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用上吊逼我嫁給她好姐妹的兒子。
我幫她重新打繩結。
我說，打死結只能嚇唬人，吊不死人。
她的好姐妹說我不孝，以後指不上我。
我說，那你們趕緊抱團養老，以後可別找我。
我不是突然覺醒了，是重生了。
上一世我被逼嫁給我媽閨蜜的兒子，成了他們一家人的牛馬，被家暴無處可逃，活活打死。
這一世我要好好活下去。
-1-
「怎麼是你？你不加班嗎？」
我媽冷淡的聲音傳來，我僵在原地。
這是我從小到大生活的家，每一處都是熟悉的，可這個家，我不是回不來了嗎？
被老公家暴時，我每次逃回來，都被關在門外。
我媽不僅不管，還要數落我的種種不是。
因為沒有娘家人撐腰，老公下手越來越狠。
有次喝醉了，足足打了七個小時，把我活活打死。
我不知道地獄是什麼樣，他第一下打下來時，我還知道把女兒護在懷裡，後來女兒被他摔到一邊，哭得撕心裂肺，也沒有人抱一下，我已經無力掙扎了。
芳姨和音音站在門口，陰陽怪氣給我加罪名，老公越聽越氣，打得越重。
他開始是拳打腳踢，後來就用板凳砸，用棍子抽。
中間他停了一會，又喝了酒。
我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感覺身上的血在一點點流失，我想再看看女兒，想抱她一下，她聲音都哭啞了……
可是就在我的指尖馬上就要摸到女兒時，老公站起身，一腳把女兒卷起來，踢到一邊，對我繼續用刑。
我的耳朵已經聽不清了，有個尖銳的聲音一直在叫，他們在我的眼前模糊成一片，我終於解脫了。
法醫說我全身骨頭都碎了。
他們沒想到我會死，這才有些慌了，想隨便應付過去，可是鄰居報了警。
本來我以為會有人為我伸張正義，可是我媽很快簽了諒解書，她說芳姨就一個兒子，不能讓他去坐牢。她現在也指著這個女婿養老。
所以最後不了了之，女兒也被他們遺棄了，我無能為力地飄在天上，看著女兒在草叢中被蚊蟲啃噬，喊不出來，觸摸不到，一急之下，我竟然重生了。
站在這個我不願意邁進一步的門口，我才意識到，現在是我嫁給老公前，一切都來得及，這一世的人生，我要自己做主。
-2-
我媽一邊走向廚房，一邊嘟囔：「我還以為是音音。」
我媽有個好姐妹，我叫她芳姨。
音音是芳姨的女兒，認我媽作乾媽的，從小到大，我媽對她都比對我好。
我掃了一眼廚房餐桌上的盤子，都是音音愛吃的，她們是沒想到我這麼早回來。
我還沒從重生的震驚中回過神，懶得說話，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門是半掩著的，裡面人影一閃，芳姨正好從我的梳粧檯前站起來，我的化妝品攤滿桌子。
「良寶回來了，今天不加班，真好！」芳姨拍著白胖的手，擠出一個笑。
我噁心得要吐出來了。
「我說過不要動我的東西！」
「我又沒動，就是看看。你會打扮嘛，我想跟你學著給音音買些來用。」芳姨一點尷尬之色都沒有。
我真不明白，我明明已經被壓榨得很慘了，就這點便宜地攤貨，她們也要惦記。
「看什麼，需要什麼就拿去，她買那麼多都用不了就過期了！」我媽聞聲趕過來，大大方方就要把我的東西送人。
「出去！」我一跺腳，大叫一聲，把她們嚇了一跳，嘀咕著走出門去，我在她們身後重重把門關上。
從來沒見我這麼強硬，她們一時還摸不著頭腦。
這個家，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我開始收拾行李箱。
我先逃出去保命吧。
-3-
我媽是獨生女，外公外婆都是老師，性情很古板，對她的要求格外嚴格。
芳姨則正相反，家裡的兄弟姐妹一大堆，父母雖然做小生意，可是人口太多了，一直入不敷出。
自從初中時她們成了好閨蜜，兩個人就穿同樣的衣服，背同樣的書包，當然錢是我媽花的，我媽雖然沒從父母那裡得到什麼愛，但是零花錢上沒缺過，她全填了芳姨這個無底洞。
我學心理學後看到一個定ṭù₇律，兩個人的關係中，付出多的，更捨不得離開。
我媽就這樣把自己跟芳姨死死綁在一起。芳姨也一直在左右著我媽的生活，包括讓我父母離婚。
我爸是莫名其妙被淨身出戶的，據說他出軌了，可是他到最後也抵死不認。
芳姨是有些手段的，我也曾對她言聽計從，感覺她比我媽還好。
直到我出去上了四年大學，又學了心理學，才脫離她的心理控制，站在局外看進去，就有點恐怖了，她一直在操縱我媽。
從時間上算，她們馬上就要對我進行逼婚了，趁著還有機會，我必須逃。
我的工資卡被我媽掐在手裡，每個月只給我五百元零花，每個月交通費就要 200，在公司中午免費供飯，剩下的錢也是捉襟見肘。我自卑之下，不敢跟同事有交集，所以連個朋友都沒有。
現在從家裡出來，竟然無處可去。
所以見我拿行李出門時，我媽只是冷笑：「不用一個小時她就回來了，不然她住橋洞子嗎？」
外面下著小雨，很快我的衣服和頭髮都打濕了，又冷又餓，天也快要黑了。
這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前兩年我爸曾試圖聯繫我。當時我被我媽洗腦，認定我爸人品有問題，所以沒理他。
現在看，人品有問題的不一定是誰呢。
我抱著試一下的心態，從黑名單找出我爸的電話號碼。
我打過去時，心裡沒有把握，可是聽到他溫暖的聲音，眼淚就止不住了。
「我是良寶。」我哽咽著說。
「你在哪兒？你別動，我開車去接你！」
-4-
其實我已經不記得我爸長什麼樣了，我三歲時他們就離了婚。
可是看到眼前頭髮花白的男人，我還是一眼認出這是我爸。
他開的是殘疾人用的電動車，李芳和我媽經常說起我爸的事，說他的腿是被他情婦的老公打斷的。
我抱著行李箱坐到後排，爸爸是叫不出口的，氣氛又尷尬又沉悶。
他把我帶到家，一個中年女人忐忑地迎上來。
她讓我去沖個熱水澡，我出來時，桌上擺了一碗紅糖姜水，還有一大碗雞蛋番茄面。
我的眼淚模糊了雙眼，這待遇都是我媽給音音的，我從來沒享受過。
「有些事，我得解釋一下，我沒有出軌，我是冤枉的。」爸爸拘謹地坐在我對面，開始講當年的事。
「那時你還小，才兩歲多。有一天鄰居阿姨來找我告狀，說看到李芳的兩個孩子欺負你，把你往水坑裡推。當時她喝止了他們，又跑來提醒我。可是沒想到，李芳把我們反鎖在房間裡，帶你媽來捉姦，還喊得盡人皆知，我們百口莫辯。好在鄰居阿姨的老公是明白人，但是他架不住李芳騷擾，只能帶著家人搬走了。而我因為這件事，被你媽趕出來，淨身出戶。」
要是之前，我可能對我爸的說辭抱有懷疑，現在我是堅信不疑。他是被冤枉的，李芳為了除掉他這個絆腳石，肯定是一直在找機會。
「她們去我單位鬧，鬧到我被辭退。只要我找到工作，她們就會出現，我被她們折磨得神情恍惚，出車禍傷了一條腿。她們還到處說我的腿是我情人的老公打斷的，哪有的事！人家一家早搬走了！」爸爸歎口氣，撫著傷腿，無奈地搖頭。
「我和你爸結婚這幾年，她們也來鬧過，我相信你爸的為人，沒理她們。」繼母看上去也是老實人。
我把這些年的經歷講了一遍，爸爸歎氣。
「都怪我太軟弱了，當年你媽給李芳花錢沒有節制，我們吵了幾次，就得罪了李芳。這些年也沒能力照顧你。」
「我看你這孩子也是個老實的，未必鬥得過她們，要不我們給你湊點錢，你換個城市找工作吧。」繼母是真心替我考慮的。
「我不能就這麼走了，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一想到李芳那張兇狠的臉，還有李強猙獰的樣子，我雖然還是心有恐懼，可是我不甘心。
我要跟他們鬥一次。
「不管你做什麼決定，爸爸都支持你。」我爸到底是男人，眼中透出堅毅，這是要硬氣一回。
「爸，你和阿姨好好生活，我的事我能解決。」
我已經想好了，不能連累他們，我的事我自己解決。
-5-
第二天，我拖著行李箱去了公司。
上一世，我沒有處理好跟公司的關係，被我媽和李芳鑽了空子。
我什麼都沒跟同事說過，跟同事關係也很疏離。所以當我發現她們要逼著我嫁李強時，想反抗一下，就被她們鬧到公司。
她們信口雌黃，把我說成私下裡花錢無度，喜歡在網上勾搭小男生的女孩，還甩出很多 P 的證據，造我的黃謠，公司的人信以為真，不僅不幫我，還把我開除了。
讓我直接落進她們的手中。
這次我要佔據話語權，還有就是我的工資卡在我媽手裡，我要掛失後補辦一張卡，拿回自己的錢。
平時我到公司就是埋頭工作，誰都不理，今天故意把行李箱弄出很大聲音，吸引附近幾個工位的同事注意。
「陳良寶，你怎麼帶著行李箱來上班？」辦公室的王姨一向嚴厲，聞聲走過來。
「王主任，我被我媽從家裡趕出來了。」我低下頭，雙眼含淚，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同事呼啦一下圍了過來，雖然不熟，可誰讓大家都喜歡吃瓜呢。
「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做什麼惹她不高興了？」
王姨還是先入為主，代入家長角度。
「我的工資卡在她的手裡，每個月給我五百塊零花錢，交通費就要二百，剩下三百根本不夠用。這個月我想多要五十元，她不給，還打我。」
我說著挽起袖子，胳膊上的兩塊青是我自己掐的。但是有些舊傷，那是我媽留下的。
「我不信！現在還有這樣的家長？」同事中年輕的女孩子都炸了。
「那是幫你把錢存起來吧，怕你亂花。」王姨還想挽尊，狡辯一下。
「一個月三百，我連衛生巾都要買臨期打折的。同事們有什麼事我都躲著，不敢跟大家聯繫。聚餐也不敢去，怕 AA 時我付不上錢。」
我說得悲從心起，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這都是實情啊，上一世我就是這麼過來的。
「怪不得！你從來不跟我們聚餐！」
「我還說你怎麼從來不買新衣服，從你進公司就那兩雙鞋！」
「天哪，這是吸女兒的血啊。」
王姨現在是真無話可說了：「你也太老實了，你已經是成年人了，可以安排自己的人生，搬出來就行了。」
「我工資卡在她手裡，昨天離開家連住旅店的錢都沒有，在門洞下蹲了一夜。」
我昨天洗過頭故意沒吹幹，現在看起來還是一縷一縷的。
「我以為多大點事，過來我教你怎麼補辦工資卡！」財務小姐姐挺身而出，把我拉走了，見我手指冰涼，又有人給我送來一杯熱奶茶。
「謝謝你們。」我含淚感謝，感謝她們幫我走出新生的第一步。
「你晚上住哪？」王姨剛站錯隊，現在話鋒一轉開始關心我。
「離Ťú₍開工資還有一天，我手裡沒錢，我也不知道住哪兒。」
見我又要哭了，王姨忙說：「別哭，我家就我自己，你可以來住幾天，過渡一下好找房子。」
「王主任真是好人啊！」同事聞言鼓起掌來，王姨滿面紅光，開心得嘴都合不上了，她的威信又提升了。
-6-
王姨家就在公司旁邊，兩個人住到一起，很容易就破冰了。
我把這些年家裡的事如實講了一遍，她是有社會經驗的人，一聽就懂了，不由得對我心生憐憫。
「你這孩子，這些話早跟我們說呀，怎麼能讓人欺負成這樣！」
「我一直以為，只要我忍著，退一步，就能平安。」我苦笑著搖搖頭。
「你看著吧，明天發現你的舊工資卡提不出錢，她們會來公司鬧的，看我到時怎麼收拾她們！」
看不出來王姨還是愛打抱不平的。
果然，第二天下午，我媽和李芳殺上門來。
我正在列印檔案，聽門口有動靜，接著我媽殺氣騰騰沖過來，對著我就是一個耳光。
這個耳光打得太響亮了，她的動作嫺熟，不拖泥帶水，一看就是打順手了。
當時我的同事都炸了。
「你怎麼打人？」
「你們要幹什麼！」
「報警吧！」
同事們把我護在中間。
「報什麼警？我是她媽，我打孩子天經地義！」我媽理直氣壯，一句話出口，我同事都無語了。
如果說昨天我說的那些話，她們還半信半疑，至此對我已是百分百信任。
「這原生家庭太可怕了，吸女兒的血，還是硬吸。」
「是啊，良寶太可憐了，我要保護她！」
「良寶你別怕，有我們在！」
同事們應援我，站在我這邊，讓我也有了打贏這一仗的決心。
我深吸一口氣說：「我是成年人了，從今以後，我的工資自己支配，不會再給你。」
「你說的什麼屁話？你們聽聽！我養她這麼多年，她現在翅膀硬了就想飛了？」
「我上班六年了，工資卡一直在你手裡，加起來也有三十萬，我不要了，就當是給你養老的。以後你也別找我了！」
「良寶你太老實了，這錢都應該要回來！」同事們替我憤憤不平。
「我現在能拿回工資卡已經不錯了，哪敢想那麼多，希望從此她放過我。」我咬著嘴唇，眼淚撲簌簌掉下來。
「好你個陳良寶！你真是翅膀硬了？現在不要媽了，是不是老公也不要了？」
李芳看出來我要造反，跳出來助陣。
「我哪有老公？你不要造謠啊！」
我知道她又要拿出上一世的手段來造我黃謠，還是有點緊張的。
-7-
「你們看！」李芳拿出手機，把裡面的相冊翻出來，高高舉起。
看來她們的計畫早就進行了，現在 P 的相片已經做好。
上一世相片拿出來後，同事都用嫌棄的目光看著我，恨不能離我遠遠的，怕我髒了他們的地方。
這一世，我的同事也是呼啦一下圍上去看，相片 P 得很逼真，別人的身體加上我的臉，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看到沒有？你們當她是好人嗎？她在網上勾搭男人，還喜歡打牌喝酒泡夜店！要不是我管著她，她早就進去了！」李芳見大家不說話了，馬上歷數我的罪狀。
「我看看，我最愛看這個。」擠進人群的是技術部的小唐，他搶過手機細看。
「散了吧，晦氣。看多了長針眼！」有女同事抗議，看我的眼神也不善。
李芳看到目的達到了，口齒越發伶俐起來。
「她上學時名聲就不好，學校幾次要讓她退學，我們好容易保下她來，想不到現在還讓我們操心，乾脆辭職吧，以後也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著她拽著我就往外走。
王姨的立場又動搖了，她年齡大了，就見不得這不要臉的事，看到相片就信以為真了，已經不想再管我。
我拼命掙扎，可是沒有人攔著，上一世我就是這樣被帶走的。
李芳見那幾個男人還圍著手機欣賞相片，上前就要搶：「拿來吧，我們要走了！」
小唐把手一閃，沒讓她摸到手機，另外兩個男同事過來攔下我媽，把我搶回來。
形勢突變，眾人都不解地看著我們。
「喲，這小狐狸精還真有用啊，看把男的都給迷住了！」李芳機靈，馬上給小唐他們扣帽子，想嚇退他們。
「你們別丟人現眼了，這是人家的家事。」有女同事開口道。
「來，給你們看看，這相片可是有玄機的！」小唐把手機送到女同事面前讓她們ťùₕ看。
「我們才不看。」她們嫌惡地別開臉。
「看吧，Ŧű₇見過長八根手指的美女不？」小唐又往前送了一下，李芳想搶手機，被另外的男同事拉著過不來。
女同事聽他說得奇怪，都湊過去看了一下。
「還真是，八根手指啊。」
「這裡兩個人，怎麼是五隻腳？」
「相片是 AI 合成的！」小唐宣佈。
我這才明白，原來他們是在圖上找破綻，對他們來說，這可是難不倒他們的。
聽說相片是假的，剛還對我有懷疑的同事，馬上都激動起來。
「這是造黃謠啊，報警！」王姨叫得最響，因為剛才她懷疑過我，心裡愧疚，所以努力表現。
李芳見勢不妙，拉著我媽就往外跑，手機都不要了。
走到門口，我媽才回頭對我說：「有能耐你永遠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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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同事把我拉到衛生間，幫我洗臉、補妝，全圍著我安慰。
我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樣的溫暖，心裡酸酸的，眼淚更是止不住了。
「他們再敢來鬧就報警！」王姨氣哼哼地說。
「可是，良寶也不能總關在公司不出去啊，他們還會找上門的吧。」有人提醒，我心裡一沉，她們說得對，李芳怎麼會放過我，還有她兒子李強，那就是潑皮無賴，怎麼肯輕易放手。
晚上下班，王姨過來叫我一起走。
「謝謝你，我怕連累到你。」我為難地說。
「怕什麼！還沒王法了！跟我走！」王姨不由分說拉著我出了公司。
小唐和兩個男同事在門禁那裡，見我們出來跟上去。
「我開車送你們，怕他們沒完沒了。」
「我家很近，轉過彎就到了。」王姨笑道。
「聽我的沒錯。」小唐帶我們進了地下車庫。我們車開出來路過公司門口時，果然看到他們幾個探頭探腦地在堵我，他們沒想到我們走了另外一個門。
「也不能讓你們天天送我，不行我辭職吧。」
之前我是打算利用公司同事幫我，現在他們這麼熱心，我反倒怕連累他們了，那家人壞著呢，使出陰招兒來防不勝防。
「你這是什麼話呀，你一個人跟他們怎麼鬥？這事我們管到底了。」小唐打斷我的話。
「你們不瞭解他們，都是喪心病狂的人，我還是自己解決吧。」我不聽他們的勸阻，還是中途下了車，我說去閨蜜家睡，不能再牽連王姨了。
他們拗不過我，只好答應下來。
我給音音打了一個電話。
因為按上一世的時間線，接下來要發生一件事，那是我上輩子不能言說的痛苦，我必須讓他們血債血償。
-9-
「音音，芳姨的手機還在我這裡。她們消氣沒有？」我故意把語氣軟下來。
「呵，你還管她們消沒消氣？你不是要抗爭到底嗎？」
「你幫我求求情，我是被我同事攛掇的，我媽走了，他們也不肯管我了。」
我的示弱，馬上讓音音得意起來，開始嘲諷我：
「你不是挺能裝的嗎？天不怕地不怕了，還要斷絕關係，現在乖乖回來求饒？想得挺美啊，你囂張的時候想什麼了？」
這時音音的聲音突然消失了，手機裡傳來我媽的聲音。
「你快點把工資卡給我拿回來，不然別想進門！」
「新的工資卡還沒辦回來，要兩三天。」我怯懦地說。
「真的要氣死我了，好好的工資卡給掛失了，看我打死你……」
我媽好像被捂了嘴，她的聲音消失了，接下來登場的是芳姨。
「良寶，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別聽外人挑撥，到什麼時候都是你媽對你最好。你先去音音那邊住幾天吧，你媽氣頭上，我哄哄她。」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
我乖乖跟音音去了她的房子，這還是我媽幫著付首付買下的，不用說用的是我的錢。
音音平時對我都是趾高氣揚的，今天難得態度好點，拿了兩瓶飲料，遞給我一瓶。
在她的注視下，我喝了半瓶，很快就倦意襲來，往沙發上一躺，就睡著了。
「這麼快嗎？」音音自言自語道，馬上掏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她睡了，快來吧。我給你開門。」
音音說完，過來扶起我，想把我送進臥室。
可是沒走幾步，她的腳步就開始漂浮，踉蹌著，軟軟趴在地上。
我急忙起身，把她送進房間的床上，又關了燈，這才退出來。
上一世，我就是這麼被他們害慘了。音音在飲料裡放了東西，我睡著後她報信，叫來的不是王強，是王強的債主，一個有背景的大哥。
他們用我抵了債。
這次我回來，就是以身入局的，早有準備，來之前我就準備好了飲料，趁著音音去衛生間，我把飲料調了包，做記號的反倒沒有藥。
現在只等著那人上門，音音說要給他開門，我還要過一關，冒充音音去開門。我和音音年齡相仿，身高體重都差不多，只是音音喜歡披著頭髮。
我拿過她常穿的夾克，披下頭髮，也有幾分像了。我又把屋裡的燈全部關掉，應該能蒙混過關。
過了十幾分鐘，門被敲響。我過去打開門，向裡面臥室一指。
來的是個又高又胖的男人，足有二百斤，上一世就是他折磨了我幾個小時，讓我生不如死。
我叫住他，遞過一個小藥盒。
「我哥讓給你的。」
他淫笑著接過去，推門進了臥室。
接下來裡面的聲音就不可描述了。
我捂著耳朵縮在沙發上，我不能走，明天還有好戲看。
這一次男人一直沒有出來，不像上一世早上六點就離開了。
早上八點多，芳姨帶著我媽走了進來。
-10-
他們把我送去抵債的事，我媽是不知道的。她再怎麼渾，也不至於把女兒送去讓別人侮辱。
上一世，芳姨是帶我媽來看我的醜態，順便逼婚的。
我媽恨我不自愛，對我又打又罵，完全不聽我辯解。
這一世芳姨也是信心滿滿，帶著我媽直接殺進臥室。
接著就傳來她們兩個人的尖叫聲。
「音音，這是怎麼了？這男的是誰呀？死了嗎？」
我媽大喊大叫。
芳姨則回過神，幾步竄出來，看著沙發上發怔的我，全明白了。
「你怎麼在這？你不是應該在臥室的嗎？」芳姨發瘋一般沖向我。
我靈巧地躲開，她的腿撞在茶几上，疼得彎下腰。
「我睡一覺醒了，看到音音睡到沙發上，我哪敢睡臥室啊，把她扶進去了。」我瞪著無辜的眼神，辯解道。
「你就是故意的！」芳姨咬牙切齒追著我打。
「要不要報警？」我媽沒見過這大場面，顫抖著問。
「報什麼警！」芳姨氣得牙都要咬碎了，可是還得咽下去。
「那人不是死了吧？」
我好心提醒。芳姨一驚，忙又進屋看。
鬧這麼大動靜，屋子裡的兩個人渾然不知，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男人躺在音音的身上，音音渾然不覺，似乎還在睡夢中。
芳姨一咬牙，回去端了一盆水，潑在那二人身上。
這次音音有了反應，眨巴一下眼睛，睜開，看到眼前那張灰青的大臉，爆發出刺耳的尖叫。
她用力推著，想把男人推開，可是男人就是一動不動。
沒辦法，只能叫救護車了，音音這次可是出名了，從救護車下來，就有無數隻手機懟著她的臉拍，芳姨趕也趕不走，急得嗓子都啞了。
音音生無可戀，眼神空洞，再也沒有了平日的跋扈。
上一世我出事後，她不僅不安慰我，還罵我天生下賤，才會被人看上的。
明明是她助紂為虐，可是一點內疚沒有，幸災樂禍不說，還沒事就翻出舊賬，挑唆她哥打我，說我髒。
現在不知道她是不是覺得自己也髒了。
-11-
這次是闖了大禍了，死的人可不是一般人，手下小弟一大堆，只怕李強這次是吃不了兜著走。
趁著他們亂成一團，我溜出來Ṱù₄。公司給了我一個外出學習的機會，一是讓我散散心，二是讓我暫避風頭。
我跟王姨美滋滋上了飛機，去看銀色的海灘。
這期間我媽找過我兩次，第一次是理直氣壯問我去哪兒了，找我要工資卡。
第二次打電話過來時，她的氣勢明顯弱了些。
「你芳姨家出大事了，音音還沒出院，小強被車撞了，兩條腿都保不住。你芳姨心情不好，罵了我兩回，我勸她放寬心，她還把我推倒在地。」
她的聲音帶著委屈，看來李芳這個靠山倒了，她又想起我這個女兒。
「芳姨說你，一定是你做得不好，你好好反省吧。」我毫不留情地掛斷電話。
上一世我被打得死去活來時，向她求助，她也是這麼說的，他打你一定是你做得不好，好好反省吧。
我出差回來，王姨拉著我跟她回家，這幾天相處，我們兩個的感情更好了。
她的女兒在國外，三年沒過面。我是從小缺母愛，她是母愛氾濫，我們倆正好相互彌補，用她的話說，我們是母女搭子。
我被李芳和我媽練就的廚藝，正好用上，王姨享受著我的照顧，對我百般疼愛，帶著我買買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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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測李芳會找上門，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這次只來了她們兩個，另外兩個都在醫院出不來。
我媽的氣勢明顯不足，跟在李芳身後，看我的眼神也躲閃。
「說話呀，這麼沒用呢！」李芳用力推了我媽一下，我媽一個趔趄沖到我面前，差點摔個跟頭，我扶都沒扶一下。
「你的新工資卡辦好了吧，你不是說要給我的嗎？」她回頭看我一眼，咽了一下口氣，繼續說，「我怕你太忙，過來取ťū́ⁱ一下。」
這態度 180 度大轉彎，可不是上次進來就打我耳光的架勢了。
「我為什麼要給你？」我冷冷地說。
「你個小賤貨，你害了我女兒，你不賠錢我拿什麼給她治病！」李芳看出我媽不中用了，一把推開她，沖到我面前。
「我害她？我怎麼害的？她自己生活不檢點出了問題，為什麼怪我身上？」我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當年她們對付我的話術，原路返還，這滋味真爽。
「什麼叫她不檢點，明明是中了你的計！」李芳見我的態度，叫得更響了。
「侵犯她的人是她哥的好朋友，事情發生在她的房子裡。我用了什麼計？我會念咒嗎？」我一攤手。
聽八卦的人已經圍了裡三層外三層，有好事兒的已經對上號了。
「這不是那個馬上風的媽媽。」
「對，是她！怎麼跑這裡來鬧了？」
「我怎麼沒聽懂，她女兒是被陷害的？」
「我看，誰陷害誰還不一定呢，有沒有可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路人都分析明白了，李芳聽在耳中，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你們是不是有病啊！我們是受害者！怎麼就受害者有罪了！」
「受害者有罪無罪我們不知道，就是覺得你來找她鬧有點毛病，跟她有什麼關係啊？」
李芳活這麼大歲數，從來沒吃過虧，嘴皮子那叫一個厲害，偏這件事她就說不清道不明。
她總不能說想送到床上的是我吧。
「先回吧，過兩天再來。」我媽早就扛不住了，李芳慫了，她更慫，拽著李芳的衣袖想走。
李芳回頭就是一個大耳光，打得我媽鼻口躥血。
「就你養的小賤人！害死我家了！」
「也沒有害你們，我到現在還沒明白良寶怎麼害音音了。」我媽弱弱分辯。
李芳的氣正好撒在她的身上，連踢再踹，兩個人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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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個月，我在王姨的幫助下，租到一套房子，跟她住得很近，來往方便，又有自己的空間。
這幾天王姨的女兒回國，我沒有去打擾她們母女團聚，專心經營自己的小家。
不想我媽打聽到我的住處，找上門來。
一個多月不見，她憔悴得不像樣子，頭髮幾乎全白了。
「良寶，媽求求你了，嫁給小強吧。他現在不能走路，坐在輪椅上，好可憐啊。」
她一開口就把我雷得外焦裡嫩，上一世李強沒有殘疾，她逼我嫁過去。
現在李強都這樣了，她還想逼我嫁給他，這還真是親媽。
「我好好的人，為什麼嫁給一個坐輪椅的？」我倒想聽聽她的答案了。
「因為你芳姨對你好呀，從小到大，咱家全靠你芳姨了。當年你才三歲，你爸就出軌了……」
「你別跟我說這個好嗎？我爸就沒出軌！他是被陷害的！」說到這個，我的脾氣徹底壓不住了。
「好好，不說這個，可是小強和音音現在都沒有收入了，你不管誰管？」
「你腦子不清楚嗎？他們怎麼樣跟我有一毛錢關係嗎？我為什麼要管！」我忍無可忍，咆哮道。
「你芳姨對你好呀，這些年如果沒有她，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我媽把車軲轆話來回說，我起身把她推出門去，一個字都不想聽。
很快我就聽門口的聲音不對，從貓眼看出去，我媽鬼鬼祟祟站在門口。
我猛然推開門，嚇了她一跳，她後退兩步，抖開手裡的繩子，就找地方想要拴上去。
這應該是芳姨給她出的招兒，來我門口上吊，逼我就範，可惜我早不是上一世的懦弱女子了。
我冷眼看她笨手笨腳打了一個死結，不慌不忙走過去，解開。
她的眼中有了一絲光，看到了希望ťů₁，淚眼蒙矓拉著我的手說：「良寶，我就知道你是善良的好孩子，你不會不管我的。」
「我是教你，不要打死結，這樣是吊不死人的。」
「良寶！你真是狠心啊！我白生你了，生個叉燒都比生你好！」
「是啊，如果能選，我也不會選你當我的媽媽。」我苦笑道，她刺出的是雙刃劍，我也受傷了。
這時電梯門開了，繼母推著輪推走出來，爸爸懷裡抱著兩大包東西，都快把他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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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顯然沒認出來我爸，只當是鄰居，下意識讓了一下。
繼母可是一眼認出她來，有些驚訝地停下來。
「阿姨，爸，你們先進屋，我處理點事兒，馬上來。」我笑著把門推開，讓他們進去。
我媽這才反過味來，眼前的人是她當年嫌棄的，她看著我爸穿著乾淨整潔，雖然坐在輪椅上，可是神清氣爽，進屋就放下東西，麻利地在屋裡來來回回，幫我收拾東西。
「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了，你們好自為之吧。」我說完，在她的面前關上門。
外面靜悄悄的，再也沒有一點聲音。
繼母和我爸也很默契，什麼也沒有問。聽說我搬了新家，他們是來幫我安家的，買了很多東西，唯恐我照顧不好自己。
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聽著我爸的絮叨，我覺得上天在補償我。
我媽再也沒有出現，看到我爸幸福，對她就是最大的打擊，她不得不懷疑這些年來堅持的東西，她的信念要崩塌了。
比我媽還要瘋的是李芳。雖然有我媽幫忙，可是她那兩個活祖宗沒一個省事的。
李強發現不能再走路了，就開啟狂暴模式，只要走近他，就要挨揍。不管是我媽還是李芳，只要被他抓到，就是暴捶。
音音成了網紅，雖然是黑紅，她還有些得意。很快有些不三不四的人聞著腥味找上來，她破罐子破摔，來者不拒。不想這錢賺得快，卻花得也快, 她染上一身爛病, 名聲更臭了。
賺錢時不管媽和哥哥，生病了倒跑回家去，李芳也不敢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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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活則一天比一天順利。跟同事們打成一片, 有王姨的托舉，我升職來得很快。
每天到處奔波, 雖然比之前累, 可是心裡一片光明，還是幸福多一些。
那天公司團建, 回來時我和幾個同事回去取東西, 走到樓下，就看到對面的三個人。
我同事先認出來了, 拽住我。
「好像是你媽。」
還真是, 我媽和李芳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李強。
李強看到我就目露凶光, 我知道這是來找我算帳了，只要他們還活在世上，這一天早晚會來，我早有準備。
或者說，我在等結算的這一天。上一世的債，他們沒有還完，我經常在夢裡聽到女兒在哭。
王姨剛要護在我身前，我就攔下她，交給男同事。
「照顧好她，我的因果我去解決。」
我一步一步向他們走去, 我已經看到李強放在毯子下的手鼓搗著什麼, 他應該帶了什麼來對付我。
李芳早就受夠折磨了, 巴不得解脫, 所以李強提出要求, 她馬上配合。
只是，我媽是怎麼ŧū́ⁿ想的？我看了她一眼, 她的目光躲閃。
我再有幾步就走到他們面前了，突然身後傳來王姨的聲音：「你別犯傻！女兒是你親生的，那是你後半生的依靠，你能指望一個外人嗎？」
我媽突然像被打了一針強心劑，她猛然抬頭，看了我一眼，縱身撲向輪椅。
李芳和李強全部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 沒注意我媽會襲擊他們, 輪椅一翻，李強摔了出去, 懷裡抱著的兩個瓶子摔碎了, 硫酸濺出來, 他和李芳正倒在上面，裸露的皮膚瞬間就被燒灼起來, 我媽滾出去了, 反倒沒受到傷害。
「我們是一家人！看！媽還是向著你的！」我媽掙扎著爬起來，向我邀功。
我看著地上蠕動著的二人，知道他們只怕去日無多了。
我終於可以放下上一世的恩怨，重新開始生活。
王姨和同事擁著我往樓裡走, 一邊走一邊安撫我，怕我受到了驚嚇。
我媽卑微地跟在後面，等著我的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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