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姐夫的機構做售課老師,姐夫承諾我銷售過百萬就送我一輛十五萬的車。
我緊趕慢趕,終於卡在年底完成了任務。
結果卻只收到了一輛玩具車。
還是小外甥玩剩下的。
我問姐夫,姐夫連聲嘆氣:
「今年行情不行,錢給其他員工發完就沒剩多少了,你是自家人別那麼講究。」
我自然不願,當着全家人面索要。
結果姐夫不僅不給,還惱羞成怒侮辱貶低我,「你這水平,也就我願意收你在公司當米蟲,你自己出去找工作遲早得餓死。」
我氣笑了,當場辭職。
轉天就投靠一直挖我的對頭公司。
我倒要看看,是誰先餓死!
-1-
臨放假的最後一天,公司其樂融融的,同事們臉上都洋溢着一片喜氣,紛紛討論着各自的年終獎有多少。
我去茶水間接了杯水,聽着大家激烈的討論聲,想起姐夫之前就給我的承諾,不覺臉上也洋溢着大大的笑容。
今年我年中畢業,找不到工作就來姐夫的補課機構做了銷售。
銷售的工作很是不易,尤其是年關將至,一天下來幾乎累得跑斷腿,整日賠着笑五官都是僵硬的。
好在就在放假的前一天,我終於緊趕慢趕地完成了年終任務。
我正愣着神,同事們見我來了就紛紛忍不住打趣:「喲,悠悠你年終獎怎麼樣啊?」
還沒等我開口,一旁又插進一道調侃:「你可是老闆的小姨子,肯定不會少。」
我端着茶杯,抿了抿脣,只謙虛地擺擺手,說:「大家都是一樣的。」只是嘴角掛着一抹怎麼都壓不下的笑容。
其實他們猜得沒錯,早在之前姐夫就答應過我,只要我銷售過百萬,就給我獎勵一輛十五萬的汽車!
我心裏努力壓抑着激動,一想到過年我就能提車,再也不用寒冬臘月騎個小破電驢,頂着零下十幾度的氣溫上下班,我心裏不覺多了份熱切!
一路上迎着左鄰右坊,我的腰桿都不覺挺直,普通大學畢業,一直被他們看不起的我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
經過我爸的宣傳,沒過多久整條街坊都知道了這個新年,我就要全款提輛車子!
看着他們詫異又豔羨牙酸的表情,我只覺痛快極了。
就該讓這些人看看,普通本科大學又怎樣?!一樣能賺到不少錢!
-2-
回家後我暗戳戳地等着姐夫讓我去提車的消息,可一連等了三天,姐夫那別說一絲動靜,就連我發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住在對面的陳姨先忍不住了,她趁我路過時一陣刁鑽,尖酸地看着我:「有些人啊,可別打腫臉充胖子,到時候可就不好收場嘍!」
我笑眯眯地回應,「4S 店這幾天人太多了,過幾天我就去提車!」
我佯裝淡定地回到家,打了打姐夫的電話卻仍舊無人接通,心一瞬瞬地往下沉,我不覺抿緊了脣,心想姐夫不會要賴賬吧。
我眸光流轉了下,突然想起就快到了臘月二十。到時我爸的生日,姐夫一家一定會來。
我心急如焚的又等了兩天,果然在我爸生日宴上見到了姐夫一家,他面上仍舊一派和善,見我時還主動打了招呼,我的心逐漸安定下來。
心裏還爲之前因爲陳姨的話,對姐夫的猜疑而密密麻麻地泛起愧疚。
飯桌上酒過三巡,我開口笑着跟姐夫提起道:「姐夫,我那年終獎的事……」
話音未落,姐夫一拍腦門剛想起似的,樂呵呵地從隨口掂來的塑料袋裏拿出一個禮盒:「姐夫事多,差點忙忘了,小悠,你忙了也快大半年,平時你的表現姐夫都看在眼裏,這是你應得的……」
我的心怦怦跳了起來,眼神不覺緊盯着那個盒子,外表雖然樸素了點,右下角似乎還有某某超市撕了一半的條形碼。
可我一想到那裏面裝的可是一輛價值十五萬轎車的鑰匙,我的面上就忍不住隱隱激動,當即也不計較盒子的破舊。
爲表尊重,我特意雙手接了過來,臉上也掛着謙遜的笑容:「謝謝姐夫,都是我應該乾的。」
姐夫也不多說什麼,理所應當地點點頭,喊着他兒子喫飯。
五歲的外甥嘰嘰喳喳跑來跑去,圍着餐桌轉個不停,我心情好就沒多同他計較,反而關切地問他喫飽了沒。
外甥卻朝我扮了個鬼臉,一手打掉了我特意放在椅子後邊的禮盒!
「砰」的一聲,盒子落地的聲音格外明顯,全家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看了過去。
只見撞開的禮盒中間,掉落着一輛掉漆的玩具汽車。
-3-
我腦袋嗡嗡的,全身血液一瞬間冷卻下來!
可瞟了眼姐夫淡淡收回去的目光,似乎毫不意外的模樣,我逐漸冷靜下來,心裏下意識還是相信姐夫的人品的。
畢竟這可是他親口答應給我的承諾!
我深吸口氣,撿起那輛破舊的外甥的玩具汽車,臉上的笑容堪堪維持着:「姐夫你是不是把外甥的玩具汽車和給我的新車鑰匙給弄混了?」
見姐夫沉默地看着我,表情沒有一絲波動,我的心猛然沉了下去,嘴脣囁嚅了下隱晦提醒道:「姐夫,先前您不是說,只要我今年業務出色完成,就給我輛價值十五萬的……」
話音未落,姐夫就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你肯定是聽錯了!」
我張了張嘴,可是我連獎勵價值十五萬的什麼東西都沒說出來呀。
我不覺捏緊了掌心,一想到先前的大話都已經放了出去,門外的陳姨他們正等着看我笑話呢!
我深吸口氣,慌忙再三肯定,可姐夫還是一臉不信的神情。
電光石火間想起了和我玩得最好的同事王靜,她那天也剛好在場。
她回家後還專門和我討論了這件事,語氣不乏豔羨。Ťū́ⁿ
我慌忙調出了我倆的聊天記錄拿給姐夫看,這下他再也不能否認了。
我長舒口氣,心中有了些底氣,不覺坐直了身體,期待地看着他。
誰知姐夫卻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纔對我道:「啊,可能是有這回事吧。」
下一瞬他卻皺眉連聲嘆氣:「這幾年行情差,錢給其他員工發完就沒剩多少了,你是自家人別那麼講究。」
我大腦空白一瞬,張着嘴正想說着什麼時,一直沒說話的我姐卻笑呵呵地端起一杯水,也幫忙勸道。
「悠悠就別和你姐夫計較了,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今年確實行情不好,就連我的消費水平也下降了呢。」
我愣了下,手指猝不及防地頓了下,好半晌我才緩過神來,我胸前大幅度起伏起來,幾乎要被這無恥的一家人給氣笑了!
這大半年來我兢兢業業,自問沒有一點對不起他們的地方。
除了現實招學生來上課,網上我還幫他賣出不少課,銷售額過百萬。
爲了完成他給的年終目標,我每天雷打不動早上七點到公司,晚上八九點才下班,幾乎全年無休。
我努力平緩着激烈的情緒,徑直開口:「我不願意,答應我的必須給我!」
頓了下,我繼續道:「就算你不給車,也該給我相應的年終獎,算下來也有四五萬塊錢!」
等我說完,場面的氣氛一瞬凝固,一直沒開口的我爸嘴皮囁嚅了下也開口勸道:「這些天悠悠的努力,我也看在眼裏,你們這做姐夫姐姐的也……」
話音未落,我姐竟直接摔了碗,大罵我爸偏心,說着說着還哭了:「你這老頭子,分明就是偏心她!我們也不容易,今年過年我連包都只買了一個……」
我冷冷地看着她,像是第一次看清姐姐的真面目一樣,她那個包我見過,香奶奶的,價值二十萬!比本來說獎勵給我的車價錢還多五萬。
我爸是個老實人,一聽這話面紅耳赤地坐在原地不知道說啥,偏偏我姐的眼淚還像開了個閘門似的流個不停。
我姐夫和外甥趕緊安慰我姐,姐夫惱羞成怒,指着我的鼻子怒吼:「你這水平,也就我願意收你在公司當米蟲,你自己出去找工作遲早得餓死,當初看在你姐的面子上才收留你,沒想到你卻一步步得寸進尺!」
我氣得大腦充血,沒來得及張口,就看見姐姐搖搖頭,眸中流露出濃濃的失望,「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悠悠!」
胸前劇烈起伏起來,我差點氣哭了,這明明是我應得的,可到了他們這裏,怎麼反而是我無理取鬧一般!
場面一度混亂,我深吸口氣,給了他們一個臺階:「這樣吧,我也體諒今年行情不好,我可以再等十天,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再給我也不遲。」
聽到我這話,姐夫直接冷哼了聲,拿起外套丟下一句:「既然你誠心不想讓我過個好年,那我們以後也沒必要來了!」
說完直接理直氣壯地帶着姐姐外甥離開。
看着他們的背影,我爸也猶豫了,說實在不行算了吧,今年年底他給我包個大紅包。
我搖頭拒絕,氣憤地看着他們的背影,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我必須拿到!
-4-
閨蜜何姣的電話打來的時候,我正站在陽臺上愣神,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太過沖擊我的三觀,姐夫的無恥、姐姐的佛口蛇心……
直至冷風一吹,我才清醒了過來,閨蜜興奮的聲音順着手機聽筒清晰傳了過來:「悠悠你提到車了沒?咱們今年過完年就要去自駕遊了!現在要不要提前做一些計劃之類的……」
閨蜜越說越興奮,電話那頭喋喋不休的聲音我卻逐漸聽不到了,我腦袋嗡嗡的,只下意識地張開了嘴,卻不知如何開口。
我這才猝不及防地想起,先前姐夫信誓旦旦拍着胸膛說一定會給我買車,所以那時我就提前給她允諾,過完年我就帶她自駕游去西藏。
喉間湧起一陣苦澀,想起白天的事,我不覺眼眶慢慢紅了,吞吞吐吐地只一味安撫着她。
何姣察覺到我的情緒不對,關切地問我到底怎麼了。
我吸了吸鼻子,忍了一天的情緒終於爆發,冷風吹進酸澀的眼裏,在她的逼問下,我哽咽着斷斷續續地說出白天發生的事。
何姣是個直性子,尤其這次的西藏之行我倆都盼望了好久。她嘴上不說,其實已經暗戳戳地做好了幾處景點的攻略!聞言她直接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這個姐夫,心裏簡直蔫壞啊!你那個姐姐,也不像是好人!」
她停頓了下,意識到我心情不好時,又趕緊心疼地安慰着我。
「沒事沒事啊,大不了我們現在訂票去西藏……」
說完她卻愣住了,聲音也逐漸低沉下去,因爲不約而同地,我們都想到,現在臨近年關,別說是西藏這種熱門城市,就連臨市的票也超級難訂。
聽了她的安慰,我非但沒有平緩下心神,反而越想越氣,更是下定決心在過年前一天一定要將我的年終獎要到!
這般想着,我便匆匆掛斷了與何姣的通話,繼而立即撥通了我姐夫的電話。
我屏住呼吸,耐心地等着,誰知通話頁面卻傳來一聲冰冷無情的女聲就自動掛斷了。
我額上青筋跳了跳,猛然想起什麼,忙不迭地給姐姐也打去電話。
誰知得到的卻是一樣的結果!無一例外地,我被他倆共同拉黑了!
心不住地往下沉,明明我已經站進了開着暖氣的屋子裏,可一股鑽心的寒意還是從腳底板升了起來。
我原來想着我們好歹是親人,沒想到他們卻做這麼絕,見我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我爸不住地安慰我,也慌忙打去電話詢問。
漫長的鈴聲一聲聲地無不凌遲着我的心,電話直到快被掛斷才被我姐慢悠悠地接通。
我爸剛旁敲側擊的詢問幾句我年終獎的事,我姐就像一個膨脹的氣球瞬間破了。
電話那頭她猛然拔高音量,甩臉子說既然我爸這麼偏心,就沒必要以後再聯繫了,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看着我爸花白的頭髮和落寞的神情,我一瞬間簡直要被氣死了,再一次被我姐給刷新了三觀。既然不惜與我爸斷絕關係,也不想兌現我的年終獎!
我氣得全身都在顫抖,緊緊握着拳,我的心一橫,心想這年終獎,我還非要不可了!
-5-
在我的蹲守下,終於在除夕前一天得到了他們的蹤跡。
這一家人提着大包小包地去了一家高檔餐廳消費,我在門口等了好久纔等到他們出來。
北方的冬天不是蓋的,寒風直往人骨子裏吹。
我冷得發抖,鼻涕糊了滿臉等了他們兩個小時,結果他們出來一看見我就甩臉子要走人。
我抖了抖凍僵的雙腿,慌忙跟上去攔住他們,「姐姐姐夫,就算親兄弟也得明算賬啊!既然是先前就答應好給我的,哪有賴賬的道理!」
見我一番堅持,幾人終於停下腳步,和他們隨行的另外一個家庭眼神八卦地盯着我們。
姐夫很不爽,陰沉着臉,指着我的鼻子一頓輸出。
「你還好意思提這事?!你在公司裏天天躲清閒,還找我要這麼大的一筆錢!」
他按了下太陽穴,滿是橫肉的臉頰氣得一鼓一鼓:「沈悠,我是你姐夫,不是 ATM 提款機!」
旁邊一家人的鄙夷的眼神轉移到了我身上,姐夫得意地笑了笑,清了清嗓子,趾高氣昂地再次開口。
「能有這麼多的學生選擇報名我們公司機構,全因機構老師教得好,和你這個狗腿銷售沒有半點兒關係。我看你今天的蹬鼻子上臉,完全是過去把你捧得太高了,才讓你不知天高地厚!」
我直接氣笑了,銷售價值過百萬的能力全然不可能是蓋的。
姐夫開的補課機構都是針對小學生初中生的,老師只負責教課,也不負責推銷課程。
就算老師教得再好,可最後報名交錢的還是家長,這羣低齡化學生羣體大多都還沒有自己的自主意識,一般是家長說報就給報。
怎麼報、在哪報,這些統統,可都是家長給決定的。
提起這個,我心頭就不覺泛起一絲苦楚。
想當初爲了讓他們繼續續課,在我實習期拿着兩千不到的工資時,就開始自掏腰包給學生們送一些學習用品,多的是大幾十的詞彙書、拓展興趣的課外書,甚至不乏有一些百十塊錢的書包等等。
這些都還只是基礎獎勵,țű₍我還制定了課堂測試進步還會再給他們額外獎勵的激勵制度。
我在可實行範圍內儘可能滿足學生們的需求,說是做牛做狗也不爲過。
家長那邊我也打好關係,都是打工族的,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我儘量減少麻煩他們,我自己能做的就做了。
小孩子吵吵鬧鬧的,有時候他們的矛盾糾紛處理起來就能大半天,我都忘了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午休過了。
家長們放心,也省事,再加上這裏教得還可以,理所當然地就續課了。
想想我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姐夫就直接上手推搡着我催我趕緊走。
他揚起頭,不屑地看着我,語氣頗爲施捨地道:「要是你乖乖聽話,姐夫就還讓你公司裏混,一個月整整可以拿上四千多的工資。」
不知想起什麼,他直接冷哼一聲:「若是不聽話,就別怪我不看你姐面子,當場把你炒了!」
我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面上淡定心中卻涼得厲害,現在聽見「姐夫」這個稱呼我就止不住的噁心,難道是親戚就可以隨便壓榨我嗎?
到最後,我竟是一年到頭付出的努力都白費。
最後拿的年終獎只是一輛可笑的破玩具汽車,還沒有普通的員工拿得多!
見我愣着神,一旁的姐姐上前笑着拍拍我的手:「悠悠啊,你別聽你姐夫的,他也就嘴上說說,心裏還是挺看好你的,回頭你再好好幹,我保準明年啊就給你提一輛新車,」
我嘴角扯出譏諷的弧度,徑直拍掉她的手,他們夫妻真是好啊,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還沒到明年就又開始給我畫餅。
好好幹?然後到明年再給她提一個新款香奶奶嗎?!
我閉了閉眼,深吸口氣,當場提出辭職:「我不幹了!車,我也不要了!以前就當是我眼瞎,這些都當我拿去餵了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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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話說完,站在對面的姐姐,姐夫都愣住了,他們只以爲這是一場小打小鬧,顯然沒往我辭職的方面想。
我姐沒想到我反駁她,她臉上掛不住,當即也不裝了,叉起腰,宛如潑婦的開口:「好啊!我看你離開我們,去哪裏還找來工作!」
姐夫杜如海眼眸中卻飛快地閃過一抹慌張,他是開機構的大老闆,作爲商人,他自然看得出我身上的價值和潛力,不過他也只能硬着頭皮道:「沒錯!你這米蟲離開公司遲早得餓死!」
我語氣淡淡,聞言眼皮子也不抬一下:「這就不勞二位操心了。」
說完我直接轉身離開,在路上就給先前就看中我的紅姨打去電話:「紅姨,我想好了……」
紅姨的聲音很快響起,我不覺眼眸一片複雜,她正是杜如海公司對面的一家幾乎相同的教學機構老闆。
兩家機構對口招生範圍一致,就連場地大小都差不多一致,兩家存在很強的競爭關係。
若說在我來之前,這兩家機構可能每年打得不相上下,可在我來的這半年,因爲我的嘴甜,一番能說會道,還有一系列自掏腰包的獎勵機制等,搶走了紅姨的不少客戶。
紅姨爲此還犯過一段愁,每天都在努力地想方設法挖我,甚至提出不少令人心動的高薪和年終獎待遇。
可當時的我顧忌和杜如海的那點微薄的親情,就說什麼也不走。
紅姨驚喜的聲音傳進聽筒:「小沈你沒開玩笑吧?」
我徹底冷靜下來,笑着提醒她,「我怎麼可能用這麼大的事情開玩笑呢。」
電話那頭,紅姨似乎愣了下,也很快笑着反應過來,她激動得連忙答應,一開口就說道:「你放心小沈!來了咱們公司,姨絕對不可能讓你受苦受委屈,來了直接底薪加倍!」
一股暖流浮現心頭,先前的不快都彷彿一掃而盡,「知道、知道了!老闆!」
電話那頭的紅姨登時喜笑顏開,說着:「你這孩子,叫什麼老闆!直接像之前一樣叫我紅姨就好!」
我心中暖融融的,之前多日以來的接觸,讓我也充分了解,紅姨性格仗義直爽,她說拿你當自家人,就是真的自家人。
不像杜如海和沈寧的虛僞!
而且紅姨也不像他們二人一樣刻薄,對待手下員工自來大方。
公司裏到處可見的免費飲品茶水,沒有一到臨下班就關掉的暖氣,更不會耍無賴。
正愣着神,紅姨的聲音再度傳了過來,這次頗有幾分小心翼翼的感覺:「小沈啊,你怎麼突然一下就想開了,我能問下原因嗎,如果涉及你的隱私的話,你可以不用告訴我……」
我嘆了口氣,伸手接了粒慢慢飄下來的雪花,沉默着說道:「其實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向她解釋完緣由,一向耿直的紅姨直接氣地罵人,她知道員工過得苦,向來最聽不得這些事:「你們這個老闆簡直是畜生!」
末了,她又安慰我:「沒事的小沈,不用擔心你們的西藏之行!過完年,直接開我女兒的車去就行了!」
「紅姨……」
說不感動是假的,真摯的謝過後我掛斷電話。
一轉身,就被身後跟着探頭探尾的杜如海和沈寧給嚇了一跳!
我撫着胸口,看着杜如海那肥胖如豬的側臉,我眉宇間皺起一絲厭惡。
「跟在人身後偷聽,您老可真好意思!」
被我發現,杜如海也不慌張,他彈了彈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聞言卻重重地冷哼一聲。
「好啊,原來你是早早找到下一家了!不過我勸你別去,王紅剋扣員工工資的祕密你難道不知道?!」
聽到這話我直接翻了個白眼,就因爲他當初故意放出的抹黑紅姨的傳言,才讓員工們沒有跳槽。
否則兩家機構就在對面,紅姨那裏的待遇比這好上兩倍不止,杜如海手下的員工怎麼會不心動?!
-7-
閨蜜何姣得知這個消息後,簡直要高興壞了!
除夕當天,她坐在我的牀上,又大肆誇讚了紅姨一番,又道:「悠悠你可算是找到一個好老闆了!」
我深以爲是地笑着點點頭,剛想要說些什麼時,手機卻傳來一聲振動,我下意識地點開頁面,眼眶卻又逐漸地一點點紅了。
紅姨一向辦事利落,她十分大方地給我轉來一個大紅包,說:「悠悠,新年快樂!」
見我遲遲不點接受,她爲了讓我收下,又說:「快收下吧,悠悠!這可是象徵着新年紅!」
我有些感動,從來沒有一個老闆對我這麼好,尤其是她還讓我們過幾天就開着她女兒的車去自駕遊。
我最後還是收下了紅包,給紅姨發去一個卡通人物拜年的表情包。
過了幾天,閨蜜何姣就迫不及待地來找我,她還沒見過我的老闆,每天都聽說她的「善舉」,自然好奇到不行。
我無奈地笑看她一眼,而後收拾東西聯繫了紅姨,紅姨果然很靠譜,早早地就帶着她女兒來路口等我。她女兒和我們年齡相仿,不僅如約借了我們一輛車,知道我們都是女孩子,還在車內貼心地準備不少零食和一些必備品。
我和閨蜜玩得很開心,直到快上班纔回來。
回來後才聽我爸說,這個年姐姐一家都沒再來我家,我不覺「嘖」了下,也不怎麼稀奇,回來後收收心我就去上班了。
新的一學期開始了,又到了機構招生宣傳的日子,之前的不少老客戶見我一直沒來機構上班,就忍不住打電話詢問我:「小沈啊,你怎麼一直沒來?是出了什麼事嗎?」
我嘆口氣,忍不住給他們一個個地訴說了我先前悲慘的遭遇。
門口陳姨嘲笑我的眼神我到現在都記得格外明顯,還有這幾天我連路過街坊回家的時候,下意識地都不敢抬起頭。
想起這個,我又忍不住多說幾句,「往後我不在,你們可要擦亮眼睛啊,畢竟杜如海是個連員工大額年終獎都能剋扣的人!沒有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了!」
聽我這麼ƭùₒ一說,家長們都紛紛瞭望起來,他們心裏遊移不定,一方面覺得我確實說得很有道理,另一方面也都知道對孩子們來說,環境是最重要的。
尤其是那些老顧客,他們的孩子都逐漸適應了機構的環境,再換個陌生地方難保會不適應,於是都沒有第一時間選擇改變,而是紛紛都打定了主意要觀察兩天。
我對此並不意外,ţŭ₉本來也沒打算挖這些老顧客。
在新的機構適應兩天後,我比之前更加努力地挖掘新顧客。
銷售這種事,幹得多了手裏就定會有自己的一些人脈渠道,因爲我嘴甜會說話,周遭不少小區的老太太我都不僅認識,還短短几天就熟成一片。
和我玩得最好的趙姨和張姨,當天一聽到我的遭遇,就當即拍着胸膛保證說:「小沈你把你們新機構的招生信息發給我們一份!我們直接發到各自家族羣裏去,」
在我夜以繼日的努力下,不過三天,網上賣出的課就達到幾百件,突破了機構原來目標的兩倍。
紅姨笑得直合不攏嘴,機構的目標被刷新,賣課最高紀錄直接被打破。
紅姨直接提出這個月多給我放三天假,好好歇一歇。
我搖了搖頭,這個成績我並不滿意,遠遠沒有達到我的預期效果。
我下意識地捏緊了筆尖,看着手機屏幕無消息的頁面,我心中的疑惑慢慢升了起來。
已經兩天過去了,趙姨的消息早就傳了過來,她的一些親戚當即就表示對我銷售的新機構很感興趣,要來過去參觀,但張姨卻一直杳無音訊。
我困惑地按了下眉心,這般想着就給張姨打去了電話,卻沒料到往常熱情的張姨,直到我打去第二遍電話才慢吞吞地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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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是問候了老人家的身體,而後又隱晦地提了下前兩天的事,電話那頭張姨卻一直支支吾吾的,半晌她突然頓了一下,而後長嘆了一口氣,這才向我娓娓道來。
原來是當初早在我辭職那天杜如海就暗地拉攏了我的老顧客,尤其是張姨。
杜如海打着我的旗號,一番輸出,讓張姨心動不已,回去就在親戚羣到處推銷他那家機構。
上次她雖然答應了我要給我找顧客,但其實她心裏也不斷打鼓,果然一問親戚朋友,大多數的人都已經在杜如海那兒報了名。
心裏往下沉了一瞬,我還是好聲好氣安撫了張姨,知道她是一心想幫我的,掛掉電話一轉身我就看到了身後的杜如海。
因爲我有個習慣,給顧客聯繫的時候一般都在場外的空地上,兩家公司離得近,所以經常見到進出的杜如海也不新奇。
今天我直接叫住了他,「杜如海,你還要不要臉,利用我,搶走了張姨那邊的親戚顧客。」
臨近機構門口,在一羣下屬面前,被指着鼻子破口大罵,杜如海也很是生氣,不過他想起什麼,只是對着我陰沉地笑了笑:「說起這個,這不得還要多感謝你嗎,悠悠,臨走前還幫了我這麼一個大忙。」
這時許久未見的沈寧也提着新買的包包,從店裏趾高氣昂地走了出來,特意在我面前炫耀:「可不是嗎,張姨那邊的顧客可不少,足有五個呢!說起來這個包包的一部分價錢,四捨五入還是你給我付的,真是多謝你了悠悠!」
我氣得差點吐血,不過一想到他們明知道故意氣我的目的,我就奇蹟般地緩和了下心神,而後風輕雲淡地冷哼一聲:「是嗎?那我們走着瞧!」
看門口已經有不少張望過來的員工,我衝他們壞笑一聲,直接揚起嗓子大喊道:「同事們,我沈悠之前和你們做過一場同事,不得不來提醒你們,想知道我的辭職原因嗎?!」
話音剛落,不僅原先的同事們愣住了,就連杜如海和沈寧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愣了下。
反應過來後杜如海直接氣急敗壞地想要上前捂住我的嘴。
我及時發現了意圖,後退一步,繼續扯着嗓子大喊:「因爲杜如海他不要臉,就連親戚的年終獎也剋扣!還有你們老闆娘,有錢買大牌包背,也沒錢發工資!」
話落一旁的沈寧氣得白了一張臉,看着不少員工投來的質疑目光,她直接一口氣提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來的,杜如海也呸了一聲,冷哼一聲:「別聽她瞎說!」
我這才慢悠悠地留下一句:「還是紅姨的公司待遇好!」後就轉身回到了自己公司。
我相信有了今天我的一番話,不少員工都會再次升起跳槽的心思的。
我滿意地坐回位置,算是先短短地出了口惡氣。
接下來的幾天,我找回自己的狀態,不眠不休的,短短几天,就在網上賣出授課幾千件。
而現實中的班也直接報滿了,紅姨笑得直捂着嘴,打趣道:「有你這丫頭在,我都要去招新老師了!」
我也笑了下,正想說些什麼,手裏的電話卻響了,我低頭一看,原來是之前我沒聯繫到的那部分老顧客,聽到風聲,也趕緊過來詢問我具體情況了。
聽他們一說,我才知道原來是最近幾天,杜如海那邊果然有幾個跳槽的員工,原因皆是因爲他拖欠了員工好幾個月的工資。
大家都過得不容易,工資都要養家餬口的,這幾個員工都是老實人,之前想着他肯定會發工資,畢竟是機構老闆,於是就忍氣吞聲又幹了幾個月。
誰知老闆娘的包包看着是越買越多,可他們的工資每次問起老闆就說公司沒錢,還沒有着落。
再加上他們都聽到了我那天說的話,於是一商量他們就聯手將杜如海告上了法庭。
杜如海最近忙得焦頭爛額,招來的新員工也不熟悉業務,頻頻出錯,反正搞得他筋疲力盡,家長們也很是累心。
我長嘆口氣,先是安慰了那個家長一番,又將杜如海的爲人和前段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簡單地給她敘說了一遍。
家長們聽完都嚇得一身冷汗,畢竟杜如海今天可能不給員工發工資,明天說不定就要卷錢跑路了。
於是他們一商量,慌忙問我有沒有靠譜的機構推薦,我笑了,不緊不慢地開始向他們推薦紅姨的機構。
-9-
到了晚上,紅姨提出要帶我喫大餐犒勞我,沒想到卻正好碰到杜如海一家人。
他當即就指着我的鼻子,大罵我白眼狼,「沈悠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眼狼,把我這的顧客都給外人引去!」
我差點氣笑了,那些顧客又不屬於他們,都是當初信任我纔給孩子報的名,如今要走我也攔不住他們,而且紅姨的機構確實要比杜如海的靠譜百倍。
還有什麼叫外人?
我冷冷地撇他們一眼,之前我給他們這個實打實的親人給傷透了心,最後好在紅姨接納了我。
沒想到外甥受了沈寧的指示,直接對着我吐起了口水。
好在新老闆紅姨及時拉了我一把。
「你們說起來還是悠悠的親姐夫、親姐姐,這做的事不怕敗壞良心嗎?!」
有了紅姨的維護,我也愈發有了底氣,我冷冷地看向他們:「是你杜如海先不把我當人看的,以後就別怪我不仁不義!」
我聲音並不小,周圍的人紛紛看來,杜如海氣得面色赤紅,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周圍的工作人員給趕了出去:「抱歉先生,您的不文明行爲已經嚴重影響到店內顧客用餐……」
杜如海氣急敗壞地留下一句:「你、你給我等着,沈悠你這種人必定不得好死!」
說罷,就帶着老婆兒子只好先出去了。
看着一家人狼狽地被趕出去,我心裏別提有多痛快。一旁的紅姨卻紅了眼圈,她心疼地抱了抱我:「悠悠,你這樣的家人也太可怕了,還好現在都已經走出來了……」
我長嘆一口氣,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回去後,見我越幹越好,老闆紅姨更是直接承諾我,如果半年營業額達到一定程度,就直接給我買一輛價值二十萬的汽車!
聽了紅姨的話,我不禁幹得更加起勁了。
同時之前的老顧客也紛紛找來,都說道:「悠悠,我們還是比較信任你這丫頭,反正老師教得都差不多。」
爲了不辜負他們的信任,我不僅恢復了之前在杜如海的機構裏實行的自掏腰包獎賞制度,還自發地過一段時間就去找部分孩子主動溝通。
詢問他們的近期目標和困惑,及時跟老師溝通,排解他們的心理壓力和疏導心理問題。
紅姨知道了,目光讚許地看着我,大肆地在週一的例行晨會上當着一衆員工的面狠狠表揚了我,要其他員工可以借鑑學習我的精神和制定的制度。
並且當場表示之前我自掏腰包,買來的禮品金額,她都會一分不少地補給我。甚至當場給我批下一筆不菲的金額,讓我以後隨時用。
有了老闆的鼓勵,沒過多久時間,我的目標年終任務就超額完成了。
我不聲不響,想着等半年後結算,再跟紅姨提這事,沒想到次日卻在桌子上直接收到一把嶄新的車鑰匙。
我正激動萬分的時刻,我姐沈寧卻找來了。
她面色憔悴,再不復之前的好氣色,語氣也沒有之前的高高在上,幾日以來的變故讓她操碎了心, 也磨幹了她骨子裏的那股趾高氣昂。
字裏行間, 她言辭懇切,希望我回去, 我卻直接拒絕,冷嘲一聲道:「你們不是連我這個妹妹都不要了嗎?之前不是還說讓我不得好死麼?」
這邊的動靜早已引ṭųₘ得周圍不少同事的圍觀,聽見我這番說, 他們不由整體倒抽一口涼氣, 鄙夷又震驚的目光不住地投向沈寧, 忍不住開始議論紛紛。
「天哪!這還是親姐姐嗎?!這也太過分了!是人說不出來的話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 話音一落很快引起很多人的附和。
「可不是嗎!我聽說之前悠悠跳槽, 就是因爲她姐夫、姐姐,拖欠年終獎,本來許諾給悠悠一輛價值十五萬的車, 結果到頭來送了輛掉漆的小孩都不要的玩具汽車。」
人羣中爆發一陣驚呼,愈來愈多的嘲諷目光落在沈寧身上, 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手抓着她那名牌包包抓得死緊, 第一次有種想把它塞進地底的感覺。
見我不留情面地拒絕她, 我油鹽不進的樣子讓她徹底慌了,於是聲淚俱下地緊緊抓着我的手:「悠悠, 我們畢竟是姐妹呀!於情於理你都不應該去幫外人啊……」
她話音未落,我還沒來得說些什麼,一旁就響起一聲聲的「撲哧」聲。
和我交好的同事陰陽怪氣地懟她,「現在想起你妹Ṭṻ₂妹了, 手裏拿個名牌包也不願意給你妹妹發工資,竟然還有臉來!」
衆人七嘴八舌的刁難讓沈寧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很快掛不住了。
這時紅姨踏着大跟鞋, 一襲幹練的紅裙走來, 「保安呢?還不趕緊把人趕出去,以後別讓什麼阿貓阿狗就來進我們公司, 」
我看着沈寧被拖了出去, 心裏沒有一絲心疼,只覺滿心的痛快!
因爲這一切啊, 都是她應得的!
正好老闆紅姨要給我假期,我就喊上閨蜜何姣又去自駕遊了。
開上我的新車去麗江遊玩了一圈, 回來後看見街坊鄰居尤其是陳姨牙酸得厲害的表情,我只感覺腰板都挺直了。
回到家後,爸給我說,我走後沒過多久, 姐夫的機構基本跳槽光了。因爲他爲了節省成本,把一個員工當三個用, 甚至更多。
最後搞得剩下的員工都忍不住紛紛跳槽, 很快就倒閉了。
我爸還告訴我,我走後沈寧來到了家中ŧű̂¹,妄圖說服我爸去勸勸我, 我爸雖是老實人, 但也不代表他什麼也不懂。
他當即冷哼一聲,問得沈寧啞口無言:「你不是說早已沒有聯繫的必要了麼?從今往後,這個家也不歡迎你!咱們徹底斷絕關係!」
而我調整好狀態, 回到公ţųₗ司後,越幹越嫺熟,最後徹底挺直了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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