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第一場結束時，我親眼看見我的試卷答案和蕭然的隔空互換了。
她得意揚揚地走出考場，卻不知道，我能聽到她的心聲。
【學霸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知道死學習，被我換了答案都不知道！
【這下清華是我的了！陳思遠也是我的了！】
看着她自信的背影，我差點笑出了聲。
陳思遠我不稀罕。
但清華，一定是我的。
-1-
鈴聲響起。
高考第一場考試結束了。
所有人被要求不能再答題，等待監考老師收卷。
可當監考老師拿起我的試卷時，我發現試卷上的字跡突然變了——
我寫的答案突然變成了別人的。
我沒有叫住老師。
畢竟這麼邪門的事，說了他們也不會信，還會影響別人考試。
走出考場後，我聽到前面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
「哎呀！看來我爸給我請的五萬一天的家教真的很有用呢！我覺得這些題目都好簡單啊！我都會做！」
同班同學表示羨慕，可那人卻沒接話。
下一秒，她扭頭朝我看了過來：「哎呀！這不是顏若嗎！你考得怎麼樣啊？」
-2-
她叫蕭然。
平時在班上，她總是背地裏和我處處作對，表面上卻裝得人畜無害。
此時此刻，她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嘴臉，好像她真的關心我一樣。
同班同學瞪大眼睛笑她：「開什麼玩笑呢！人家顏若可是大學霸！要不是爲了把清華名額讓給陳思遠，人家根本就不用來考試好嗎！」
蕭然捂嘴一笑：「哎呀！我就是出於禮貌問一問嘛……」
她把心理活動隱藏得很好，卻不知道，我能聽見她的心聲。
【哼！學霸有什麼了不起！就知道死學習，被我換了答案都不知道！
【這下清華是我的了！陳思遠也是我的了！大學霸，你就等着哭吧！】
她昂着頭，得意揚揚地走了。
看着她自信的背影，我差點笑出了聲。
陳思遠我不稀罕。
但清華，一定是我的。
-3-
後面幾場考試，她都在最後時刻跟我換了答案。
高考結束當晚，她爸就迫不及待地在班級羣裏刷屏。
【張老師，五萬一天的家教果然很值！蕭然這次考得特別好！清華肯定是沒問題！
【雖然咱們是重點高中，但像我們家然然這樣衝刺一個月就能上清華的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了吧！
【大家也不要太羨慕！等收到通知書，我給班上每位同學發十萬元紅包！算是叔叔給你們這些上不了清華的同學一個安慰！
【不用不好意思！我知道很多同學交不起學費，我就當爲蕭然做慈善了！誰讓我們家條件好呢！】
隨後，他 了我——
班上唯一的貧困生。
-4-
【哎呀爸！剛考完試你着什麼急啊！成績都還沒出呢！
【還有你 人家顏若幹什麼啊！人家可是差點被清華保送的人！拿獎學金易如反掌！根本就不愁學費！】
蕭然和她爸唱着雙簧，班裏其他人則靜悄悄的。
我知道他們都在兢兢業業地喫瓜。
果然沒過一會兒，閨蜜就給我發來消息：【快去看蕭然朋友圈！】
我打開蕭然朋友圈，看見她剛發了兩張照片，一張是別墅，一張是清華。
配文：【雖然很想住宿，體驗下完整的大學生活！可爸爸非要給我在北京買個別墅，還好離清華很近，就是不知道別的同學知道了會不會嫉妒呀？】
【五萬一天的家教真這麼神奇，能讓個學渣上清華？】
閨蜜懷疑人生，我卻笑了——
笑着給清華姐點了個贊。
-5-
出成績前的這段時間，蕭然都沒閒着。
她在短視頻平臺註冊了賬號，每天發她精緻的學霸自律生活 Vlog，粉絲數暴漲。
視頻裏，她早上五點從牀上爬起來畫好全妝，在她家半山別墅的露臺上，一邊背單詞一邊看日出。
白天則在她家裝修精美的書房裏學習，一學就是一天。
到了晚上，她點好蠟燭和香薰，在昏黃的燈光下看書，十二點才戀戀不捨地去睡覺。
標題也幾乎雷打不動：【就算高考結束了也不能放鬆懈怠呀，畢竟要去的學校很卷～】
後面，還帶着【清華】【學霸生活】【預備大學生】【保送】等標籤。
所有操作，都是爲了暗示，她是個已經被清華保送的超級學霸。
-6-
網友們對她的學霸人設很是買賬。
【家人們誰懂啊！比你厲害比你美的人比你還努力！】
【保送清華了還參加高考是想體驗Ţűₜ下我們普通人的疾苦麼大小姐？！】
【查了下，她頭上的髮卡五萬塊！！！嗚嗚嗚，搶走我的學霸人生就算了，還搶走了我的富二代人生嗚嗚嗚……】
她回覆得很積極，極大地提高了粉絲黏性。
還經常在動態裏發她的可愛小日常，讓她的真愛粉們養成看她動態的習慣。
而她之所以做這些，當然是有目的的。
-7-
高考出分那天，她發了一條動態：【今天出成績，老爸非要讓我直播。想知道我考了多少分嗎？一起來看哦！】
還在班級羣裏發了她直播的鏈接：【今天直播查分數，歡迎大家來看哦！】
又專門 了我：【顏若，我跟我的家人們說你是大學霸，肯定能考上清華！大家都想看看你考了多少分呢！來直播間和我連線吧！】
閨蜜勸我別上當，她肯定是想趁機找茬。
我卻打開了那個鏈接。
既然她費盡心思想讓自己轉着圈兒丟人——
那我就成全她，讓她丟個大的。
-8-
網友們都很好奇蕭然的分數。
開播才幾分鐘，直播間裏就有三四萬人了，而且人數還在猛增。
蕭然正在讀彈幕：「是全班第一嗎？」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覆：「那沒有哦！因爲我之前其實沒怎麼努力學習，是一個月前我爸斥巨資給我請了個家教，我才學上癮的！因爲太貴了，不多學點感覺不划算……」
見她露出齜牙咧嘴的摳搜表情，彈幕紛紛表示大小姐簡直不要太可愛了。
還說不信，她肯定是全班第一。
她裝出一副着急解釋的樣子：「真的不是哦！我們班第一叫顏若！她纔是真學神呢！每天不見她學習但次次都能考第一！我都羨慕死了！她這次考得肯定比我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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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繼續讀彈幕：「她肯定是學習婊，白天在學校不學習，晚上回家死命學。要真比你學習好，怎麼你保送了她還要考試呢……」
她看上去更着急了：「哎呀！不許你們這麼說她！大家都知道，清華可不是一般人能上的學校！也不能說保送就能保送的——」
這時，她突然話鋒一轉：「對了！其實今天我邀請了顏若來和我連線，不知道她會不會賞臉呢……」
又有些懊惱地說：「不過其實我邀請她之後就後悔了，顏若她臉皮很薄，我不知道在這麼多人面前公佈她的高考分數，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說着，她突然眼前一亮。
「家人們！說曹操曹操到！顏若就在我們直播間裏呢！」
下一秒，她就向我發來了連線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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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通了連線。
蕭然笑裏藏刀：「顏若，你預估的分數是多少啊？」
我訕訕一笑：「哎呀，感覺考得不好呢，好多題都沒答出來……」
聽我這麼說，她臉上的表情瞬間有些僵硬：「別蒙我了！怎麼可能啊！你也太謙虛了吧！」
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勾起嘴角：「總不會連我都考不過吧？」
我壓住嘴邊的笑意：「嗯！很有可能啊！聽說你那五萬一天的家教有奇效，我感覺你的分數肯定比我高！」
蕭然眼中閃過得意，彈幕則在讚歎她果然壕無人性。
我不緊不慢地接着說：「不過既然被保送了，我也就沒那麼執着了！答得出來就答，答不出來就算了，有張試卷我還把所有的答案位置寫錯了，到最後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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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送！你——」
蕭然臉色刷白，「噌」的一聲站了起來。
她太過震驚，沒注意到彈幕全在刷屏：【出分了！快查吧！】
這時她爸也進了屋：「閨女！出分了！快查分吧！」
蕭然下意識阻止她爸，脫口而出三個大字：「不能查！」
她爸不明所以，一把甩開了她：「有什麼不能查的！老子花了那麼多錢，終於能聽見響了！」
她爸搶過電腦，錄入蕭然的所有信息。
按下回車鍵後——
蕭然的分數赤裸裸地出現在直播間的小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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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分數，蕭然瞪着大眼，一屁股栽了下去。
她爸疑惑地看着她，聲音顫抖：「這、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大鴨蛋明晃晃地出現在屏幕上——
0 分。
彈幕明顯少了很多，大概蕭然的「家人們」怎麼也沒ţű⁰想到他們的大學霸竟然只考了 0 分吧。
但這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的，是堵住她的後路。
於是我做出恭喜狀：「天哪蕭然！你竟然考到了全省前三十！這下你清華穩了！」
聽了我的話，蕭然反應了幾秒鐘，纔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她緊緊抓着她爸的胳膊，尖叫着說：「對了爸！考得太好是會屏蔽分數的！我考上清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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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倆激動地抱在了一起。
彈幕也紛紛刷屏：【原來是虛驚一場！】
【就說我們然然那麼愛學習怎麼可能只考 0 分！】
【哇！大小姐！恭喜恭喜！】
目的達成，我準備下播，卻被蕭然叫住。
她快速收起之前的狼狽，壞笑着說：「對了顏若，查完我的分了，該查你的了吧！我都能考上清華，你也肯定沒問題！畢竟之前考試，我從來都沒考得過你！」
我欣然答應：「好啊！」
隨後就給她發了我早就編輯好的信息。
她快速把我的信息敲在了網頁上，隨後按下了查詢鍵——
巧了。
我也是 0 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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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我的分數，彈幕比剛纔更熱鬧了。
【學霸怎麼只考了 0 分啊！之前的成績是不是都是抄的啊？】
【就說高考會治服每一個裝逼的學習婊！】
【不應該叫學習婊，應該叫翻車婊！】
蕭然做出惋惜狀，捂着嘴一臉不可置信。
可惜她眼前沒有鏡子，沒法兒復刻她剛纔的表演，那才叫真正的震驚。
她看向我，期待從我臉上看到她期待的表情。
而我也沒有讓她失望。
我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浮誇地喊了一句：「怎麼會這樣！」
蕭然她爸搖頭嘆息了一句「可惜了」，隨後便閃到了鏡頭外。
八成是去狂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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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臉上也是憋不住的笑意。
「顏若，剛纔我就想跟你說了，就算你平時學習好，高考也得重視啊！答案怎麼還能寫錯呢！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大家都是同學，我會幫你的！
「要是你最後實在沒有學上，可以來我爸名下的廠裏上班，我會求我爸多給你開些工資的！」
我感激地看着她，聲音裏帶上哭腔：「蕭然！看來清華我是沒希望了！可它畢竟是我夢想中的大學，答應我，拿到通知書再開個直播好嗎？我想看看我夢寐以求的錄取通知書！」
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可但凡機靈一點，她都能看見我嘴角壓不住的笑意。
下播後，我看到閨蜜的消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只考了 0 分！】
她還ẗŭ̀⁸說全班人都看了蕭然的直播，現在都驚呆了，都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對此諱莫如深：「那就等着看好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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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夜去了無名山上的無爲觀。
進門時，看見老道正在掃地：「他們剛走，差一點你們就能碰上。」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
我在山下看見了蕭然家的車，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面，等他們走了才上山的。
「他們專程來問我符咒是否失效，看來並不信你說的。」
這點我也猜到了。
蕭然生性多疑，怎會因爲我一句話，就相信她考進了全省前三十？
但她其實不是不相信老道的法術。
她是不相信，我能考進全省前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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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我發現我突然能聽到蕭然的心聲。
【真是好笑！窮人家的牛馬還敢當班幹部管我！連學費都交不起的窮鬼，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拼命學！死命學！學好了都是我的！你到死都不會知道，我爸專門去請了無爲觀老道的符咒！你的試卷答案高考的時候都會換到我的考卷上！】
【五萬一天又怎樣，不過是我爸喫頓飯的錢！我家給得起！】
【你呢！除了那點拿不出手的成績，你還有什麼！可憐的窮鬼！要不是有幸和本小姐一個學校，我看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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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關前途，我不敢耽擱。
那個週末，就找到了蕭然說的這個無爲觀，想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到我，老道一點不驚訝，只淡淡說了句：「來了。」
我這才知道，原來我能聽見蕭然心聲，是他施的法術。
我問老道符咒的事，他坦然承認：「他們給得太多了，我沒法兒拒絕。」
又問他爲何要幫我。
他大言不慚：「道法隨心，我既想賺單費，又不想害人，通過這種方式彌補一下。這叫負負得正，祖師爺不會怪我的。」
他還說後續怎麼做都看我，畢竟有些人就是欠收拾，成全他們也算是功德一件。
我表示沒錢給他，問他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他思索半天，最後深沉地說道：「好好學習，做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
-19-
他裝逼呢。
要我做的事兒還不少。
洗衣做飯、值殿灑掃，還要在他做手工時幫着打下手。
還有他那個破觀的屋頂，我都不想說。
一下雨屋裏就跟水簾洞似的，我都感覺自己快成花果山的猴Ťų₋子了。
就這樣，一到週末，我就去觀裏「做對國家有用的人」。
直到高考前的那個週末，他皺着眉說見我見多了想吐，讓我出了成績再來。
也就是現在了。
我伸出手，拿過掃帚準備開始幹活。
他卻指着兩米處外的一個水缸，眼睛看向道觀門外：「快藏起來，別打擾我見客戶。」
我看向那個跟剛出土一樣的包漿水缸，堅定搖頭：「我不！」
-20-
藏進水缸後，我悄悄冒頭，想看看老道在整些什麼幺蛾子。
可當看見來人的臉後，我卻立馬縮了進去——
陳思遠！
他怎麼來了！
好在水缸上有半塊破木板，透過木板縫隙，我仍能看見外面發生了什麼。
只見老道揚着頭，對着陳思遠故作深沉：「你來了。」
而陳思遠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不僅跪了，還哐哐磕了三個響頭。
「聽聞道長法力高強，習得許多高深法術！求道長把我的高考分數換給我心愛之人！我定傾盡全力報答道長！」
心愛之人？
看着陳思遠殷切的表情，我愣住了。
-21-
我和陳思遠常年佔據年級一二的位置，不是我第一他第二，就是他第一我第二。
就連班長這個職位，也被班主任安排輪崗，他一個星期，我一個星期ẗů₊。
他爲人很是好強，課間也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埋頭學習。
我偶爾不小心和他對視，他總是馬上挪開目光，不再看我。
我一度以爲他很討厭我，卻沒想到，去年秋季開學後，他突然向我表白了。
當着全班所有人的面，說他一直都暗戀我，還說本想等到畢業再告訴我，可他實在等不及了。
-22-
這事馬上就在學校傳開了，老師找他談話，讓他不要胡思亂想，全力爭取保送名額纔是正事。
他卻表示，願意把保送名額讓給我，只要我能順利保送，他怎樣都可以。
那段時間，我感覺很多老師看我的眼神都帶着ṱũⁱ刺，好像他突然性情大變，是被我所蠱惑似的。
同學們也在暗地裏傳播我爲了保送不擇手段，給陳思遠使了美人計，灌了迷魂湯。
蕭然暗戀陳思遠，更是竭盡所能使絆子，給我找了許多麻煩。
於是我主動放棄競爭保送資格。
又不是考不上。
那個保送資格，我不稀罕。
-23-
陳思遠順利拿到了保送資格。
我本以爲事態能夠就此平息，卻沒想到，流言變得越來越離譜了。
有人說我爲了愛情，把保送名額讓給了陳思遠。
還有人說我和陳思遠已經領證，就等畢業結婚了。
甚至還有人說我放棄爭取保送資格是因爲懷了陳思遠的孩子，要晚上一年大學生小孩兒。
班裏大家都起鬨叫我「陳太太」，我深受其擾，要求陳思遠給我解釋清楚。
他解釋了，可還是越描越黑。
不只我們班的同學會起鬨，甚至學校裏的其他人看見我，都會別有意味地相視一笑。
就連陳思遠選擇參加高考，都被人猜測是爲了陪我，純純秀恩愛去的。
我很不理解。
他們整天接受社會主義教育，是怎麼把自己教育成戀愛腦的？
還美其名曰「世界就是一部巨大的言情小說」。
我看他們是一部巨大的腦殘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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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拒絕了陳思遠的請求，我問他原因，他諱莫如深地搖了搖頭，只說該讓我知道時自會讓我知道。
結果當晚，他就把一切都告訴了我。
我收到陳思遠約我見面的消息，於是跟老道請假，下山赴約。
臨走前，老道叫住我：「給祖師爺上炷香吧！」
我接過香，卻怎麼也點不着。於是看向老道，問他祖師爺這是什麼意思。
他捋着鬍子，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依老道看，這是受潮了，祖師爺讓你給他買新的。」
到了約定的咖啡店，我沒見到陳思遠，卻見到了他媽媽。
她戴着一頂復古遮陽帽，身着絲綢旗袍，脖子上的珍珠項鍊襯得她整個人雍容華貴，像是海報裏走出的人一樣。
看見我，她嘴角勾起弧度：「你還不知道我那傻兒子爲了你做了什麼吧？」
-25-
沒等我說話，她又繼續說：「我知道思遠喜歡了你整整三年，日記都寫了好幾本。可我沒想到，他竟然跑去道觀求老道作法，要把他的高考成績換給你。」
「真是的，都快二十的人了，還跟個幼兒園小朋友似的。」
說着她嘆了口氣：「顏若，我知道你倆的事在學校裏鬧得很大，給你造成了許多困擾，害得你高考都考得很不理想……可思遠是被我慣大的，性格直率又單純，他是真的很喜歡你，纔會做那麼多魯莽的事。」
我客套地笑了笑：「阿姨，我對高考成績欣然接受，麻煩您回去告訴陳思遠，不用麻煩他爲我費心了。」
她深深地看着我了一眼：「我一見你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也能看出來，你並不喜歡思遠。」
「阿姨喜歡你，想和你做朋友，這樣吧，做不了我的兒媳，那就做我的忘年交吧！答應我，好嗎？」
後面我倆相談甚歡，不僅加了微信好友，她還提出，要和我自拍一張，發到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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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遠媽媽果然用那張自拍發了朋友圈，配文：【兒子隨我，眼光優秀。】
我也發了朋友圈，配文：【阿姨真是讓人如沐春風~】
發完，我讓閨蜜在底下評論了句：【喲！這不是那誰的媽媽嗎！這是見家長來着！】
蕭然看到後，果然坐不住了。
她刻意幾天沒更新賬號視頻，在粉絲催更下，才發了一句陰陽怪氣的話：【靠犧牲自己，迎合討好得到的東西，終究是不長久的，更何況是從別人那搶走的東西，咱們就等着瞧吧！】
雖沒指名道姓，可萬能的網友們抽絲剝繭，馬上就發現她說的人是我。
於是，我就被她的粉絲圍攻了。
-27-
喫頓飯的工夫，我的短視頻賬號就被衝了。
【呸！被保送了不起啊？那麼窮，上了清華又怎樣，還不是要給我們然然打工？別妄想了！窮就是你的原罪！你一輩子都擺脫不了！】
我回：【窮是我的原罪，又窮又醜你活着比我還白費。】
【保送婊！看長相就知道心機深沉！不像我們然然，是個單純好騙的大小姐！要不是有我們這些粉絲護着，都要被你這種心機婊欺負死了！】
我回：【相面婊。看長相就知道是死了三個月的臭帶魚轉世投胎。所以纔沒腦子，因爲早就爛透了。】
【我跟他們學校的人打聽過，她把保送資格讓給了一個男的！純純腦殘戀愛腦，連指甲蓋都比不上我們家清醒大女主然然！】
我回：【讓你多讀書，你非去養豬。保送資格是說送就送的嗎？我幼兒園的侄子都說不出這話。】
-28-
幾場罵戰下來，我無一敗績。
罵不過我，他們攻擊我的方式就從線上轉到了線下。
不僅給我打各種騷擾電話，還找到了我的家庭住址，給我寄來各種喪葬用品。
花圈、壽衣、骨灰盒、紙紮……
一應俱全。
快遞源源不斷地寄來，樓道里堆不下了，只能堆到院子裏。
鄰居們怨聲載道，居委會也上門要求我快點處理掉。
輪椅上的我媽愁眉苦臉，問我該怎麼辦。
我卻神祕一笑：「看我的吧！」
我聯繫到了殯葬用品店，把那些東西用比進價還低的價格轉給了他們。
花圈上雖然寫了我的名字，但撕掉就又是新的了。
美美進賬兩千兩百二十七元。
想到那些還在路上的快遞，我笑出了牙花子：「媽！學費解決了，生活費還遠嗎！」
-29-
和陳思遠他媽在網上聊了幾天後，她給我發來消息說過生日，邀請我去家裏喫頓飯。
我精心給她準備了一個禮物，結果到她家別墅一看，好傢伙，禮物堆得滿地都是。
還都是一個人送的——
蕭然。
我進屋時，蕭然正在給她介紹她帶來的那些禮物。
什麼北極的魚子醬、印尼的燕窩、喜馬拉雅山上的蟲草、太平洋裏的珍珠……
名貴稀有又貼心。
可陳思遠他媽卻黑着臉，看上去並不領情。
反倒看見我時，臉上瞬間掛起了笑容：「若若，快來阿姨這邊坐！」
-30-
我坐到了陳思遠他媽身邊。
蕭然瞥了眼我手上的禮物，嘟囔了句：「一看就不是值錢東西，就這還好意思拿出手！」
我不慌不忙地從袋子裏拿出我的禮物，是我親手織的蕾絲項鍊，下面點綴着一圈珍珠。
雖然我做得很精美，可跟蕭然的禮物比起來，的確顯得寒酸了。
但陳思遠他媽看上去很喜歡。
她迫不及待取下脖子上那串看上去就很昂貴的項鍊，戴上我做的項鍊，對着鏡子反覆欣賞。
隨後，又話裏有話地說：「這個禮物啊，不在多麼稀有，因爲只有用心的禮物，纔是最寶貴的！有人可能會喜歡那些少見的東西，可我是見過世面的，對那些東西半點都不稀罕！」
蕭然氣得渾身發抖，藉口去洗手間平復心情。
她走後，陳思遠媽媽拉起我的手：「若若，阿姨是真的很喜歡你！真的很想讓你做我的兒媳婦！」
「高考成績你真的不用在意！因爲阿姨知道，你是個上進的孩子，會和思遠一起進步的！你如果喜歡思遠，就要主動出擊，不要把機會讓給別人！」
我笑着回握住她的手：「阿姨，你這麼說我真的好感動！你說得對！喜歡就應該主動出擊！不然思遠就被別人搶走了！這樣，回去我就約思遠和我一起喫飯！」
-31-
我開始頻繁約陳思遠喫飯，陳思遠也每次都會赴約。
巧的是，每次也都能看見蕭然。
她就像在我們身上安了定位似的陰魂不散。
陳思遠媽媽聽說了這件事，特意打電話給我，讓我不要在意。
還說等蕭然灰心，就會自動退出的。
眨眼到了各大高校寄出錄取通知書的時間，不斷有人在網上曬自己收到的通知書。
蕭然的賬號評論區也淪陷了，都在問她收到通知書沒有。
因爲網暴風波，蕭然已經很久沒有發視頻了。
不斷有人在評論區猜測她已退網。
就在她的粉絲們心灰意冷，以爲她專心去搞學習的時候，蕭然發了動態。
說晚上八點，有一個祕密驚喜給到大家。
-32-
到時間，我準時打開了直播間。
畫面裏，蕭然和陳思遠正坐在沙灘的桌子上喝飲料。
而攝像頭處於桌子一旁的偷窺視角。
看來陳思遠並不知道蕭然在直播。
直播間彈幕刷屏，人也越來越多，而蕭然並沒有和她的家人們聊天的意思，一心和陳思遠說話。
兩人正聊着，突然「砰」的一聲，天空中出現煙花。
有人突然在畫面中出現，撤走了兩人的桌椅，還往蕭然手裏塞了一捧花。
旁邊響起現場彈唱的歌聲，抒情又動聽。
而蕭然手捧鮮花，深情地看着陳思遠：「思遠，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33-
陳思遠明顯蒙了。
他愣怔片刻，乾笑着問：「怎麼這麼突然？」
蕭然眼裏閃着淚光：「思遠，你爲了我連自己的原則都可以不要！連自己的媽媽都可以忤逆！你對我這麼好，我真的不想錯過你！」
「雖然我知道以後我們會面對很多困難，尤其是你媽媽現在還並不喜歡我，可我會努力讓她喜歡我的！我相信只要我們兩個人齊心協力，就一定可以克服所有困難的！」
陳思遠貌似被蕭然的話感動了。
他緊緊握着蕭然的手：「我媽是不是都告訴你了？真是的！我讓她瞞着你！就是不想給你太多壓力！」
我一口飯差點噴了出來。
看來我猜得不錯。
陳思遠對蕭然，說了跟對我說的同樣的話。
-34-
「然然，你真的不用爲了感動這麼做的！我爲你做什麼，那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可如果你真的想結婚的話，那我就答應你！因爲我太愛你了！這輩子都不想放開你！爲了你，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願意！」
陳思遠這一番深情回應之後，彈幕上飄滿了小心心。
本該深情對視的時刻，蕭然卻突然話鋒一轉：「不過——」
她突然停住，不知所措地看着陳思遠。
陳思遠關切地撫上她的臉：「怎麼了？」
蕭然深吸一口氣，似乎鼓足了勇氣才又開口：「不過，我爸說，我最近學習學得身體好差，再這麼學下去，身體恐怕要出毛病了……清華那個地方那麼卷，不太適合我……」
「他說要不你跟我一起買個專科上吧！反正我們家產那麼多，也不差那一個學歷！」
陳思遠拿開放在蕭然臉上的手：「你爸……叔叔他怎麼會那麼想……」
蕭然帶着哭腔繼續說：「思遠，你就答應吧！他說如果你不答應，就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可我跟他說過了，我相信你對我的感情，你一定會答應的！」
說着，她去抓陳思遠的手，卻被他一把甩開了。
-35-
「別開玩笑了！」
陳思遠黑着臉，扭過頭不看蕭然。
蕭然一臉不解：「你口口聲聲那麼喜歡我，不願意和我一起上專科嗎？」
陳思遠像聽到了什麼世紀玩笑一樣。
「哪個正常人會放着好好的清華不上，去上什麼專科！我爲你做了那麼多，不惜冒着身敗名裂的風險，你怎麼好意思開口的？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
「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蕭然仍不死心，緊緊抓住陳思遠的手：「不如我們私奔吧！雖然我花錢大手大腳，但我會少花一些的！」
「別發瘋了！我還是那句話，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說完，陳思遠掙開蕭然的手，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而蕭然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離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36-
蕭然的號炸了。
評論裏說什麼的都有。
有同情陳思遠的：【那可是清華啊！人家好不容易考上的！不讓人家上真是太過分了！】
有同情蕭然的：【看得出來女生是感情中卑微的那一方！男生口口聲聲愛她，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就一秒清醒！說到底，只有女生纔是真正的戀愛腦！】
關於誰喜歡誰更多，網上爭論得不可開交。
蕭然又在網上沉寂了幾天。
網友都以爲她被失戀打擊，這次是真的要退網了。
卻沒想到，她再次毫無預兆地開了直播。
直播裏，她看上去神清氣爽，半點傷心的樣子都沒有。
並且甩出了一份 PDF。
還提到了我。
-37-
那份 PDF 講述了陳思遠誆騙蕭然的全過程，揭露了他喫絕戶的不良居心。
條理清晰，事實明白。
看來蕭然這段時間還是學進去了一些東西。
陳思遠母子以爲他們演得滴水不漏，卻不知道，他們早就掉進了我和蕭然爲他們設下的陷阱裏。
因爲從在咖啡館看見陳思遠他媽，我就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
她表面上說是和我做忘年交，實際上，卻是把我當成一顆棋子，想利用我，激起蕭然的危機感。
她說陳思遠對我情根深種，鼓勵我不要在意自己的高考成績和他在一起。
卻讓陳思遠去跟蕭然說他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甚至還爲了她忤逆自己的媽媽。
而有了我和陳媽交往的證據，陳思遠的話看上去就更可信了。
也就更堅定了她不顧阻攔也要和陳思遠在一起的決心。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
你越阻攔，戀愛腦就越上頭，以爲自己遇上真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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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激將法成功了，蕭然眼中的不甘越來越強烈。
我預感到她要搞大動作，便去找她，告訴了她我的猜測。
她當然不信：「別想挑撥離間！不就是嫉妒思遠爲了我甘願連自己的高考成績都不要了嗎！」
我冷笑着翻白眼。
可真是個傻子。
換分數，看上去是陳思遠的戀愛腦上頭行爲，實際上卻是他日後拿捏蕭然的砝碼。
一旦蕭然有什麼事不聽他的，他就會說：「你有點良心好不好！你的高考成績可是我冒着風險給你的！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決心嗎！」
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
當初我指責他干擾了我的學業，他就是這麼跟我說的。
我拿出我在咖啡館第一次見陳思遠媽媽時偷偷錄的音給蕭然聽。
這個傻子才終於半信半疑：「錄音不會是你僞造的吧？」
我真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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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蕭然提議試探陳思遠。
蕭然猶豫了：「可他們爲什麼要那麼做？圖我家的錢嗎？他家也不差錢啊！」
蕭然不知道，陳思遠他們住的別墅是租的。
陳思遠的爸爸也不像他在班裏說的，一直在歐洲做生意。
他其實是個不知道自己父親到底是誰的私生子。
而他媽媽夢想成爲闊太太，以前在男人身上努力，現在年紀大了，就讓兒子去女人身上努力了。
這些是那日陳思遠從無爲觀走後，老道告訴我的。
看來他早就算到陳思遠會去找他。
至於他們爲什麼把目標放在蕭然身上，大概是因爲像她這種又傻又有錢又喜歡陳思遠的主可遇不可求。
算是個好下手的對象吧。
「所以必須讓他們以爲自己得逞了，他們身後的狐狸尾巴才能露出來。
「若不試探一下，日後被喫了絕戶，可別後悔自己識人不清。」
蕭然被我說動了，所以纔有了那場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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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在直播中特意感謝了我，說多虧我不計前嫌幫了她，不然她被喫絕戶了都不知道。
知道事情原委之後，一夜之間，爲了罵我而關注我的人都變成了我的愧疚粉。
【原來是這樣啊！我宣佈，我現在是你的愧疚粉了！】
【我就知道事情會反轉的！就說讓子彈飛一會兒嘛！】
【帶個貨吧姐！不然我要半夜起來扇自己巴掌了！】
我一個都沒有回應。
不是不想。
只是點開回復界面，就不由自主想罵人。
這混蛋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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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的家人們又發起了一次網暴，這次對象是陳思遠。
蕭然約我見面，當面給我道了歉，還給了我一張卡，說裏面是道歉費，足夠我這輩子衣食無憂。
我冷冷看着那張卡：「你還沒明白嗎？這世界上的很多事，都不是用錢就可以解決的。」
我之所以聯合她整治陳思遠，並不是原諒了她。
而是我討厭那些有心之人利用和愚弄我們這些女人，讓我們鷸蚌相爭，好讓他們漁翁得利。
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傻，可以任他們擺佈。
女人，從來就不是軟弱的。
我們長了腦子，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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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了蕭然一個問題：「你們家那麼有錢，北京的房子都說買就買，出國肯定也是小事兒，爲什麼你卻執着上清華？」
蕭然苦笑：
「你不知道，我們家不是一開始就有錢的。從小我去哪兒別人就都瞧不起我，無論是在公立學校還是私立學校，同學們都叫我暴發戶。
「我倒是無所謂，只是我爸，他從小受窮，受不了別人輕看我們的眼神，所以就一定要我上名校！還是清華！因爲我們老家村長的兒子就考上了清華！那個村長最瞧不起我們！
「可我哪是上清華的料啊！我一學習就犯困，感覺每個字都認識，可知識就是不往腦子裏進！
「我爸沒辦法，就去找了無名山的老道士，讓他作法把你的高考分數換給我！可沒想到，那個老道士當時是把我們的答案換過來了，可後來，就又換了回去！
「所以我真的就只考了 0 分！別說清華，連專科我都上不了！只能出國去上個野雞大學了！現在我爸還不知道，還以爲通知書沒寄到呢！」
我愣住了。
我原以爲老道做這一切是爲了日入五萬，可原來他都是爲了幫我。
我飛奔到批發市場，給香店老闆甩出一張百元大鈔：「老闆！給我來一箱最貴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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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去了無爲觀，卻沒見到老道。
他雲遊去了。
他在我常睡的那張牀上放了一個信封，上面寫着【工資】二字。
我數了數，剛好夠我付清一個學期的學費。
是的。
我收到了清華的錄取通知書。
寫錯答案也是蒙蕭然的。
我用那筆錢找人把屋頂修好，又把觀中上下徹底打掃了一遍。
那個包漿的大水缸，更是被我刷得鋥光瓦亮，誰見了都讚歎。
蕭然她爸還是知道了答案的事，他氣沖沖地來找老道，看見我，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好啊！原來你早跟這個臭道士混到一起了！」
說着他伸手要打我，卻被我手上的符紙鎮住了。
這符是老道留給他的，除了這張符，老道還給他留了一封信。
說若是他再作惡，老道就會作法，讓這傾家蕩產符生效。
他心生忌憚，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這才知道，那每日五萬的單費，屬於先用後付。
也就是說，老道壓根兒就沒想掙那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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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再三堅持下，我媽終於讓我把她帶到北京，一邊上學一邊照顧她。
校迎新晚會上，我又見到了陳思遠。
他沒有注意到臺下的我，因爲他把目光全都放在那個正在獨唱的季媛身上。
看來，她是陳思遠的新目標。
陳思遠準備的節目在季媛後面，當季媛下臺時，不小心「撞到了」上臺的陳思遠。
陳思遠摔倒，對季媛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隨後就一瘸一拐地上臺。
留下季媛在原地愧疚地看着他，直到他表演結束時，她跑過去攙扶他下了臺。
有人把他們的照片發到了校園論壇上：【郎才女貌！好配啊！嗑到了！】
打聽到季媛的聯繫方式後，我約她見面，給她看了蕭然做的 PDF。
她看過之後卻並不驚訝，而是問我：「你就是顏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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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驚訝。
因爲一見到她，我就看到了她脖子上戴着我送給陳思遠媽媽的那串蕾絲項鍊。
只是上面的珍珠，換成了蕭然送的太平洋大珍珠。
季媛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我，語氣裏充滿了優越感：
「之前的事思遠都告訴我了，那個沒長腦子的暴發戶就罷了，怎麼你這種聰明人還會爲了個男人和別人爭得你死我活？
「不過我想了想也不怪你，你家境不好，肯定也沒見過什麼世面，遇見思遠這麼優秀的人想花心思留在身邊也是正常的。
「只是現在是在清華，大家都是人中龍鳳，你若再想使手段綁住思遠，可就沒那麼簡單了。尤其現在，思遠喜歡的人是我。」
我在心裏翻白眼。
這姑娘都不上網的嗎？
陳思遠可是上了全網渣男榜的人，怎麼在她眼裏，還是塊無敵香餑餑？
但我什麼話都沒再說，因爲我想起老道說的，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報應。
只是第二天，我發現同班同學看我的眼神突然變得非常奇怪。
我這才知道，有人在校園論壇上發了個帖子，說我從初中就開始「賣」，我的學費，全都是「賣」來的。
看見帖子，我笑了。
這和強迫我放棄保送資格時那同樣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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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同學們都忙着學習，可身邊出現這樣的瓜，他們還是化身了瓜田裏的猹。
上課時同學看見我會竊竊私語，輔導員也找我談話，問我帖子裏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有口難辯，也並不打算辯。
他們熱衷於給女人造黃謠，就是想看我們拼盡全力卻不能自證。
我們越狼狽，他們就越得意。
我纔不會讓他們得逞。
可我比多數人都幸運，因爲有人會幫我證明。
這還要感謝我曾經的敵人蕭然，給我帶來了那多達十幾萬的愧疚粉。
互聯網的記憶很短。
但還有很多強迫症半夜睡不着時會想起我，並來到我的評論區裏留言。
【姐，真的不考慮帶貨嗎！我肯定買到你上一百年大學學費都不用愁啊！求求你了帶貨吧！不然我真的到死都不能原諒我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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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到陳思遠他們班的課表，趁下課把他攔在教學樓下面，當着衆人的面，讓他出示我造黃謠的證據。
他不耐煩地想要推開我：「跟我有什麼關係！你不要血口噴人！」
我緊緊抓住他的胳膊，讓他跑不了：「既然如此，那就查下你手機的 IP 地址，看看和帖子裏的能不能對上！」
他輕蔑地笑了一下，查出手機的 IP 地址給我看：「看看！一樣嗎？」
我沒有去看，因爲剛纔，我只是在愚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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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露出得逞的笑：「剛纔逗你玩兒呢！星緣網咖五十二號機是吧？在場的都是厲害角色，肯定有人知道那裏的 IP 地址是多少吧！」
如我所料，人羣中馬上有人報出了 IP 地址。
也馬上有人發現，這和帖子裏的地址一模一樣。
可陳思遠還是一臉肆無忌憚：「你怎麼證明發帖的人是我？」
我不緊不慢地從包裏拿出一沓照片，看見照片，陳思遠頓時愣了。
我的愧疚粉裏有黑客, 他黑進了網吧的監控系統, 截取了陳思遠從進入網吧到坐到電腦前的自拍視角再到離開網吧的全程。
如今時間地點清晰, 容不得他狡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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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我大聲質問陳思遠：「你說我靠賣掙到了學費, 證據在哪？」
「要是你拿不出證據, 我可就要報警，告你誣陷了！」
陳思遠掙脫開我的手, 罵了一句神經病, 在衆目睽睽之下離開了。
他不知道, 剛纔我一直開着直播, 所以他的所作所爲, 現在全網都知道了。
警察馬上把他帶走調查。
學校也出了通告, 說這次事件影響非常惡劣，如果情況屬實, 將給予陳思遠開除處分。
一個星期後, 我收到陳思遠他媽約我見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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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面, 她就哐哐給我磕了三個響頭。
「求求你去幫思遠說情好不好！說他沒有給你造黃謠, 說他在帖子上發的都是真的！求求你了！我保證等思遠出來, 我們會補償你的！求求你了！不要讓他被學校開除！」
她臉色暗沉, 衣衫不整，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神氣ṱú⁰。
我冷笑着問她：「你們怎麼補償我？」
她抓住我的手, 充滿希冀地看着我：「我們會養你的！讓你和你媽衣食無憂，一輩子都不用工作！」
我甩開她的手：「靠吸別人的血喫別人的肉養我？那抱歉了, 我是素食主義者, 不喫葷腥。」
說完, 我轉身就走。
身後的她氣急敗壞：「不就是說了你幾句壞話嗎！至於嗎！我被人議論了一輩子，到現在不還是好好的！一塊肉都沒掉！」
我扭過頭, 輕蔑地說：「那是你沒臉沒皮, 我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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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遠被開除了。
根據網友發來的消息，他和他媽灰溜溜地回了最不願回的老家, 卻發現老房子早被村裏人佔了。
母子倆無處可去, 又身無分文，只好在村裏的野地上搭了個簡易帳篷。
而陳思遠不願出去工作，竟然開了直播求網友打賞。
可一場直播下來, 他分文錢沒賺到, 卻被罵得狗血淋頭。
有個人加了我的微信, 頭像是一口水缸。
是誰再明顯不過。
好友加上後, 我倆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終於我醞釀了一句【最近如何】，他卻在同時給我發來一句：【你那香多錢買的？】
我一頭霧水, 給他報了個價格。
他回我：【買貴了。】
嘿。
這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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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他又發來：【不過祖師爺好像挺喜歡的，你寒假再帶來些吧！不過都上清華的人了，寒假不會不回來吧？】
我回他：【當然回！不然修屋頂的錢找誰報呢？】
他裝傻充愣：【老道可不知道什麼修屋頂的錢！不過誰讓你刷那口大缸的！你知道那天有個香客來找我作法, 說不讓他老婆看他手機。話還沒說完呢，他老婆進來了，氣沖沖地問我人藏在哪兒！】
【我讓他按老規矩躲進缸裏面，結果你猜怎麼着, 他是個光頭，光光亮的，被缸一照更亮了！他老婆馬上就抓住他了！害我一單生意黃了！錢你得賠啊！】
我沒理他，因爲一ẗū₇聽就是編的。
三下五除二地喫完眼前的飯, 我起身去做兼職。
認真學習，認真打工，畢竟我還要做個對國家有用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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