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貪便宜住甲醛房

閨蜜在網上看到一個招租廣告:
【新房免費出租,住滿一年另補 4000 塊。】
她上午跟我說房東腦子有病,下午就找我給她搬家。
進入房子的那一刻,我意識到這是剛裝修完還沒散味的甲醛房,勸她趕緊走,這地沒法住。
她覺得我也看上了這套房,想騙她離開我自己租,死活不肯,跟我鬧絕交,還要將我趕下樓。
推搡間,我們掉進了電梯井,我摔斷了腿。
爲了活久一點,她硬生生咬斷了我的脖子,喫我肉喝我血。
「蘇子宜,要不是你耍心機,我也不會掉下來,都怪你!」
再睜眼,我回到了閨蜜找我搬家的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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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宜,你看這個招租廣告,房東好奇葩,誰家招租還倒貼錢啊?他怕不是腦子有病吧?」
林清曼舉着手機擺在我面前,一臉嘲弄鄙夷。
手機屏幕上,是一張裝修精緻漂亮的客廳照片。
下ẗŭ⁰意識地,我摸了摸我脖頸處的大動脈。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被她咬過的地方,似乎還在隱隱作痛。
見我沒說話,林清曼自顧自地滑動着頁面,喃喃自語:
「誒?你別說,這裝修看起來還挺好……」
時下最流行的奶油風格,傢俬家電一應俱全,看起來都是嶄新的高檔貨,房屋介紹那裏顯示:
【新房免費出租,住滿一年另補 4000 塊。】
視線從手機頁面移到她的臉上,我心口怦怦怦跳得厲害。
死前的絕望不甘與恨意突然湧上心頭,我垂眸掩去眼底的恨意。
再抬眸時,我勾了勾脣:「這裝修真漂亮,看起來也不像串串房,但是倒貼錢出租,確實有些奇怪……可如果這是真的……」
她抿脣不語,眼底的精光閃了又閃。
跟上一世一樣,上午她說出去一趟,直到下午三點多,纔回到我家。
一進門,她就興高采烈地朝我奔過來,一屁股坐在了我旁邊,挽住了我的手。
「子宜,我找到新房子了,今天就搬出去,下午你幫我一起搬家呀~」
「哦對,你也要趕緊找新的合租室友啦。今天剛好是月底,搬完家我請你喫火鍋,就當我這個月的水電費了,下個月的房租我可不出了哦。」
這套房子,是我爸媽送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我一向低調,家裏的真實情況很少對外人說起。
哪怕是作爲大學室友,跟我處了六年閨蜜的林清曼,也不知道我名下有房。
畢業那年,我倆進了同一家公司,剛好離我這套房子比較近,我便搬了進來。
公司有提供員工宿舍,但是環境不太好,而且還是四人間。
林清曼住了一個月,跟室友起了衝突,我看不下去,就邀請她搬過來跟我一起住。
她出生農村,又是個要強的女孩子,經過大學四年的相處,我多少了解一點她的心性。
而且我做事喜歡留個心眼,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爲了讓她心裏少點落差,便沒有跟她說這房子是我的,而是跟她說這是我租的房子。
當初她問我房租,我參考了周邊的價格,給她按低於市場價百分之五十的價格報價。
原本同地段的房子,合租次臥的月租應該是一千五,但是我只收了她七百塊。
上一世她提出搬出去時,我還挽留過她,甚至說了水電費我可以全部承擔。
但這一次,我只是微微笑道:「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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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東西很多,又是臨時準備的搬家,七零八碎的東西整理起來煩死人。
上一世,她一邊整理一邊抱怨,還摔東西砸得乒乓響。
我看不下去,直接給她在貨拉拉上面找了個無憂搬家。
我下單的時候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兩個搬家師傅快搬完時她纔將我拉到一邊,小聲地問我花了多少錢。
當我說出 480 的價格後,她愣了一瞬,隨即便是滿臉的不開心。
「你什麼意思啊?你明明知道我窮,還叫這麼貴的搬家公司?蘇子宜,他們是你叫過來的,這個錢我可出不起!」
我跟她解釋這是無憂搬家,她的東西太多了,只能叫大一點的貨車,平臺都是明碼標價的。
兩個師傅又搬了這麼久,還幫忙拆卸書桌椅子什麼的,他們過來後我們倆幾乎就沒怎麼動過手。
當時人家幹活賣力的時候,她還美滋滋地癱在沙發上喫冰淇淋呢。
可她根本不聽我的解釋,跟我吵紅了臉,還鬧着要退單,搞得我裏外不是人。
就差最後一點東西了,兩個師傅搬也不是,不搬也不是。
畢竟是我叫來的師傅,幾百塊而已,我也懶得跟她吵了,直接說這筆錢我來出,她才歇了脾氣。
「這錢本來就應該你出,說得好像我佔你便宜了一樣。」
我都不想跟她爭了,聽見這句話,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背過氣去。
臨時搬家是她提的,非要卡在月底最後一天搬,就是爲了不出下個月的房租。
整理東西耍小脾氣搞我心態的也是她,說到底搬家師傅也是爲她服務,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結果到頭來,還成了我的不是。
下單的時候我就說了我叫個無憂搬家,她自己也答應了。
知道是無憂搬家,她甚至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說什麼無憂搬家我們啥都不用幹。
她既然清楚這個服務的工作性質,肯定也是瞭解過這個價格的,現在鬧這一出,擺明了就是搞我心態想耍賴。
我也是腦子有泡,上一世她都搞我心態到這一步了,我竟然還顧念着那點閨蜜情誼,硬生生吞下了這口氣。
這一次,她開始整理東西了,我還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甚至給發小發了個消息,讓他半小時後給我打個電話問我借車。
果然,她整理了沒一會兒就開始發脾氣,在房間裏摔東西摔得乒乓響。
我純當聽不見,刷着短劇不亦樂乎。
幾分鐘後,她從次臥出來,站在了我身後。
「子宜,你怎麼還坐在這裏?」
我扭頭看她一眼,眨巴眨巴眼睛,「啊?我不坐在這裏,那我應該坐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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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叉腰的她,一臉的不滿,眼底還夾雜着一絲怒意。
我倆大眼瞪小眼幾秒鐘,見我不爲所動,她聲音都尖細了幾分,「不是說好幫我搬家嗎?你就看着我一個人在那裏收拾?」
「我累得要死,你坐在這裏悠閒地刷手機,你覺得合適嗎?」
她理直氣壯的厚臉皮態度,讓我大爲震驚。
不過轉念一想,她這厚臉皮也是我慣出來的。
這些年大抵是我對她太好了,才讓她覺得我幫她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你的東西我怎麼知道應該怎麼收拾?等會兒弄亂了你還得生氣,不如等你收拾好再幫你搬下樓了啊。」
衆所周知,搬家最麻煩的就是收拾行李。
尤其是零碎東西多的,整理起來更是煩死人。
她不樂意收拾,我更不樂意!
果然,她表情一噎,眼珠子轉了轉,梗着脖子掐着嗓子開口,「那你也不能坐在這裏玩啊,那些零碎的東西我來收拾,你幫我把大件的搬到你車上去吧。」
這命令的語氣,以前我還覺得沒什麼,如今聽着,心裏怎麼都不得勁。
聯想到上一世我倆在電梯井中時,她那狠毒的樣子,恨意再次湧上心頭,差點沒能按壓下去。
但此刻我也很清楚,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主動從我的房子裏搬出去,不能打草驚蛇,表面的閨蜜還得繼續做着。
畢竟,我還想看她住進那套甲醛房後,會是怎樣的下場。
而且這些年我對她的好,她欠我的,這一次我統統都要討回來!
「好咯。」
我點頭答應,裝模作樣地起身,與此同時,我發小的電話也撥過來了。
火速接通,點開免提。
發小許嘉文的聲音響起:「宜寶,你車借我用一下唄,我車昨天拉去保養了,今天有個很緊急的臨時出差,咱倆離得近,只能找你了。」
我爲難地看林清曼一眼,她也正好看我,小聲地給我打口型,讓我別借。
許嘉文見我不出聲,再次可憐兮兮地央求,「宜寶,兄弟能不能升職加薪就看今天了!等我出差回來請你喫大餐啊,就你最想去喫的那家法餐,人均兩千的,好不好?」
我裝出一副猶豫又心動的表情,林清曼攥緊着拳頭,沒等我開口,她一把奪過了手機。
「許嘉文,子宜今天得幫我搬家呢,你找別人吧。」
說着,她就想要掛斷電話,我趕緊搶了過來,不贊同地看她一眼,「你幹嘛呀,嘉文都說了很急,他可是我發小,你怎麼能擅自做我的決定?」
她一臉震驚,看我的眼神滿是不可置信,我才懶得管她此刻心裏想的啥,直接就答應了許嘉文的要求,讓他等會兒過來取車就行。
掛斷電話,林清曼雙眼含淚地看着我,聲音都有些哽咽,「子宜,我們不是最好的閨蜜嗎?你把車借給他,那我搬家怎麼辦?」
假惺惺的姿態,令人作嘔。
上一世她爲了自己活ṭú⁰久一點,活生生喫我肉喝我血的時候,怎麼不說我們是最好的閨蜜了?
我那麼卑微地求她,可她呢?有動過一絲惻隱之心嗎?
「你這麼多東西,我那車本來也裝不下,不如你直接叫個貨拉拉更方便了。」
她哽住了,咬着脣看我,最終也只憋出一句話,「可是貨拉拉要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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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貨拉拉要錢,我免費,我是大冤種。
我在心裏翻個白眼,面上卻是不顯,徑自在鞋櫃上拿了車鑰匙就準備下樓。
「嘉文馬上到了,你趕緊叫個貨拉拉吧,不然今天怕是搬不完了。」
「哦對,聽說貨拉拉有無憂搬家服務,你不是覺得收拾東西太累嗎?他們可以全程服務,不用你動手的,可以看一下。」
說着,不等她說什麼,我一個閃身就出了門。
做戲做全套,許嘉文確實過來了。
我倆在地下停車場打了幾把遊戲後,才讓他把車開走,我上樓回家。
果然,金錢就是動力。
爲了省這幾百塊搬家費,她幹活都更賣力了呢。
短短一個多小時,她都快收拾完了。
見我回來,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我,「你還知道回來?我以爲你死外面了呢。」
這句話換在以前,我肯定會嬉笑着一笑而過,可現在,我卻沉下了臉色。
「林清曼,你說話有點分寸好吧?死不死的,你咒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見我較真起來,她扁了扁嘴,態度也好了幾分,討好似的拉着我的手,「哎呀,我就這樣,你別往心裏去。」
「既然你回來了,那就幫我把東西搬出去吧,我快收拾完了,貨拉拉司機也在地下停車場等着了。」
我抽出自己的手,冷着臉回房間,「你自己搬吧,我頭痛,回房休息了。」
房間門摔得超大聲,不知道她心裏怎麼想,反正是沒再來打擾我。
約莫一小時之後,她纔給我發了消息。
「子宜,我到這邊房子了,剛剛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了,晚上我找個地,我請你喫火鍋吧。」
我瞥了一眼,心中冷笑。
原來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話經常傷人又難聽,只是她知道我不會跟她生氣,所以她才肆無忌憚地傷害我。
人家給她好臉色,她得寸進尺,人家給她甩臉子,她才知道討好收斂。
手指翻飛,我開始回覆她,「好,你收拾完給我發消息。」
那個甲醛房離我這邊不算遠,也就隔了一條街而已,走路十幾分鍾就能到。
晚上八點,她給我發了定位,是她家樓下的一家火鍋店。
我去了,還點了最貴的幾道菜,一頓飯下來,少說喫了她好幾百。
看着她肉疼的表情,我心中暗爽,以前都是我請她,如今,該換我一點一點討回來了。
喫完飯,出了火鍋店,她挽住了我的手,「子宜,我剛搬到新家,今晚你陪我住一晚好不好?」
笑話,她那甲醛房,誰想去吸甲醛啊!
我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可她接下來的一番話,讓我愣在了原地,後脊背都開始發涼。
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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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宜,你別裝了。」
「我知道那套房子不是租的,是你自己的。」
「我搬出來,你很開心吧?你從來沒把我當閨蜜對不對?」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逼我的天靈蓋,但同時,我也鬆了口氣。
重生文看多了的我,還以爲她也重生了呢,嚇我一跳。
不過,她怎麼知道這套房子是我的?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上一世我們被困電梯井時,她也沒提過這回事啊?
我沒吱聲,她鬆開了挽着我的手,眼底全是冷意。
「你怎麼不說話?倒是給我個解釋啊?我把你當親閨蜜,什麼都跟你說,爲什麼你要跟我玩心機?」
「明明是自己的ƭűₕ房子,你偏說是租的,你防我,怕我不付房租?」
我大腦飛快運轉,思考着是現在撕破臉皮,還是緩一緩再鬧翻。
想了又想,我決定還是先穩住她。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惡毒如她,萬一嫉妒心發作,給我使絆子什麼的,還是挺讓我頭疼的。
畢竟,我馬上就要面臨升職,而她知道我太多底細,又是我最親近的人,萬一背後給我捅一刀,我怕是會慪死。
穩住她,等我升職成功後,她怎麼鬧都不會影響我了。
而且,留着她還有一點用處呢……
「曼曼,我也不想瞞着你的,不跟你說實話,也是怕你心裏不平衡。」
「咱們是好閨蜜,我知道你心氣兒高,如果你知道這房子是我的,你還會住進來嗎?咱們公司附近的房子租金都很貴,我也是爲你好啊。」
我主動拉過她的手,努力讓自己表現得真誠。
她盯着我看了許久,眼底的情緒閃了又閃,最終還是撇開了視線。
「我知道了,你就是擔心我會眼紅,你就是不相信我。」
「蘇子宜,說到底,你就是打心眼裏瞧不起我這種鄉下來的。」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身子微微後退,眼眸低垂,一副弱小可憐又自卑的模樣。
這不經意的小動作拿捏得恰到好處,我知道她想跟我玩心理戰。
相處了這麼多年,每一次她鬧情緒,都會拿自己是鄉下來的這種話堵我的心。
如果我還是曾經的蘇子宜,此刻我心裏怕是會升起無限愧疚,會同情她,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暗戳戳地補償她。
這一招,她屢試不爽。
也就是我蠢,纔會被她拿捏了一年又一年。
如今她還想故技重施,只可惜,我早就看清她的真面目。
我嘆了口氣,「曼曼,如果你非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你先回去冷靜冷靜吧,我今天有點累,先回家休息了。」
不等她反應過來,我扭頭就走,沒走出幾步,她小跑上來拉住了我。
「子宜,你生氣了嗎?今天你好奇怪,好像特別容易生氣,以前你明明不是這樣的,你到底怎麼了?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嗎?」
看似關懷的語氣,若非歷經上一世,我怕是都要被她的僞裝欺騙。
重生回來,我對她這個人的細微反應似乎都尤其敏感。
特別是她的眼神變換,哪怕只是一瞬,我都能捕捉到。
所以此刻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慌亂,我也注意到了。
我抽出手,往後退了一小步。
「林清曼,我爲什麼不開心,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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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住,呆呆Ṫŭ̀⁽地看着我,滿眼的不解迷茫,還夾雜着一絲心虛。
「子宜,你、我……你是因爲我不開心?我怎麼了?」
你怎麼了?
我心中冷笑,沉着臉開口,「你早就知道這套房子是我的,而你卻默默尋找房源想要搬出去,還故意卡最後一天,就是爲了不出下個月的房租,事後還指責我沒把你當閨蜜。」
「怎麼,倒打一耙搞我心態,讓我不舒服你就這麼開心?」
「這麼能裝,咱倆到底誰不把誰當閨蜜啊?」
她身子一僵,眼底的慌亂溢於表面,想要上前拉我,被我避開。
她終於意識到我是玩真的,着急地解釋:「子宜,我沒有早就知道那房子是你的,我也是今天下午搬東西出去的時候,保安大叔說你是業主,我才知道的。」
保安大叔?原來如此,如果是他不小心說出去的,那就沒問題了。
我們小區的保安大叔也是這小區的業主,我比他還早入羣,之前我還幫了他媽媽,他是知道我的。
懸着的心終於落下了一點,我的臉色也好了幾分。
林清曼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子宜,我沒有刻意尋找房源,是 58 同城給我推送的,我覺得好奇,一點進來就看到這套房子,我沒有想搞你的心態,咱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
我冷眼看她,忍不住在心裏啐了一口。
你是什麼人?你是蛇蠍塑料口蜜腹劍的爛人賤人!
她都解釋到這份上了,不論幾分真幾分假,我也懶得去琢磨,索性順着臺階往下走。
「好吧,事情說開就好。」
「明天還得上班,你早點回去收拾,我也得回去休息了。」
她沒動,咬着脣看我,「子宜,你不生氣了吧?」
我點點頭,表情淡淡:「嗯。」
果然啊,沒事發個瘋耍個脾氣,走林清曼的路,讓她無路可走,就是爽。
退讓只會ţű̂ₖ讓某些人得寸進尺!
這一次她沒再攔我,也沒再提讓我去她家的事兒。
回到家看見被搬空的次臥,我才恍然大悟,喫完火鍋她讓我去她家住一晚,怕是奔着讓我幫她收拾東西,當免費保姆去的!
一時氣上心頭,不過想到她接下來的日子都要在那套甲醛房裏度過,我突然覺得心情都好了不少。
林清曼,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副身體,能吸收多少甲醛纔會有反應。
日子照常過,眨眼便是三個月,我升職的事兒也八九不離十了。
等我頭上的領導下週一調去總部,我就能升到她的位置,懸着的心也能徹底落下,我跟林清曼的塑料閨蜜情,也能立馬斷掉。
可就在週五這天下午,公司所有人的工作郵箱收到了一個 60 頁的 PPT。
這裏面,詳細記錄了我入職後經手的所有項目,還有我跟客戶的聊天記錄,包括我維護關係送的禮物情況。
一五一十,事無鉅細。
領導將這個 PPT 轉發給我微信時,只說了一句話:
「停薪留職,升職的事兒也緩一緩,你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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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速瀏覽了一遍這份 PPT,整顆心墜落谷底。
這些東西,只有林清曼知道,其中很多禮物,還是她陪我去挑的。
至於這些聊天記錄,家裏的平板電腦跟我的手機一直是同步登錄,但是我設置了密碼,沒想到,早就被她破解了。
住在一起這麼久,她暗地裏做了這麼多事,想必她早就暗藏禍心!
這份 PPT 一出,公司準備查我。
看着被他們翻得亂七八糟的辦公室,我攥緊了拳頭。
林清曼的辦公室就在我對面,她靠在門口,前面圍着一羣人。
「我說她蘇子宜怎麼就那麼容易接到好項目,原來是暗箱操作啊,表面上是送禮,誰知道私底țū⁹下……」
「哎喲喂,誰說不是呢,長得一副妖精樣,沒準私底下就是靠着這張臉這副身體在穩固客戶。」
「哈哈哈,你酸了吧,人家好歹有這個資本。唉,長得漂亮就是好,身體就是本錢,比咱們少走不少彎路呢。」
「還真是,她升職還快,沒準這也是睡上來的!」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話的聲音沒有刻意控制,全是落井下石和惡意猜測。
林清曼站在她們身後,沒說話沒參與,但是眼中全是得意與看笑話。
也不知是誰,突然將話題扯到了她身上。
「誒,林組長長得也漂亮啊,她不就是一步一個腳印?人家也沒想這些歪門邪道啊。」
衆人反應過來,紛紛扭頭看向林清曼。
往日裏都穿裙裝的她,今天故意穿了一身褲裝,看起來簡單幹練。
反觀我,從入職到現在,每天都是精緻的裙裝。
各式各樣,經常一個月都不帶重樣。
「還真是,林組長不比蘇子宜差,工作能力也強,憑什麼這次升職不選她啊?我記得她今年也接了好幾個大項目來着。」
「還能憑什麼,林組長不會歪門邪道唄,這不就被人比下去了……」
一踩一捧,林清曼嘴角的弧度比 AK 還難壓,她還在那裝模作樣地安撫大家。
「哎呀,大家趕緊散了吧,現在是上班時間,等會被老闆看見了就不好了。」
「咱們要相信子宜,她肯定不是這樣的人,肯定是有人惡意搞她。」
衆人被勸走,她換上擔憂的表情走了進來,在我身旁站定。
「子宜,你沒事吧?你放心,我永遠站在你這邊,我信你。」
到這時候了,她還在裝,表面功夫做到她這份上,也是沒誰了。
我對上她的視線,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說話,最後還是她敗下陣來,率先移開了視線。
「子宜,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我也不想繼續跟她虛與委蛇。
我輕嗤一聲,湊近她耳邊,「林清曼,別裝了,PPT 是你發的對吧?」
她身子一僵,詫異地看我,眼底閃過一絲心虛,卻很快穩住了自己。
「子宜,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嗯,你聽不懂,你會裝,你個死綠茶!
我笑而不語,後退一步跟她保持了距離。
調查組的人終於翻完了,帶走了一些資料,連帶着我的辦公電腦也被搬走。
辦公室最後只剩我跟她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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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環顧四周,打量着我的辦公室,眼底的嫉恨一閃而過。
是啊,當初我們一同升任組長,選辦公室的時候她就看上了我這間,因爲我這間面朝江景,視野開闊。
而她那邊,窗外只有大樓的牆壁。
她想跟我換,但我這間是老闆特批,我想讓給她也讓不了。
我整理着被翻亂的桌面,眼皮都沒抬一下,「林清曼,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嫉妒我的?是我比你早拿下大項目被老闆賞識的時候,還是升職時他給我特批辦公室的時候?又或者是知道我有房的時候?」
她愣住,隨後繞過辦公桌,一屁股頂開我,徑自坐在了辦公椅上。
「蘇子宜,你覺得是什麼時候呢?」
「憑什麼我們一同學習一同工作,我樣樣不比你差,卻總是被你壓一頭?」
「後來我想明白了,有的人出生就在羅馬,而有的人,一出生就是牛馬。再怎麼努力,都趕不上你們這種含着金湯勺出生的人。」
「以前我以爲我們是一樣的起點,你就是運氣好纔會事事順遂。後來我才知道,你的家庭出身早就給了你最大的捷徑。」
「別人還在爲溫飽奮鬥的時候,你已經有房有車,別人好不容易頭破血流爬上一層臺階,你早就輕易登頂。」
「你都這麼幸福了,爲什麼在工作上你還要利用父母的關係處處壓我一頭啊?」
她看我的眼神很複雜,她的話也在我心間縈繞不散。
原來,這就是嫉妒。
原來,這就是人性。
這些年我跟她分享自己成功的喜悅時,她表面恭喜,表面爲我開心,實際上,早就恨透了我吧。
我以爲我瞞着房子這件事就能讓她心裏平衡,可我忘了。
有些人,有些「閨蜜」,在她心裏,你可以過得好,但是不能過得比她好。
林清曼就是這樣的人。
我突然就笑了。
「所以,你就用這樣骯髒的手段來陷害我?」
原本我們是競爭關係,主管的位置她努力一下也不是沒有機會。
就在她從我家搬出去的第二天,她退出了競選,跟老闆明確說了她不想當主管。
這三個月來,她不爭不搶,老實本分,明裏暗裏地拱火,讓所有人都覺得主管之位是我的囊中之物。
原來,都在這兒等着我呢。
將我高高捧起,臨門一腳時,再將我重重摔下。
只可惜,林清曼,你也入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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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笑着看我,一雙筆直修長的細腿蹺到了桌面,眉眼間全是得意。
「蘇子宜你說什麼呢,我害你什麼了?說話可要講證據,沒憑沒據的潑髒水可是污衊,我是可以告你誹謗的!」
謹慎如她,怕是不會輕易被套話,我看了一眼角落中的超清微型攝像頭,斂了神色。
再抬眸時,我淡定極了。
「你以爲,你做的那些事就沒人知道嗎?」
「盛明的汪總,萬玉的林總,金凌的許總……」
她的臉色一點一點慘白,我勾脣帶出一抹嘲諷的笑意,貼近她,捏住了她的下巴。
「林清曼,還要我繼續說嗎?」
帶節奏說我靠身體上位拉客戶,不明真相的喫瓜羣衆都以爲我真的是這種人。
殊不知,真的靠下三濫手段步步高昇的,其實是她林清曼。
她以爲自己隱瞞得很好,確實,這些事她做得滴水不漏。
只可惜,上一世我們在電梯井裏面時,她今天跟我講的這番話,早就說過了。
她爲了往上爬付出的一切,她也悉數說出,不知道是發泄還是想要引起我的同情。
被我一詐,她果然慌了。
「你怎麼知道的?」
「蘇子宜,你跟蹤我?還是說你發現了我的另一部手機?」
慌不擇言,她心態崩了。
有些東西,她藏得越好越謹慎,說明她越在意。
還差最後一劑猛藥。
我鬆開她的下巴,將她拉起來甩在地上,順勢從她褲兜裏掏出了兩部手機。
「你說的,是這臺手機嗎?」
她更慌了,掙扎着就要爬起來搶奪,我一個閃身,她磕在了辦公桌邊緣。
「蘇子宜,把手機還給我!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不準碰!」
現在知道私人物品不能碰了?
那她偷偷動我平板電腦時,怎麼沒想到那也是我的私人物品?
「你說,我要是把這臺手機裏的內容公之於衆,會發生什麼好玩的事兒?」
在她驚恐的瞳孔中,我看見了我邪惡的模樣。
人性本惡,林清曼,是你將我心底的惡魔逼了出來。
這臺手機,上一世我們在電梯井裏面時,她也帶着,密碼我是知道的。
見手機被我輕易解開,她身形不穩,好不容易站住的身子再次摔倒在地。
「蘇子宜,你怎麼知道手機密碼?」
我笑而不語,劃拉了幾下,點開了一個視頻,擺在她面前,手指點在了刪除鍵上。
「他是你的初戀對吧?林清曼,沒想到你還有這個癖好,跟每一個男人上牀,你都拍了視頻留念,你是真不怕給自己留下把柄啊。」
看見這個視頻,聽見視頻外放的聲音,意識到我準備刪掉這個視頻,她徹底瘋狂,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地上朝我撲過來。
「蘇子宜,不準刪,你住手!」
嗯,她是真的很愛他,只可惜,這個男人只把她當玩物。
在她即將碰到我的瞬間,幾個保安衝了進來,將她按在了地上。
老闆許嘉盛站在我旁邊,朝我使了個眼色。
「玩夠了?她都快瘋了,咱們也該把她踢出公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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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手機塞到他手裏,擺了擺手。
「行吧,剩下的事交給你了。」
被保安挾制住的林清曼一臉的不可置信,她死死盯着我跟許嘉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蘇子宜,你跟老闆什麼關係?」
「不對,你果然跟老闆有一腿!」
「哈哈哈,你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靠身體上位的賤人!你還不是跟我一樣……」
果然,那個男人就是她的逆鱗,視頻被刪她也開始瘋癲了,如今竟是什麼話都不過腦子。
我翻了個白眼,湊近她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對上我的視線,然後一字一句地告訴她殘忍的真相。
「老闆叫許嘉盛,我發小叫許嘉文,你說他們是什麼關係,我跟老闆又是什麼關係?」
林清曼有一點說得沒錯,我就是含着金湯勺出生的孩子,我的家庭出身,生活環境給我提供了最順遂的捷徑。
當初進入這家公司,本就是許嘉盛死皮賴臉求我來的。
他看中了我爸媽的人脈,看中了我跟我那些叔伯和師兄師姐的關係,所以高薪求我來他這裏幹幾年。
若不是因着我的關係,林清曼也不可能進入這家全市排名前十的企業,也不會一畢業就拿到過萬的高薪。
她以爲是她能力出衆,殊不知,這一切都是因爲她是我閨蜜。
一開始,她接項目艱難,也是我刻意的安排,才讓她一點一點成長,讓她少走了很多彎路。
好幾個大項目,也都是我讓給她的。
可她人心不足蛇吞象,爲了超越我,爲了壓我一頭,不惜走上歪路,靠着身體從別的同事那裏搶過了幾個本不該屬於她的大項目。
她說我走捷徑,靠着我步步高昇的她,又何嘗不是在走我的捷徑?
喫飽了就掀桌,沒奶了就罵娘,這種白眼狼,養不熟的。
她一副天塌了的模樣,我笑了笑,再次拋出炸彈。
「林清曼,你進公司是靠我的關係,你拿高薪是靠我的關係, 你接項目是靠我的關係,就連你那吸血鬼父母找上門, 也是我在給你周旋。」
「閨蜜一場,我對你從來都是掏心掏肺!我蘇子宜,從來都不欠你什麼。」
可你, 卻黑心黑肺地喫我肉喝我血!
滿腔真心從來都換不回真心,只會換來貪婪與不滿足。ŧů₊
她紅了眼眶, 眼中全是悔恨。
「子、子宜,對不起……」
我看都沒看她一眼,朝保安揮手, 他們將她拖出了辦公室。
對不起有用的話, 要警察做什麼?
她惡意帶節奏造我黃謠, 惡意騷亂公司秩序, 靠着不光彩的手段拿項目,甚至還喫回扣。
這三個月來,爲了讓我摔死好上位, 她暗地裏可是做了不少黑心腸的事兒。
原諒她?我又不是聖母。
她回扣喫得不多,還不夠量刑的, 最終也是被辭退。
這不光彩的履歷, 讓她在這一行被拉黑,沒人敢用她。
聽說,她在樓下的火鍋店找了份服務員的工作。
沒了我的幫扶,她爸媽還是找上了她, 她那點工資,幾乎都被她父母要了去。
捉襟見肘,還好租房免費, 她也一直沒有搬出去。
那個房東也是好說話的,一年到期後,果然給她轉了四千塊,還問她要不要再續租一年, 她答應了。
這一年裏, 她都在火鍋店工作,爲了填補吸血鬼父母的需求,她甚至還另外找了兩份工, 一天工作十五個小時,熬得不成人樣。
再得知她的消息,是她給我打的電話。
她在醫院。
我去了, 看着病牀上臉色蒼白,頭髮稀疏的她, 我心口彷彿有什麼壓着的東西突然就飛走了。
白血病。
她時日無多了。
她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子宜, 對不起,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是我對不起你。」
我有些詫異, 所以, 她也重生了?
真可笑,快死了,她重生了。
這大概就是老天給他的懲罰吧, 惡人的惡報。
我將一盆充滿生機的綠蘿放在她牀頭。
「林清曼,下輩子別貪小便宜了,天下從來都沒有免費的午餐。」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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