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之下的熱烈

和京圈霸總離婚後,我失憶了。
閨蜜勸我資助個男模,去去晦氣。
該死,我一眼就看上了路邊穿着白襯衫的清純男大。
好賭的爸,生病的媽還有破碎的他。
雖然貧窮,但能力過硬。
某日,從牀上不小心滾下來的我,磕到了腦子。
眼前一陣眩暈。
再睜眼,這男大——
怎麼越看越像我剛離婚的老公!

-1-
「每月給你三萬,跟着我。」
我掀起墨鏡,看着眼前的男人。
一身廉價的白襯衫,蹲在人行道上,抽着根菸,看起來是個沒什麼錢的貧窮男大。
但身材卻是賊托馬的好,187 的個子,肩膀很寬,胸部也微微隆起,看起來就很能幹。
我舔了舔嘴角,第一次感覺陳北歡的眼光的確不錯。
「你在說什麼?」
男人皺着眉,臉上帶了些冷冽。
「周泠,你不認識我了?」
「認識啊!」
閨蜜給我介紹的男模,聽說家裏有好賭的爸,生病的媽,還有破碎的他。
本來還想着拒絕,可是這張臉太讓我喜歡了。
男人沒說話,眉間的褶皺越來越深。
我懂,第一次出來幹這行,多少有點難爲情。
不過年輕人嘛,長得那麼好看,有點小脾氣也正常。
「怎麼?看見那麼多錢高興壞了?認識這是什麼嗎?」
我揚了揚手上的黑色卡片。
說起來,這張黑卡從我清醒時就一直放在我的大衣口袋裏,旁邊還有一張帶着密碼的紙條,是我的生日。
卡在我身上,密碼又是我的生日。
四捨五入,這不就是我的嘛!
眼前的男人抬起眼瞼,墨黑色的瞳孔深不見底,沒有看那張卡,反而直勾勾的盯着我。
他回答得有些隨意:
「美國運通推出的黑金卡,這張卡你不是……」
沒等他說完我便打斷:「認識就好,乖一點,跟着我,你家裏的債和你媽媽的醫藥費全給你報銷了。」
眼前的男人突然挑眉。
「所以我……」
嘖,這男大怎麼回事?
「不是陳北歡叫你過來的嗎?」
看着對方那始終筆挺的脊背,我頓時瞭然。
小男人的自尊心,我懂。
「誒!姐姐知道包養這個名頭不好聽。沒事兒,以後在你朋友面前可以說是和姐姐在談戀愛。」
我拍了拍他的肩,不禁感慨,問世上哪個金主還像自己一般善解人意?
手卻突Ṭṻ⁰然被牽住,原本一張冷冽的臉在我看向他的那刻冬雪消融。
硬朗俊逸的五官上勾起一抹笑ẗūₑ。
「原來是這樣。」
「那我叫您……周泠姐姐?」
他語氣頓了頓,隨後笑容放大,又往前走了兩步。
腰肢被勾住。
「姐姐真的願意包養我?」
看向我時,一雙眼睛不知爲何突然變得溼溼的。
「我很難養的,我只想當唯一的金絲雀。」
硬朗的臉配上這個表情屬實有些犯規。
我整個人都飄乎乎的,怪不得陳北歡能搞 8 個男模。
我不貪心,我只搞一個。
輕咳了一聲,我不自然地點了點頭。
「那你乖一點,跟着姐好好幹。」
187 的個子把我整個人團團圍住。
「謝謝姐姐,姐姐真好。」
「我一定好、好、乾的。」

-2-
我剛醒的那一天。
「你是說,我是被我前夫氣到失憶的?」
「而前夫哥和我不僅是閃婚還是網戀?」
眼前的女人瘋狂地點頭,眼淚狂甩,一臉心痛。
「我早就不同意這門親事,你當時簡直戀愛腦上頭。」
我喉嚨一哽。
雖然我失憶了,但我應該沒那麼……
難不成這前夫哥是頂級魅魔?
「好傢伙,你看你倆,剛結婚三天,現在又鬧着離婚了,到現在,離婚冷靜期都還沒過呢。」
「不過聽說你那個前夫很有錢,他到底什麼來頭啊?」
陳北歡突然湊過來,賊兮兮地問。
我擺擺手。
「我失憶了,我怎麼知道?」
「要我說,男人,就是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
陳北歡憤恨開口。
「我就不會結婚,我的錢是要用在正經事兒上的。」
我抬眼看着戳着手機的漂亮女人,突然想起前段時間剛聽別人說起的。
「所以你的錢用來養八個男模?」
「啊啊啊!什麼八個男模,那是我資助的對象,他們從大山裏面走出來,很努力的好不好。」
聽說那八個男模被陳北歡包裝成了一個男團,唱跳的同時兼顧學習,有一個還被 211 高校錄取了。
那,那麼說……
確實挺正能量的。
我點點頭,陳北歡突然把手機舉到我的臉上。
她的屏幕亮度是最亮,而我又剛大病初癒,乍一看,眼前一陣眩暈,只能隱隱約約看到白色襯衫……
我蓋住眼睛,虛弱地靠在牀上。
「好看吧,這是我最近想要資助的對象。」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怎麼樣,我推給你,去去那狗男人的晦氣。」
沒聽清她說的啥,我敷衍地連連應和。
「好看好看,我……」
「那就那麼說定了!」
陳北歡一巴掌拍在我的肩上,差點沒給我再次送走。
而住院這幾天,來來往往看望我的人也都紛紛表示了對我那個素未謀面的前夫哥的看法。
A:「要我說他就是個渣男,估計外面有人兒了。」
B:「估計本人長得巨醜無比,小泠結婚後發現實在忍不了這個長相,遂而離婚。」
C:「我倒是覺得你失憶前估計是發現了他什麼祕密,我猜是不行。」
……
以上,我前夫,是一個長得巨醜還出軌且不行的三無產品。
閃婚閃離得太快,至今我甚至還不知道前夫哥叫什麼。
當顧斐然問起我前夫的時候,我是那麼回答他的。
顧斐然,就是那個我資助的身材巨好的清純男大。
當天晚上,我們進行了親密的交流。
胸肌是貨真價實的。
二十歲的男大也是貨真價實的。
果然,離開了我前夫,外面根本沒下雨。
只是,如今的顧斐然多了句口頭禪——
「姐姐,我和你前夫,誰更厲害?」
天啊嚕,這誰能知道。

-3-
在我沒失憶之前,是業內小有名氣的畫師,經常出席大大小小的活動。
不久,我便收到了一封宴會來信。
聽陳北歡說,這場宴會請了繪畫界裏的各位大佬。
其中,我的死對頭何靖珏也在那裏。
因爲從小接觸繪畫,出身名門的她卻在每一次遇到我時,Ṫûⁿ都只能位居老二。
所以一天天地,看我的目光都跟淬了毒一樣。
不過沒關係,我不計較。
死對頭的目光是成功女人的興奮劑。
出席宴會,要帶個伴兒,於是我就把顧斐然帶上了。
別說,這小模樣一收拾還挺有模有樣。
摟着我的腰出席宴會時,很快就收穫了全場的目光。
看着那些震驚的面孔,心想帶顧斐然還真是帶對了。
「你乖乖的,老實跟在我身後。」
顧斐然笑着點了點頭。
「好。」
我的名氣在這一幫大佬面前屬實是看不上眼,加上失憶,所以我巴不得沒有人來找我。
可天不遂人願,穿着白色魚尾裙,拿着香檳的女人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兩眼放光。
是何靖珏。
不過這次,不是來找我的。
「顧總,真巧啊。」
什麼總?

-4-
我疑惑抬頭,剛好對上顧斐然那一雙無辜的眼。
「什麼總?是顧種,何小姐可能有些平舌翹舌不分。」
隨後在我耳邊輕語:
「本名太普通了,顧斐然是我的藝名。」
那麼敬業?
「那她怎麼會認識你?」
貧窮男大和白富美……
腦子不自覺就開始浮現一堆七七八八——
難不成顧斐然還有前金主?
或者顧斐然是何靖珏的白月光?
很像啊。
何靖珏看顧斐然的目光都快看成一朵花了,跟陳北歡看錢的目光一模一樣……
越想越氣,我忍不住掐了一把身側人的後腰。
男人的面龐扭曲了一瞬,但隨即恢復正常。
他抓住我作惡的手,把我整個人圈進懷裏。
「姐姐,你聽我說,我之前去何平萬家送過外賣,和何小姐有過一面之緣,這次也是湊巧。」
何平萬家,是何靖珏家開的公司。
原來如此……
個屁啊!
當我好糊弄?
我剛想要開口,一旁又擠過來一個人,突然抓過何靖珏正在打招呼的手。
小平頭,帶着金絲框的眼鏡,嚴謹斯文的模樣,一張口卻——
「唉,何老妹兒,剛剛不是還要跟我談談那個項目,來來來,俺跟你說……」
何靖珏笑容還沒消失,整個人被迫直愣愣的轉了九十度。
可聽見小平頭的話後,臉上頓時浮現驚喜。
「顧氏真的願意和我們合作!」
這時,小平頭目光掃過顧斐然,又是一亮。
我心裏一驚,這倆又有關係……
「顧總!」
小平頭「啪」的一聲,一巴掌拍在了顧斐然的肩上。

-5-
他嘿嘿地笑着,開口道:
「怎麼樣,當初放棄簽約何氏集團,現在要不要考慮簽約我們顧氏的公司?」
簽約?
顧斐然這張臉確實好看。
我後知後覺纔想起來,何靖珏家的公司也是幹娛樂的。
那何靖珏能對顧斐然有印象也情有可原。
可是,顧氏集團也涉及娛樂嗎?
出席宴會前,陳北歡和我普及了宴會里大大小小的人物和企業。
其中就有介紹顧氏是房地產的龍頭企業。
不過,雖然自己身爲金主,但也尊重顧斐然的私人生活。
如果顧斐然真的想進娛樂圈的話……
「抱歉,我已經有工作了。」
顧斐然拒絕的聲音在耳邊Ţũ̂⁺響起。
「月入三萬,包喫包住,五險一金,重點是,服務對象只有一個人。」
小平頭的臉色明顯一僵,看着顧斐然的眼神也滿懷深意。
「你們這些年輕人……」
他顯然已經看出我們之間的關係。
小平頭有個四十來歲的樣子,那這個年紀的人,確實接受不了這些。
但身爲金主,我也不能讓我的人受欺負。
「兩位還有事嗎?」
「抱歉,我和我『男朋友』可能需要一點私人空間,如果有事,兩位可以ťû₇自行離開了。」
我冷酷地下了逐客令,特地在「男朋友」三個字上加了重音。
小平頭一雙眼睛打量着我和顧斐然,沒有說話。
突然咧開嘴,「赫赫赫」地笑。
「這樣啊,那俺就和何小姐先去談工作了。」
臨走前,何靖珏也奇奇怪怪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充滿了「不解」「無語」……等一系列情緒,好像在說——
「爲什麼會是你?」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顧斐然和我在另一邊的角落喫甜點,只是有些奇怪,周圍的目光總時不時落在我們這邊。
大概是因爲……
顧斐然太殷勤了?
我看着擺好的各種各樣的盤子,嘆了一口氣。
雖然我都很喜歡喫,但是哪個正經人蔘加宴會只是爲了喫啊!

-6-
這場活動內包含了一場小型的拍賣會,我的畫也在其中。
場內大佬實在太多,我也做好了以低價賣出的心理準備。
可沒想到,最後成交的時候,居然是以高出自己心理預期五倍的價格。
一直到走出會場,我都不可置信。
到家後,看見到賬的金額,我才恍然反應過來。
「顧斐然!」
「你看到了嗎?個十百千萬……整整三百萬!」
我抱着顧斐然,埋進胸裏,狠狠地吸了一口。
「你知道嗎,我可以整整包養你五年!!!」
男人把我抱在懷裏,眼底浮現出溫情。
「那姐姐要好好養我。」
包養顧斐然是一時興起,可混在一起久了,才發現,眼前這個人真的哪哪都符合自己的心意。
我看他一眼,他都知道我是渴了還是餓了。
只是有一點不好,太喜歡和我的前夫比較了。
我說起前夫哥的時候他不開心,罵前夫哥的時候,他更不開心。
一個腦子一天天不知道彎彎繞繞些什麼東西。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雖然記憶沒恢復一丁點兒。
但生活質量沒缺少一丁點兒。
正當我的美好生活建設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在一個陽光燦爛萬里無雲風和日麗的晴天霹靂的時候……
手機上突然彈出一條信息:
何靖珏:「聽說你被顧氏老總包養了?!」

-7-
太沒分寸了!
誰他爹造老子的謠!
顧氏老總都五十多的人了,關鍵是,人家家庭和睦,兒子有才。
如果被他兒子知道這件事,我周泠的事業不是分分鐘天涼王破?
那不行!
我連忙回信息:「誰說的?」
何靖珏:「你管誰說的,反正整個圈子的人都知道了,當初我就覺得不對勁,果然……」
顧斐然從背後抱住我。
「怎麼了?」
我沒想告訴顧斐然這件事,只是含糊地說:
「我明天要去顧氏一趟,去找小顧總。」
滿懷心事的我絲毫沒注意身後的人一僵。
「找……找他做什麼?」
「是出什麼事了嗎?我也可以給姐姐幫忙。」
顧斐然的語氣有些不自然,但我也沒多想。
我倒進他的懷裏,胸肌硬邦邦的。
「我和他有些誤會,得親自過去解釋清楚。」
「姐姐可以不去嗎?」
「怎麼?」
我突然想起前段時間聽別人說起,剛回國的小顧總玉樹臨風,賊他爹帥,有學識、有談吐、有教養。
只是可惜沒有照片流出。
是不是顧斐然怕我見到小顧總之後會三心二意?有危機感了?
也是,畢竟在這樣的關係下,他沒有安全感也正常。
我輕嘆一口氣,拍了拍顧斐然的手。
「你放心,我過去只是說兩句話,我心裏最喜歡的還是你。」
男人把頭埋進我的脖頸裏,半晌沒說話。
呼吸一下又一下地拍過來。
我咬咬牙。
「那今天玩你最喜歡的,行吧?」
氣氛陡然緩和了不少。
顧斐然蹭着脖子,嘴裏哼哼唧唧地。
「姐姐……」
我長舒一口氣。

-8-
晚上的時候,我提前聯繫了顧氏的助理。
讓我驚訝的是,我和顧總那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
顧總居然真的願意讓我見他,看來最近的謠言也讓小顧總和老顧總不堪其擾。
今天一大早顧斐然就有事出門了,早上沒有了早安吻,自己心裏居然還有點落寞。
不過這點落寞一直到站在顧總的辦公室門前被緊張所替代。
「進來。」
開門的是個熟人。
小平頭,金絲框的眼鏡,赫然就是那天在宴會上見到的人,原來是顧總的特助。
他勾起一抹莫名其妙的笑,眼睛裏有種讓我覺得他在看熱鬧的錯覺。
「周小姐,顧總在裏面等你。」
我點點頭,剛進去,門在身後被「砰」的一聲關上。
超大的落地窗旁邊,站着一個筆直的身影,黑色的西裝下透着冷冽的氣質。
我的心裏湧上一股熟悉的感覺。
他指了指一旁的沙發,示意我坐着。
這時我才發現,小顧總居然全身上下都包裹得嚴嚴實實,連那雙手,都帶着黑手套,甚至頭上還違和地戴了個棒球帽。
轉過身,臉上居然還有口罩。
???什麼鬼。
許是發現我疑惑的目光,他拿起一個平板,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最近過敏加上感冒,不能開口說話,抱歉。」
原來如此,我連忙擺手。
「是我先打擾的。」
想起最近的傳言,我深吸一口氣。
「最近那些事情,我想解釋一下!我不知道那些謠言是從哪裏來的,但絕對不是我散播出去的,我與令尊……」
我還未說完,對面的男人唰唰的落下了幾筆。
「我相信你。」
「周小姐在業內的名聲,不至於會讓我懷疑這點小事。」
緊張的情緒陡然放鬆。
「那太好了!」
不過,既然顧總沒有把這些謠言當回事,那爲什麼還要抽時間來見我。
到嘴的疑問最終還是被我嚥了下去。
長舒一口氣,看見桌面上的文件後,我明白這場談話再繼續下去就是叨擾了。
「謝謝顧總抽時間聽我說這些事情,那我先告辭了。」
剛轉身,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等等。」

-9-
那股熟悉的感覺又上來了。
我甩甩頭,把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甩掉。
「怎麼了?」
男人拿起筆,寫下:
「聽聞周小姐對人物畫很有研究,我想請周小姐抽個時間幫我畫一幅畫。」
「當然可以,對象是……」
「是我。」
他輕咳一聲,露出的耳尖有些泛紅。
不得不說,顧總的身材是極好的,寬肩,窄腰……
如果能看清楚五官就更好了。
腦子中不知不覺帶入了顧斐然的那張臉。
我看着口罩上方的墨鏡,無聲嘆息。
「到那時候還是希望能看到顧總的正臉。」
我靜靜地等着男人的答覆,不知爲何,一瞬間,透過那個墨鏡,我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
那目光盯在我的眼睛裏。
半晌,我聽見:
「如果你願意的話。」
「當然可以。」
從顧氏的大門出來後,顧總的聲音一直環繞在我的耳邊。
雖然不怎麼了解他,但是我熟悉一個人的氣質,顧總的氣質絕不是一個溫和的人。
可爲何,顧總的態度總讓我有種若有若無的錯覺。
我現在突然有點想見到顧斐然。
雖然我知道,我的猜想可能是一個天方夜譚的笑話。
「嘟嘟……」
電話無人接聽。
我不死心地又打了第二個電話。
這回剛撥過去,就立馬被接起了。
「怎麼了姐姐?」
「你現在在哪?」
「我在學校,在準備校慶。」
我突然想起來,我好像一直沒有問過顧斐然就讀於哪個大學。
「今天幾點結束,我開車去接你吧。」
電話的那一頭突然安靜。
我也屏住了呼吸。
「那好,姐姐,我在鴻海大學冰江路校區,姐姐過來的時候,注意安全。」
鴻海大學……
也是我的母校。
銀白的車身駛入校園裏,我看着眼前明明陌生的環境,心裏卻不由自主浮起一抹怪異的情緒。
好像有無形的絲線一圈一圈地纏繞心臟。
顧總,顧斐然,還有我那個素未謀面的前夫……

-10-
不遠處,一襲白襯衫映入眼簾,還是初見時的那一套。
說起來,相處的這段時間,顧斐然明顯更喜歡這一身,儘管他有很多套質量看起來更好的衣服。
副駕駛的車門被打開。
洗衣粉的清香把我擁入懷中。
「姐姐,你來接我,我好高興啊。」
我揉着身前人的頭髮,漫不經心地問:
「你今天一直在學校裏嗎?」
顧斐然抬起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是啊姐姐,我和舍友一直都在學校的大禮堂裏排練。」
如果說得是真的,那大概率就是我想多了。
可是……
「顧斐然,這就是你天天掛在嘴邊的姐姐嗎?」
這時我才發現車門口還站着一個和顧斐然差不多大的男生。
一頭黃毛,耳朵上打了三個耳釘,卻是與顧斐然截然不同的氣質。
男生推了推眼鏡,雙手摸上車燈,兩眼放光。
「哇,姐姐你好有錢,這車身,這造型,姐姐你還缺弟弟嗎?」
「姐姐,我又乖又聽話,考慮考慮我!」
「滾一邊,這是我一個人的姐姐。」
顧斐然踹了一腳黃毛,雙手緊緊抱着我。
看着男人佔有慾的動作,我勾起了逗弄的心思。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11-
顧斐然一張臉頓時黑了。
我卻放下了心,看來真的是我想多了。
我清了清嗓子。
「開個玩笑,重新介紹一下,我是顧斐然的女朋友,周泠。」
「一塊去喫個飯嗎?我請客。」
黃毛擺了擺手,笑着說:
「顧斐然這小子運氣真好。」
「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姐姐再見。」
回去的路上是顧斐然開車。
看着身側的男人,再回想起上午見到的顧總。
還是不一樣的嘛!
顧斐然身上帶着清澈的男大氣,而顧總一看就是在華盛頓的金融街裏浸潤過的。
況且,顧斐然就是一隻大狗狗。
誰家總裁願意自降身價給我當狗呢?
我徹底打消了念頭。
手機上彈出一條備忘錄,是快遞送達的通知,原來今天是情人節。
想起網購買的東西,我心裏一陣躁動,就是不知道顧斐然願不願意配合。
如果不願意,那就把上次看到的那雙鞋送給他吧,記得上次在官網看到的是 3W。
我按捺住笑意,可還是讓顧斐然抓了包。
「姐姐在笑什麼?」
「沒什麼,想到了開心的事兒。」
「什麼開心的事兒?」
「回家你就知道了。」
給顧斐然留了個鉤子,一回到家,他就迫不及待地把我按在牆上親。
靈巧的舌頭探進去,讓我沉溺。
「等一下……」
我推開顧斐然。
男人的一雙眼睛還在飄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我打開快遞袋,拿出了——
一個項圈、一根鞭子,andsoon……

-12-
顧斐然的眼睛清明瞭一瞬。
我有些心虛。
「我不知道這種你……」
男人眼睛沉了下去,走到我的面前。
他抓着我的手,一顆顆解開了ṭų⁵襯衫的扣子。
「姐姐,我很開心。」
「咳咳……」
顧斐然露出精壯的上半身,把鞭子遞到了我的手裏。
我卻一瞬間臉紅了。
男人牽着我的手,把我帶回了臥室,灰色運動褲露出明顯的痕跡。
他坐在牀邊上,把我擁入懷中。
大腦一片空白。
順從本心,我輕輕推了一下顧斐然。
男人倒在牀上,帶着我也倒在牀上。
氣氛越來越凝重。
可這個時候……
「啪!」
燈泡從牀頭滾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物理意義上的。
燈泡,砸到了我的頭。
我țú²低頭,看向罪魁禍首。
想起來了,這丫的,是當初陳北歡爲了慶祝我脫單,買的氛圍小夜燈。
其他事情也全都想起來了。
顧斐然、顧總、該死的前夫……
什麼狗屁男大!他丫的,全他爹的是同一個人。

-13-
「周泠!周泠!」
再次昏過去之前,耳朵裏是顧斐然的聲音。
「病人目前狀況良好,但是癌細胞已經開始擴散了,之前的失憶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國內目前沒有治療的技術……」
「那我的妻子還有多少時間?」
「如果配合治療的話,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我會盡快安排出國。」
「……」
病房外的聲音清楚地傳進耳朵裏。
我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
還是被發現了啊。
和顧斐ẗũ̂ₛ然這一個月太過美好,美好的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可現在,夢醒了。
門被推開,冷冽的身影走了進來。
是顧斐然,也是顧總,更是我罵了一個月的前夫。
想起這件事,我不由自主地笑了。
可看見顧斐然那張難看的臉,我立馬收起了笑臉。
不嘻嘻。
「抱歉啊,前夫哥,我當時失……」
「周泠。」
顧斐然壓着嗓子,眼睛裏像是在翻湧着風暴。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和他認識了那麼久,我明白,顧斐然此刻正在氣頭上。
我下意識扣手。
「現在你也知道了,我這個病,活不了多久的……」
「所以呢?」
顧斐然打斷我的話。
他死死地盯着我,明明聲音不大,卻壓迫感極強。
他一字一句:
「所以你就說你對我沒有感情了,你厭倦我了,然後和我離婚!」
他頓了頓,閉上了眼睛,臉上是藏不住的疲倦。
「周泠,你真狠心。」
我低下頭,不敢去看男人。
「顧斐然,我沒有辦法。」
「領證的當天,我在畫室裏面暈倒,那是第一次。」
「後來我去醫院做了檢查,醫生告訴我,說我這個病,目前沒有人能活。」
我張了張嘴,聲音已然嘶啞,原來自己也並非不在意。
「顧斐然,你還有很好的人生,我……我不想耽誤你……」
男人吐出一口氣,渾身顫抖。
我看見,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可你這樣對我,真的公平嗎?」

-14-
我的心猛地一揪。
病房裏格外沉默。
我和顧斐然都沒有說話。
不公平,怎麼會公平呢?
可命運就是那麼神奇。
讓有情人成不了眷屬,讓失憶者重遇故人。
他看着我,我死死盯着牀邊的花瓶,一直過了很久。
他上前把我抱進懷裏,抱得很緊。
「沒事的,沒關係的,周泠。」
「過兩天,我們出國。」

-15-
我是孤兒,這幾天來病房裏的人,除了顧斐然就是陳北歡。
沒想到,這一天,居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怎麼?看到我很驚訝?」
何靖珏穿着一身白裙,依靠着門框,歪着頭看着我。
我點點頭,好奇地問:
「是挺驚訝的,我記得,你不是挺討厭我的嗎?」
「還是你來看我笑話的?」
何靖珏面露疑惑:
「我?討厭你?」
我點點頭。
「之前你自己親口說的。」
那是在一次比賽過後,一個記者詢問何靖珏:「您是否喜歡此次比賽第一名的作品?」
何靖珏冷着臉回答:「不喜歡。」
記者追問:「爲什麼?」
「因爲周泠,不應該是這樣的。」
從那次以後,網上都說何靖珏因被我一個普通人壓一頭而處處討厭我。
說完原委後,何靖珏面色古怪地看着我。
「我知道那一次,那一次我確實不服氣。」
「因爲我知道,周泠,不應該畫出那樣的作品,儘管那副作品完成得也很好。」
我笑了笑。
「真不愧是你,你是第二個看出來的人,但沒辦法,我那時候,需要錢。」
「第一個是誰?」
我挑眉反問:「你說呢?」
她沉默了兩秒,而後跳過了這個話題。
何靖珏走進病房,把包放在了一邊,突然伸手,摸上了我的臉。
從頭到臉,都摸了個遍。
因爲治療,我的頭髮早就剃光光了。
低啞的聲音從她的喉間冒出。
「難受嗎?」
「有點吧。」
因爲何靖珏詭異的態度,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推開她的手。
「你別……」
「周泠,你果然忘記了。」
她截斷了我的話。
我愣住。
「你忘記了你當初救的小女孩,忘記了給小女孩修補過的畫筆。」
「我每次都和你參加同一場比賽不是爲了超過你,周泠。」
「我……我想讓你看到我。」
何靖珏把頭抵在我的肩膀上,聲音哽咽。
「可是你現在快死了。」

-16-
原來小時候救過的「小男孩」是何靖珏。
我不由得失笑。
時間過得真快,曾經的「假小子」現在也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哭了一會兒,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嚴肅道:
「你不要放棄。」
「國外研究這個病例的醫生是我姑姑的愛人,我已經幫你聯繫他了。」

沒想到連顧斐然都難以聯繫上的人居然和何靖珏還有那麼一層關係!
說到底,老天終究沒有給我留下絕路。
「不過,該項目目前還在研究階段。」
她神色黯淡。
「如果你過去,只能作爲實驗體。」
我眨眨眼睛,笑着嘆了一口氣。
「那也很好了,不是嗎?」
「至少有活的希望了。」
我牽着她的手,直視着對方的眼睛。
「何靖珏,你把我帶走吧。」

-17-
坐上飛往國外的飛機,我終究是離開了。
我做不到在顧斐然的眼睛裏看見自己一天天衰弱。
做不到讓他親眼看見我的死亡。
我是自私的。
我,不想死不瞑目。
所以我留下了一封信。
信裏只有一段話:
「如果我死了,那我就是漫天星星裏的其中一顆;如果我活了,那我就在漫天星光裏等你。」
「但你不必等我,因爲星星一直都在。」
曾經一起去看星星的約定,如果有幸,只能在未來實現了。
我也不想讓一個小女孩一直在病房外流淚。
北歡,北歡,她應該一直開心。
所以,留下了治療費用後,我把名下的資產,全都留給了她。
我這一生是幸運的。
幸運地發現了天賦,併爲之熱愛奮鬥。
幸運地有了很好的朋友,以真心換真心。
幸運地……
有了愛人。
儘管小時候坎坷,但終究還是幸大過不幸。
我嘆了一口氣,落下了最後一筆。
這幅名爲《幸》的畫像,是我的自畫像。

-18-
三年後。
「何靖珏, 我的頭髮已經到肩膀了誒!」
一身白裙的女人笑着牽過我,拿着梳子幫我綁起了頭髮。
「真好看。」
戴上最後一個髮夾,何靖珏看向鏡中的我。
「今天有想起來什麼嗎?」
我搖了搖頭。
「還是什麼都不記得,可是……」
我看向屋子裏擺放的圖畫,每一幅,都是一片星空。
「我想去看星星。」

-19-
我的記憶停留在三年前。
三年前來到實驗室,我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
我的主治醫師史蒂夫先生立即爲我採取了緊急備案。
成功率只有 5%。
但或許我真的是一個幸運的小女孩。
手術成功了。
爲我延續了一段苟延殘喘的日子。
不過, 等我出了病房後, 我失去了全部的記憶。
史蒂夫先生說,因爲治療的原因,這個過程已經不可逆了。
意思是, 我永遠記不得曾經發生過什麼。
記不得我曾經的生活。
記不得我曾經的朋友。
或許,我記不得的還有……我的愛人。
治療過程一直持續了三年之久。
前段時間,我一直保持聯繫的朋友——何靖珏來接我出院。

-20-
「想去看星星?」
何靖珏聽完我的話後愣了一瞬。
我打開地圖,用的是國內的軟件。
而後,指向了一個地方。
「我想, 去這裏看星星。」
漠北的星星,帶着極光。
當初刷視頻的時候, 瞬間便被吸引了。
而後胸口湧現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彷彿,有人在那裏等我。
於是, 在確定身體狀態良好的情況下,我立馬搜索了去當地的攻略。
何靖珏眼裏湧出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低下頭,興奮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不能去嗎?」
她搖了搖頭。
「去吧。」
「去看你喜歡的星空。」
「那裏,有人也在等你。」

-21-
我住的是當地有名的民宿,老闆告訴我,想要看星空,這段時間是最好的,很多人也是這段時間慕名而來。
我哈了一口氣,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好冷好冷,爲什麼那麼冷!
漠北零下 27 度的天氣會懲罰每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甚至連手機都被凍關機了。
但是何靖珏說要一天給她打三次電話。
唉, 看看能不能借一個手機。
旁邊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下來了一個男人,渾身透着冷冽的氣質。
寬肩窄腰大長腿!
帥哥!
雖然看不清臉,但我已經聽見自己的心臟在撲通撲通亂跳了。
「那個……」
身前的人猛地轉過身。
他帶着口罩, 只露出了一雙眉眼。
可僅僅那雙眉眼,就已經讓我心亂如麻。
男人死死地盯着我。
在那雙眼睛注視下, 我的大腦一瞬間空白。
「周泠……」
誒!
他怎麼會認識我?
男人的聲音嘶啞, 像是許久沒有喊出這個名字, 如今喊出,是摻雜着血和肉。
我訕訕一笑, 不自覺地扣着手, 說出了本來的目的。
「那個,我想借個手機。」
「請問,你能借給我嗎?」
我伸出手,帶着尷尬和緊張。
可下一秒, 那隻手被握緊。
「可以。」
男人眼泛着淚花,他扯下口罩,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笑容是喜極而泣,是久別重逢。
是開心, 也是……
害怕。
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像怕驚擾了一場夢。
「周泠姐姐,只借手機嗎?不考慮包養我一下嗎?」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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