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照顧外婆,我在鎮上開了一家養老院。
鎮上老人來住,每月只收 500 元。
可鎮上的人卻十分不滿,
「一個老人一頓飯能喫多少?!」
「你佔的還是鎮上的地呢!」
「賺鄉親的黑心錢,也不怕遭天譴!」
我一再的解釋我給過租金,養老院都是高規格待遇,
而且做這個養老院不是爲了賺錢。
他們卻不聽我解釋,更在一名老人去世後,造謠我虐待,
逼我免費接納鎮上所有老人,
不然就要把我家祖墳刨了趕出鎮子,再告的我傾家蕩產。
外婆被活活氣死後,
我也被他們圍毆得奄奄一息從頂樓扔下。
再睜眼,
我重生到他們要我免費接待老人那一天。
-1-
「周瑤!家旺爺好端端的怎麼就死了!」
「就是你虐待的!」
「今天你要麼讓全鎮老人免費在這兒住!」
「要麼你就給我關門!帶着你外婆和你家的祖墳滾出我們鎮!」
「連鄉親的錢都賺!有你這樣的黑心女兒!活該你爹媽早死!」
墜樓巨大的衝擊,五臟俱裂的痛感猶未散去,帶着口臭的唾沫已飛濺到我臉上。
我…重生了?!
看着被鄉親們圍着的瘦小外婆不停地爲我解釋,眼眶瞬間溼潤。
我是跟外婆長大的孩子。
上輩子爲了照顧不想遠離故土的外婆,我毅然回鎮上開ẗū́⁻了一家半公益的養老院。
沒想到卻被這些白眼狼,害得家破人亡。
如今看着他們叫囂的猖狂嘴臉,我兩下扯開堵着我外婆謾罵的婦女,叫人先扶外婆去休息,獨自面對窮追不捨。
「好!」
隨着我一聲斷喝,來圍堵的人臉上各個露出欣喜神色。
鎮上年輕人大都外出打工,剩下的都是些沒賺錢能力的老人,加起來有四五十號。
上輩子我爲了能繼續留在鎮上,不得不同意讓他們白喫白住,又在他們的揮霍中,耗幹了全部積蓄,
可他們卻說我故意裝窮,圍毆我逼我繼續拿錢。
外婆被活活氣死,而我被打的奄奄一息時,他們將我和外婆的屍體從頂樓推下。
「周瑤這丫頭,她外婆不過是打了她幾下。」
「就罵她外婆是老不死的累贅,活生生把人氣死後,自己嚇得要跑,結果從樓上一腳踏空!」
衆口鑠金逃脫了制裁。
如今見我鬆口,爲首的趙大娘——趙金翠,擰着肥碩的屁股志得意滿的來到我跟前。
今天就是她帶頭鬧事。
趙金翠鼻子一哼,白眼一翻。
「周丫頭,算你識相!」
「既然你求着我們進來住,那我們這些長輩就給你個面子。」
「不過我公爹被你虐待死這事兒可得單算!」
三天前趙金翠把她公爹家旺爺送到了我的養老院。
「周丫頭!你小時候喫不上飯時,我可是救過你命的!」
「如今你日子好過了,讓這個住那個住!總不能忘了我這個救命恩人吧!」
「先讓你來旺爺住着!錢等我們家志國年底回來一併給你結!」
父母早逝,外婆養我艱難,鎮上偶爾也有人可憐我們接濟一二。
所以當初我纔會想着辦一個半公益性的養老院。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可裏面絕對不該有趙金翠。
她嘴裏說的「救命之恩」,是小時候逗狗一樣,扔給我半個發黴的乾硬饅頭。
「周丫頭!別唸書了!」
「給我家來財做媳婦,保你天天有饅頭!」
而她那智力殘缺的兒子,則會流着大鼻涕往我身邊湊,
「小媳婦,給你男人餵奶~」
被我一把推開,趙金翠見寶貝兒子喫虧,一巴掌兜在我臉上。
「小娼婦敢打人?!不識好歹的爛貨!」
來旺爺本來是不該接收的,因爲他有兒媳照料。
我養老院接收的都是留守老人。
但趙金翠把人直接扔在我養老院門口。
我又想着小時候被趙金翠欺負時,是來旺爺站在院裏罵,讓她少長嘴老婆舌滾回家去,才把人接進來。
誰知當天晚上,來旺爺就昏迷不醒,還沒到醫院人就不行了。
儘管醫生和警察都證明了老人是因爲長期營養不良,器官衰竭自然去世。
可趙金翠還一口咬定是我虐待了老人,帶頭鬧事。
此刻她把自己的兩個大行李箱砸到我身上,又招呼着其他人進去挑房間,撇嘴不懈對我趾高氣昂。
「喲啊不是你,老頭子少說還能活二十年!種地一年也得有一萬塊的收入!」
「少說得賠我們二十萬!」
而我則冷冷的看她一眼,把箱子踢了回去,攔住衆人。
「誰說讓你們住進來了?」
在一衆詫異不解的眼神中,我神色如冰。
「我說的好,是我要關了這個養老院!」
-2-
聽到我要關養老院,在養老院住着的人最先面露難色。
雖然每個月要交五百塊錢,但是在我這兒住兩人一間,一天三頓飯,葷素搭配,一週每天不重樣,不僅有餐後水果,兩餐之間我還會給他們加營養品喝。
這些都不提,單說寒冬臘月不用去院裏蹲着上旱廁,每間都配智能馬桶這一點。
就足夠讓他們捨不得。
我做這些是想及人之老,全當爲外婆累積福報。
但我忽略了人心難測。
聽到我要關養老院,劉四婆最先忍不住,
「周丫頭,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你趙大娘不過說了你兩句!你這個當小輩兒的聽着也是應該!」
「怎麼還敢賭氣說關養老院呢!」
「趕緊給你趙大娘賠禮道歉!再挨個把鄉親們安頓好!」
劉四婆也是個難鬧的。
兒子做生意有點積蓄,卻不接她去家,因爲她總是對人家兒媳婦橫挑鼻子豎挑眼,鬧得人家家宅不寧。
在養老院也是住單間,因爲不管誰跟她一起住,她都說人家偷她東西用。
還擅自在我的實木門上打孔安鎖,撇嘴嘀咕工作人員。
「誰知道你們這些下人會不會偷我東西!」
工作人員跟我反映多次,本來我也只打算讓她住到年底,現在好了,都給我收拾東西走人。
我抱臂冷笑看她們,
「我有什麼可賭氣的?既然你們說我每個月五百是賺黑心錢,說我虐待,那我不開了還不行嗎?」
「哎!別啊!」
劉四婆皺眉,嘟囔的嘴角泛起白沫,
「都是實在鄉親纔給你提意見呢!你好好改了只認錢的臭毛病就行了!怎麼能說不開就不開了呢!」
「當初你說怕你外婆冷清,我們才從家裏搬出來給你湊人氣的!現在你說不開就Ṱű⁽不開了?!」
「年輕人就是沒長性!」
但不管她嘴角積攢了多少白沫,我始終都是冷臉相對,咬死一句。
我不幹了!
其他人見我態度堅決,想要軟下姿態勸我兩句,
都被趙金翠攔下。
「周丫頭!你說不開就不開了?!」
「你要關門也行,把人們給你交的錢退回來!」
「一個人一月五百!你這兒少說也有二十號人!一個月就是一萬塊啊!老人們能喫多少!還不都是喫到你自己肚裏了!」
趙金翠帶着蔥臭的口氣噴了我滿臉。
「你這開了一年半了!那就是小二十萬!」
她邊說邊看向其他老人,煽動的慷慨激昂。
「這死丫頭就是覺得咱們這些土包子好糊弄!她肯定是去拿着錢放印子了!現在利滾利指不定幾百萬了!」
「拿咱們的血汗錢去掙錢!今天她要是不把錢吐出來!休想離開!」
一聽幾百萬,剛剛平息下去的老人瞬間又激動起來。
一個個罵罵咧咧的叫我賠錢,不然就要我好看。
我盯着趙金翠,目光發狠。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每個月的收支記錄都有賬!咱們現在就報警!看看警察是抓我還是抓你這個誹謗犯!」
聽我說報警,趙金翠收斂了一些。
但很快眼珠提溜亂轉着往外冒出壞水。
「周丫頭,你既然爲這點事跟咱們鎮子上的人撕破臉。」
「那你爹媽的墳想來也沒臉繼續留在鎮上了!」
「省的死了還得被人戳脊梁骨!」
「你要走可別空着手!我們幫你把你爸媽刨出來跟你一起去城裏享福!」
-3-
上輩子也是相同的威脅手段。
家鄉的習俗入土爲安,遷墳是會驚擾靈魂的。
前世我開始並沒有屈從。
我不答應,他們雖然不敢真的刨墳,可卻每天變着花樣的噁心我。
今天在我爸媽墳前堆大糞漚肥,明天叫羊羣去墳頭亂踩。
趙金翠的傻兒子甚至直接把澄黃腥臭的尿,對着我爸媽的墓碑滋。
這一世我雖然肯定不會屈服,可一時間還沒想好怎麼應對。
那些噁心人的手段,就算是報警也收效甚微。
趙金翠見我沉默,更是得意。
伸手用力戳着我的額頭,
「毛都沒長齊的丫頭片子!在這鎮上還能讓你反了天?!」
她剛要大搖大擺的進養老院時,我外婆卻不顧人阻攔走了出來。
「搬就搬!」
瘦小乾癟的老太太,微顫的聲音滿是堅定。
一雙枯瘦的手緊緊拉着我。
「人死燈滅,先顧活的!」
「我老太婆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能看你們這麼欺負我外孫女!」
外婆掌心的溫熱傳到我手上,儘管身體佝僂卻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將我護在身後。
一輩子沒和人紅過臉的老太太,現在氣得渾身發抖,疾言厲色,
「你們摸着良心想想!在這兒喫的用的是不是比你們在家裏還強!」
「瑤瑤爲了讓你們喫上新鮮的飯菜,每天四點就帶人去菜市場拉貨,你們不會用馬桶,堵的人家維修工都嫌惡心不願意來!是瑤瑤給你們挨個修好!哪個有個頭疼腦熱,不是瑤瑤開車帶你們進城去看!看病拿藥這些錢瑤瑤跟你們算過嗎?!」
「我家孩子放棄好前程,回這個小鎮子是爲了我這個老太婆!不是欠你們的!」
鼻尖發酸,我扶着顫巍巍的外婆。
外婆拍着我的手,
「好孩子,你爲外婆的心,外婆都明白。」
「可外婆不能讓你這麼受氣!」
「這兒容不下咱,咱走!」
「看咱們走了之後,他們還能跟誰鬧騰!」
見我們祖孫兩人都打定主意要關門,劉四婆急了眼,
「都是鄉里鄉親的!你們這祖孫倆怎麼給個針鼻兒還認真了呢!」
「你們要是關門了!我們住在這裏的鄉親怎麼辦!」
「周丫頭!你可不能不管我們!」
其他人也都跟着紛紛附和,要求我不能關,
「大ţű₀不了我們還接着給你錢!」
「一個月五百!二十個人可就是一萬塊啊!」
「周丫頭你不幹這個,到哪能一個月掙上這麼多錢啊!」
「你不開了!我們去哪啊!」
聽着這些愚昧又無恥的話,我直接被氣笑了。
「各位,說好聽了咱們是鄉親,說白了咱就是鄰居陌生人!」
「你們這錢我不想掙了!至於你們去哪,跟我有什麼關係?」
「誰攛掇你們鬧事的,你們找誰啊!」
順着我的眼神,大家的目光都盯到趙金翠身上。
「志國媳婦!你說讓我們跟着你要說法能免費住養老院!現在怎麼辦!」
趙金翠跟他們說,ŧṻ⁷看着我外婆和爹媽的墳上,我也不敢跟他們翻臉。
現在把事兒弄崩了,他們當然得找趙金翠要說法。
剛剛圍着我和外婆的人瞬間調轉槍口,把趙金翠逼到牆角。
尤其是劉四婆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趙金翠!你今天要不給我個說法,我可就搬着東西去你家了!」
趙金翠惡狠狠的盯着我,我學着她的樣子鼻孔哼氣,捏着嗓子拱火。
「趙大娘,你不會是自己想着訛我,讓大家給你當槍吧!」
趙金翠卻啐了一口,
「下流坯子!你得意什麼!」
「不就是個養老院嗎?!天下又不是隻有你一家!」
她看着面前的鄉親,扯開嗓子,
「我表哥在城裏有家養老院!你們都跟我去!」
「周賤貨要五百!我要四百五!保證比她這兒好一萬倍!」
-4-
趙金翠真的帶着鄉親們去看她城裏表哥的養老院。
回來人們各個面露喜色,誰路過我都要哼一聲,啐一口。
「感情志國媳婦說的沒錯,你就是坑我們錢!」
「人家她表哥那個地方比你這兒大多了!一個月才四百五!」
劉四婆哼着戲,收拾着行李,
「哎呦!周丫頭玩砸了吧!」
「這下我們都走了,看你還去掙誰的錢嘍!」
「人家志國她表哥說了,一看我就有眼緣,還要認我當乾姐免費讓我住呢~」
「人家那才叫做善事!不像你!當婊子立牌坊!」
外婆氣得手抖,要上前理論,我趕緊拉住她。
「人不與狗置氣。」
「外婆咱們的首要任務就是好好保重自己。」
健健康康的等着看熱鬧。
畢竟我可不相信,城裏哪個養老院會四百五一個月還能把人照顧好。
我和外婆坐在門前的小馬紮上,一人一碗燕窩潤喉。
關了養老院,不用再往裏貼錢,我城裏公司利潤足以讓我和外婆過得舒服。
外婆喝着小甜水,曬着暖呼呼的太陽,腳邊是小野貓舒服的打着呼嚕,臉上再沒了前世的愁容。
「瑤瑤啊,其實什麼根不根的,家人在哪,哪就是根。」
路過的劉四婆看我們一眼,撇撇嘴,
「看看!沒了我們的錢養着,連粥都只能喝這麼稀!」
「張老太,要我說你也和志國媳婦認個錯。」
「都是鄉里鄉親的,大不了我把單間的茅房給你勻出來!」
「你連個兒子都沒有,還真指望着這個丫頭片子養活?!」
外婆撇撇嘴,
「我要跟我瑤瑤去城裏享福,你那茅房等你喫不上飯的時候,自己去找食吧!你倒是有兒子,那你怎麼還住養老院呢?」
劉四婆又想罵,外婆卻拉着我回屋,
「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鎮里老人都喜氣洋洋的等着搬去城裏,我也忙着遷墳事宜。
我在城裏最好的墓園買了一處墓地,定好了日子請我父母過去。趙金翠卻撇嘴看我,
「小丫頭片子少得意!有你求我們的日子!」
遷墳那天,趙金翠卻帶着鄉親們圍在我家門口。
嗑瓜子的嗑瓜子,抽旱菸的抽旱菸。
趙金翠把瓜子皮吐在我腳邊,
「周丫頭,當初埋你爸媽是你一個頭一個頭磕着求老少爺們幫忙。」
「現在你們要走,我們也不爲難,你挨個給人們磕頭,我們就幫你把你爹媽挖出來!」
「不然你一個女子!怕是連鐵鍬也拿不動!」
鎮子相對封閉,婚喪嫁娶大都要靠鄉親們幫忙。
當初我爸媽意外,外婆拉扯着我一個幾歲的孩子,按着老禮兒挨個去給人磕頭報喪,求人跟着幫忙。
這麼多年過去,我長大了。
但趙金翠他們,卻像是被時代拋下的井底蛙。
如今趙金翠大模大樣,旁邊站着她的傻兒子,等着我像小時候一樣無助求救,可我只是嗤笑一聲。
「好狗不擋路!滾!」
趙金翠像是被踩了尾巴,起身就想打我,卻被我抓住手腕利落的推到一邊。
倒在地上的趙金翠哭嚎着,
「鄉親們!這死丫頭片子想把我打壞了,好不讓我幫你們聯繫我表哥的養老院!」
「咱們可不能讓她得逞啊!」
「大家一起動手!把這賤丫頭打服了!讓她再叫囂!」
又推一把身邊的傻兒子,
「她敢罵你媽!還不給我抽她!」
如同上一世一樣,衆人將我圍攏。
可我卻嘴角勾笑。
重活一世,我難道還會束手ṱüₐ待斃?
車輪席捲,陣陣飛揚的爆土中,
十輛黑色商務依次停在我家門前。
-5-
十輛黑色商務,每輛下來七個人。
整齊的黑色西裝,個個都是寬肩窄腰二頭鼓的練家子。
「哎呦呦!」
劉四婆看得直咂嘴,
「周丫頭這是得罪人了吧!」
又啐一口濃痰,
「誰叫你賺黑心錢!報應!活該!」
她還想湊過去,跟人攀談引路,
「你們是找周丫頭討債的吧!就是她!」
但被黑西裝們攔開,衆目睽睽中,爲首一個過來禮貌問我,
「周小姐,墓園那邊馬上就到。」
「一切準備就緒,可以請周先生周太太動身了。」
我點點頭,
「辛苦大家了。」
我就知道這幫人得出幺蛾子,重生那天就聯繫了專業的安保團隊保證我和外婆的安全。
趙金翠的傻兒子見狀卻發了瘋,對我叫囂,
「臭娘們!你敢揹着你爺們跟野男人勾勾搭搭!」
「還是這麼多個!」
他要上前,卻又被兩個工作人員利落的擋住。
趙金翠跳起來理論,
「幹什麼!想打人啊!」
「沒了王法了!」
說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潑打滾,
「姓周的小賤人!哪勾引來這麼多野漢子欺負我們這些留守的可憐人!」
「你今天要麼給我們磕頭道歉!要麼你別想出這個鎮!」
她自己鬧還不夠,繼續煽動着大家,
「大傢伙可不能讓她遷墳!這不是她老周家一家的事兒!是咱們整個鎮子的風水!」
「她是想把咱們鎮上的氣運都帶走!好讓你們沒法去我表哥那享福!」
衆人聞言雖然沒有像她一樣折騰,可也都攔着不讓我們走。
就在這時遠處幾聲警笛轟鳴,兩輛警車下來幾個警察。
趙金翠像是見了救世主,趕緊過去哭訴,
「青天大老爺!你可要爲我們這些老人做主啊!」
「這個周丫頭是黑社會!」
「帶着這些人要來打我們!」
「大家都能做證!」
警察抽出自己被趙金翠抱住的胳膊,皺眉嚴肅,
「誰報警說這兒聚衆鬧事啊?」
我趕緊迎上去,
「是我!」
「我要給我父母遷墳,這些人橫加阻攔,還想打人。」
我怕安保人員萬一無法就位,還報了警。
雙重保險。
劉四婆一聽,ṱù₃尖酸的三角眼一瞪,
「你這死丫頭胡說啥!」
「我們都是些老頭老太太!還能打你?!」
「你看看你身邊這些野漢子!」
趙金翠也趕緊過來幫腔,
「就是!」
「誰欺負誰!人家警察同志一看就明白!」
「你這小賤貨!還想倒打一耙!」
她們哪裏知道,我一早在身上按了攝像頭,她們囂張欺辱我的那些嘴臉都被如實記錄下來。
警察看過錄像,又查看了安保公司的工作證。
轉頭看向她們,
「人家給自己爹媽遷墳,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啊?」
「再不讓開,可就真是聚衆鬧事,就把你們帶回去協助調查了啊!」
警察維持現場,安保人員保障,墓園的工作人員打起黑色長棚,恭恭敬敬的請出我父母的骨灰盒。
專業肅穆又排場,看的鎮上人都卡巴眼睛。
不知誰說了一句,
「要是我有這天,有這樣的排場,那真是閉眼也甘願了!」
趙金翠卻依舊嘴硬,
「指不定是這小賤人怎麼賣身子得來的!」
「用這髒錢,也不怕爹媽不得超生!」
劉四婆也跟着附和,
「我要是有這樣的閨女!早就臊得一頭撞死了!」
我冷眼看向她們,
「警察同志,有人損毀我名譽,我要告她們!」
兩人見警察過來,趕緊互相推搡着推諉。
羨慕的眼神中,電動車門緩緩關閉時我聽到劉金翠給大家鼓勁兒,
「看她那張狂勁兒!不就是進城嗎?!」
「鄉親們!咱們也要進城享福了!」
-6-
安葬好父母,我帶着我外婆搬到了城裏。
我本職是做餐飲生意,自從我回鎮上伺候外婆後,生意交給了副手楊舟打理。
最近新開的店面剛剛運營,楊舟說要我一起看看。
正好外婆一直不知道我的事業狀況,總是怕自己拖累我,我就帶着外婆一起,好讓她放心。
沒想到竟然在店裏,遇到了鎮上那幫老人。
他們真的搬進了城裏的養老院,今天帶他們來的就是劉金翠的表哥。
劉四婆眼尖最先看到我們,她看看我又看看我對面的合夥人,嘴角一如既往的堆積着噁心的白沫。
「周丫頭!現在勾搭野男人都帶着個老拖油瓶扮可憐?!」
「你還真是好命!這麼高檔的地方都讓你混進來了!」
她眉飛色舞的看着我的合夥人,
「你還不知道吧!這丫頭是我們鎮出了名ŧū́⁾的破鞋,上次好幾十個野男人被她勾搭過去了!」
「小夥子,看你和我兒子差不多大,你們這樣的有錢男人最容易被這種騷貨盯上!你可別叫她騙了!」
劉四婆大呼小叫的怪聲,吸引了很多客人的目光。
經理趕緊過來,詢問我們情況。
楊舟是個嫉惡如仇的人,聽我講述了在鎮上的遭遇,又看着我外婆一臉擔心,乾脆一改低調作風,用更大的聲音回過去。
「這位阿姨,你說的肯定不是我們周瑤老闆吧?!」
「您可別瞎說,我還指着周老闆給我開工資呢!」
「您說您都這麼大歲數了,同爲女人,怎麼對同性的惡意這麼大呢!」
劉四婆原本得意的臉,張大嘴巴像是被生生塞了個雞蛋。
「你說周丫頭是…這兒的老闆?!」
但她很快就又梗起了脖子,
「說白了不就是給人做飯的!還是伺候人的!」
「你唬別人可唬不住我,我兒子說了城裏人最分三六九等!花錢是上、上那個…老天爺!」
「今天我乾弟弟給我們接風!來這兒是給你送錢的!」
「我們來這兒喫飯,那就是你祖宗!」
「周丫頭!還不給你這些祖宗們添茶倒水!」
無恥的言論引得周圍食客都指指點點,可劉四婆卻還以爲大家都在指責我。
我對經理說,
「她們吵到其他客人了,去把錢給她們退一下。」
「這單生意我們不做了。」
劉四婆像只好斗的雞剛想打鳴,可經理卻說,
「她們是用的咱們免費發放的餐券,沒花錢。」
楊舟知道我和外婆的感情,很欣賞我的孝順,說要延續進企業文化,試營業期間發放了一批餐券,可以讓六十三歲的老人免費喫一餐自助。
沒想到落在了這幫人手中。
「什麼免費?!」
劉四婆扯着嗓子喊,
「你們這種東西會有那麼好心!糊弄鬼呢!」
我環顧一圈剛剛沒有看到的趙金翠和一個四十多歲西裝革履的男人匆匆趕來。
趙金翠見我剛要罵,又被其他老人告訴了事情經過。
男人拉着經理去一邊,表情嚴肅
「你們既然發放了餐券,那就不能玩不起!」
「再說這些老人能喫幾口!」
趙金翠看着我滿是鄙夷,
「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個小作坊嗎?!」
「這店也一定是用我們的錢開的!」
「周丫頭你別得意!以後沒了我們的錢你這餐廳也得倒閉!」
「我們就不一樣了~」
「我表哥不僅讓我們住好地方,還要帶我們做大生意!」
「到時候賺得盆滿鉢滿!你只能羨慕的紅眼!」
哈?
一羣人均六十多歲的老人,能做什麼大生意?
-7-
重活一世我是放下助人情結,只想帶着我外婆過好日子的。
但楊舟是個有好奇心的。
很快就像是快樂小狗叼骨頭分享給我八卦。
他把一沓照片放在我桌上,
「新瓜!保熟!」
照片裏的內容讓我雙眼瞪大…
而與此同時,我接到一通電話是房產中介的電話。
「周小姐,請問您鎮上的老房也想低價出售嗎?」
「可以優先考慮我們這裏哦~」
在我疑惑的詢問下,中介告訴我,最近我們鎮上的老人都在聯繫中介想要低價賣房,說是急需本錢做大生意。
剛掛斷電話,就又接到劉四婆兒子的電話,
「周瑤,你也太不要臉了吧!」
「我每個月五百塊的交着錢!」
「你竟然坑我們家的房子和地!」
「虧我還以爲你在鎮上開養老院是真的想做好事呢!」
「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而本來在房間休息的外婆也被電話吵醒,無一都是那些老人的子女要跟我要個說法。
老人們賣房賣地的籌錢,說要和養老院的老闆一起做大生意。
而趙金翠竟然給我打來了電話,語氣高傲,
「周丫頭,我表哥明天要和我們籤合同,你想一起賺錢肯定是不夠資格。」
「不過看在鄉親的份上,我叫我表哥定你那的飯店,也讓你跟着沾沾光~」
「你就給我們準備那個什麼鮑什麼龍蝦魚翅膀啥的就行!」
「我按一人五十塊的餐費給你結賬!便宜你這死丫頭了!」
楊舟在一旁忍不住要輸出時,我一把按住他,
「行啊,難得趙大娘還惦記着我。」
「那咱就明天不見不散~」
掛斷電話,我對楊舟挑眉,
「明天閉店一天,咱們現場喫瓜~」
「前排看熱鬧~」
趙金翠果然帶着她表哥和老人們出現在我店裏。
趙金翠穿的很豔麗,腰臀間的肥肉,險些撐爛她的旗袍。
身後跟着的老人們也各個面露喜氣。
劉四婆一進店門就使喚我,
「還不扶我們挨個入座!」
「你面前的可都是大老闆!有錢人!」
「死丫頭!沒有一點眼力見!」
「活該你喫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楊舟看熱鬧心切,趕緊引領着人們都坐下。
又詢問他們做什麼大生意,這麼發財。
幾個老人剛要說,又在趙金翠一聲故意的咳嗽中閉上嘴。
趙金翠白眼翻我,
「周丫頭,想套我們的話趁機分一杯羹?!」
「也不看看你自己有沒有那個造化!」
「當初我兒看上你,瞧你那個沒福分的窮酸樣子!」
「天生窮命!現在就算你跪着求我,也別想讓我帶你一起發財!」
我也不反駁,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人都入座的差不多了。
叫人關門閉店。
又看向衆人,
「聽說大家都把鎮上的房子低價賣了要和趙大娘的表哥發財?」
「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只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爲啥趙大娘自己的房子沒賣啊?」
我盯着趙金翠,冷笑。
「趙金翠,你不會是想幫你那個表哥騙大家的錢吧~」
趙金翠頓時臉色一僵,一巴掌就要呼到我臉上。
「下流娼婦!剋死你爹媽現在還想往老孃頭上扣屎盆子!」
「我今天就撕你這張臭嘴!」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巴掌回過去。
「跟自己表哥亂倫生下傻子!」
「你這種人也配提我爸媽!」
-8-
隨着我話音落下,衆人各個面露震驚。
劉四婆啐一口率先起身,
「你個死丫頭!自己屁股不乾淨!就把別人都想髒了!」
「我乾弟弟可是自己發財都不忘帶上我們的人!」
「你少在這兒放屁!」
但隨着我放在大屏幕的視頻,現場所有的人都炸了。
視頻的地點就在我這家餐館衛生間走廊的隱蔽角落。
畫面中趙金翠和她表哥,兩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女,旁若無人的激情擁吻!
監控隱蔽,可拍攝的畫面卻十分清晰。
男人的手正順着趙金翠的褲腰往裏深,而趙金翠滿臉溫紅的急喘,像是一頭髮情的畜類,觀感令人十分不適。
沒想到劉四婆盯着畫面,用力的揉揉ƭũ̂⁰眼睛,然後嗷一聲撲向了趙金翠。
「你這個不要臉的婊子!我撕了你!」
劉四婆像是隻靈巧的猴子撲到趙金翠身上,一口咬住她的耳朵。
趙金翠的慘叫聲中,男人趕忙上前去拉扯。
劉四婆生生扯下趙金翠半隻耳朵,被男人拽着用拳頭輕捶他胸口。
「臭弟弟!你不是說喜歡的是姐姐我嗎?!」
「姐姐爲了你,可是連兒子給我的棺材本都掏給你了!」
「你怎麼能這麼對不起我!」
趙金翠抬手一個大嘴巴子輪圓落在劉四婆臉上。
「不要臉的老東西!」
「要不是看在你兒子有兩個臭錢,就憑你還想跟着我們一起發財!」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也配!」
趙金翠左右開弓,把劉四婆的臉打的像是開花的紅糖饅頭。
面對周遭的議論她像是一頭野獸,
「都他媽把嘴給我閉上!」
「誰要是敢在我家志國面前多嘴!就別想跟着我們發財!」
「別忘了你們的錢現在可都在我們的賬戶裏!」
一直和楊舟在角落裏看熱鬧的我,此刻哎呀一聲。
「哎呀!趙大娘!」
「真不好意思啊!我嘴快已經告訴志國伯了~」
沒等我說完,包房一側的門被大力踹開。
趙金翠的丈夫王志國,一飛腳把趙金翠踹到了角落,
「死娼婦!」
「老子在外辛苦掙錢!你他媽的在家搞破鞋!」
王志國身高兩米,將近三百斤。
如同一輛肉坦克碾過趙金翠,扯着她的頭髮將人的頭往牆上磕。
「活生生的熬死我爹!」
「還讓我養你們的傻兒子!」
「要不是周丫頭,我還叫你矇在鼓裏呢!」
癱在一邊血水混着口水的劉四婆想要跳腳喊好,卻動彈不得,只能拍着手叫,
「活該!」
「打死這個不要臉的賤貨!」
但她臉上的笑意也很快僵在臉上,她看到自己的兒子滿臉嫌棄的看着她。
王志國身後是老人們的子女,我昨天都一一通知到了。
而剛剛他們就在門口,聽到了事情的整個經過。
子女都去認領自己的爹媽,王志國專心的對着趙金翠掄拳,
劉四婆的兒子看着癱坐在地的母親,伸出的手都在顫抖,
「你真的把房子賣了?!還把我給你的錢都給了那個男人?!」
「你都多大歲數了!還養漢子!」
「要不要臉了!」
「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劉四婆梗着脖子叫囂,
「小兔崽子敢管你娘!」
「你有這能耐去管教你那個媳婦啊!」
「再敢跟老孃叫喚!老孃不認你這個兔崽子了!讓你一輩子叫人戳脊梁骨!」
劉四婆的兒子咬牙切齒如同厲鬼一樣,
「好!那就一刀兩斷!」
「往後你是死是活跟我沒關係!」
劉四婆一拳掄在兒子腿上,
「沒良心的東西!我一個老太婆這個歲數了還想掙錢!我難道不是爲了你!」
「往後等我發達了!你把頭磕爛我也不認你這個兒子了!」
一衆老人也都在跟孩子理論,要他們不要攔着自己掙錢。
沒人注意劉金翠那個表哥已經在無人注意的時候,順着牆邊要溜走了。
楊舟長腿一橫在門口,
「哥們, 又去哪發財啊~」
「稍等一下~警察叔叔馬上就來接你了!」
-9-
趙金翠的表哥是個詐騙犯,專門騙留守老人的錢,被當場逮捕。
村子裏的老人交給騙子的錢,早就被揮霍一空。
家裏的子女只能掏出自己的積蓄, 重新高價買回老房子寫成自己的名字, 從此更是不愛回家, 對這些老人不管不問。
鎮子成了遠近臭名的老人鎮。
趙金翠那天在包房被王志國險些活活打死,送到醫院時腦出血,落了炕。
王志國沒和她離婚, 也不再出去打工,而是在鎮上找了個活做,隔三岔五打她一頓。
三天給倆硬饅頭,水更是想起來纔給一口, 渴的趙金翠喝自己的尿。
而她那個傻兒子則天天纏着她要媳婦, 趙金翠想讓他來報復我,結果傻兒子半夜拿着菜刀進城的路上, 被一輛大貨車碾過。
身子跟腿都分成了兩節。
王志國把消息告訴趙金翠時, 她瘋了。
一頭撞到牆上, 當場沒死,活生生躺了七天,最後身子都臭了,嘴巴還在一張一合。
劉四婆被趙金翠打得半身不遂,所有的錢都被騙子揮霍一空, 兒子也不管她帶着全家徹底搬家。
劉四婆的房子沒人給她贖回,最後只能沿街要飯。
一次和一個叫花子起了衝突,她破口大罵,被人家堵在牆角胖揍一頓,對着她滋尿。
從此見一次打她一次, 向來眼高於頂的劉四婆從此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 見人就躲。
我最後一次見她,是和外婆去機場的路上。
劉四婆癱在角落,衣不蔽體,渾身蠅蟲。
外婆一聲嘆息,拉緊我的手沒說話。
我又一次把生意交給了楊舟,我要帶着外婆去旅行了。
七十五歲的外婆, 走出了鎮子。
看到了電視裏的風光, 不停的感嘆着國家真是強大了,越來越好了。
末了又是一聲嘆,
「你說那些人,咋就好好的日子不好好過呢!」
「自作孽, 不可活!」
我挎着小老太太的胳膊,撒嬌叫她別想那麼多。
「外婆你看!朝霞!」
朝霞的紅暈落在我和外婆臉上。
滿滿的,全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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