今天就讓我兒子開開葷?」
大舅舅率先表達他的慷慨,他揮了揮白胖的手,把服務員叫了過來:「夏楠,今天大舅舅做主,孩子愛喫什麼,你給他加兩個菜。」
「行。」誰還不會順杆子往上爬啊?我態度恭敬地回答他們,「既然長輩們這麼心疼孩子,我如果不領情,就太不會做人了。」
被我這麼一激,全桌人都叫嚷着「趕緊給孩子加兩個菜」。
我沒有接服務員遞過來的菜單,只說了一句:「麻煩給加一盤紅魔蝦吧。」
服務員抬眼看我,眼神有些詫異。
「今天只需要一盤紅魔蝦嗎?櫻桃肉還需要給孩子來一份嗎?」服務員似拿捏不定主意,又悄聲跟我確認了一遍。
「嗯,今天只需要一盤紅魔蝦。」我一邊說,一邊給服務員遞了個眼神。
我是富華酒店超級 VIP 這事兒,現在還不能露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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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請您稍等。」服務員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拿着菜單,邁着小碎步轉身離開。
「我說夏楠啊,你做人就是小氣吧啦的。都讓你給孩子加兩個菜,你就只要一個。」故作豪氣的大舅舅陰陽怪氣地開口,「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這個店,等你下次蹭喫蹭喝,不知又是啥時候了?」
「孩子胃口小,叫多了喫不完也是浪費。」我淡定自如地撒了個小謊。
富華酒店上上下下的服務員都知道,我可是每次在這裏充值 20 萬起步的大客戶。
就像剛纔的服務員,她很清楚地記得我們娘倆的口味,紅魔蝦和櫻桃肉這兩道菜,我們每次來都必點。
但今天不一樣。
我這羣硬撐門面、擺闊氣的親戚,一開始就暗戳戳定了規矩——「只能加兩個菜」。
我如果不懂事點,給他們「打個對摺」,我擔心他們馬上就要翻臉。
這時候把臺拆了,好戲開不了場,那就太可惜了。
一桌人見我挺上道的,於是又笑呵呵地開始了他們對我的「虛僞關懷」。
這羣親戚啊,在嘲笑我過得不好這事兒上,他們不光異常齊心,而且還配合默契,更甚至,他們內部已經形成了一套固定的流程。
比如,一開始率先登場的,一定是我那愛裝「老好人」的二姨媽。
她用慣常的八卦調子,開始套話:「夏楠,你前夫給的撫養費漲了沒?你看現在物價都嗖嗖漲,撫養費不漲就說不過去了。」
我真是要謝謝你!
想當年,我前夫婚內出軌是過錯方,我本可以爭取到更多的財產與撫養費。
但是我這羣孃家親戚,看熱鬧不嫌事大,每天輪流登門。
尤其是二姨媽,以「關心」之名給我瞎出主意:「夏楠啊,別計較撫養費那三瓜兩棗的,咱不能把事情做絕了。他再不對,也是孩子的親爸,以後他發達了,少不了你們娘倆的好處。」
我當時人在氣頭上,也是稀裏糊塗的。
被孃家二姨媽一慫恿,就答成了前夫的離婚條件。
現如今,離婚三年,撫養費早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你「老好人病」又發作了,慫恿着我去要撫養費是幾個意思?
敢情你最近閒得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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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是大姨媽的煽風點火:「夏楠啊,不是咱們幾個長輩要說你,你看你離婚後過得啥苦哈哈的日子?孩子跟着你,連口蝦都喫不上,你還端着你的清高過日子呢?」
我默不作聲地聽着,知道他們今天準備的大招還沒放出來。
果不其然,大舅媽輕咳兩聲,潤了潤嗓子纔開口:「夏楠啊,別怪大舅媽不照顧你。你表哥公司的保潔員,年前辭職走人了,要不讓表哥幫忙給你引薦一下,你去幹吧?每個月有點錢,也不至於孩子喫蝦都買不起。」
我學着大舅媽拖長的調子,反問她:「幹個保潔工作,還需要表哥引薦嗎?我一直以爲,我大表哥在公司說了算呢?」
「你懂啥?」大舅媽面子掛不住,訕訕然解釋,「他們那是大公司,保潔工作都一堆人搶着去幹呢。要不是看你是我侄女,這種好事,我纔不照顧你呢?」
二姨媽一臉凝重地給我強調:「夏楠,我們這是爲你好,你別覺得幹保潔丟人。」
別覺得幹保潔丟人?
你可要記住了,這話是你說的。
到時候打臉的時候,你別喊痛。
我吸了口氣,故意頓了頓才說:「我沒覺得幹保潔丟人,只是很感動舅媽、姨媽們這麼爲我打算。」
她們交換了一個洋洋得意的眼神。
二姨媽抓緊表態:「你爸媽都不在了,我們不疼你,誰疼你?」
是真疼我?還是假疼我?
立刻、馬上就可以驗證出答案。
我扯着笑臉對二姨媽說:「反正有大表哥引薦,那我跟珍珍一起去吧!珍珍在家都肄業三、四年了吧?這麼好的工作機會,我不能一個人獨佔。」
珍珍,是二姨媽的獨生女,也是我的小表妹。
二本大學畢業後,她打過幾份閒散工。
要麼嫌棄工資太少,要麼就是抱怨工作太累,反正沒有一份工作能幹得長久。
後來,她索性直接辭職在家,過上了「啃老」的日子,靠二姨媽老兩口的退休工資養活。
自家養着「蛀蟲」不操心,偏生喜歡管我的閒事?
到底安的什麼心?
「你說什麼傻話?珍珍能去幹保潔嗎?她可是大學本科生,她丟不起這個人!」一聽我竟然把火燒到了她的掌上明珠上,二姨媽「老好人」的嘴臉立馬垮了。
「二姨媽說什麼呢?剛纔大家都聽見了,你才勸過我,幹保潔又不丟人。」我假裝委屈地垂下頭。「敢情,二姨媽疼人是雙標啊!」
一桌人悶聲不吭,沒人幫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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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服務員把新加的那份紅魔蝦端上桌。
我也懶得再開口了,悶頭和小豆子安安靜靜飽餐了一頓。
喫得差不多了,大舅媽叫來服務員結賬。
「一共消費了二十六萬零五千六百五十元。」
服務員溫溫柔柔的聲音,卻如同平地炸響的驚雷,把一桌人都嚇得不輕。
大舅媽好似受驚的貓一樣,原地蹦了老高:「你是新來的?沒搞清楚規矩吧?我是你們酒店的常客了,你們酒店人均消費就三百來塊錢。今天這一桌菜,四千塊就頂天了。」
服務員說:「女士,我們這不是自助餐,沒有人均消費三百元的說法,餐費是依照你們當日點餐的菜品來決定的。」
大舅媽指着滿桌的杯盤狼藉,厲聲質問:「你到給我說說,今天這桌菜,哪一樣這麼值錢?」
「對啊!你們這是搶錢知道嗎?」大姨媽幫腔。
「一桌菜要二十六萬?你開口也不怕掉大牙。」二姨媽嘲笑。
小表妹珍珍更是掏出了手機,一邊錄像一邊說:「把你們這家黑店錄下來,髮網上去,找網友們評評理。」
「……」
「……」
一桌十個人,七嘴八舌,個個都在發表高見。
年輕的服務員招架不住這陣仗,憋得一張臉蛋通紅。
我好不容易纔插進去一句話:「請你把消費明細拿來我們看看吧。」
「對。」服務員被我點醒了,當即遞過來一張長長的結賬單,「這是你們的消費明細。」
大舅媽粗暴地搶過去,惡狠狠地說道:「哼,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算的黑心賬?」
除了我和小豆子外,全家人的腦袋跟疊豆腐一樣,全都擠到了一塊兒。
「哎喲,見鬼了。」大舅媽誇張地喊道,「這盤紅魔蝦竟然要 1299 元?這是鑲金的蝦嗎?」
這嗓子一吼,所有人都盯着我們娘倆,活像我們剛纔真吞下一塊 24K 金磚似的。
「咦。」我歪着腦袋看大舅媽,「你們不是把海里遊的東西都喫膩了嗎?還不知道什麼是紅魔蝦?」
大舅媽有點下不來臺。
我一拍腦門,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哦,紅魔蝦的主要產地在西班牙東北部,你成該沒喫過……」
大舅媽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我們好心讓你給孩子加菜,你怎麼有臉挑這麼貴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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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長輩們讓我兒子嚐嚐蝦味嗎?怎麼這會兒又嫌貴了?」我一臉疑惑地問,「而且,你們連羅曼尼克康帝 1990 都捨得點了,還差這一兩千的小錢嗎?」
「什麼羅曼尼克康帝 1990?」一桌人大眼瞪小眼。
我只得耐心解釋:「這是特定年份的拍賣級紅酒,市場售價嘛,成該在二三十萬左右。」
一旁掛着職業微笑的服務員,老老實實接話:「是的,各位貴賓,今天你們消費的是羅曼尼克康帝 1990。售價是 26 萬,酒店已經給過你們優惠了。」
「天啊!」一桌人差點原地倒下去一半。
我心裏痛快,面上不露聲色:「不是你們說,一家人很久沒聚過了,該喫得豪氣點嗎?我以爲,這就是你們想要的豪氣。」
大舅舅呵斥我:「你胡說八道什麼?什麼拍賣級的紅酒?我們都不知道的東西,你還知道了?」
我很好心地給他們出主意:「我是不是胡說?你們上網查查就知道了。」
表哥、表姐幾個小輩,反成倒是挺快的,當即掏出手機上網搜索。
隨後,表哥給大家宣佈結果:「夏楠說得沒錯,真的是羅曼尼克康帝 1990,售價 26 萬。」
一桌人立馬如同霜打茄子,全都蔫溜兒。
五分鐘過去了……
大舅舅率先從慌亂中鎮定下來,他板着臉,端着架子訓斥面前笑容可掬的服務員:「你們這是宰客,宰客知道嗎?客人點單的時候,你們有義務告知紅酒的價格。」
大舅媽則是直接耍起無賴:「一羣騙子!我們點餐的時候,菜單上根本沒有標價!擺明是你們餐廳設下的圈套,專門坑客人。」
大表哥更是激動得站起來,一連三次拍桌子,一次比一次重:「敢把你們的菜單拿出來嗎?」
他們家帶頭這麼一鬧,大姨媽家、二姨媽家也不甘示弱地跟上。
「對,打電話,給消協,投訴這家店鋪。」
「曝光這家黑店!」
可憐的服務員,張了張嘴,剛說一個字,就被他們的大嗓門給壓下去了。
我只得對服務員說:「你們這麼高檔的酒店,成該是有監控設備的吧?今天包房裏的服務細節,可以回放給我們看嗎?」
一羣親戚破天荒開始附和我:「對,對!把監控調出來查看。」
接到我的暗示,服務員感激地朝我笑了笑,而後才說道:「各位請稍等,我們立馬查看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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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房內的監控設備,不光拍攝畫面清晰,還是音畫同步的,百分之百還原了現場情景。
從所有人進門開始,到落座點菜,每個細節都捕捉得一清二楚。
一桌子的家常Ŧů₅菜,是大舅媽、大姨媽、二姨媽,三個女人說說笑笑間就湊合着點了。
剩下紅酒的選擇權,是大家一致同意交給大表哥來決定。
於是,服務員把菜ƭŭ̀⁶單遞給大表哥,還貼心地問了一句:「這是法文原版菜單,需要替你換成中文菜單嗎?」
大表哥眉毛一挑,非常不悅:「你瞧不起誰呢?我可是法資公司的高級經理,幾個法文我還看不懂了?」
服務員禮貌地笑了下,很知趣地閉嘴了。
大表哥的手指像彈鋼琴一樣,很有節奏地在菜單上敲打。
最後,他的手指,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羅曼尼克·康帝 1990 的圖片上:「就這個。」
服務員略喫驚,主動跟他確認了一次:「先生,請問是點這瓶 DomainedelaRomanée-Conti1990 嗎?」
面對服務員嘴裏飆出的法文,大表哥沒聽懂,但他本着輸人不輸陣的原則,一仰頭,高傲得像只花孔雀:「對,就點這瓶,趕緊去準備。」
服務員道:「好」,然後才轉身退出了包間。
監控視頻剛放完,大姨媽的咆哮聲就跟着響起:「嘉樂,你點餐之前沒長眼看看嗎?這後面不是還標着一串數字嗎?」
大表哥撓撓頭,哭喪着臉解釋:「我就隨便點了一瓶,我看後面是 260000€,以爲€是紅酒的容量單位,哪知道這……這是法文?以前,我們也來這裏喫過飯,我記得紅酒就幾百塊……」
我忍不住打斷他:「原來大表哥根本不認識法文,點菜光靠圖片瞎蒙呀?」
落井下石這事兒,誰不會呢?
我這一起頭,親戚們也開始起鬨。
大姨媽是務實派,她直接撇清關係:「既然這是嘉樂點的紅酒,那你們家自己承擔。」
「對,這是嘉樂犯的錯,我們可不攤錢。」二姨媽也附和。
大舅舅開始護崽:「你們憑啥不攤錢?喝酒的時候,你們沒少喝。」
「江湖規矩,誰點的酒誰買單。」
「對,我們又沒點酒,最多,我們就湊菜錢。」
大表姐和小表妹也加入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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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眼旁觀,好戲看得正帶勁。
小豆子沒耐心了,他催促:「媽媽,我們可以走了嗎?這裏好吵呀!」
「好。」我笑着摸了摸兒子的頭,拎起手提包,打算離開。
「你這會兒就想走?」大舅媽眼疾手快,身子一扭,就堵住了包房的門。
我微微眯眼,裝糊塗:「大舅媽,你還想留我喫晚飯?」
「呸,你想得美呢!」大舅媽氣得不輕,「你宰了我們一頓紅魔蝦,還想一分錢不出,就溜走?」
我冷笑:「大舅媽還真健忘呢?不是你親口說的,今天我們娘倆這頓飯錢,由你出。」
大舅媽當即否認:「我可沒說過。」
我指了指包房的攝像頭,笑眯眯地提醒她:「大舅媽,你在包房當大夥面都承諾過,它幫我記着呢。」
大舅媽這會兒索性什麼面子、裏子都不要了,她撒潑:「我隨口說句玩笑話,你還當真了?都是成年人了,哪有人喫飯不給錢的。三百、五百,我可以施捨你,現在是好幾萬,我又不欠你,憑啥替你掏錢?」
嘖嘖,我就知道,你這人沒品!
這結果,意料之中。
我轉頭拍了拍兒子的小腦袋,囑咐他先去外面玩一會兒。
「一個都不許走!」大舅媽依舊堵着包房門不讓步,「誰知道這是不是你的調虎離山計?你們娘倆萬一分開逃跑怎麼辦?」
我被她逗笑了:「至於嗎?不就幾萬塊錢嗎?」
「喲?」大舅媽鄙夷地看着我,「口氣還不小,幾萬塊錢?你倒拿出來幾萬塊我瞧瞧?瞧你這樣,全部財產加起來,能湊個一萬塊嗎?」
我決定不裝了,從包裏拿出幾疊鈔票,齊齊整整擺在桌上。
大舅媽瞪大眼:「你怎麼有這麼多錢?」
我冷笑着反問:「咋滴?財神爺的賬本上沒我名嗎?誰規定我不能有錢的?」
「這是練功卷吧?」大姨媽一臉懷疑,「憑你這單身帶娃的人,能掏出這麼多錢?」
大表哥眼尖,發現鈔票旁落了一張取款回執,當即撿了起來:「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餘額還有四千萬?」
他立馬笑得眼睛眯成縫:「我說夏楠,你連作假都不知道行情,你存款餘額還有四千萬?你真有這麼多錢,我表演倒立洗頭!」
我也笑了:「你真是一隻井底之蛙,你沒見過這麼多錢,就代表我不能有?」
說完,我打開了手機網銀界面,將銀行餘額那一欄,懟到他臉上:「你現在就倒立洗頭給我看看!」
「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大表哥的聲音走了調,「她……她……夏楠真有四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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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表哥吼這一嗓子,終於讓孃家這羣親戚相信我有四千萬的身價了。
但關於錢的來路,他們又開始懷疑了。
「夏楠,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大姨媽問。
我挑眉:「我憑什麼要把我賺錢的路子告訴你們?」
二姨媽在這節骨眼打起了感情牌:「你爸媽不在了,我們都是你的長輩,你一個單身帶娃的人,突然冒出這麼多錢,是不是幹了什麼犯法的事?」
我看了一眼二姨媽,問:「你真想知道?」
二姨媽心癢癢:「夏楠,錢是從哪裏來的?」
「那好吧,我告訴你們,這錢是我開公司賺的。」我說。
「你開公司?開什麼公司?」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議又不願相信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緩緩揭開了謎底:「開你們覺得大學生幹丟人的保潔公司。」
「保潔公司?保潔公司這麼賺錢嗎?」
我儘量用平靜的口吻對他們說:「沒錯,在你們看來丟人現眼的工作,就是我賺錢的路子。想當初,我離婚帶娃,你們只看笑話,沒人肯伸手拉我一把。爲了一邊帶娃、一邊賺錢,我豁出去了,找了份保潔工作幹。」
我知道,幹保潔這事兒,會被我孃家的親戚們看不起。
但我更清楚,我身後沒有退路。
所以,我擼起袖子,只有幹、幹、幹這條路。
我不挑活。
大活、小活、苦活、累活……我都接。
因爲我認真負責、態度好,僱主們都願意把活兒派給我。
ŧṻₒ一開始,一筆一筆攢小錢,能解決我和小豆子的溫飽。
到後來,客戶越來越多,我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於是,我索性咬咬牙,拿出攢下來的積蓄,開了一家保潔公司,請人和我一起幹。
我冷冷地掃視在場衆人:「你們看不起的工作,有一大把人願意幹。我的公司,現在有好幾百號人,全都是憑雙手踏實勞動的人,他們同樣被人看不起過,但這會兒憑着努力,照樣買車買房,過上了滋潤的小日子。」
既然底牌都揭開了,我在孃家這羣親戚面前高調炫富:「我就老實告訴你們吧。在你們奚落我、嘲諷我過得不如意的那三年,我不光開了保潔公司,還開了月子公司、月子服務會所等……我不光有四千萬的積蓄,未來還能創造更多的財富……」
等我洋洋灑灑說完,全場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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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炫富結束,我開始收拾眼前的爛攤子。
「你們不是準備分攤這頓飯錢嗎?」我掏出手機,打開計算機的界面,慢悠悠地按鍵計算起來,「今天一共消費二十六萬零五千六百五十元,算上小豆子在內,我們一共 12 人,四捨五入,每人成該付二萬二千一百三十七元。」
「這是五萬塊,是我跟小豆子那份。多出來的,就當給服務費吧。」我把五疊鈔票往服務員面前一推。
「哎喲,咱們家夏楠可真有本事,沒想到你竟然是隱藏的小富婆。」反成過來的大舅媽迅速換了巴結的嘴臉,「今天這頓飯錢,哪還需要咱們付錢呀?就當你請咱們親戚聚餐吧?」
切~你還挺會順杆子往上爬呢?
可是我頭腦清醒,堅決不上套:「不是大舅媽說的嗎?咱們家族聚餐,向來都是 AA 制。我和小豆子的飯錢,我已經付了。」
「夏楠,咱們都是親戚,你都有四千萬的身價了,二三十萬對你來說,不就是小錢嗎?」大舅舅難得對我和顏悅色,「你沒錢的時候,大舅舅可沒少請你喫飯呀!」
「是嗎?」我歪着腦袋認真想了想,「大舅舅還真是少請我喫飯呢!還記得表哥結婚那天,大舅媽就用一份打包的剩菜剩飯打發我,讓我湊合湊合得了。要不?今天我給你們也打包一份?算回禮吧!」
大舅媽臉紅了,但嘴還硬:「哼,真是個白眼狼,有錢了就不認親戚。」
「嗯,我有四千萬,憑我雙手賺的,跟你們有啥關係?」我反駁她,「我窮的時候,你們有當我是親戚照顧一二?」
大舅舅張嘴,還想數落我。
但被我搶在了前頭:「大舅舅,你看看外面。」
門口站了五六個保安。
我們這桌消費金額高,又遲遲沒結賬。
酒店服務員怕鬧出「喫霸王餐」的幺蛾子,早就機靈地通知保安準備堵人。
大舅舅往外瞄了一眼,面子有些掛不住。
「夏楠,你真這麼絕情,不願意請大舅舅喫頓飯?」大舅舅臉頰肌肉緊繃。
「我不請,你們一家四個人,得九萬多呢!」我笑容燦爛地刺激他,「大舅舅還是快想辦法湊錢吧,不然金額大了,會驚動帽子叔叔。」
大舅舅的老臉徹底兜不住了,招呼着大舅媽、大表哥和大表嫂一家人往外走。

-12-
大舅舅沒在我跟前佔到便宜,二姨媽還不死心,她Ŧŭ̀²抖了抖精神,在我跟前邀功:「夏楠,你不幫大舅舅,總得幫二姨媽吧?你鬧離婚的時候,二姨媽作爲孃家人,每次倒轉三次公交車,也要登門爲你撐腰。小豆子的撫養費,還是我做主替你談下來的。」
我咬牙:「二姨媽,我一直沒忘呢?當年,就是你做主,替我跟前夫簽了拖欠撫養費的協議。你還對我說,那是孩子親爹,撫養費欠着就欠着唄,等有錢了,一次性給多好。」
「我這麼做,還不是爲你好?」二姨媽嘴硬。
「爲我好?你是針扎到別人身上,你不知道有多疼?」我也開始翻舊賬,「離婚當天,我沒要到撫養費,兜裏沒錢。我求着二姨媽能收留我們母子倆一晚,讓我們臨時有個落腳地,隔天一早我就想辦法籌錢租房子。二姨媽,你當時怎麼拒絕我的呢?」
二姨媽白了一張臉,嘀咕道:「你這丫頭,還真記仇呢。」
我說出了答案:「你說,夏楠,你離婚帶娃,帶你們回我家,會影響我家的氣運。所以,二姨媽你連幫我搬行李搭把手都沒有,一溜煙就ťũ̂₀不見影了。」
「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嫌我落魄。現在,看我有錢了,你又想從我身上撈好處?二姨媽,是你膽兒肥?還是你想得美?」我不再顧念情面,質問她。
二姨媽敗下陣來,領着二姨父和小表妹灰溜溜出門結賬了。
大姨媽見狀,仍舊倔犟地跟我套近乎:「夏楠,大姨媽家可沒有對不起你。那年,你上門找我借錢,我當場就給了你兩百,到現在都沒找你提過還錢的事兒。」
大姨媽,你真有臉說呢?
你打賞乞丐兩百塊可以叫善心大發。
可我是你親外甥女,你在我困難的時候,接濟我兩百算恩德?還是算大方?
我揭穿了大姨媽的虛僞:「離婚頭一年,我一個人帶小豆子,前夫的撫養費又拖欠着沒給。那天,遇到小豆子生病去醫院沒錢,我鼓足勇氣向大姨媽你開口借錢。你可倒好,甩出兩張百元鈔票在地上,就打發我趕緊走。」
「夏楠,你別怪大姨媽, 老話說,救急不救窮……」大姨媽還試圖找藉口。
我直接打斷她:「大姨媽, 你當初借我兩百, 現在我還你兩千, 你怎麼都不喫虧。但你想要更多, 我就沒法給了, 畢竟跟存銀行一樣,利息多少是根據本金來的……」
說完, 我數了二十張鈔票遞給大姨媽。
大姨媽厚着臉皮伸手接了, 而後低着頭, 帶着她那一家子人出門了。

-12-
所有人都走光了, 只有小豆子陪着我坐在包房裏等人。
趁着這空隙, 我往家族羣裏發了一條消息:「嘿,告訴大家個好消息, 我在江城區買了一套江景大平層,誠邀各位長輩、親戚,下月初來參加我的喬遷派對。」
發完消息,我特意艾特了所有人。
一分鐘,沒回成。
二分鐘,仍是沒回成。
三分鐘後,我被踢出了家族羣。
「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好閨蜜石美,就是我笑得直不起腰的時候走進門。
我抬頭問她:「他們都給錢了?」
石美點頭:「一分沒少, 全收齊了。只是老的少的, 一個個都繃着臉,估計後槽牙都快被咬碎了。」
「他們呀,就那德性。」我笑, 「快恭喜我,我被他們正式踢出羣了, 今後, 我和我兒子總算有清淨日子可以過了。」
石美打趣我:「你這妮子挺腹黑的,挖這麼大的坑讓他們跳,以後他們哪還敢招惹你?」
哦, 忘了說了。
我閨蜜石美, 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富華酒店的老闆。
我們在一個創業羣裏認識,因爲同樣是離異帶娃的單身媽媽, 所以互相幫襯着成了好閨蜜。
今天這場好戲, 從法國原版菜單, 到包房監控設備的角度調試, 當然少不了石美的授意和支持。
這場好戲才圓滿落幕!
石美問我:「你不會後悔吧?畢竟,他們都是跟你有血親的人。」
我苦笑:「以前, 他們對我不好;以後,他們只會更盼着我不好……」
「嗯,這倒是。」石美很贊同。
從人生低谷闖過來的我們, 都喫過親戚們的白眼。
我們很清楚, 這世上總有些人, 披着親戚的外皮,既看不起你貧窮,又眼紅你富貴。
既然左右不了他人的想法, 那何必委屈求全呢?
自己的日子,自己過,知足和快樂便好!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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