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元旅行團

全班畢業旅行，我忙前忙後，想方設法控制花銷，結果一個同學看到每人 300 的收費，居然急了：
【兩天一夜的旅行而已，一個人居然要 300 塊？是不是有點貴了呀？
【學委你別誤會，我就是單純覺得這個價格有點貴，我前兩天才在網上刷到，同樣的行程規劃和安排，有的旅行社只要 100 塊呢……
【要不大家跟我一起選擇那個一百塊的？】
班級群瞬間炸開了鍋，話裡話外陰陽我貪污班費。
我冷笑：【好啊，既然大家信不過我，那就交給曲沅沅吧。】
那個旅游團我知道，雖然收費一百塊，但實際上是個購物團，出發扣身份證，景點人均消費不滿 2000 就不發車不還身份證的那種。

 

1
清晨，才一大早，班群就熱鬧起來。
【沅沅：兩天一夜的旅行而已，一個人居然要 300 塊？是不是有點貴了呀？[疑問]
【沅沅：@李子橙學委，你該不會還要中間商賺差價吧？[調皮]
【沅沅：欸呀學委你別誤會，我就是單純覺得這個價格有點貴，我前兩天才在網上刷到，同樣的行程規劃和安排，有的旅行社只要 100 塊呢～[調皮]】
望著曲沅沅在班群的發言，我眉頭一皺。
「不兒，這曲沅沅指定是腦子有點兒問題吧？」
舍友林繪盯著行動電話屏幕發出靈魂一問。
我冷嗤：「或許吧。」
另一個擦著頭髮從衞生間出來的舍友薛婧，小嘴一張就是懟：「天天作妖，可顯著她了。」
我和林繪對視一眼，不由心有戚戚。
薛婧說的這些，可不就是我們三個當初的親身經历嗎？
當初大一剛開學時，我們和她是室友，因為曲沅沅外表弱不禁風，說話細聲細氣，還總不經意地流露出幾分身處象牙塔的懵懂與天真。
年紀小見識少的我們。
沒多久就登上了她的賊船。
起初，曲沅沅會通過逐個精準戳中我們三個的軟肋，好用「同病相憐」的理由達成革命友誼。
但時間一久，她的真面目也就顯露了出來。
不僅非常懂得立人設，用輿論包裝自己，更是綠茶功夫爐火純青。
有次我們僅僅是忘了和她一起上課，她就在朋友圈哭訴陰陽我們，更是時不時地在背後說我們壞話。
我們去質問她，她就拉著幾個男生，哭訴說我們在孤立她，她真慘。

2
早就認清曲沅沅真面目的我，從那之後也就懶得慣著她。
我冷笑著把班費一分不差轉給她，把截圖發群裡。
【我：@沅沅 班費我已經轉給你了，這事兒就你來負責吧。】
班裡至今被她表象蒙蔽的同學立馬對我發起沖鋒。
【不是李子橙你至於嗎？】
【上綱上線第一名唄。】
【之前推舉你當導游，還不是知道你家開旅行社，覺得你對旅行這些事兒熟嗎？可事實就是，你給出的報價確實比沅沅看到的高啊。】
……
不等我說話，曲沅沅的綠茶味就飄了過來：【大家別這麼說，橙橙就是這種有話直說的性格，同學們就別跟她計較啦。】
果然，下一刻，班群更加熱鬧：
【看見沒李子橙，人家曲沅沅還在幫你說話呢，你心虛不？】
【@沅沅 這錢你收下，畢業旅行就你來安排，我們絕對全部服從安排！】
【對！沅沅安排！】
【當誰冤大頭呢，傻子才不要便宜的要貴的！】
我懶得理會，繼續打字：
【曲沅沅，趕緊收錢，別磨嘰。】
轉賬被收下。
我反手又發了一張截圖，在對話框輸入。
【既然大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這次畢業旅行我就不參加了，班費我也不要了，祝大家吃好喝好玩好。】
他們逼逼賴賴一大堆，我才說了這麼一句，他們就又受不了了。
【李子橙，你有病吧！】
【愛去不去。】
【行行行，這就又開始裝大方了是吧？@沅沅 把她班費退回去，我們不稀罕！】
【林繪：能退錢？那太好了，不去+1。】
【薛婧：+2。】
除了她們，之後又有幾個同學陸陸續續發了不去。
這些人加起來，連我一共十個人。
【全班攏共就 30 個人，結果三分之一不去，行，我算是看清你們的嘴臉了！】
【@沅沅 把他們錢都退給他們，好像誰稀得跟他們一起玩兒一樣！】
【就是，把錢給他們退了！】
【@李子橙 好好一場全班同學的畢業旅行被你攪和黃了，現在你該滿意了吧？】
【我：？腦子有病就去治，到底誰攪黃的心裡沒點兒逼數嗎？】
曲沅沅上躥下跳綠茶發言，最後居然還真有憨批想把鍋甩到我身上，真當我是甚麼絕世冤大頭嗎？
於是。
一場本該全班同學一起行動的畢業旅行。
就此一分為二。
當然，如果不是因為我實在珍惜和同學們來之不易的友誼，我是真的懶得接下這個活兒。

3
收到曲沅沅不知道為甚麼統一轉給我的班費，我才準備逐一退給那幾個同學，就毫無防備地被林繪拉進一個群。
群名稱「老李老李，我們去哪裡呀（10）」。
【我：？甚麼玩意兒？】
【馮樹饒：學委，我們商量過了，行還是要旅的，而且還是要麻煩你來做規劃。】
【薛婧：對對對，我們只是不想跟曲沅沅走，又不是真不想去旅行。】
【杜昂：以後當了牛馬哪還有時間有錢出去瀟灑，當然是趁現在好好玩一趟啊！】
【徐小冉：不多不少十個人，完美的精品旅行團！】
【林繪：我們還商量過了，老李你就看著給安排吧，我們肯定服從安排。】
【徐小冉：臣附議！】
【馮樹饒：臣附議！】
【……】
得到全群一致附議，我也實在想趁機出去玩兒一趟，最終答應下來。
班裡那些憨批有句話說得很對。
打小在旅游公司長大的我，對旅游那些套路確實門兒清。
雖然報價給得高，但絕對物超所值。
可惜，有些憨批天生不配。
懷揣代表同學信任的 3000 塊，帶著同學們寄予的厚望，我原地打車去了公司。
身為公司老板以及金牌導游的老爸，得知事情來龍去脈後，親自上陣安排行程。
「放心吧閨女，爸爸肯定給你和你這些好同學安排得舒舒服服！」
最終，我們以人均 300 元的團費，以及爸媽自掏腰包的豪華大巴一輛。
獲得了一份三天兩夜的精致旅行計劃。
其實當初我說要負責全班畢業旅行時，爸媽也說會贊助一部分，好讓大家能玩得高興，可惜憨批不配。
喜訊發回群聊，立馬得到大家歡天喜地的回應。
【@李子橙 我是你的兵！】
【@李子橙 我是你的兵！】
【@李子橙 我是你的兵！】
【……】
【我：好了可以了，再發退群……】

4
期末考試結束當天。
我們十人小分隊收拾行囊，踏上去往旅行目的地的豪華大巴。
才上車，林繪就把行動電話懟到我面前。
「快看快看，那群人也是坐大巴出門，但他們這車……」林繪噗了聲，「走的國道不說，還有人已經被燻吐啦！」
一挑眉，我拿過林繪的行動電話，看到暈車人發的朋友圈，忍不住笑出了聲。
聽到她說話的薛婧：「讓他們分不清好賴人，活該！」
其他人聞訊也立馬掏出行動電話打開了班級群。
不出所料，群裡已經有人在吐槽他們所乘坐的大巴了。
【這車太臭了吧！我不暈車都要被臭暈了！】
【我也……】
曲沅沅立馬裝可憐。
【沅沅：對不起啊大家，是我疏忽了，之前沒跟旅行社確認車的問題，害大家暈車了，都是我的錯。】
於是馬上有曲沅沅的擁躉跳出來幫她解釋。
【沒事兒沅沅，4 小時而已，睡一覺就過去了。】
【就是啊，這跟你有甚麼關系，你忙前忙後幫大家聯繫旅行車已經很辛苦了，肯定會有顧及不到的地方！】
【100 塊而已，要甚麼自行車。】
【跟某些想從中拿錢吃回扣的人比起來，你已經很好啦！】
又我？
我也不慣著，立馬予以回擊。
【我ţûₑ：暈車？人暈了，手還不消停，還知道罵人呢。】
林繪也不甘落後。
【好慘啊，畢業旅行還得坐臭氣燻天的大巴，暈車暈吐了還得自我 PUA 地忍著，不像我們，走高速，又快又穩，車上不僅有暈車藥，還有飲料小零食，小冰箱裡還有冰棍哦～】
說著，還往群裡發了好幾張照片。
從外表到內飾，無一不跟那輛車身肉眼可見已經掉漆，內飾更是一塌糊塗的破車形成鮮明對比。
班級群立馬有人破防大罵：
【舒服怎麼了？我們走國道可以隨時下車欣賞美景，你們能嗎？】
【一輩子沒上過高速是吧？這都能炫。】
【笑死，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坐的是私人飛機呢。】
【薛婧：重點是我們不會被臭吐哦～】
【徐小冉：不吐+1。】
【杜昂：+2。】
【行，有人心甘情願被人宰，我們肯定沒話說。】
【一樣出門玩，你們團費都我們六倍了，還好意思在群裡炫呢？】
【馮樹饒：那不管，反正我們沒被臭吐。】

5
一場唇槍舌劍。
消弭於肚子餓了的同學拿零食填肚子，大巴也駛出高速，往我爸媽提前聯繫好的飯店開去。
作為隊伍裡最看熱鬧不嫌事大選手。
林繪身在曹營心在漢。
時刻關註那 20 個選擇了曲沅沅的同學的朋友圈。
我們抵達飯店開始動筷子後，繼續向我們提供對方的樂子。
「我靠！他們不是說去游山玩水嗎？怎麼感覺路越走越偏了啊？
「好的，截至目前，對方暈車人數已增加到 8 人，吐車上人數已經增加到 3 人。」
薛婧對此發出抗議：「吃飯呢！別聊惡心人的東西。」
林繪知錯就改，翻了翻朋友圈再起話題：
「哇，他們這團餐……Emmmm，我看不明白，老李你來看看，這屬於哪個檔次。」
視線遞過去的同時，一張簡樸到堪稱簡陋的，鋪著透明包塑料布的圓桌，以及上面幾道完全無法激起人食欲的菜，就這麼唐突地出現在我眼中。
本來就色香味俱全的一桌飯菜，在同行襯托下，越發顯得珍饈美味。
「就……最低檔次了吧，現Ṭůₗ在很多旅行社為了口碑，其實都不會帶客人去這種餐館了，搞不好就要因為一次貪財，連累公司長久發展。」
林繪「嘖嘖」幾聲：「也虧得曲沅沅能找到這種公司。」
出於幸災樂禍心理。
經所有人一致同意，由林繪掌鏡拍下我們共同舉杯並一大桌豐富菜品的照片發到了班級群。
薛婧同步在群裡跟進：【同學們，來遠程幹一杯啊！】
陰陽味兒十足。
下一秒就有吃著砢磣團餐的人跳了出來。
【吃個預制菜還給你們吃出優越感了？】
【咱就是說，預制菜在哪都能吃，地方特色可不是想吃就吃的。】
【林繪：是嗎？那一定特別好吃對不對？】
【跟你有關系嗎？】
【吃個預制菜都要炫，一輩子只能吃預制菜的命。】
行吧，天塌下來有他們的嘴頂著。
薛婧人狠話不多，直接發出三個字：【破如防。】
破防的憨批們，立馬載入口吐芬芳程序。
【破尼瑪的防，學會句話就到處用？顯得自己多有文化似的。】
【我們就樂意吃這些菜，管得著嗎！】
【神金。】
【表面炫燿，其實心裡指不定因為花多了錢生了多大氣呢吧，吃個預制菜就牛逼了？你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曲沅沅粉墨登場：
【沅沅：都是我不好，旅行社是我找的，地點也是我定的，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如果你們非要吵，那就來罵我吧。[貓貓流淚]
【沅沅：當初選這條路線本意是為了大家好，在鋼筋水泥森林裡待了這麼久，難得有可以近距離接觸融入大自然的機會，大家Ṭũ̂⁵難道真的不喜歡這趟旅程嗎？、
坐我旁邊的林繪立馬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茶味兒好濃，隔著互聯網都燻到我了。」

6
三小時的車程在歡聲笑語中眨眼結束。
踏著夕陽從車上下來，我一眼看到正等在餐廳不遠處，負責我們這次行程的當地導游。
「各位同學大家好啊！」
對方是個看起來沒比我們大幾歲，紮著馬尾的女生，皮膚因為常年在外奔波有些黑，一雙眼睛卻格外明亮。
女生笑容燦爛地望住我們：「我是大家本次旅行的導游，大家叫我小許就好啦！」
我忙道：「不行不行，你比我們大一點，應該叫姐姐。」
小許發出爽朗笑聲。
「沒事兒，你們就當這是我花名就好啦！」
林繪靈機一動道：「那就叫小許姐，既是花名又親切，好不好呀小許姐？」
其他人立刻出聲應和：「小許姐！」
小許眼睛都笑彎了，玩笑道。
「好好好，誰說當代大學生主打沒禮貌沒素質啊，這不是都很有禮貌嗎！」
說話間，對方帶著我們邊往飯店裡面走，邊大致跟我們核對了下行程。
「出來玩嘛，最重要的肯定就是高興和盡興還不能累到大家，這幾個景點有特色好玩距離也不算很遠，四天的時間完全夠用，門票一半免費，一半對學生還有折扣，全部玩下來也就不到兩百。
「對了，你們今年有人來我們這邊看過演唱會嗎？我們本地最近有活動，如果持有一年內本地演唱會門票，所有景區景點都可以免費游覽。」
我們幾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眼中看到痛失八百萬的遺憾。
正當我要開口時，有人忽然高舉起手：「小許姐，我！我今年出來看過我愛豆演唱會！」
眾人齊刷刷扭頭看去，目光所及之處，正對上我們班唯一一個追星女孩王夢雨紅撲撲的臉蛋。
可能是我們的視線羨慕嫉妒得過於明顯。
王夢雨羞赧地「嘿嘿」一笑。
吃過飯，小許姐和我們一道上車前往酒店。

7
才到酒店門口。
還沒下車呢，林繪又送上了曲沅沅那批人的新樂子。
「我的天，他們這是住的甚麼地方啊？民宿？招待所？農家樂？」
聞言，大家頓時朝林繪靠攏過去。
等小許姐回頭想招呼我們進包廂時，才發現我們已經團成一個圓，對上小Ţú₇許姐驚愕的目光，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欸欸欸，先進包間，照片可以待會兒看。」
於是乎，所有人又被好奇心驅使著，一陣風似的刮進包間，落座後各自打開微信朋友圈，從各個角度瀏覽起對方今晚的落腳點。
「哇，他們住的這地兒，充其量只能算是民房了吧？」
「民宿招待所農家樂：不熟勿 cue。」
他們住的地方怎麼說呢？
房間之小，除了並排擺著的兩張牀，連牀頭櫃都放不下。
只刮了大白的牆皮明顯開裂且已經在掉皮，白涔涔懸著只白熾燈泡的天花板被霉斑占據了大半，隔著照片都仿佛能聞到房間源源不斷散發的霉味。
獨立衞浴壓根兒不用想，公共洗漱間的燈泡忽明忽暗，比鬼片現場還嚇人。
十個花灑七個不能有，剩下三個一個冷水熱水一起出主打一個冷熱交替，另外兩個水溫堪比沸水，燙到完全能接來泡面。
看著朋友圈滿屏五花八門的吐槽，我雖然很想忍住，但終究還是失敗了。
「媽呀！居然還有大耗子！」
薛婧忽然發出一聲尖叫。
門外服務生立馬緊張兮兮沖了進來：「哪有老鼠？」
解釋一番讓服務生出去後，一桌人又蜂擁至薛婧身邊，打算一窺其貌。
「好家夥，這大耗子不連尾巴都比我鞋碼大！」
說話的是馮樹饒，從入學起，就以 46 碼大腳聞名全校了。
馮樹饒邊說邊心有餘悸地「嘖嘖嘖」。
「還好我沒去，我這輩子最怕的玩意兒就是老鼠了，見一次能三天吃不下飯。」
眾人無語凝噎看他。
片刻後，大姐開始接二連三發出驚呼。
「有人發朋友圈，說已經被叮了五個大包了！花露水完全沒用！」
「我看有人發帶了電蚊香，但是重點來了，他們住的房間裡根本沒有插孔！行動電話都得排隊充。」
「好家夥，這是去旅游還是去历險了啊？」

8
聊了好一會兒，回過神才發現，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
「啊，好香！」
林繪高呼：「這就是世界的參差！」
說罷，她拿出行動電話「咔嚓」一聲，把我們抵達旅行目的地的第一餐，拍得那叫一個引人垂涎欲滴地發到了群裡。
沒有任何意外，林繪的舉動立馬引起那些憨批的不滿。
【吃頓飯都要秀，有病吧？】
【吃這麼多，回頭胖成豬可有你哭的！】
【都出門旅游了還只想著吃吃喝喝，餓死鬼投胎是嗎？】
【窮酸樣兒吧，笑死個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旅程逐漸變得詭異，這些人說話愈加尖酸刻薄。
一言不合就是人身攻擊。
但獲得至臻享受的林繪哪會在乎這些。
【林繪：哦莫～是誰出門旅游還得餓肚子啊？哦，是我的二十位聰明絕頂的好同學啊～
【林繪：嗯嗯嗯，反正誰又冷又餓誰知道～】
發完這兩句話。
林繪沒再理會群裡那些人的污言穢語，提筷加入風卷殘雲行列。
吃飽喝足，小許姐又帶著我們去往今晚入住的民宿。
「這家民宿剛開沒多久，正想找機會跟你家合作呢，一聽說你們要來旅游，立馬表示願意讓大家半價體驗，我提前去看過了，地方大環境好裝修得也很有特色，每個房間都各有風格。」
就說為甚麼我爸媽最終會選定小許姐做我們的導游。
服務周到到簡直沒話說！
我感謝道：「辛苦小許姐了。」
小許姐爽朗地揮揮手：「謝甚麼，這本來就是我們這種地陪類導游該做的。」
半小時後，我們順利在民宿門口下了車：
「那大家今晚就好好休息，咱們明天早上九點準時出發！當然，如果有任何人有任何突發情況，都可以隨時聯繫我，我行動電話 24 小時開機！」
把我們送到前臺，拿到房卡後，小許姐叮囑幾句後就跟我們道了別。

9
目送小許姐離開。
我們就三三兩兩各自結伴回了房間。
剛到房間，都還沒來得及收拾行李，忽然聽到隔壁傳來一聲咆哮。
「我靠！他們住的那地方居然還會斷電！！！居然還說他們的團費等級一天只包一頓飯！！！」
我：「……」
怎麼說呢，從曲沅沅說出 100 塊團費時起，他們遇到甚麼事，我都不會覺得意外了。
不過，我雖然不意外，其他人卻已經驚掉了下巴，大家站在各自房間門口，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
「好家夥，生平頭回見還會斷電的旅店。」
「咱們學校都沒斷過電吧？他們到底去甚麼鬼地方了？」
「還好我沒去！不然從上車開始估計就蚌埠住了。」
「這特麼的也太嚇人了吧，又窮山僻壤，又停電，膽小的估計已經快嚇哭了。」
跟我一個房間的薛婧嗤笑道。
「這，就是貪小便宜的下場。」
我失笑一聲回頭看向她，薛婧聳聳肩：「該啊！」
白天還能為了面子強撐著嘴硬，到了現在又冷又餓又黑的晚上，但凡是個還有知覺的人怕是都忍不下去了。
不出所料，班級群果然已經炸了鍋。
【斷他媽的電啊！就那破燈泡能有幾個電？！】
【我行動電話只剩 29% 電量，充電寶也沒帶，這是要跟全世界失聯的節奏啊……】
【我現在又餓又冷又累都沒力氣生氣了。】
【老子真他媽艸了！這到底是他媽的哪來的黑店黑導游啊！】
【長這麼大頭回知道，天底下還有會斷電的旅店！】
【啊啊啊啊啊啊！我只剩 15% 電量了！媽媽！我想回家！！！！】
【……】
上了賊船的憨批們在群裡大吐苦水。
短短幾分鐘就刷了 99+條消息，而當這些人的憤怒值即將達到頂點時，曲沅沅總算姍姍來遲。
【沅沅：對不起同學們，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沒有自知之明地接受大家推舉，承擔起這次旅程規劃的任務，也不會害得大家遇到這樣的事情。[流淚]
【沅沅：大家罵我吧，別再氣壞了身體，不然我就更加難辭其咎了。
【沅沅：雖然我的初衷是想給同學們省錢的基礎上，完成同學們想要縱情山水的心願，但不管怎麼說，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確實是我……
【沅沅：貓貓流淚.jpg】
瞧瞧人家這茶藝，挑頭質疑我貪污的是她，說自己能找到更便宜旅行社的是她。
到頭來，卻話裡話外把鍋甩到了其他人身上。
她反倒成了舉世皆濁她獨清的那朵唯一純白茉莉花。
我是真的笑了。

10
曲沅沅一露面。
上一秒還在破口大罵的班級群，過了足足三分鐘都沒人說話。
見狀，一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林繪，繼續發揮自己的傳統老技能。
往班級群發了幾張我們入住民宿的照片，並吹彩虹屁。
【哇！這間民宿真的，方方面面都絕了！牀又大又舒服！還有浴缸！居然還有露天泳池小酒吧影音室和娛樂室！簡直夢中情宿啊！】
好巧不巧，她這批照片發出去的下一秒，聊天頁面蹦出來一張黑暗中只有可憐的行動電話屏幕亮著的照片。
但緊接著對方就撤回了。
【薛婧：咦？撤回了甚麼？沒看清。】
可惜，群裡那些估計已經破大防憨批，再沒有一個人回覆消息。
林繪倒也不嫌冷場。
持續不斷地往班級群輸送我們今天吃住行的各種照ṱú₇片。
隨便哪張拎出來，都足夠讓那群憨批破大防的那種。
起初，那群人還堅持不回應。
但當林繪堅持不懈發了足足二十張後，對方到底還是蚌埠住了。
【林繪你他媽有病吧？！住得好吃得好怎麼了？牛逼甚麼？】
【神經病！趕緊從群裡滾出去！】
【一輩子沒出過門是吧？拍這麼多照片，當心待會兒行動電話一充電就爆炸！】
【那怎麼了？我們團費就 100，誰知道你們到底花了多少錢！】
提起這茬，那我可就有話說了。
【我：當然是我從一開始就說過的 300 塊啦。
【我：不過我爸媽確實有贊助了點，比如來回的大巴，沿途的飯店，入住的民宿，聯繫的都是平時跟我家有合作的門店，就一部分半價一部分免費咯。】
有人氣不過質問，還有人惡語相向。
【既然這樣，你當初為甚麼不說！耍我們好玩兒嗎？】
【顯擺吧，看你能顯擺多久。】
【現在是旅游業不行了，祝你家早日倒閉哈。】
【說得好像你家真有多牛逼似的，真這麼牛逼怎麼不從一開始就幹脆你請客算了？】
【呵，吹牛逼而已，你們該不會真信了吧？】
憨批們逼逼賴賴，薛婧送上一記絕殺，成功讓他們閉了嘴。
【薛婧：話這麼多，行動電話還有電嗎？】

11
但我會就此止戈？
那必不可能。
【我：我請客？噠哥噠姐你們誰啊？
【我：不勞費心了哈，我家生意巨好，你活到頭了我家公司都不會倒閉。
【我：對對對，我就是吹牛逼，只要你們願意，想怎麼自欺欺人都可以。
【我：最後說一句，我從小到大住過的旅館估計比你們見過的都多，但到晚上斷電的，還真是頭回見，也算是開了回眼界了。】
發完最後一條消息，我關掉群聊，再不搭理憨批。
免得他們氣過頭忘了不能充電，最後行動電話自動關機了又要賴到我頭上。
把行動電話息屏放牀頭櫃上充上電。
一扭頭對上同樣剛插好充電器的薛婧，我倆不約而同「撲哧」笑了。
「太逗樂了，這年頭還有晚上斷電的旅館，別把人笑死。」
我咂咂嘴：「好慘，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誰的行動電話能堅持到明天，繼續讓咱們有樂子可看。」
薛婧聳了下肩，打著哈欠。
「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咱們還得早起呢，先睡吧。」
說完就鑽進了被子。
同時還不忘感慨。
「啊，好舒服的牀，好暄軟的被子，這便宜占大發了都！」
我沒忍住笑出聲來，薛婧閉著眼輕聲道。
「真的，他們越糟心，我就越慶幸咱仨醒悟得早，還當斷則斷下了曲沅沅賊船，不然現在我和她必得死一個。」
聞言，我緩緩吐出口氣。
「是啊，幸好。」

12
次日一早。
剛被鬧鐘叫醒，行動電話就開始嗡嗡嗡直震。
點開微信，發現是我們 10 人小群。
【林繪：哇靠！！！太特麼離譜了！！！那群人昨天就吃了一頓飯，居然還食物中毒大半夜跑醫院掛水去了！
【林繪：好家夥，一個團 20 個人，除了說自己沒胃口不想吃的曲沅沅，其他人一個不剩全部中招！
【林繪：太慘了太慘了，餓一天不說，半夜還又拉又吐，要不是他們吵著要報警，那導游都不打算送他們去醫院！
【林繪：哈！活該！】
剛睡醒還不太清醒的我：【啊？】
不止我，群裡其他人第一反應也是一水兒的【啊？】。
林繪立馬轉發了一個十幾秒的視頻到群裡。
【林繪：就這個，昨天半夜有人發給我的，說後悔得不行了，還想讓我幫忙求情，讓老李把他們從那鬼地方打撈出來。】
【我：？】
【林繪：沒事，我已經替你拒絕了。
【林繪：當初空口白眼跟風污衊你的是他們，現在有想讓你幫他們脫離苦海？想得他們美！
【林繪：自己選的路嘛，手腳並用也得爬完！】
看著林繪接連不斷發出來的消息，我不由得笑出聲來。
點開視頻，欣賞完視頻裡那些人面無血色，走路打戰，輸著液還哼哼的樣子，瞬間清醒且心情大好。
【我：曲沅沅呢？就她一個幸免於難了，她就沒甚麼表示？】
【林繪：哪兒能啊，他們也就是沒在群裡吵，那些人現在都快要懷疑曲沅沅沒吃飯是因為事先知情了。
【林繪：有人偷摸兒告訴我，有幾個同學都直接開罵了，但曲沅沅就是啥也不說，只一個勁兒嚶嚶嚶，他們人都麻了。】
【馮樹饒：剛睡Ŧù⁺醒就吃到這麼大一個瓜，好撐。】
【杜昂：好撐+1。】
【王夢雨：好撐+2。】
【……】
【徐小冉：別加了！麻溜兒起牀收拾，還有半小時就得出發了！】
一聲令下，我們這才從吐槽中脫身，火急火燎去洗漱化妝。

13
半小時後，我們在前臺集合。
彼時，小許姐和大巴已經等在門口。
「小許姐，早！」
我跟對方打了個招呼。
清點過人數後，我們準時出發，前往今天要去的景點。
途中。
大家十分默契地翻看著朋友圈，打算從蛛絲馬跡中，找到幾分昨天半夜的樂子。
可惜，看來看去也沒看到任何一個憨批的朋友圈。
也不知道是他們沒發，還是故意屏蔽了我們。
「也有可能是行動電話沒電了呢。」
薛婧冷不丁說道。
眾人先是一愣，而後發出酣暢淋灕的爆笑。
小許姐雖然不懂，但也非常有邊界感地沒向我們打聽。
之後一整天。
就在我們邊游覽祖國大好風光，邊吐槽那群可憐兮兮，目前因為沒有小道消息還不知道身處何處的憨批中度過了。
夜幕將至，玩了個痛快的所有人，在小許姐的安利下，去品嘗了一家當地特色菜。
這個當然是要我們自掏腰包的。
但有句老話說得好。
「來都來了。」
秉承著這句話，我們把當地特色菜特色小吃特色飲品全都品嘗了個遍。
最後回到酒店時，一個個全都吃到肚皮溜圓且心滿意足。
本以為這愉快的一天會就這樣畫上圓滿的句號。
誰料。
我們剛到露天泳池，打算再戲個水，我忽然來了通微信語音電話。
才按下接聽鍵，聽筒中傳出殺豬般的慘叫，瞬間嚮徹整個泳池。
「學委！！！！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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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抽一口冷氣，差點兒把行動電話給扔出去。
聽筒那頭的人還在連哭帶嚎。
「救命啊學委！！！
「那狗日的黑導游，出發前說得好好的沒有購物行程，結果今天突然把我們拉到一個鳥不拉屎只有一個賣特產的鬼地方，還說如果我們不能達到人均消費 2000 的額度，就不發車！！！
「他那東西好就算了，但其實隨便哪個小商品市場都能買到的玩意兒，還一個個都賣得巨貴，隨便一個爛鐲子就要兩三千！」
我嗤笑：「別，我可是要貪你們班費的壞人。」
「對不起學委，我們錯了，我們真錯了，當初不該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說你收費高是要貪污班費！我們真錯了學委，求求你了，救救我們吧！！！」
聽起來倒像是真心知道錯了的語氣。
但我明白，他們這哪裡是知道錯了，只是知道怕了而已。
怕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有個三長兩短。
怕亂花錢回家後又不好交代。
於是，我好心給出建議。
「他不發車，你們自己叫網約車走唄，再不行就結伴腿兒著走，總有辦法的。」
對方立刻哭得更大聲了。
「走不了啊學委，那狗日的黑導游把我們身份證收了！還每隔五分鐘就要清點一次我們人數，那特產店的人也是他同夥，一個個兇神惡煞的，程強剛剛就是跟他們爭辯了幾句，就挨了那狗日的一巴掌！我們真沒辦法了啊！」
我給出最實用的建議：「還打人啊，那你們直接報警唄。」
對方卻不依不饒。
「不行啊學委，那人說了，我們要敢報警，他們就要找我們秋後算賬，還說連我們住哪兒都知道，讓我們別耍小聰明。」
他哭到泣不成聲：「學委，求你了，你家就是搞旅游的，你爸媽肯定有這邊的人脈，求你了，看在大家同學一場的份兒上救救我們吧！我保證，只要你願意救我們，以後無論你有甚麼需要，我們 19 個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會做到！」
我一秒抓到重點：「19 個人？」
聽到我這句問，對方登時咬牙切齒。
「曲沅沅那個賤人！她肯定早就猜到甚麼了，要麼本來就跟這些人一夥兒的，今天車開半路就說自己拉肚子要去廁所，結果一走就再沒回來了！
「她把我們害到這麼慘，自己卻跑了，同學們現在都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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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曲沅沅只是性格有些毛病。
沒想到，這人打從根兒上就不行了，居然能做出這種半路把同伴拋下，自己偷偷跑路的事兒。
打來電話的人正號啕著呢。
下一秒忽然收了聲，像是還捂住嘴一樣，聲音超小地求道。
「求你了學委，救救我們這次吧，我以後肯定當牛做馬報答你，那狗日的叫我們集合了，學委，我現在只能想到跟你求助了，對不起學委，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救救我們——嘟嘟嘟！」
通話倏然斷掉。
我放下行動電話，抬頭的同時對上在場其餘幾雙眼睛。
有人心有戚戚：「該不會真要鬧出人命了吧？」
「不會的。」
我冷靜給出回答：「只要他們乖乖把東西買了，自然而然就能回來了。」
非說沒有心生惻隱肯定是假的。
但我能做到的，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情，也只有——
我看像持續關註他們動態的林繪。
「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兒嗎？」
林繪茫然點頭。
我吐出口氣，重新拿起行動電話，打開電話軟體，調到鍵盤界面，按下三個數字。
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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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
直到結束三天兩夜旅程，攜著疲憊的身體和亢奮的精神回到了學校。
我才又了解到那件事情的後續。
當然，還是從吃瓜小能手林繪那裡知道的。
林繪表情誇張道：「我聽我們社團其他成員說，那群人回學校後，頭一件事就是把曲沅沅騙他們找黑心導游的事兒，在學校傳了個沸沸揚揚，還有人把來龍去脈和曲沅沅發到網上，讓曲沅沅結結實實火了一把！」
我挑了下眉，身旁薛婧也露出意料之內的表情。
林繪繼續道。
「曲沅沅肯定是要否認的呀，然後兩邊就各種狗咬狗，鬧到最後校領導都知道了。
「被叫去談話之後，那些人直接給當地出警救他們的派出所打了電話過去，這才總算落實他們被黑導游限制人身自由和強制消費的破事兒。
「你們猜，曲沅沅最後怎麼著了？」
我和薛婧對視一眼，猜測。
「這都快畢業了，了不起一個記大過吧？」
林繪掛起知情者的得意笑容，抬起手，豎起食指朝我們晃了晃。
「NoNoNo！
「因為事件過於惡劣，影嚮過於負面，經校領導開會商討，決定給予曲沅沅開除學籍的處分！」
薛婧摸摸下巴：「我記得，她之前通過校內招聘面試成功的那個公司，人事說過必須得有畢業證才能入職對吧？」
林繪打了個嚮指：「對咯！對方公司一得知這事兒，就立馬單方面解除了跟她的僱傭合同！」
雖然但是。
林繪這消息是不是有點兒太靈通了？
大家分明一起走一起回，怎麼就她能打聽到這些彎彎繞繞。
我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問了出來。
她卻只驕傲一笑：「那可不，不然你們以為我這幾年參加各種社團是為甚麼！」
看著她得意的小表情，我和薛婧直接破功笑作一團。
薛婧輕聲：「所以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曲沅沅這次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

17
對比曲沅沅的聲名狼藉。
返校後。
我負責帶的團享受最高性價比的消息也不脛而走。
短短幾天就在學校到了盡人皆知的地步。
起先，大家還只是熱情又不失邊界感地跟我打個招呼。
可只過了一天，隨著有人勇敢踏出第一步，向我詢問旅行相關事宜的同學開始逐日增加，發展到後面，甚至有人開始上門請教。
譬如。
「網上看好多跟團游都會踩雷，有沒有甚麼辦法能百分百避免踩雷啊？」
「自駕游也老踩坑啊！尤其那些看起來超熱情親切的商家，暈暈乎乎聽著人家的話一通大採購，回家後才清醒過來！但是也晚了嚶！」
「景點！我最好奇那些景點，每個都宣稱自己國內絕無僅有，但每次進去都感覺大同小異！門票還巨貴！」
「我超愛出去旅行，但選酒店民宿的運氣都特別差，條件不好就算了，有時候還會遇到那種到店才說滿房，讓我多花點錢升級房型的，每回都要生一肚子氣！」
「……」
當然，每次解答完這些問題，我還會附帶介紹下我家旅行社。
雖說之前我們能吃得好玩得好，主要還是歸功於爸媽的傾情贊助，但對於自家旅行社的服務質量，我還是非常了解的。
純玩團還是精品購物團向來分得清清楚楚，從不搞那些旅游行業的所謂「潛規則」。
雖說每次都會附帶介紹，我也沒想過真讓大家扭頭出門就去報團旅游。
可沒想到。
沒過幾天就接到爸媽打來的電話。
電話裡，素來穩重的媽媽難得地激動道。
「閨女，咱家公司的網上預約突然爆單啦，嚇得客服小妹挨個兒打電話問，就怕是競爭對手搞事情！結果你猜怎麼著！」
我眉毛一挑，還沒來得及說話，媽媽就來了個自問自答。
「客服小妹一問才知道都是你校友訂的單！省內省外國內國外北半球南半球全有！還有咱家自從增設還沒有成行過一次的南極游居然也有人訂了還不止一單！導游排班都排到三個月後了！」
媽媽的聲音中帶著實在想壓卻又無論如何都壓不住的興奮，下一秒，行動電話被爸爸接手，他小心翼翼壓低聲音，用格外夢幻又格Ṱũ̂⁼外嚴肅的口氣問我。
「閨女，你不能是給你們學校學生下降頭了吧。」
我：「……」
就說封建迷信要不得吧！

18
在我的一再保證和勸說下，即將走上玄學賽道的爸媽總算恢複了正常。
他們不語，只一味給我發紅包。
這怎麼不算某種意義上的因禍得福呢？
而與此同時。
臨近畢業，學校打算給大四畢業生搞一次優秀畢業生大評選。
雖然不知道為甚麼要這麼搞，但日常對學校各種活動沒興趣的同學們，這次居然難得以極高熱情投入了其中。
頒獎暨畢業典禮來臨的前一天。
林繪神祕Ṫú⁻兮兮將行動電話打開某個頁面，然後推到我面前。
「老李，看，同學們為你打下的江山！」
我不明所以看過去，目及之處，在「最佳班委」那一欄的評選中，我的投票數量以一騎絕塵之態，榮登票選榜首。
薛婧也湊過來：「怎麼樣，牛逼不？」
雖然不明白，但莫名覺得很厲害！
「除了咱們這次一起旅行的所有人，全班同學都把票都給你了，聽說還有好些其他班其他年級的學生給你投票了！主打一個不虛此行。」
我：「倒也不必這麼興師動眾。」
林繪一副「你不懂」的表情把我看住。
「我願稱之為，群眾的力量在此刻獲得了具象化！」
薛婧也一臉「臣附議」的表情。
視線在兩人臉上來回游移片刻，我終於忍不住笑了聲。
「你們也太可愛了叭！」

19
畢業典禮當天。
我和林繪薛婧結伴去往學校禮堂, 才到門口，就被班裡同學攔住了去路。
眾人表情五花八門，但無一例外都帶著顯而易見的心虛。
對峙兩秒, 擋住我們去路的同學們, 忽然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齊聲高呼。
「學委，對不起。」
該說不說，還是有點被嚇到了。
其他學生震驚到駐足吃瓜。
帶頭的男生又冷不丁給我來了個 90 度鞠躬：「對不起學委，是我們腦子不夠用, 才會被曲沅沅挑撥到對你產生誤會，還對你惡語相向。」
另一個女生接著：「還要謝謝學委不計前嫌幫我們打了報警電話，這才讓那些黑導游黑商家接受法律的制裁, 讓我們得以安全返校！」
在兩人開了個好頭後,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之前是我們睜眼兒瞎, 看不清到底誰好誰壞, 還辜負了學委的良苦用心！」
「遇到黑導游黑商家就是我們報應！」
「對不起學委，考慮了很久，我們還是覺得應該鄭重其事當面向你道歉！」
「當然, 做錯事的是我們，你完全可以選擇不原諒！我們沒有任何要道德綁架你的意圖！」
「今天之後我們就要各奔東西了，有些人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所以無論如何, 我們都想讓你知道，我們是真的知道錯了！」
「……」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 完全不給我任何開口的機會。
道完歉後，眾人立馬作鳥獸散, 飛快消失在了我的視線範圍內。
我：「……」
薛婧和林繪：「……」
沉默幾秒，在周圍吃瓜群眾憋笑憋到面目猙獰的表情中, 我一言難盡地發出靈魂提問。
「剛剛, 是我出現甚麼不該出現的幻覺了嗎？」
她倆齊齊搖頭。
對這群憨批來去匆匆的事實，我雖然不理解，但也只能尊重。

20
山呼海嘯的掌聲和歡呼聲中，作為優秀畢業生上臺致完辭的我，維持著一貫穩重自持下了臺。
彼時，林繪和薛婧正跟周圍人聊得熱火朝天。
看到我回來，立馬扭頭看向我：
「恭喜李子橙同學, 榮獲本年度優秀畢業生與最佳班委榮譽！掌聲！」
分別坐在我兩側的兩人, 在我耳邊又一頓噼裡啪啦。
我盡量冷靜把她們的手按下去。
「正常點，我害怕！」
幸好, 兩人見好就收, 沒再接著奏樂接著舞了。
漫長的校領導講話開始, 兩人又湊到我面前嘀嘀咕咕。
「曲沅沅真沒來啊，這場合都不來，被開除實錘了吧？」
林繪聞言立馬眼一瞪：「你是在質疑我搜集小道消息的實力？」
薛婧忙擺手，又咂咂嘴道。
「好慘一女的, 眼看著就要畢業開啓自己的康莊大道了，結果被自己給作沒了！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多行不義必自斃吧！」
林繪認同：「此話有理。」
我撥開額頭快懟一塊兒的兩人，同時點頭附和道。
「因果循環，這都是她應得的。」
早在她剛入學把我們三個騙得團團轉的時候。
早在她當初無數次用貶低甚至不惜造謠的方式詆毀別人凸顯自己的時候。
早在她撒謊成性習慣性顛倒黑白的時候。
她就已經註定會落到這樣一個人厭狗憎的下場。
不過曲沅沅今後會怎麼樣。
已經徹底跟我無關了, 我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先畢業，然後回家繼承家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