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的白月光要回來了。
壞消息,回來晚了,此時的豪門圈已經通通被真女主折服了,對即將到來的白月光嚴陣以待。
更壞的消息,這個傳說中白蓮聖母,除了美貌一無所有的傻瓜白月光是我本人。
所以當面對真女主楚楚可憐的模樣時,我面露微笑:
「你不用這樣,我都懂的,我以前也是綠茶。」
-1-
當我停在包間門口時,裡面略帶嘲諷語氣的議論聲已然清晰地傳入我耳中。
「今天夏念珠回國,我們來打個賭怎麼樣?」
「就賭她,什麼時候來死纏爛打我們聞哥。」
「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太期待了,她要是知道聞哥跟喬喬要訂婚肯定臉都得氣綠了。」
跟在我身邊的服務生聞言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剛想要開口,便被我揮了揮手壓了下去。
下一秒,裡面傳來一句怯怯的聲音:「念珠姐她,還喜歡時聞嗎?」
「喬喬你放心,夏念珠不過就是個除了那張臉一無是處的傻瓜女人,我們永遠支持你。」
「Ṱú₇你那麼善良,她比不過你十分之一。」
我聽著,唇角的弧度愈發上揚。
「把裡面這間的費用記我賬上。」
服務生一愣:「這……」
「他們要是問起來,就說是傻瓜女人請的。」
我漫不經心地撩了撩頭髮。
夏家在圈內分量數一數二,而包間內坐著的那群豪門子弟家裡更是與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若是讓他們知道說人壞話被我抓了個正著……
讓我猜猜,他們會怎麼梗著脖子來道歉呢?
-2-
我,夏念珠,在五年前與前夫哥駱時聞爭吵後,傷心鬱結決定出國留學。
而就在出國的飛機上,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我竟然是一本典型追妻火葬場小說裡的白月光炮灰女二,是男主駱時聞追妻的一個道具,駱時聞心系於我,故意用跟女主姜早喬的訂婚刺激我回國。
當我意識到這點時,我也才反應過來,前幾年我被劇情控制對駱時聞死纏爛打的那些行為有多麼愚蠢。
笑話!夏家可是豪門 Top,他一個旁支家族的庶子,我看得上嗎?
更別說,那所謂的女主還不過是我家一個保姆的孩子。
想到這,我煩躁地擰了擰眉,隨手滑開手機,坐在自己新提的豪車上自拍了一張。
照片上女子頭髮隨意披散在肩頭,眼神冷淡地看著鏡頭,五官明豔。
我輕輕點了幾下,編輯好朋友圈發送。
是時候讓他們知道,什麼破白月光,我只是個會把他們通通手撕的毒婦罷了。
-3-
回到ṭù₊熟悉的豪宅內,父母已經準備好了一大桌子盛宴用於迎接我的到來。
我打了聲招呼,說是要先上去收拾一下。
我的地界素來是不喜歡被他人侵犯的,家人也都知道,所以一向除了有人定期進來打掃以外,我是不允許他人隨意進出的。
所以當我隨意一掃,就能精准發現——
首飾臺上被人動過了。
我的珠寶首飾包包數不勝數,擺滿了幾櫃子,或許拿的人也沒想到我會記得那麼清楚,甚至還能知道是哪條項鍊不見了。
嗤。
我垂下眸,冷笑了一聲。
朋友圈已經有不少點贊評論,只是平時最為積極的幾位卻沒了動靜。我就知道,那位元服務生已經成功把我的話帶到了。
只是再隨意一滑,我眼神一頓。
只見他們齊刷刷發了姜早喬跟駱時聞的合照,只見姜早喬一身潔白長裙,淺笑著坐在蛋糕前,駱時聞則環抱著雙臂,唇角也帶著若有若無的弧度。
乍一看,還真像一對璧人。
他們的文案指向性也極強,什麼【從來沒見過喬喬這樣善良潔白的女孩,帶著聞哥從一段失敗的感情走出】【從前我對某人誇過好多違心的話,可我如今是真的希望喬喬和聞哥能幸福】。
我的目光落在照片中女孩脖頸間的項鍊上。
這群蠢貨覺得擺出前夫哥的戀情可以讓我氣得跳腳嗎?還是因為家世長相沒一個能搬出來挑釁我,才會把一個我不稀罕的男人當作什麼戰利品呢?
再收回視線,我摁了手機,緩緩走下樓,走到父母面前,儼然一副眼淚汪汪、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
「爸爸……
「他們都欺負我……」
都說了,我都懂,我以前也是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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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之後,我理所應當地是要回到當地最好的學校的。
這所學校是由圈內幾大家族合辦的私立大學,和尋常大學有些不同,還是以固定班級制地進行課程。
拿到班級名單的時候,毫無疑問地看到了那幾個熟悉的名字。
我扶了扶面上的金絲眼鏡。這幾日一直沒看到姜早喬,不知道是不是父親因為我的事大發雷霆的緣故,她自覺心虛,所以不敢回來。
不過沒關係。
我看著名單上【姜早喬】三個大字,雖然不免疑惑,原來我們家保姆工資已經高到了程度,那我還是對我的校園生活充滿了期待。
畢竟……我的項鍊還在這位姜小姐手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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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現在班級裡,大家也並不意外。
想來也是,他們父母前腳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過來上門跟我道歉,回到家肯定也是要對他們耳提面命一番,要在學校裡好好照顧我。
課間時分,我懶洋洋靠在位置上轉著筆,低頭刷著手機,忽然感覺到眼前有抹陰影灑下,抬起眸,就看到了一臉忐忑的姜早喬。
姜早喬五官說不上精緻,但組合在一起確實湊出了幾分清純的味道,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溫軟又乖順。
「你好,夏同學……」她看上去頗為為難地咬了咬唇,「前幾天的ṱűₘ事情,我很抱歉……你現在還生我們的氣嗎?」
我歪了歪頭:「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
她一愣,眼睛驀地紅了:「你不用這樣,我都知道了……都是我的問題,你要是生氣就生我的氣,不要怪罪在凜凜她們身上……」
凜凜,季青凜,出國之前,她經常跟在我身邊,一口一個念珠念珠親昵地叫著。
我微微抬了抬下巴:「哦?是我做了什麼嗎?」
「只是剛回國見到爸媽一下子止不住情緒,難道讓你們誤會什麼了嗎……」我眨了眨眼睛,嘴角揚起個無害的笑意。
一邊季青凜一行人坐不住了:「夏念珠,你裝什麼!如果不是你嫉妒駱時聞跟喬喬在一起了去打小報告,又……」
或許也是覺得自家父母去道歉這件事很丟臉,他們話音戛然而止。
我笑容更盛:「又?」
「你們說的,是叔叔阿姨來我們家送禮道歉的事嗎?」我雙手交疊,「那這跟姜同學你又有什麼關係呢?正常家族之間的走動罷了。難道是我不在國內太久,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薑家?」
姜早喬被我這惡趣味的羞辱意味震得瞳孔微動,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眼睛漾起盈盈水波:「你怎麼能這樣!」
「對了。」像是忽然想到什țú⁼麼,我將手機不輕不重地放在桌面上,慢慢起身,「有件事……你確實該向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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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音剛落,季青凜等人就憤怒接過話:「喬喬是個很好的人,聞哥喜歡上她合乎情理,人家郎有情妾有意,憑什麼要向你道歉!」
「你覺得聞哥這輩子只能喜歡你嗎!他當時跟你在一起,對他來說,就是一段失敗的感情而已!」
我也不惱,眯著眼睛笑了笑:「凜凜,你之前不是還說,駱時聞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都是我人美心善,跟他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
見她被噎住,我畫風一轉,佯裝困惑地繼續開口道:「而且你們為什麼覺得,姜早喬是因為這件事對不起我呢?」
我向姜早喬走近了一步,臉上笑容不改,手卻一把扯住了她脖子上的項鍊。她一個站不穩,差點摔在地上,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姜小姐,我的項鍊,怎麼會出現在你的脖子上呢?」
姜早喬眼神飄忽了片刻,卻還在嘴硬:「你別血口噴人!這是我的項鍊,是我媽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這下,我的笑容才慢慢冷了下來,帶了幾分嘲諷的意味,手上動作卻不松。
「我的項鍊在你這放了幾天,怎麼就變成你的東西了?」
我的動作越來越重,她的眼淚也大顆大顆往下掉。全班死一般的寂靜,半晌之後,才有人要上前,卻被我一個眼刀止住了步伐。
「夏家收拾手腳不乾淨的下人,有你們什麼事?」我語氣冰冷,又將目光放回眼前正哭得不能自已的少女身上,「姜小姐,是你自己摘,還是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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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喬哭得面色漲紅,我手上力度不減,漆黑眼眸定定地看著她。
「夏念珠你至於嗎,就算真的是喬喬不小心拿的,你那麼多首飾,就缺這一條嗎!」季青凜不敢靠近,卻又要多嘴給我添堵。
「笑話,髒了我的東西,卻反過來讓我大度,哪有這樣的道理?」我不屑地扯了扯唇角,又漫不經心地看向姜早喬,「需要我把監控的內容找出來嗎?」
姜早喬像是受了極大的屈辱,雙拳緊握,雪白的脖頸被我勒得留下一圈紅痕:「我摘就摘!可是夏小姐你這樣羞辱我,也太過分了!」
她鬆開我的桎梏,將項鍊一把扯下來遞給我。盈盈淚光下掩住濃濃的屈辱和不甘,隨手抹著眼淚快步跑到季青凜身邊。
季青凜輕拍她的背,低聲安慰道:「沒事的,我們都相信你,等聞哥回來,他一定會幫你的。」
她們自以為說得小心,但不免也有故意讓我聽到的意味。只是沒料到,我聽到之後,輕哼了一聲:「好啊,那我看看他是怎麼個幫法。」
看我不整死他?
話音一落,我將手中的項鍊隨手扔給一邊冒星星眼的小同桌,隨口道:「送你了,有點髒,不想要就丟了吧。」
隨後,在全班的注視下,我轉身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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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
我那個小同桌,似乎也不是陌生人。
林書蔓,駱時聞的初戀。
我咂舌,喲,這一個班,集齊了駱時聞的初戀、前任和現任。
在我還被劇情洗腦的期間,我就是知道林書蔓名字的,再結合記憶中的劇情,多多少少也瞭解了不少。她是季青凜的朋友,家世平平,也是因為成績拔尖突出才會被分進來。
她從很久之前就暗戀著駱時聞,駱時聞有段時間恰好想談戀愛了,就跟她在一起了。只是在一起之後,駱時聞又裝起來,對人愛搭不理的,硬生生把一個看起來可愛的小女孩給逼瘋了。
到後面駱時聞提分手,她哀求了很久,被季青凜等人當作笑柄的存在,現在在班裡的境遇……嗯,不用想也知道了。
跟駱時聞在一起的時候,季青凜就喜歡在我耳邊陰陽怪氣說什麼,林書蔓不過是個拜金女,到最後還對駱時聞糾纏不休。最後要再補上一句,念珠,駱時聞是真的很喜歡你呀,他跟林書蔓談的時候,都愛搭不理的。
現在想想……
我氣笑了,把筆往桌上重重一拍,把身邊安靜做題的林書蔓嚇了一跳。
「賤男。」
不喜歡人家,幹嗎要跟人家談戀愛?
到最後反咬一口。
我擰著眉,心中質疑。
這樣沒品的男人,到底是怎麼成為男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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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裡一片兵荒馬亂,事情的源頭駱時聞卻美美隱身,去參加了數學競賽。
這點讓我相當不爽。
當他回來之後,季青凜便迫不及待地跟他打起小報告來。駱時聞聽了之後,眉頭微挑,唇角甚至不明顯地勾了勾。
知道原劇情的我一眼就能明白他在想什麼。
駱時聞跟姜早喬在一起,是為了刺激白月光角色的我回來,此時我針對姜早喬的舉動,在他看來,不過就是爭風吃醋的手段。
可把他爽到了。
先讓你囂張一會兒,看我以後怎麼整你吧。
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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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鼓勵學生的全面發展,學校會定期舉行一些才藝競賽。
原劇情之中,這也是一個小小的轉捩點了。
按照故事發展,我會選擇表演我最擅長的鋼琴。正好姜早喬也選擇了表演鋼琴,只是我的鋼琴是從小名師陪練,自然是她所不及。
在彩排的時候,姜早喬聽到了我的琴聲後流淚而逃,在被駱時聞等人追上之後,哭著吐露了自己自卑的心聲。
此時駱時聞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姜早喬的情愫,只是忽然覺得心裡不舒服,於是著手要為她請來我當年的老師。
最後姜早喬憑藉明顯進步的琴藝驚豔全場,以微弱的差距輸給我,但是卻贏得了所有人的支持。
季青凜甚至公開內涵:
「喬喬這樣堅強有力量的女孩值得被所有人喜歡。她真誠勇敢,有些人贏了比賽,輸了人品,而喬喬反之。」
回憶到這,我毫不猶豫在報名表上簽下了名字。
微弱的差距?
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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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劇情所預料般地進行著。
只是駱時聞要為姜早喬請我的老師時,卻遭到了拒絕。
老師給出的理由是:「當年我就說過了,我最後一位學生只會是念珠。」
原劇情老師自然也是這樣拒絕的,只是不知怎麼地,就被姜早喬堅定的模樣打動了。
而這次自然不會……
原因呢?在這之前,我拜訪了一下我的這位恩師。
言談有意無意間,透露了幾句事實。只是姜早喬偷戴我項鍊這一點,就夠老師把她拉入黑名單了。
只是……我沒想到。
駱時聞竟敢因為這事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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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我在家裡的後院曬太陽,享用著下午茶。
駱時聞黑色細碎髮絲散落額前,整個人俊朗矜貴,一身純黑色大衣,看著我的眼神說不出的複雜。
「好久不見。」
我翻了個白眼。
這人怎麼又在裝深情。
當年談過是不假,但是我夏念珠醒悟之後,在國外玩過的男模也不在少數,也談過幾段正兒八經的戀愛。駱時聞對我來說不過是其中之一,我根本沒怎麼放在心上。結果回到國內看到每個人都如此篤定我對其念念不忘,我就很不爽。
「是啊,好久不見。」我眼睛都沒抬一下,把玩著手上新做的指甲。
「你把我拉黑了。」他抿了抿唇,「念珠,你還在怪我,對嗎?」
不知又腦補了什麼,他歎了一口氣:「你會遇到更好的人的。」
什麼?
我坐不住了,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駱時聞,你沒事吧?」
「其他事,我都能補償你,早喬這事……你就當給我個面子,梁老師那邊,我知道是你去跟他說了什麼。」
「駱時聞,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搶手,特別優秀,不管是哪個女人費盡手段心思都只是為了讓你多看一眼?」我環抱著雙臂,眼神嘲弄,「我有錢有顏有身材,泡過的男人可以從這裡排到法國,光是比你帥的我就能選出一支足球隊來。」
駱時聞似乎沒想到我能說出這番話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少自作多情了。」
丟完這句話,我又慢條斯理地坐回去,甚至還很有心情地捏了塊糕點送進嘴裡。
駱時聞臉色鐵青,被我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轉身就離開了。
結果,兩個小時後,駱時聞本人發了一條跟姜早喬的電子訂婚喜帖。
季青凜等人紛紛轉發,甚至配上【某人要氣的團團轉了】的文字。
我神色未變,甚至覺得有幾分滑稽。
這幾個人,真的沒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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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如期進行。
姜早喬在眾人鼓勵下還是選擇了上場。本身鋼琴基礎薄弱的她沒了劇情中梁老的指導,直接被我甩開了一大長串差距。不過秉著鼓勵學生持續進步的原則,校方給她發了個優秀獎。
以駱時聞為首的幾人將她團團圍住,又是鮮花又是禮物的,姜早喬被感動得連連落淚。
反觀我這邊,身邊就一個林書蔓。她也為我準備了一小束鮮花,笑得靦腆溫柔,只是看到一邊一個優秀獎鬧出的喧賓奪主大陣仗,擔憂地看了我一眼。
我雲淡風輕地站在最高的臺上,心裡默默倒數了幾聲。
下一秒,大門一開,學校的安保隊護送著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進。我登時笑容燦爛了起來,揚起手揮了揮:「爹地!」
與我的話ṱůₙ同時響起的,是剛剛還圍著姜早喬又誇又哄的幾人錯愕的幾聲:
「爸?」
駱時聞他爸跟在我爸身後,見狀給駱時聞一個冷眼,隨即堆起笑容:「正好跟夏總一塊兒開會,聽說今天有念珠的比賽,就想著一塊兒來支持一下。」
他拍拍手,幾排幾排的花籃就往我的身邊走來。
上面的掛牌上署名皆是,駱氏、季氏……
我從容地收下,氣定神閑地點了點頭。
「嗯,那就謝謝各位叔叔伯伯的支持了。」
之後,我又挑釁般地看向季青凜:「凜凜不是有話要說嗎?」
這下,一眾長輩的目光登時落在季青凜身上。她剛剛擺出的耀武揚威姿態登時蔫了下去,在她父親嚴厲的目光下,雙拳緊握,說道:
「念珠不愧是梁老的關門弟子,琴聲還是一如既往地震驚四座……贏了比賽,是眾望所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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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次插曲,我們表面的和平算是徹底維繫不下去了。
但我絲毫不在意,作為夏氏的繼承子女,我只是勾勾手指,就會有大把的人湧上來跟我做朋友。
夏氏在主辦的一個慈善畫展,我作為審核團之一,需要對送展的作品做出挑選。
這次畫展含金量很重,無數畫手都將其視為一大榮譽。
讓我沒想到的是,姜早喬竟然也來湊這個熱鬧。
而且……
我看著畫上的內容,眸色沉了沉。
上面畫著一隻憨態可掬的小貓,如果這單純就是一隻小貓那當然沒問題。問題就在於,這是我跟駱時聞一起養的貓。
畫畫技藝算不上精湛,甚至只能說是能看的程度。姜早喬從沒專業學過畫,自然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被選入畫展,那就只有一個目的,專門送過來噁心我的。
我扯了扯嘴角。
怎麼就這麼有爭風吃醋的工夫呢?駱時聞要真那麼喜歡你,怎麼就不能多給你點安全感呢?
我對於投入作品的畫手是有充分尊重的,就算婉拒退回,也會寫明拒絕原因,並且加上一段鼓勵的話,如果是有潛力的我甚至會記下聯繫方式。
只是對於這幅一股尖酸味的作品,我大筆一揮,毫不客氣地回以一個大大的問號。
是,連句完整的話都沒有,只有一個問號。
不是要噁心我嗎?
那我也噁心回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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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氏選畫公正公開,投稿作品皆會在官網進行公示。眼尖的網友很快發現,在一眾客觀溫暖的評語中,那幅小貓圖底下的問號格外起眼。
本來也不會有人當回事,可就在當晚,平時靠著炫富吸引了一波關注的季青凜發了一條微博:
【這樣對我朋友的作品,這也太不尊țŭₓ重了,難道就因為我朋友跟你前任訂婚?】
雖然她立即秒刪,但眼尖的網友還是看到了,立刻結合了夏氏畫展的事,並且把我、駱時聞、姜早喬的事扒出來,熱度居高不下。
秒刪後的季青凜還欲蓋彌彰地補了一條:【她確實也是個優秀善良的女孩,只是我不願意看到她讓另一個同樣善良真誠的女孩哭泣。】
輿論的大方向紛紛被季青凜帶偏,前來指責我,只是靠著夏氏才進了評審團,憑什麼對別人的作品如此不尊重。
而我看似倒了如此大黴,回了學校,季青凜他們又怎麼放過這個嘲笑我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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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剛到教室,就聽到季青凜笑得春風得意。姜早喬也面帶微笑,見我進來,似乎還對上次項鍊一事心有餘悸,但不知道想到什麼,又挺了挺腰板。
「哎呀喬喬你是不知道,她原來對我們聞哥死纏爛打得多厲害,那個態度卑微得要死。她這次擺明瞭針對你,搞雌競,沒事的,大家都是向著你的。」
駱時聞也默認了之前我對他死纏爛打態度卑微的事實,見我進來,微微抬了抬頭,不知又腦補了什麼,向我走來。
我知道從那天之後駱時聞心情一直都不太好,不願意接受我就這樣放下他了的事實。這事一出,他倒是松了一口氣,覺得還好,我還是在乎他的。
於是他甚至在網路風向這一塊推波助瀾了一下。
「念珠,你何必如此,你根本不會畫畫。」
一下我都要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不會畫畫?那我去國外進修那五年,真覺得我去養情傷了?還是說之前我在他面前裝蠢,他以為我是真蠢了。
我氣笑了,毫不客氣地回懟道:「駱時聞,你是不是又把自己當成什麼很重要的人了?」
「你跟姜早喬就算現在一年抱兩娃我眼睛眨都不會眨一下。但姜早喬利用我的貓過來噁心人,我能給她回個問號都是恩賜了。」說到這,我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駱時聞,就是你現在上趕著求我,我也看不上你了,明白嗎?」
駱時聞眉毛擰得緊緊的,也是被我的話激怒了:「不可理喻,那你就在網上挨駡吧,我本來還想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幫你……」
「幫我?」我打斷他,勾了勾唇,「你現在上網看看呢?」
我這句話一出,敏感的姜早喬立馬打開手機,登上微博一看。
微博哪還有什麼如火如荼人身攻擊我的言論?
夏氏集團發了我的代表作品以及繪畫學習經歷,證明我具有足夠的評審資格,至於我跟駱時聞陳芝麻爛穀子那些事……
細心的網友在我古早的微博早就發現了這只貓,心裡門清著,哪是前女友上趕著搞雌競啊,分明就是現任拈酸吃醋上來挑釁呢。畫展的核心主題是慈善,跑題跑了十萬八千里,還回問號,沒罵你都算有素質了。
言論是會反噬的,很快,季青凜的微博底下就被攻陷了。
看著他們幾人豐富的表情,我歪了歪頭,輕輕笑了笑,聲音也放大了一些:
「讓我針對,你們配嗎?
「這次讓你們挨挨駡,我也就算了,下次再在我面前蹦躂,你們就別怪我較真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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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我收到了一個意外的邀請。
竟然是駱時聞的媽媽,許清舒,也就是駱家二房家的續弦太太。
我本身不太想去,只是許清舒似乎我不同意就不善罷甘休,連發了幾條資訊,言語懇切。我想了下,那就去看看她到底想幹嗎。
地點定在一家裝潢華麗的西餐廳,許清舒笑容柔和,一通對我噓寒問暖了一番。
「念珠啊,之前你跟我們阿聞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是很看好你們的……」許清舒話鋒一轉,笑容也更深了一些,「只是後來沒想到會鬧成這個樣子,但是身為母親,我看得出來,我們阿聞心裡是有你的。」
哦?
我正吃著飯的手一頓,也綻出了淺淺的笑容:「阿姨你別開玩笑了,駱時聞不是都要訂婚了?」
提到姜早喬,許清舒明顯地皺了皺眉,悠悠歎了口氣:「阿聞是我的孩子,我瞭解,他當時願意跟姜早喬在一起,就不過就是幼稚,想要氣氣你。你明白的,男人至死是少年嘛。」
「所以?」
「所以阿姨自然是希望你們和好的,阿聞愛面子,松不下口……」許清舒從身後拿出一個首飾盒,「這是阿姨的一點點心意。」
她言語之間充滿志在必得的意味,似乎篤定了我會答應她。
只是……
我動也沒動,只是彎了彎眼睛,徐徐開口道:
「不好意思了許阿姨。」
「是看不上嗎?」許清舒心一橫,想要對我道德綁架。
我一眼看穿,徑直打斷她:
「是看不上,首飾和人,我都看不上。」
我笑意盈盈地起身,與不遠處的姜早喬清晰地對視,眼中傳達的意味清晰可見。
明白了嗎?
你視若珍寶的東西,對我來說,真的,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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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事把姜早喬刺激得不輕,也不知她是使了什麼手段,竟然讓訂婚宴提前了。
請帖自然而然,也送了一份在我的手中。
喜歡踐踏別人感情還立深情人設的男主,狐假虎威小心思多的小偷女主,我摸了摸下巴,也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與此同時,我也收到了來自國外一所藝術頂尖院校的 offer,是我之前申請的博士學位。
訂婚宴當天,我自然是沒那個工夫出席的,回復了 offer 之後,我就十分好心情地在自己的公寓裡休息。
幾個小時後,大門卻被敲響,我挑了挑眉,打開門,卻發現是一身西裝,渾身被雨淋得濕漉漉,看起來十分狼狽的駱時聞。
?
我下意識就要把門關上,卻被駱時聞一把攔住。他一向驕傲的臉上卻浮現出了哀戚的神色:「聽我說句話好嗎,念珠?」
「你別告訴我,你搞逃婚那套?」我蹙了蹙眉,見駱時聞啞口無言的樣子,我心裡也就明白了。
幼稚又無能。
「我不愛她,我當時跟她在一起,只是因為你拋下我出國太過難受,才會這樣做的。」
他言語急切,還想要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我愛的一直都是你,也一直只有你!」
「啪!」
一巴掌下去,我甩了甩抽疼的手心。看著駱時聞被我打偏了臉,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我嗤笑一聲,抬眼與他目光對上,語氣平靜:「清醒了嗎?」
「駱時聞,你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任何一個人喜歡。」我背靠著門,言辭之間直白不帶任何收斂,「林書蔓也好,我也好,姜早喬也好,其實你誰也不喜歡,你只喜歡你自己。只是你自私你自己還不承認,還要裝成一副深情公子的樣子。我最看不慣踐踏別人真心的人,在我叫保安上來之前,你最好給我滾。」
駱時聞嘴唇動了動,面色灰白,低垂著頭。
我知道,在這一瞬間,他就已經正式失去了劇情給他帶來的男主光環了。
-19-
駱時聞逃婚這一事在圈內引起不小的轟動,即使對方是無權無勢的姜早喬,但這樣不負責任的行為也是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
父親聽到這事更是連連搖頭,ƭű̂ₐ感歎道:「還好我們念珠聰明,早早跟他分開了。」
我翻了個大白眼:「以前是我眼瞎了。」
不過Ṭű̂ₑ……
我坐直了身子:「爸,你知道那個姜早喬是誰嗎?」
「誰?」
「是我們家保姆,姜阿姨的女兒。」
想了想,我一併將被偷東西這事一併說了出來。
果然,父親聽到這事之後怒氣騰騰,當場就把姜阿姨叫了過來。
姜阿姨也是我們家的老人了,本性不壞,甚至算得上樸素老實。知道這事後也震驚不已,連連躬身向我們道歉,並且說她並不知道姜早喬的訂婚物件是我的前男友。
我擺了擺手,心裡了然。
這姜早喬,也不會好過了。
-20-
再回到班級,姜早喬請了假沒來。一向熱鬧的班裡也都聽說了逃婚的事,看向季青凜跟駱時聞的眼中充滿了異樣。
她的小網紅事業徹底混不下去了。甚至因為這事被捅到了長輩面前,她父親火冒三丈,當場要跟她劃清界限,以免影響到夏氏跟季氏的合作。
彼時我跟林書蔓正在位置談笑風生,就見季青凜一臉怨恨地朝我們這看來。
我回視過去,滿眼的輕蔑。
曾幾何時,我與她也是相談甚歡的好友。只是當時的我分不清她虛偽的表像,錯把她當成真正的朋友。
現在想來,她也不過是因為駱時聞罷了。
她覺得自己站在了駱時聞的好友位上,就可以審視所有與駱時聞有關的女生。姜早喬是其中最好拿捏的一個,姜早喬坐在駱時聞女友的位置上,對她的威脅力才最小。
被我那樣淡淡一掃,季青凜立馬惱羞成怒,一下站起來,質問我:「你很得意嗎?就算駱時聞跟姜早喬分開了,你覺得你能漁翁得利嗎?」
我笑了笑:「看來現在你還沒有搞清楚事實啊,真蠢。」
季青凜還想說什麼,卻被一邊冷著臉的駱時聞一把呵住了。
「季青凜,行了。」他抿了抿唇, 在我戲謔的眼神下, 開口道, 「我們會轉學。」
「我們轉學?憑什麼?!」
憑什麼?
能在這個班的人,要麼家世顯赫,要麼成績優異。如今季青凜跟駱時聞不過是兩個被家族淘汰掉的人, 又有什麼資格待在這裡。
當時季青凜語氣刻薄,在背後議論我是腦袋空空的傻瓜女人,只知道對駱時聞百般糾纏。
可她一定也沒想到, 所謂的白月光, 從來也不稀罕成為什麼白月光吧。
如今她這般下場, 也算是對林書蔓跟我的最好的道歉。
-21-
再見到姜早喬, 是姜阿姨帶著一份辭職報告, 領著她來向我道歉。
姜早喬眼睛紅腫,躲在母親後面, 指尖都微微蜷縮起來。
我慢條斯理地低頭抿了口茶, 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
「快跟夏小姐道歉!」
姜阿姨推了她一下, 她立馬聲淚俱下起來。
「媽, 你為什麼也要這樣對我!」她抽泣著, 一副被全世界背棄的樣子,「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夏念珠欺負我也就算了, 為什麼連我最親的人也要幫著她傷害我……」
姜阿姨氣得直跺腳,揚手就重重拍了拍她的背。
「從頭到尾, 傷害你的, 不就是駱時聞嗎?」我漫不經心捏了一塊糕點放在嘴邊,「是他故意利用你, 是他騙你的感情, 也是他逃婚害你丟臉。你不去恨他, 反而恨起其他女孩來了。」
姜早喬身子一顫, 臉色變得像白紙一樣。
「甚至因為你的事,害你的母親丟掉長久穩定的工作。別告訴我, 你到現在都捨不得離開這個本來應該與你毫無關聯的世界。」
我再抬眼,語氣多了幾分嘲弄。
現實生活中,哪有那樣的道理。
由利用開始的感情, 本身就不會是純粹的。就算是按照原劇情進行下去,姜早喬成功跟駱時聞訂婚, 家境懸殊,也遲早會被駱家人拆散。
更別說, 駱時聞本身就不是個會真心對待愛情的人。
我給了姜阿姨一份體面, 沒有再多說, 轉身上樓收拾行李。
而我, 馬上就要前往美國繼續深造,徹底了結了這莫名的劇情,摘下這什麼白月光的頭銜。
這才應該是夏念珠, 而不是那個曾經在駱時聞面前搖尾乞憐,小心思活泛,表現楚楚可憐的模樣只為博得憐惜的女配角。
白月光?
抱歉, 不需要。
我的人生不是什麼被限制好的劇本,如果有的話,那劇本也應該由我來寫。
我就是自己人生的大女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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