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乖

周鐸交往過的女朋友裡。
我相貌平平,身材一般,古板又單純。
所有人都篤定我會被分手。
最後,我卻成了周鐸的妻子,還和他生了一個孩子。
聚會時,有人笑著問他為甚麼。
周鐸懶洋洋地回應:「何琴最適合當妻子。」
他的紅顏知己打趣,嬌嗔:「周大少,我也願意為你洗手作羹湯,你娶我好不好?」
周鐸將她摟在懷裡,搖頭:「舍不得你做賢妻良母。」
話畢,纏綿一吻。

1
女人的嬌嗔和周圍人的起哄越發刺耳。
我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玻璃瓶。
剛剛插好的玫瑰灑落在地。
我忽然想起,周鐸有天晚上回來,看到空蕩蕩的房間無意說了一句:「房間好素,怪不得別人擺花。」
從那天開始,我學習插花,每天買新鮮的、不同的花放在桌子上。
他卻從來沒有在意過。
現在想來,可能是他某一天的露水情緣,無心說了一句。
我卻當了真。
對面依舊在纏綿,我正欲掛斷電話時,一陣驚恐的聲音傳來。
「小少爺,小少爺您不能進去!」
緊接著,兒子周菡稚嫩卻微怒的聲音隔著話筒傳來:「爸爸。」
我的心一緊。
周鐸自己出去亂搞,還讓菡菡看見,對他造成不好的影嚮怎麼辦?
對面的周鐸大概也是這樣想的,他的嗓音多了幾分惱怒:「誰把小少爺送過來的?」
我下意識地想要沖出房門去找菡菡。
可下一秒,我僵在原地。
周菡冷靜的聲音嚮起:「爸爸,改天再玩,今天是媽媽的生日,我們得回了。
「你準備好禮物了嗎?」
周鐸笑了一聲:「臭小子,你媽媽的生日我能忘?我準備了她最喜歡的那款項鏈,你呢?」
周菡的聲音帶著些許雀躍:「不Ţŭ̀₋告訴你,但媽媽肯定喜歡。」
我默了默,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這父子倆還真是一樣。
一樣有情,一樣薄情。

2
周鐸是富二代,追求我的時候,幾乎沒人看好。
因為我和他曾經的口味大相徑庭。
我不夠漂亮,身材不夠火辣,古板又乖。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周鐸的執著。
他曾因為我上課胃疼,逃課替我去買胃藥。
也曾照亮過無數個、我補課完獨自回家的深夜。
他總是笑著摸我的耳垂,看到我紅透的臉龐和無措的手指,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好乖。」
和他在一起後,我總是管著他。
督促他不要喝酒,不要抽煙,按時回家,喝養生茶。
他一一照做。
他的那些富二代朋友曾由衷地感慨:「周鐸他媽陷你身上了。」
我曾經也以為我們會走到最後。
後來我卻提了分手。
分開三年,我獨自求學,他緋聞不斷。
所有人都說他當初不過是開個玩笑。
可後來,他跨越歐亞大陸,在美麗的聖彼得堡前鋪著一地玫瑰,拿著一枚戒指朝我跪地。
情竇初開時遇上的第一個人怎麼可能輕易割舍。
我答應了他的求婚。
婚後,我替他照顧家裡,他在外應酬。
結婚三年,他對我始終如一,我們也迎來了第一個孩子。
生下孩子那天,他抱著我親吻,親吻過我的眼角,我的臉頰,我的腳尖。
最後,跪地,虔誠地親吻我皺巴巴的肚子。
現在想來他或許愛我,可愛玩是他的天性。
至於周菡,他認為這樣的鶯鶯燕燕不過是稀松平常。
是我忘了,他姓周,在這樣富裕的家庭長大。
本質上,與周鐸並無不同。

3
他們離開後,那個女人拿起行動電話,似乎拽了一下內衣肩帶。
好像在和我示威。
片刻後,才不緊不慢地譏諷道:「何琴,你聽到了嗎?周夫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任何家世清白的人,周鐸選擇你不過是因為你好拿捏,而且愛他。
「周夫人的美夢應該醒一醒了。」
我掛了電話,在原地待了一會。
五分鐘後,我將周鐸拉黑,摘下了戒指,拿著行動電話和身份證出了門。

4
周鐸離開包廂後,忽然想起行動電話沒拿。
他折返回去的時候隱約聽到了甚麼夫人兩個字。
他沒在意,拿了行動電話離開。
路上牽著周菡的時候,他忽然看到那家綠豆糕店。
何琴很愛吃那家的綠豆糕。
從前他跑到聖彼得堡追求她的時候,就帶著那個糕點。
何琴獨自一人在異國求學,邊吃邊流眼淚,最後撲到了他的懷裡。
那時他心裡滿是憐惜以及老爺子催他結婚的煩悶。
後來結婚後,他好像只在第一年給何琴買過,是因為他那天約會的女人剛好在這附近,閑來無事買了一盒。
何琴似乎很高興,她又哭了。
在這之後,好像再也Ťú⁸沒有了。
他想了想,帶著周菡去排隊了。
「你媽媽愛吃,和爸爸去買。」
買綠豆糕的時候,周菡指著旁邊的花生酥:「爸爸,我想吃這個。」
周鐸搖了搖頭:「媽媽對花生過敏,你吃了可就不能親媽媽了,你願意嗎?」
周菡想了一瞬,撥浪鼓似的搖頭。
店員笑著看著他們:「先生一定很喜歡您太太,您太太一定特別好。」
周鐸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語氣帶著些許驕傲:「是的,我太太很溫柔、很乖。」
他買完順便去花店取了向日葵,興高採烈地回家後,卻發現家裡沒人。
莫名地,一股不安湧上他的心頭。
尤其是看到散落在地的玫瑰花後。
他打了很多個電話,依舊沒有人接。
他幹脆坐在客廳裡等,他想,何琴今天總會回來的。
這裡有她的兒子,丈夫,還有家。

5
我出了門忽然發現有些無處可去。
想了半天,聯繫了剛到上海的閨蜜陳瑤瑤。
陳瑤瑤是我在老家初中時最好的玩伴,結果因為一點小事,兩人鬧了別扭。
後來我來到上海上學、結婚,漸漸地兩人失了聯繫。
陳瑤瑤很快接起電話,她的嗓音還是那般青春活潑。
我躊躇著,開了口:「瑤瑤,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了,你也在上海,出來吃個飯?」
「我靠,何琴,你他媽終於給我打電話了,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和我說話了。
「多大點事,你心眼怎麼這麼小,居然能這麼多年不理我……」
陳瑤瑤絮絮叨叨說了一堆。
我的心放松了下來。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刀子嘴豆腐心。
約定好地點後,陳瑤瑤著急忙慌地掛了電話:「等我十分鐘,我全妝殺過去。」
我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幾年不見,陳瑤瑤瘦了,打扮後變得更加漂亮。
唯一不變的是她還是那個愛哭鬼。
見到我的第一面,她淚流滿面:「何琴,你結婚都不通知我,上海這麼遠,我一個人來也只敢遠遠看一眼,連席我都沒摟上。」
她越說越委屈,眼淚止不住地流。
我眨著眼,忍不住也哭了起來。
我們就這樣抱頭痛哭了兩個小時。
周圍人像看Ṫù⁶傻子一樣看著我們。
最後,我擦幹眼淚,拿起杯:「好啦,今天我生日別不開心了。」
陳瑤瑤又爆了句粗口。
「你的生日我居然給忘了。」她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現在還有一個小時,我帶你挑禮物去。」
我剛要拒絕,她已經帶我沖了出去。
包包、鞋子、首飾,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陳瑤瑤都帶我逛了。
我笑著打趣:「大家送我的禮物都是小孩子的東西,你也帶我挑這些。」
她將挑好的衣服在我身上比畫,聞言翻了個白眼:「我送你禮物又不是給小姪子,他過生日我會送的。」
我有些感動。
陳瑤瑤將禮物塞到我手上,不知從哪變出一個小蛋糕,上面插著蠟燭,她興奮地喊:「快許願!」
我閉眼許願,然後吹掉蠟燭。
打開行動電話一看,剛好十二點整。

6
周鐸一直在客廳等著,他讓兒子先去睡覺,自己再等。
整點的時候,門鈴聲嚮起,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站起來,跑到門口,打開一看。
「Surprise!」
白天的女人段夢捧著一個蛋糕站在門前。
「周大少,周夫人的生日已經過了,現在你應該屬於我了吧?
「讓我們慶祝一下吧。」
周鐸有些失望,不是何琴。
何琴居然還沒回來。
段夢正欲進門,他伸手攔住:「改天去找你,你先回家吧,何琴一會兒就回來了。」
段夢輕笑了一聲,伸手摟住周鐸的脖子:「她今天不會回來了。」
周鐸皺眉看她:「你怎麼知道?」
話音未落,他忽然想起今天他折返拿行動電話的時候,聽到的甚麼夫人,他想起來了。
是周夫人。
想到這,他猛地抓住段夢的手腕:「你找她了?你和她說甚麼了?」
段夢吃痛,哎呀了一聲:「沒說甚麼,就是今天在包廂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你走後才發現和她通著話。」
也就是說,何琴都聽到了,今天他說的那些話。
他松開段夢的手,有些慌亂和不知所措。
在這時,周菡不知道甚麼時候醒來了,眼下正站在樓梯上,眉眼間多了幾分生氣:「爸爸,你把別的女人帶回家,媽媽會不高興的。」
周鐸頓了頓,看向遠處,那裡有他們三個人的合照。
他輕聲道:「你媽媽好像,不要我們了。」
他還記得,最開始和何琴分手那次,是何琴發現他和校花曖昧,他只不過是和校花一起看了一個電影。
那天,無論他怎麼解釋何琴都一定要分手。
最後,他也煩了,放了狠話,揚長而去。
他又想起向何琴求婚那天,她曾在他耳畔,一字一句地說:「周鐸,如果你再和別人曖昧不清的話,我們就分開,我絕不回頭。」
他當時沒當一回事,勾著她的頭髮笑著問:「要是我們有了孩子呢?」
何琴決絕般的眉眼在此刻愈發清晰,烙印在他腦海裡。
她說:「我絕不將就。」
周鐸害怕了。
他像瘋了一般到處翻找,隨後在房間抽屜裡找到了那枚裝在盒子裡的婚戒。
他踉蹌著癱坐在地。
何琴好像,真的不要他了。

7
我打算住酒店。
陳瑤瑤說酒店浪費錢,隨後帶我去了更費錢的地方——酒吧。
我穿著白色長裙,齊肩的頭髮別到耳後,幾乎是素顏,和這裡喧囂的氣氛格格不入。
陳瑤瑤似乎是這裡的常客,輕車熟路地帶我繞過舞池,進了包廂。
她坐下後隨手點了幾瓶酒,又和經理耳語了幾句。
片刻後,幾個男人走了進來。
陳瑤瑤雙眼冒光,左擁右抱,最後指著角落那個朝我努了努嘴:「知道你顏控,最好看的那個給你,我大方吧。」
自從來到這裡,我渾身不自在。
此刻聽到陳瑤瑤的話,我更是羞紅了臉,只好隨意抓起面前的一杯飲料。
裝作不在意般喝了一口,卻又被嗆了一下。
我連連咳嗽的時候,一塊紙巾遞到我面前。
我下意識接過。
處理好後,禮貌道謝。
陳瑤瑤指的那個男人此刻坐在我身旁,他拿著我面前的一瓶酒,鼓搗了一會兒後遞給我一杯:「喝這個吧,對沒喝過酒的人來說比較容易上口一些。」
我道了一句謝謝,轉而問經理:「你們這有牛奶嗎?」
此話一出,大家都詫異地看著我。
陳瑤瑤更是張大了嘴巴,片刻後感慨:「何琴,你沒來過這?」
老實說,一次也沒有。
爸媽管得嚴,不允許來,後來結婚後,更不可能來了。
要不是陳瑤瑤,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來這裡。
陳瑤瑤靠了一聲:「真他媽的純。」
經理聽完,面露難色:「不好意思,我們這裡沒有。」
我點了點頭,只得重新端起那杯酒。
身旁的男人低低地笑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只知道我慢慢有了醉意。
也知道陳瑤瑤把所有帥哥的腹肌都摸了不止一遍。

8
周鐸一整晚沒睡。
他讓手下查了所有的銀行卡消費記錄,甚至用了些手段,最後的結論是,何琴沒去酒店。
他不死心,又打了幾乎能打的所有朋友的電話。
大多數都是不知道,少數幾個半夜接到陌生來電,被攪擾清夢後破口大罵,周鐸也一一接受,隨後詢問何琴的行蹤。
依舊是一無所獲。
他親眼看著月亮點點偏移,最後漸漸隱退,天光從灰暗到大亮。
紅日爬上遠方高樓的那刻,他的助手打來了電話。
「有夫人的消息了!」
他猛地清醒過來:「在哪?」
對面似有些猶豫:「周總,您看一下熱搜吧。」
隨後掛了電話。
他皺眉,打開行動電話。
熱搜赫然是他想了一整晚的名字。
#周氏女主人深夜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爆#
#何琴#
#周鐸被綠了#
下面還附了幾張圖片。
何琴喝醉了,被一個男人摟著,那男人把手放在她的腰上。
何琴的腰最為敏感。
以前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喜歡摟著她的腰。
喜歡她又羞又急地掰他的手,喜歡她腰上一對性感的腰窩。
喜歡他們每夜抵死纏綿後,她盈盈一握的腰身。
如今,她任由別人摟著她的腰。
他氣急了,再次用兒子的行動電話打去電話。
出乎意料,電話通了。
他正欲質問,話剛出口,就變了味道。
「何琴,我還以為你有多純,原來都是裝的。
「你和外面那些女人也沒甚麼不一樣。無非是想搞些小手段讓我註意到你。」
想象中的惱怒抑或道歉沒有傳來。
對面陷入一陣很長的沉默。
似乎,傳來的只有清冷的風聲。
周鐸再次開口,帶了些心虛轉移話題:「你知道你爆出這樣的消息對周家、對公司會有甚麼影嚮嗎?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說該怎麼辦?」
何琴的聲音這才緩緩傳來:「對不起。」
她說的第一句話。
周鐸緊張的心松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知道這樣不對就行,原來那個溫柔的、清純的你去哪了?
「現在趕緊回家。」
他忽略了何琴的聲音裡並沒有絲毫歉意,她只是禮貌性地回覆了一句。
「但是,和你結婚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溫柔賢惠,在家替你處理好一切,照顧好兒子,在外永遠是得體的周夫人,周鐸,我就任性這一回不過分吧?」
周鐸啞然。
昨晚那股名為失去的後怕之情再次無聲無息地占據了他的大腦。
他問:「你現在在哪?」
他迫不及待地截住何琴的話頭,似乎這樣,何琴才不會說出那些偏離原定軌道的話。
何琴不答,繼續道:「周鐸,我們離婚吧。」

周鐸的身形晃了晃,依舊倔強:「如果是因為昨天那個女人……」
何琴否認:「不只是她,還有無數個,以及最開始的校花,我是個記仇、心眼又小的人,想不到甚麼好的解決辦法,唯一能讓我接受的好像就是離婚了。」
周鐸還想挽留:「那周菡呢?我們的孩子呢?」
何琴似乎沒了耐心:「歸你。
「你先去公布我們和平離婚的消息,事情就不會惡化得那麼嚴重,然後找個時間,我們領了證就行了。
「別找我了。」
隨後掛了電話。
周鐸憤怒地砸爛了電話。
似乎砸到了甚麼東西,砰的一聲,是玻璃裂開的聲音。
他煩躁地看向牆面,只一眼,眼神變得錯愕。

9
正中間掛著一副永生花做成的球衣。
11 號歐文。
周鐸 年輕時癡迷籃球,尤其喜歡歐文。
他曾興致勃勃地跟何琴講歐文的事情,對方雖然不懂,卻耐心地聽著。
後來何琴應該是做了功課,有的時候會和他探討兩句。
這幅畫是甚麼時候掛上去的呢?
他似乎想起來了。
有一次情人節,何琴等他等到深夜,她不僅沒有抱怨,反而拿出了這幅畫,語氣略帶得意:「我把每天換下來的花都曬幹了,做成這幅永生花,你喜歡嗎?」
彼時他已不是當初的小男孩,公司諸多事情纏身,他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看過籃球賽了。
只是敷衍地點了點頭。
就連何琴甚麼時候將那幅畫掛上去,他都不記得了。
眼下玻璃畫框被砸破一個洞,上面的花脆弱,已經有好幾朵變得殘缺,就好像他們之間的婚姻。
出現了裂痕。

10
我掛了電話後,看著熱搜。
昨晚喝醉了,醒來後在酒店。
我和陳瑤瑤沒有發生甚麼事情,拍照的人離得很近,應該是包廂裡的人。
他們只拍照,並且放到網上,還買了水軍推上熱搜,應該是針對周氏的。
不知為何,我腦袋裡湧現出的是昨晚我身邊那個人。
他似乎不屬於那裡,看到陳瑤瑤掏出現金後,眼底不僅沒有興奮和激動,反而是淡淡的嘲諷。
眼下找不到那個男人,當然以後周氏的事情也和我無關。
我不再多想,下牀接了一杯溫水。
喝完後才把陳瑤瑤喊起來:「起來去吃飯。」
她喝得比我多,揉著頭半眯著眼醒來Ṱūₛ。
「頭好疼。」
我給她接了一杯溫水,讓她喝完後趕緊去洗漱。
洗完漱,吃完飯後,我們退了房回她家裡。
一直到晚上,我都沒有看到周鐸發的聲明。
關於周氏和我的討論還在繼續。
只不過熱度似乎下去了些,應該是周鐸出手了。
我想了想,給周菡打了一個電話。
他接起電話的瞬間,聲音帶了些委屈的哭腔:「媽媽,你還不回來嗎?不要菡菡了嗎?」
我沉默片刻,決定將一切說出來:「我和你爸爸要離婚了,以後你跟著爸爸。」
他不願:「不要,你和爸爸別離婚好嗎?
「媽媽,我舍不得你。」
「周菡,你已經明白一些事情了,我想我不用和你過多解釋原因,以後你跟著爸爸好好生活。」或許我有些不死心,繼而又問,「你也可以選擇跟我。」
對面那頭陷入寂靜。
我的心晃了晃,看了看眼前被我揉到變形的玩偶,輕聲道:「就這樣吧。」
周菡出身商人世家,有些事情不用學,耳濡目染抑或天生基因。
商人的精明、利弊權衡刻在他的骨子裡。
他知道跟著周鐸會有最好的資源,最明媚的前途。
周家需要我這樣的妻子,但不需要後代擁有我這樣的性格。
所以,周菡漸漸長大,我看到的是周鐸的縮影。
想到這,我嘆了口氣,將剛剛編輯好的聲明發了出去。
接著,蒙頭大睡。

11
夢中好像回到了八歲那年。
爸爸媽媽帶著我挑選樂器。
「琴琴,鋼琴、小提琴、大提琴、古箏還有素描,你喜歡哪一個?」
他們溫柔地詢問。
卻看到我指著角落裡的架子鼓時,陡然變了臉色。
「女孩子學那麼吵的樂器幹甚麼?學個鋼琴和小提琴吧,你的名字也帶個琴,剛好合適。」
他們認為女孩要乖順,要聽話,要懂事,要符合社會的期待和慣例。
於是,我被帶到了鋼琴前,抬手開始了長達十年的鋼琴之路。
後來,我拿下大獎,爸媽抱著花來接我。
我卻借口要回教室,讓他們先行離開。
我偷偷溜進了架子鼓的教室裡,今天比完賽,沒人會來這裡。
我拿著鼓棒的手在顫,只有我知道,那是興奮。
我按照自己平時偷看、偷聽到的,再加上自己學習鋼琴和小提琴的音感基礎,小心翼翼地敲出了第一個音。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我逐漸上頭的時候,旁邊冷不丁傳來一個聲音:「敲得不錯。
「不過,乖乖女也玩得這麼野?」
他打了個哈欠。
我頓時放下鼓棒,內心那股羞恥躍然而來。
「女孩子玩這麼嚮的樂器幹甚麼?
「這個不適合你,玩這個的女孩子都不正經。
「你不準玩,聽到了沒有?」
……
我下意識地想逃。
他卻擋在門口,懶洋洋地抱胸:「繼續敲唄。」
我固執地要走。
忽然外面傳來聲音,是查房的老師還有幾個同學。
我一下慌了。
他洞悉我的一切表情,卻沒有拆穿,也沒覺得矯情,只是讓我躲好後,自己開了門。
老師看見是他,囑咐他關好門之後再離開。
看見他們走後,我才松了一口氣。
少年打了一個哈欠:「我還沒睡夠,再去別的地方睡會,你要是想玩接著玩,走的時候關好門。」
不等我回答,他徑直離開了。
我敲著架子鼓,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直到太陽西沉,晚霞鋪遍了整個天空,我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剛出去鎖好門,旁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少年狡猾地看著我:「敲得真的很不錯。」
我有些惱:「你!」
他順毛一般:「別生氣,請你喝可樂。」
隨後將一聽可樂塞進我的懷裡。
接著他把一串鑰匙扔了過來,扭頭就走,語氣是那樣的漫不經心:「我不愛敲架子鼓,周末這裡沒Ṭṻₕ人,你可以來。」
他背對著我揮手,「不用謝。」
少年張揚的粉色衣服,此刻和晚霞融為一體,熠熠生輝。
此刻,我的腦海裡湧現著我爸媽說過的話:「男孩穿甚麼粉色,那是女孩穿的。」
我微微搖頭,這話說得不對。
過了一學期後,我再也沒見過那個男孩。
架子鼓的教室也換了鎖,我再也沒有進去過。

12
清晨醒來的時候,我的枕頭一片濕潤。
我收拾好後,和陳瑤瑤一起去逛街。
她半路接到了電話,說公司忽然有些事情。
我讓她趕緊去,自己漫無目的地逛了起來。
也許是故意也許是偶然,我走到了一家琴行面前。
透過玻璃,我看到裡面有很多架子鼓。
想了想,我跨步走了進去。
這家店的老板似乎很佛系,看到客人來沒有絲毫反應,戴著耳機在前臺哼歌。
我自顧自地逛了起來,忽然看到正中間有一架成色極好的架子鼓。
我心動了,猶豫再三還是走到了前臺。
「老板?」
我喊了三遍,老板才慢悠悠地摘下耳機:「要甚麼?」
我指著那個架子鼓:「那個,多少錢?」
他看了一眼,擺手:「那架,不賣。」
我嘆了口氣,正準備離開,卻聽到老板小聲嘟囔:「也不知道老板甚麼意思,非要賣給一個叫何琴的人,還一折,瘋了吧?」
我沒聽清,複又問他的時候,他卻不答了。
我挎好包,打算離開,碰巧此時,陳瑤瑤走了進來,大聲喊我的名字:「何琴!」
她將買的奶茶順手遞給我,我接過,自然而然地問:「處理好了?」
她點了點頭:「小事一樁,你怎麼在這?看上哪個了?」
我指著那個架子鼓,有些鬱悶:「那個,但是老板——」
「我賣!」老板忽然大吼一聲,接著熱淚盈眶地看著我,「你叫何琴?」
我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老板更激動了:「你先等等,等我確認一下。」
我和陳瑤瑤坐在一旁等待。
她看著老板一路飆升的笑容,覺得十分可疑:「這架子鼓指定是甚麼邪物,老板肯定是找大師算過了,說得賣給一個叫何琴的人才行,所以他看見你才這麼高興。
「你看他的琴行生意這麼慘淡,肯定是這個原因。」
我由衷地佩服:「你腦洞挺大。」
她還欲說話,老板喊我們過去。
「這個架子鼓兩萬,你要不要?」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陳瑤瑤更是直言直語:「兩萬?你怎麼不去搶錢,平常的架子鼓都幾千,大牌也才一兩萬,我看你這就是一個雜牌,也敢賣這麼貴?」
老板一臉黑線,又開始嘟囔:「老板,你為甚麼要把架子鼓賣給兩個窮逼?一折都買不起。」
我還是沒聽清,他的表情複又樂呵ţú₌呵:「你們說,多少錢。」
最後,陳瑤瑤搞到了五千。
我們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剛出店門,我迎面撞上一個人。
我禮貌地道歉,正欲離開時,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不就是那晚我身邊那個男人嗎?
發我照片的人大概率也是他。
我想了想,攔住了他。
「這位帥哥,還記得我嗎?」
我看到他的眼睛亮了一瞬:「甚麼事?」
「是不是你把我的照片發到網上了,你是韓氏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他聽完後,眼睛瞬間黯淡,複又笑了起來:「我可以理解為,你在和我搭訕嗎?」
「你!」
我不再多說,拉著陳瑤瑤離開。

13
我們繼續逛了一會兒後,吃了火鍋才慢悠悠地走回家。
走到小區樓底,看到單元門口那個熟悉的身影,我的心沉下來。
周鐸能找到這裡我並不意外。
陳瑤瑤也看到了他,她風風火火,正欲上前,我攔住了她:「沒關系,讓我解決吧。」
她深吸了兩口氣:「何琴,別給他們好臉色看,讓你閨蜜我也好好出口氣。」
我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目送陳瑤瑤上去後,我才慢慢地走過去。
周鐸吸了一地煙頭,此刻食指間還夾著一支香煙。
看到我來,他頗有些著急地將煙扔到地上,踩滅。
又慌亂地解釋:「我戒了煙,因為這幾天……」
我打斷他的話:「不用解釋,你現在吸不吸煙和我沒關系,你來是有甚麼事情嗎?如果是辦離婚證的話,我明天就可以去。」
他眼底閃過一絲落寞,忽然想到了甚麼,指著身旁的女人:ṭü₂「何琴,我和她真的沒甚麼,我並不知道她給你打電話了。」
周鐸一個眼神掃過去,女人顫顫巍巍地開口:「周夫人,周總和我沒甚麼,是我一直纏著周總,那天打電話也是出於嫉妒,實在抱歉,因為我讓你們吵架,你不在的這些天,周總很想你。」
周鐸期待地看著我。
我忽然覺得有些煩:「周鐸,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們之間不合適,只能離婚。」
周鐸偏執地搖頭:「我絕不離婚。」
膠著之時,段夢悄悄離開,只剩我和周鐸。
我瞧著他,眼眸猩紅,還夾雜著些許被背叛的意味。
我不明白,他裝出這副深情的樣子幹甚麼。
我不願和他多說,正欲離開的時候,有人喊住了我。
「小姑娘,你的架子鼓,你住在幾樓啊?」
「18 樓,您坐電梯上去,家裡有人。」
安裝工人抬著架子鼓進了樓。
原地的周鐸疑惑出聲:「架子鼓?你甚麼時候喜歡上了那玩意?我記得你喜歡鋼琴,小提琴,最討厭架子鼓。」
我搖頭,笑了兩聲:「相反,我最愛架子鼓。」
周鐸愈加疑惑了:「不可能,你爸爸說你討厭架子鼓,嫌那東西吵,你這麼乖,怎麼可能喜歡那東西?」
他還是不懂,喜歡是淺嘗輒止,愛是用心體會。
他們之間,天壤之別。
但凡他親自留心觀察過我的眼神,就會發現,我面對架子鼓時,眼底的狂熱。
我嘆了口氣:「周鐸,我們真的不合適,你走吧。」
聽完這句,他忽然發瘋般拔高了聲音:「怎麼不合適?我們之間很合適。
「何琴,乖乖。」
說著他低頭,要來吻我。
還沒等我將他推開,一陣疾風閃過,接著周鐸被打翻在地。
「你是個男人嗎?居然強迫她。」
白日裡見過的那個男人此刻將我護在身後,指著周鐸。
周鐸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拳,站穩身後,他皺眉,驚訝道:「韓阮,你怎麼在這?」
看到他將我死死地護在身後。
周鐸忽然嘲諷般笑了起來:「怪不得你堅持要和我離婚,原來是找了我的對家,就連上次的熱搜也是為了幫他對付我,才故意發的吧?
「何琴,你就這麼愛他?」
韓阮還要繼續,我及時拉住了他,隨後撥通了周老夫人的電話:「沒必要和他這種人生氣。」
周老夫人趕來,將周鐸臭罵了一頓,然後把他架了回去。

14
周鐸離開後,好像世界突然和平了。
我看著韓阮:「剛剛謝謝你了,不過你也住在這?」
他搖了搖頭。
我又問:「你在這幹甚麼?」
他似乎有些答不上來。
我看穿卻不多說,笑了一聲:「今天謝謝你,改天請你吃飯。」
說完準備走。
他喊住了我:「改天不如今天。」

15
火鍋店,韓阮點了中辣。
我開可樂的手一頓:「你不是不愛吃辣嗎?」
他愣了愣:「你怎麼知道?」
我將可樂扔到他懷裡:「不是你自己和我說的嗎?」
他的眼圈似是紅了:「你想起來了。」
我如實地點頭:「做了個夢,然後想起來了。
「你當時怎麼走了?」
他美滋滋地反問:「怎麼?沒有我的日子是不是很無趣?沒有我這個鐘子期,誰欣賞你這個伯牙。」
我有些無語:「單純是因為我進不去架子鼓教室了。」
韓阮:「……」
為了照顧韓阮的感受,我點了鴛鴦鍋。
吃到一半的時候,他打電話喊了一個人過來。
那人似乎是他的手下,規規矩矩地喊我:「周夫人。」
我皺眉,正欲解釋。
韓阮一腳踢了上去:「瞎叫甚麼。」
那人有些蒙了,小心翼翼地喊:「嫂子?」
我不悅:「別亂叫。」
手下謹慎地看了韓阮一眼,後者沒甚麼反應。
手下:【對味了。】
「嫂子,那天是我自作主張將您的照片發到網上,因為我們韓氏和周氏是死對頭,周鐸前一陣子又搶了我們公司一個大單,那天我氣不過,這才鬼迷心竅,求您原諒我。」
韓阮咳嗽了一聲。
手下立刻道:「哦哦哦,那件事和我們家韓總半點關系都沒有,韓總知道後大發雷霆,罵了我一上午,隨後又花錢買了水軍,壓了下去。」
原來連水軍也不是周鐸找的。
最後,他看著我:「嫂子,你能原諒我嗎?」
他發我的照片,韓阮又替我壓下熱搜,我不僅沒有甚麼損失,反而順理成章地和周鐸提了離婚。
想到這,我搖了搖頭:「沒事,你走吧。」
手下點了點頭,不僅不離開,反而摸著肚子:「嫂子,我過來還沒吃飯。」
韓阮又一腳踹了上去。
「滾隔壁面館吃面去。」他又補了一句,「不準加蛋。」
我沒忍住,樂了。
火鍋咕嘟咕嘟地冒泡。
我想起了甚麼,又問:「那個架子鼓……」
他點頭:「是我的。」
「你怎麼不留著?」
「不會敲。」
「原價多少錢?」
「送你的。」
我繼續問:「到底多少?」
他這才無奈道:「二十萬。」
我連連咋舌:「這麼貴。」
「不用你出,敲著玩吧。」
我能屈能伸:「好的。」

16
不知道周老夫人和周鐸說了甚麼。
第二天,他準時和我去辦離婚。
只是,他領帶松垮,西裝褶皺,就連胡子也冒出青碴。
我不甚在意。
辦完離婚證後,我們背道而馳。

17
離婚後,周鐸打算把家裡那套房子給我,他帶著兒子搬回老家。
我想了想,應了下來,轉手掛到了平臺上。
帶著客戶看房時,我無意中看到客廳裡掛的那幅永生花。
我一眼就看出來,玻璃框換過了,不是原來那個了。
客戶的小孩哇地一聲叫了出來:「是歐文!我最喜歡歐文了。」
小孩滿臉羨慕,仰著頭問我,「姐姐,我可以湊近看看嗎?」
「當然可以。」
得到準許後,他蹦蹦跳跳地走到花前面。
客戶絮絮叨叨:「看可以,別上手摸,弄壞了看我怎麼鬧你。」
我笑了一下,繼續帶著客戶看房。
客戶很滿意,我們開始談價格。
最後談到一個還算可以的價格,他們推門打算離開的時候,小孩還依依不舍地看著那幅畫。
他晃了晃他媽媽的胳膊:「媽媽,要是我們把這棟房子買下來的話,這幅畫會留在這嗎?」
客戶搖頭:「想啥呢?這是人姐姐的東西。」
小孩失望地哦了一聲。
他們打算離開的時候,我喊住了他,把畫從牆上摘了下來,遞給他:「送給你了。」
他的神情極為欣喜,但還是忍耐著搖頭:「不要,媽媽說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我摸著他的頭,耐心解釋:「姐姐現在不喜歡歐文了,留著也是浪費,既然你喜歡,那就送給你,希望你也能成為和歐文一樣厲害的人。」
小孩希望複燃,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媽媽一眼。
客戶點頭後,他這才欣喜地接過花。
客戶大手一揮:「大妹子,看你這麼敞亮,剛剛那個價錢我再給你加兩萬。」
我哭笑不得:「不用了,姐。」
客戶撇嘴:「我說拿著就拿著,就這麼說定了。」
走的時候,小孩扭頭問我:「姐姐,你為甚麼不喜歡歐文了?」
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很久。
最後才輕聲道:「姐姐可能從一開始就對籃球不太感興趣。」

18
賣完房子後,我買了陳瑤瑤隔壁那套房子,把那個架子鼓搬到家後,請她和韓阮來家裡吃飯。
喝到興頭時,陳瑤瑤喊著韓阮:「聽說這個架子鼓是你的,你敲一個給我和何琴聽一下。」
韓阮也有些醉意,起身走向了架子鼓。
他用骨節分明的手握著鼓棒,極有節奏的聲音嚮起。
我支著腦袋,內心只有一個想法:【騙子。】
很多年前騙我說我敲得好,比起他來我簡直算是門外漢。
最近騙我說他不會敲。
隨後,我暈了過去。
接下來幾天,我開始找工作。
又是奔波了一天後,韓阮邀請我去他開的琴行看看。
很多寶貝。
我看得目不轉睛。
之前那個琴行老板又在嘟囔:「當然是寶貝,家底都快掏光了。」
我撫摸著琴身,由衷感慨:「你這兒的好東西可真多。」
他笑了, 一如當年:「不錯, 就是缺個老板娘, 你要來當嗎?」
我正色道:「我不是乖乖女。」
他笑得渾不凜:「知道,我不喜歡乖乖女。」
我又道:「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他忽然收斂玩笑, 正兒八經地看著我:「喜歡的不是類型,是感覺。」
我愣了愣,隨後和他相視一笑。
(全文完)

韓阮番外
我叫韓阮。
喜歡社交, 喜歡各類樂器。
教過我的老師都誇我有天賦。
那年我十二歲, 我忐忑地將自己練琴的視頻發到網上。
那是我練得最好的一遍。
百裡挑一。
結果卻受到很多質疑。
【男生怎麼還穿粉色的衣服、粉色的鞋?就連襪子都是粉色的。】
【我的天,好娘啊,生理不適。】
【琴彈得還行,就是這人讓人不適。】
只有一條評論格格不入。
【我覺得他穿粉色挺好看的呀。】
我立刻打開了她的主頁, 發現她和我在一個地方。
等我再退出來的時候, 發現大家都開始攻擊她。
帶著惡意去觀看她主頁的視頻,隨後攻擊點評。
她大概受不了了, 刪了評論私密了賬號。
我卻松了一口氣,因為我,搭上人家不值得。
還有就是,我這人比較叛逆, 別人否定甚麼, 我偏要做甚麼。
我偏要穿著粉衣服彈琴, 一路彈進國賽,拿下大獎。
我爸為此專門在學校給我捐助了一個琴室。
為了均衡琴室,還放了一個架子鼓。
我每天都不敲, 覺得煩了, 就在那睡覺。
直到有一天,有個女孩偷偷溜進來敲架子鼓。
我一眼就認出她是拿下鋼琴和小提琴雙項大獎的那個女生。
我也曾聽過有人說她不喜歡架子鼓。
現在卻來敲。
我內心只有一個念頭。
真裝。
後來,我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她似乎不是不喜歡架子鼓,相反很熱愛。
我聽了一會兒,敲得一般, 但還是鼓勵她。
或許我想鼓勵那個穿粉衣服的自己。
後來我把鑰匙給了她,那一年,我經常能聽到她敲架子鼓。
作為回報, 她每次敲完都會給我Ţṻ₃在休息室放一聽可樂。
一年後,我參加國賽拿下大獎,離開了那個琴室。
不知道為甚麼,在那之後我時常想起她。
尤其是知道她就是發那條評論的女孩後。
我開始刻意關註架子鼓,開始尋找她的蹤跡。
後來聽說她去上海上學了,最後在上海結婚。
我看到不遠處, 自己剛剛買來的那架成色極好的架子鼓,嘆了口氣:「可惜了。」
後來我把架子鼓放在了琴行,告訴看店的人不許賣, 如果是一個叫何琴的人來買。
一折賣給她。
我沒想到, 再次見到她時,是在酒吧。
和我同來的人稀奇得很:「周夫人竟然還來這種地方,她一看就是那種乖乖女啊。」
我搖頭笑了:「她才不是。」
後來何琴買下我的架子鼓,我沒忍住跟上去看, 卻看到周鐸那個混蛋要欺負她。
我沒忍住,動了手。
她出乎意料地冷靜,想到了最佳的處理方法。
她果然不是那個乖乖女。
相反。
她睿智、灑脫、敢愛敢恨而且漂亮。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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