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錮

穿着我哥買的超短裙和暗戀對象約會。
我藉着酒勁兒跨坐在他腿上表白時，我哥找來。
他氣惱地將我拽回家，用同樣的姿勢禁錮我。
起初我以爲他只是在氣我早戀。
直到腿心處傳來異樣的觸感。
我哥眼睛漆黑如墨：「不聽話的人，就該受到懲罰。」

-1-
被程今野拽回家的時候，我腦子還有些混沌。
但手腕上的疼痛告訴我。
他現在很生氣。
我本能地哄他：「哥，我沒喝多。」
「也沒被欺負。」
程今野沒有接話，「嘭」地關上了房門。
隨後，將我拽着坐在了他大腿上。
面對面看着我。
眉眼低沉。
我雙手被控制在身後，不舒服地扭了扭身體，有些不滿。
「哥，你幹嘛啊？」
掙了兩下，我不太有力氣，腦袋軟綿綿地靠在他胸膛上。
程今野一隻手捏住我的下巴，讓我抬起頭。
「你今天去幹什麼了？」
我緩慢地眨了眨眼睛，老實交代：「約會，表白。」
喝了點酒，腦子思考有些慢。
以至於此刻我沒看出來程今野的臉色已經冷到快冒冰碴了。
「你喜歡那個男的？」
我遲鈍地點頭，嘿嘿笑着：
「他成績好，人也溫柔。」
程今野冷笑兩聲。
額角青筋暴起。
鈍痛從下巴傳來。
「哥，疼……」
我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喫力地思考他爲什麼生氣。
程今野鬆開了我的下巴，手卻往下掐住了我的脖子。
沒有用力。
卻無端讓我頭皮發麻。
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一點。
程今野說過，不許我早戀。
可我已經成年了。
這不算早戀吧。
我討好地解釋：「哥哥，我已經成年啦，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生氣好不好？」
可我的解釋並沒有讓程今野情緒轉好。
握住我雙手的那隻手抵着我的後腰，稍一用力，就讓我往前挪了挪。
屁股一下坐到他大腿根部。
幾乎沒有一絲縫隙。
超短裙的褶皺在他腿上鋪成一片。
這個姿勢……
我有些羞恥。
偏偏又掙脫不得。
程今野湊到我耳邊，低聲開口：
「穿着哥哥買的裙子去向野男人表白，程曦，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我渾身激靈了一下，顫巍巍開口：
「我錯了。」
「你不要生氣了。」
「雖然喝了點酒，但是……」
後面的話我有點說不出來了。
只瞪大了眼睛看着程今野。
他面色冰冷。
可我腿心的觸感，一片灼熱。
「哥……」
我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
程今野他居然！
後者勾了下脣，惡劣地將我的腰往下壓。
讓我更清晰的意識到那是什麼。
他的眼睛漆黑如墨：「不聽話，就該受到懲罰。」
他鬆開了我的手。
我還沒來得及推開他，腰就被掐住，禁錮。
掐着我脖子的手一轉，扣住了我的後頸。
稍一用力，我身體就靠在了他胸膛上。
腰和後頸被控制着，我動彈不得。
耳邊傳來程今野冰涼的聲音：
「哥哥買的裙子，只能哥哥來弄髒。」
緊接着，他控制着我的腰。
一下又一下。
我又羞又驚，雙手拍打、撕扯着他的衣服。
「程今野，你瘋了！」
「你放開我！」
他卻笑出聲來，很愉悅的樣子。
「我們曦曦長大了。」
「程今野，程……今野……」
我們衣衫完整。
又好像一絲不掛。
漸漸的，我的話語不成調。
眼裏沁出的淚溼了程今野的肩膀。
他無動於衷。
直到我無力癱在他懷裏，他才問我：
「知道錯了嗎？」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恨不得咬下一塊肉來。
程今野冷笑一聲，掐着我腰的手更加賣力。
他忽然低頭，也咬住了我的肩膀。
像是報復。
像是難以控制。
我痛得叫出聲來。
餘光瞥到裙邊溼漉漉的暗痕。
如他所說，只能他來弄髒。

-2-
程今野恢復了那副好哥哥的模樣，將我抱上樓，貼心地放好洗澡水。
「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我精疲力竭。
他憐愛地撫摸着我的臉頰。
如往常那般。
可這次，我卻從他眼裏看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情緒。
「程今野，你是我哥。」
我的喉嚨剛纔已經叫啞了。
一想到剛剛，眼淚又不受控制地掉下來。
我不明白他爲什麼這樣。
程今野面色不變，語氣也輕飄飄的：
「又不是親哥。」
「那我們也一起長大，一起生活了十幾年！」
我吼他，身體不住地顫抖。
程今野眼神寵溺極了。
說出的話卻令我如墜冰窖。
「所以我才無法忍受你喜歡別人啊。」
「曦曦，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哥哥在照顧你。」
「大到你的學習、志願，小到你的貼身衣服、例假。」
「一直跟哥哥在一起不好嗎？」
我徹底崩潰。
「不好！」
「一點都不好！」
「你滾，滾出去！」
我推搡着把程今野趕了出去。
關門，反鎖。
門外，他聲音不疾不徐：「沒關係的，習慣就好了。」
「滾啊！」
我無法接受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變成這樣。
更無法接受自己……剛剛竟享受了那片刻的歡愉。
羞恥心將我淹沒。
我跌在地上，抱着膝蓋放聲大哭。
哭累了，困了，我才拖着機械的身體去洗漱，睡覺。
睡一覺就好了。
我想。
一定是我今天喝多了，醉了。
做了個荒唐的夢。
睡着前，我恍惚地想。
如果這是真的我該怎麼辦？
程今野大我四歲，是我爸媽領養的。
我爸媽身體不好，難以生育，便領養了程今野。
可沒想到領養他不到一年，我媽就懷了我。
他們並沒有因此而虧待了他。
而是覺得，是程今野命裏帶妹妹，才把我帶到他們身邊。
這些年我媽身體越來越差，我爸頭髮也愁白了。
程今野成年後就逐步接手了家裏的公司，我爸看他能獨當一面了，就把公司交給他，帶着我媽去國外治病。
可沒想到他們才走沒多久，程今野就暴露了真面目。
他是什麼時候對我有那種想法的，我竟渾然不知。
這要是讓我媽知道……
我不敢想，媽媽要是知道了，會氣成什麼樣子。
她身體本來就不好。
我無意識地呢喃：「媽媽。」
黑暗中，一隻手輕輕擦掉了我眼角的淚。
程今野站在牀邊看着我許久許久，最後嘆了一口氣。
「別怕，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
他在我額頭落下輕輕一吻，然後替我掖好被子，出了我的房間。

-3-
直到第二天醒來，我都不知道昨晚程今野來過。
我望着天花板發呆。
酒醒後，昨晚的記憶更加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我把頭埋在被子裏，悶悶地想。
昨晚要是沒去表白就好了。
想到表白，我又想到許朝。
我「騰」地坐起來，去找手機。
昨天我藉着酒勁兒把他按在椅子上，坐在他腿上想表白。
剛開了個話頭，程今野就來了。
不由分說把我拽起來。
許朝不認識他，怕我受到傷害，就攔住了他。
結果程今野直接給了他一拳。
然後把我拽上了車。
我當時滿腦子都是程今野生氣了，我得哄哄他。
完全把許朝忘在腦後。
找到許朝的對話框，他給我發了幾條消息。
起初是詢問我的安危。
後來從同學口中得知程今野是我哥之後，就讓我有時間了再聯繫他。
我急忙回覆：
【抱歉，昨天回來就睡着了，沒看手機。】
許朝很快回復：
【你哥沒兇你吧？】
我抿了抿脣。
【沒有。】
緊接着，顯示對方一直在輸入中。
【你昨天，想和我說什麼？】
看到這句，我心裏「咯噔」一下。
我暗戀了許朝三年。
我感覺他也是喜歡我的。
高考結束後，我計劃了好久。
昨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和他表白。
結果……
【沒什麼。】
【我還有點難受，再睡會兒。】
我匆匆熄了手機。
茫然一片。
許朝發了條消息後，手機就沒響了。
我沒看他的消息，下牀去衛生間洗漱。
到了衛生間，看到的是昨天脫下來的那套衣服。
白色吊帶和粉色的蛋糕百褶裙被扔進了垃圾桶裏。
心口又堵了起來。
偏偏此刻，門口傳來程今野的聲音。
「程曦，醒了沒。」
我關上衛生間的門，悶聲洗漱。
我覺得有必要搬出去一段時間，我現在不想看到程今野。
等我洗漱結束，換上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一開門卻看到了程今野。
我立即後退，有些厭惡。
「離我遠點！」
程今野看我這樣，眼裏閃過一抹受傷。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他沒了下文。
僅僅一句抱歉嗎？
「然後呢？」
「喫飯吧，快涼了。」
「……」
我多餘問他。
我越過程今野往外走，直奔大門。
卻在經過餐廳的時候，被他拽住手腕。
手腕還隱隱作痛。
這令我更加惱怒。
「你放開我！」
「我要出去住，我不要和你待在一起！」
「你令我噁心！」
程今野只是安靜地看着我。
等我發泄完情緒，才緩緩開口：
「媽早上打視頻過來，想看看你。」
我一頓。
「我會打給她的。」
話音剛落，程今野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我媽的視頻電話。
他有些無奈地看我，像是問我接不接。
我抿脣。
想起媽媽不好的身體，終是坐了下來。
程今野坐在我身側，接通了視頻。
我媽瘦削蒼白的臉出現在屏幕裏，看得我鼻頭髮酸。
有些想哭。
「媽。」
她笑着：「哎喲，我才走了多久啊，哭什麼。」
「有沒有好好喫飯，有沒有好好聽你哥的話？」
「爸爸媽媽不在家，要好好聽哥哥的話知道嗎？」
我委屈地癟着嘴。
她根本不知道程今野對我做了什麼。
這時，身側的程今野不動聲色地伸手，從後面攬住我的腰。
我身體一僵，下意識想站起來，被他另一隻手按住了大腿。
他看着屏幕裏的媽媽：「媽你放心，曦曦很聽話的。」
「她已經長大了。」
腰側的手肆無忌憚地揉捏着。
我臉色「唰」地白了。
偏偏我媽在看我。
我只能點頭，手在桌底下按住了程今野。
媽媽和平時那樣詢問我的生活，絮絮叨叨。
我根本無法專心回答。
而程今野總會適時開口吸引我媽的注意。
同時，暗暗挪近。
屏幕裏只有我們肩膀以上。
而屏幕外，他幾乎將我抱在懷裏。
我渾身都在顫慄。
匆匆結束了話題，掛了視頻。
我扭頭，憤憤瞪着程今野。
「你瘋了！要是讓媽媽發現她會氣死的！」
程今野卻笑的雲淡風輕，「你不會讓媽媽發現的，對吧。」
「……」
我頭一次覺得他是那麼的可怕。
程今野一用力，將我抱坐在他腿上。
我想起昨晚，掙脫着要下來。
他拍了下我的屁股，說：「別亂動，好好喫飯。」
「你忘了媽媽怎麼說的了？」
緊接着，他拿起筷子。
像小時候餵我那樣。
「乖，張嘴。」
我瞪着他，「放我下來！」
程今野語氣平靜：
「我說過的，不要亂動。」
他摟着我的腰，將我往上帶了帶。
我臉色立即白了。
之後，他維持着這個姿勢，餵我喫飯。
我渾身僵硬，不敢再反駁。
味如嚼蠟地喫完一碗飯。
程今野親了親我的臉頰，誇我真棒。
「現在可以放我下來了嗎？」
他的手一直箍着我的腰。
不時會捏一下。
令我惡寒的同時，竟也有些酥麻。
這纔是我最害怕的。
「把牛奶喝了。」
他將手邊的牛奶遞到我嘴邊。
我盼着快點逃離，咕嘟幾口喝完。
剛想開口讓他放開我。
他放下杯子後，忽然捏着我的下巴，吻了下來。
我手抵在程今野胸膛上，使出渾身力氣抵抗。
可力氣遠不如他。
他輕舔着我脣邊，將我嘴角沾上的牛奶舔舐乾淨。
然後笑着說：「不可以。」
「我在哪兒，你就得在哪兒。」
我又氣又急，腦子卻在這個時候變得暈乎乎起來。
後知後覺，剛纔那杯牛奶有問題。
很快，我渾身無力，睡了過去。

-4-
程今野又親了親我的嘴角，將我抱起來，去了書房。
他今天還有工作，便把我放在書房的沙發上。
等我醒來的時候，窗外天色漸暗。
左邊，程今野坐在書桌前處理工作。
而他的電腦旁邊，放着一個白色手機殼的手機。
我立即坐起來，摸身上的口袋。
那是我的手機！
身體力氣已經恢復，我迅速過去拿起手機。
倉皇打開。
程今野沒有阻止我，而是往後一靠，好整以暇地抬頭看我。
我翻着手機，裏面什麼都沒有了。
錢，聯繫人，同學，羣。
什麼都沒有了。
包括許朝。
我無力地扭頭，蒼白地和他對視：「程今野，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伸手，想將我拉進他懷裏。
我後退了兩步。
瀕臨崩潰。
「程今野，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你到底想把我怎麼樣？」
後者站起來，不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他向我走過來。
「曦曦，我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你出去會去找許朝對嗎，我不允許。」
「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他的神色隱隱藏着癲狂。
令我心生恐懼。
不住地後退。
直到後背抵住牆。
程今野來到我面前，將我拉進懷裏。
抱得很緊。
恨不得將我揉進他骨血中一般。
他剖白自己：「我本來想等你再長大些，慢慢讓你接受我們關係的轉變。」
「可是，當我看到你用那種曖昧的姿勢坐在許朝腿上時，什麼理智，什麼冷靜，通通消失了。」
「那一刻，我只想要你。」
「恨我，討厭我，都沒關係。」
「我只要你。」
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的燈。
「我死掉也沒關係嗎？」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用「死」來威脅程今野。
他明明最疼我了。
程今野身體僵了一瞬。
他鬆開我，眼神有些慌。
我不禁有些慶幸，他還是怕的。
但很快，他冷靜下來。
竟還低低笑出聲來。
「你不會的。」
「你死了，媽媽會很難過的。」
心裏那點慶幸瞬間被打散。
程今野太瞭解我了。
他輕而易舉就能拿捏住我。
「乖，在等我會兒。」
「處理完工作帶你去喫飯。」
他溫柔地揉了揉我的頭髮，讓我坐在沙發上等他。
我閉上眼，只覺得絕望。
我的身份證，錢，手機，都被程今野收起來了。
他把公司的所有事情都帶回了家處理。
每天都會讓我陪着他。
唯一慶幸的是，他沒有再對我做Ţű³那些過分的事。
可當我剛放下心來的時候，某天夜裏，他穿着睡衣來了我的臥室，上了我的牀。
「程今野你幹什麼！」
我嚇得縮在牀角。
程今野看着像累極了，眼底帶着淡淡的烏青。
他拽住我的腳踝，一扯。
輕而易舉將我拉進他懷裏。
「想抱抱你。」
「就像小時候那樣。」
「乖乖的好不好，哥哥這兩天很累。」
他下巴輕輕蹭了蹭我的發頂，語氣裏有毫不掩藏的疲憊。
這兩天我也發現了，他的確很忙。
可是，這不是他大半夜闖我房間的理由。
我想從他懷裏出來，卻又不敢亂動。
因爲小腹頂着的感覺，難以忽視。
我怕把他惹惱了。
就這樣僵着身體，迷迷糊糊竟也睡着了。
意外的，一夜好夢。
久違地睡了個好覺，醒來時神清氣爽，心情極好。
看到程今野時，下意識地朝他說：「哥哥早啊。」
話出口後我才反應過來這幾天發生的事，臉色一下僵住。
而程今野似乎很享受，捏了捏我的臉頰。
「早。」
他利落地翻身起來，去衛生間洗漱。
「我待會兒有個視頻會議，早餐阿姨已經做好了，你先喫，不用等我。」
我能感覺到，他心情也很好。
這一刻好似這幾天的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掀開被子追去浴室，試探道：「哥？」
他在刷牙，扭頭看我，挑了下眉。
「我覺得，我們還是能回到以前的。」
我繼續試探，手不自覺扣緊了門框。
程今野眯着眼笑了笑，漱口後纔回答：
「這兩天忙，乖一點。」
「哥哥生氣的後果，你知道的。」
「……」
這是沒得談了。
我「嘭」地關了門。
程今野「嘖」了一聲，繼續洗漱。
我去了樓下的衛生間。
想着怎麼才能從程今野的魔爪下逃出去。
準備上樓換衣服時，傭人來說，門口有人找我。
「是誰？」
「他說他叫許朝，是你的同學。」
許朝。
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我手機裏的東西都被清乾淨了。
這幾天，算是與世隔絕。
我沒想到許朝會來找我。
不由抬頭看了一眼樓上的書房。
程今野的視頻會議沒個一兩個小時結束不了，這期間是不允許任何人打擾的。
他只交代了傭人不許我出去。
可沒有交代不許別人進來。
「你帶他去後院，我去換身衣服馬上過去。」
「記得別告訴我哥。」
我「噔噔噔」上樓去換衣服。
程今野已經不在我房間裏了。
公司應該有比較棘手的事情，他很忙。
我迅速換好衣服往後院跑，能不能出去，就看這回了。
我腦子裏已經迅速構想了一套逃跑方案。

-5-
看到許朝的時候，我險些激動地落下淚來。
「許朝。」
他回頭，帶着笑意的臉在看到我發紅的眼睛時，陡然慌了起來。
「怎麼了？」
「這幾天一直聯繫不上你，發生什麼事了？」
他伸手想抱我安慰我。
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
面色很快恢復：「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許朝。」
「你可以幫幫我嗎？」
他點頭：「你說。」
我只說了程今野不許我出門，沒說原因。
幸好許朝沒問，只問我要他怎麼做。
「我哥現在在開會，家裏傭人得了他的命令不讓我出門，大門密碼也改了。」
「待會兒我提前躲在門口，你出去的時候，故意和傭人發生爭執，我趁機溜出去。」
我家傭人不多，還是有機會的。
許朝眉頭緊皺：「這樣可以嗎？」
「他這是非法拘禁，我們可以報警的。」
我急忙搖頭：「不行，這會影響到我家公司的。」
也會讓我爸媽知道。
「那……好吧。」
按照計劃，我假裝回房，然後躲在大門處的花叢裏。
許朝在樓下等我，久等不到後生氣離開，在門口和傭人發生爭執。
可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
我蹲在花叢裏等着許朝的時候，身後陡然傳來程今野的聲音。
「在玩躲貓貓嗎？」
我渾身一僵，猛地扭頭。
只見程今野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眼睛微眯。
生氣的前兆。
他將我拽起來，又按在身後的花牆上。
我動彈不得。
藍雪花瓣因我的掙扎而簌簌落下。
程今野無奈地嘆了口氣：「太幼稚了，這些招數。」
「我說過了，不要惹我生氣。」
「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他微微低頭，逼近我。
「曦曦，書房有整棟別墅的監控，你忘了嗎？」
我心口一滯。
以前被程今野寵得生活不能自理，不論是家裏還是公司的事，我都不太知道。
偏偏這時，許朝按約定好的，一臉惱怒地從客廳出來。
程今野餘光瞥了他一眼。
「我今天心情本來很好的。」
他的拇指摩挲着我的脣瓣。
意識到他想幹什麼，我卑微的地求他：
「哥哥，求你，不要這樣。」
「不要被他看到，我錯了哥哥。」
我軟軟地祈求，希望程今野能大發慈悲。
他笑了一聲。
「晚了。」
「這次，哥哥很生氣。」
話音剛落，程今野霸道帶着掠奪的吻撲面而來。
我倉皇地看着越來越近的許朝。
使出喫奶的勁兒想推開面前的人。
可程今野巋然不動，甚至加重了力道。
我脣間發疼，眼裏沁出淚。
強忍着不敢發出聲音。
生怕許朝看見這一幕。
許朝越來越近，目光已經在搜尋我的位置。
程今野的手故意往上，覆在我胸前。
稍一用力，我驚得發出聲音。
許朝腳步驟停。
目光直直看過來。
我絕望地閉上眼，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程今野抬眸，微涼的目光和許朝震驚的眼神碰上。
他帶着一抹挑釁，故意加重脣上的力道。

-6-
「放開她！」
伴隨着許朝憤怒的聲音傳來，我再受不住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摺磨，暈了過去。
渾身癱軟在程今野懷裏時，他將我打橫抱起，勝利者一般向許朝走過去。
「你是……曦曦的同學。」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許朝。
而後將我抱得更緊了一些。
許朝咬牙：「你是她哥，怎麼能對她做出這種事！」
程今野聞言，笑了一聲：「別說我和曦曦沒有血緣關係，就算是有……」
他幽深的目光鎖定在許朝憤怒的臉上，「只要我想，她就只能屬於我。」
「誰都不能搶走。」
他語氣很輕，很平靜。
卻無端讓許朝背脊發顫。
程今野在警告他。
但……
許朝拽住了我垂落的手臂，迎上了程今野的目光。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程曦是個人，不是物件，更不是你的附屬品，她的Ṫű̂⁸人生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程今野的周身氣場瞬間冷了下來，周遭溫度驟降。
他盯着許朝的手，眯了眯眼睛。
「放開。」
那眼神好似下一秒就會折斷許朝那隻手般。
危險，不悅。
許朝卻沒有鬆開，咬緊牙關和程今野對峙。
不論是年齡，閱歷和氣場，他都稍遜於程今野。
但此刻固執得像初生牛犢。
僅僅兩秒，許朝的後背已經汗溼。
程今野的耐心也達到極限。
舌尖頂了頂腮幫。
他空出一隻手，一根一根地掰開許朝的手指，透着一股狠勁兒。
甚至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許朝有心對抗，但氣場終究弱了一截。
最後只能被狼狽甩開。
「滾！」
程今野低叱一聲，抱着我揚長而去。
許朝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進入別墅。
他臉色慘白，額頭汗珠大顆滴落。
手臂不受控制地顫抖着。
雖疼，但骨頭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
程今野還是留了力道，他不給許朝找上門的機會和藉口。
我醒來的時候，房間裏空無一人。
厚重的窗簾被拉上，遮擋住了所有光源。
昏暗一片。
坐起來後，發現手臂疼得厲害。
我想開燈，黑暗中卻傳來一道低沉嘶啞的聲音。
「別開。」
是程今野。
他在我房間裏。
我下意識地縮起來，警惕地看着四周，尋找他的身影。
昏迷前的畫面也浮現出腦海。
我心口一滯，只覺得難以接受。
許朝看見了。
我暗戀了三年的人看到了我和我哥親吻。
他會怎麼看我？
光是想想許朝露出那種噁心的眼神，我就呼吸不上來。
我掩面痛哭：
「程今野，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以後怎麼面對他……」
「爸爸媽媽知道了會怎樣……」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一步一步，緩慢ŧü²地靠近牀邊。
緊接着，我的手被拽住。
「你別碰我！」
我應激似的想甩開他。
手裏卻被塞了一把刀。
一把小巧的水果刀。
程今野抓着我的手，刀尖抵着自己的胸口，聲音沉痛：
「我怎麼捨得傷害你呢？」
「可我如今的所作所爲，卻是對你最大的傷害。」
「哥哥錯了，曦曦。」
我感覺尖銳的刀尖在一寸一寸逼近他的皮肉。
「你幹什麼，你幹什麼！」
我慌了。
我用力往回抽。
程今野卻不許。
「曦曦，我有病，我不該覬覦你。」
「你殺了我。」
「殺了我，你就解脫了。」
他抓着我的手，在往裏送。
我聞到了血的味道。
好重好重。
我才發現，程今野不止胸口，他的手臂上，也全是血。
在我醒之前，他就用這把刀狠狠劃開了自己的手臂。
他是在懲罰自己，還是在懲罰我？
感覺到刀尖扎進程今野的胸膛，利器破開皮肉的聲音在我耳邊放大了數倍。
「程今野你瘋了！」
我拼盡力氣，一腳踢開了他。
手裏的刀「叮噹」掉在地板上。
程今野踉蹌地後退，碰到牆上的開關。
室內瞬間亮了起來。
入目一片血紅。
程今野渾身被血浸溼般的可怕，臉上毫無血色。
那雙眼哀傷又虛弱地看着我。
他手臂上橫着一道道猙獰的傷口。
地上的血跡昭示着他此前的行爲。
他就坐在牆根，守着我，一下一下地劃自己的手臂。
此刻，我竟不分不清是我瘋了。
還是他瘋了。
因爲看他這般，我腦海裏冒出的竟是以前我被某個富二代盯上，他爲保護我而鮮血淋淋的樣子。
我心裏爲此而生出不忍。
甚至心疼。
我絕望又茫然。
我一邊厭惡他那般對我，一邊又舍不下十幾年的親情。
「噗通」一聲，程今野栽在地上，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程今野！」
身體反應快於腦子，我撲過去，按住他身上的傷口，用他的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7-
兩個小時後，天已經完全黑了。
醫院病房裏，程今野身上的傷口已經止血包紮。
但他仍昏迷着，蒼白着臉躺在病牀上。
我坐在牀邊，複雜地看着他。
這無疑是我逃走的最佳時間。
可逃掉之後呢？
按照程今野這個瘋勁兒，他一定會翻天覆地地找我。
他爲了讓我心軟不惜對自己捅刀子，還有什麼是他幹不出來的。
他去搶救的時候，我已經冷靜下來。
想清楚了其中關竅。
這是他的苦肉計。
每次吵架，他最擅長用苦肉計讓我心軟原諒。
我偏偏就喫這套。
我之前一直在逃避他對我的心意，無法接受。
可此時此刻，我不得不開始正視它。
程今野的性子我最瞭解。
溫潤外表下藏着一顆極度偏執的心。
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但偏偏和我一樣，都有軟肋。
我拿過他的手機，輕而易舉解了鎖。
然後，給遠在國外的媽媽打了電話。
接通後，我媽的聲音傳來。
「小今。」
「媽媽，是我，你在國外怎麼樣？」
我媽聲音很溫柔：「曦曦，別擔心，媽媽很好。」
我盯着程今野蒼白的臉頰，將手機開了擴音。
媽媽的聲音短暫地撫慰了這段時間我緊繃的精神。
同時，心底的委屈再也壓不住。
湧上來，溢出眼底。
「媽，我和哥哥……」
「我有件事想和你坦白，你聽了不要激動好不好？」
「你說，媽媽聽着。」
……
半個小時後，程今野才醒來。
看到的便是我紅着眼睛哭哭啼啼的樣子。
「曦曦？」
我把手機遞到他面前，哽咽着：
「我已經，都告訴媽媽了。」
程今野看着通話半小時的手機頁面，愣了一瞬。
我媽惱怒的聲音傳來：
「程今野，你在幹什麼？」
「我把曦曦交給你，你怎麼能這樣對她？」
「你是她哥！」
「你這是要氣死我嗎！」
程今野臉色一震，不顧身上的傷口，直接坐了起來。
他眼神慌亂：「媽……媽！你聽我解釋。」
「我和程曦……我……」
「你先不要生氣，這事是我不對，我認，你想怎麼我都接受，但你要保重身體，不要動氣。」
一向沉穩冷靜的人此刻緊張到話都說不利索。
只能慌張地認錯。
懊惱極了。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
程今野猛地抬頭。
手機裏，我媽輕哼：「以後不要這樣對曦曦了聽到沒有，談個戀愛而已，怎麼還能把她手機摔了，還生氣得不讓她出門。」
她語重心長：「她都是大人了。」
「即使那個人再不好，你可以好好和她說，或Ţù₇者讓她喫點苦頭，長點教訓，不至於不許她出門，知道嗎？」
「我和你爸不在，你們兄妹倆要好好的。」
「曦曦突然和我說坦白，哭得喲，我還以爲咱們家破產了。」
程今野頓了兩秒，反應過來後，長長鬆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媽，我會改的。」
他漆黑的眼凝着我。
像是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夾雜着無奈和寵溺。
絲毫沒有被耍了之後的憤怒。
我掛了電話，眼睛還腫着。
「你也不想媽媽出事對嗎？」
程今野坦然應下：「嗯。」
「我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
「那請你以後收斂一點，我怕哪天理智徹底崩潰後，真做出什麼不可逆轉的事情來。」
「像今天這種事，我不希望再發生一次。」
話音剛落，程今野就把我拽了過去。
我坐在病牀上，他抱着我。
「程今野！」
我剛說了那麼多白說了？
他在我耳邊低低笑出聲來：「很收斂了。」
「因ţù⁷爲現在我很想親你。」
「你敢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媽媽，還這樣逗我玩，說明你已經接受了我喜歡你這個事實。」
「我很開心曦曦。」
我扭了扭身體。
我不開心！
沒想到這次程今野就這樣鬆開了我。
我有些意外。
他只是笑着看我：
「程曦，我和你一樣不希望爸媽出事，但這不代表我可以就此放棄你。」
「我可以追你嗎？」
「……」
「瘋子！」
我扭頭就走。
程今野昏迷的時候，我拿着他手機去買了新手機，還換了現金。
我記得的號碼並不多。
顧芊芊是其中之一。
我打了電話給她。
她一驚一乍的：「你怎麼消失那麼多天啊，我打電話給你哥，你哥說你有事，你有什麼事啊？」
「要不是你哥信誓旦旦保證你還活着，我都要報警了。」
我抿了抿脣：「我能去你那兒嗎？」
「你快來吧，和我說說怎麼回事。」
我打車去了顧芊芊家裏。
她和她哥住。
之前她還問我，說她哥誤以爲她給他寫情書怎麼辦？
那個時候我還調侃，說程今野要是以爲我給他寫情書，他可能會笑着說試試。
誰能想到居然……
我重重呼出一口氣。
顧芊芊有經驗，待會兒問問她。
到顧芊芊家裏的時候，她已經提前把她哥支出去了。
我們關上臥室的門，她迫不及待地問：「你怎麼回事？」
「許朝都找到我這兒了。」
我心口一緊，「他問你什麼了？」
「他問我你家在哪兒，說去找你，後面我問他情況，他死活不肯說。」
聞言，我鬆了一口氣。
同時，心裏又難過。
他這麼好，可我卻……深陷泥沼。
我情緒低落：「我哥把我關起來了，他去找我，撞見了我哥在親我。」
空氣一下安靜下來。
顧芊芊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每個字我都認識，怎麼組合在一起我有點聽不懂……」
她提煉重點：「他，看到，你哥，親你？」
我點頭，喪氣地躺在她牀上。
「芊芊，你有經驗，你說，被哥哥喜歡該怎麼辦？」
顧芊芊也躺在我旁邊，「我的經驗可能對你沒用，我哥是自我攻略然後又來攻略我的，你哥……」
她扭頭，眼神亮閃閃地八卦。
對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羞恥地把那些事都告訴了她。
聽完後，顧芊芊一臉憤怒：「靠，你哥咋這樣！」
「他怎麼能不顧你的意願！」
「追個錘子，不要給他機會，這不就是性騷擾嗎？」
「不報警抓他就不錯了。」
我捂住眼睛，覺得很累。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顧芊芊心疼：「你要顧及的東西太多了。」
是啊。
我顧念十幾年的兄妹情誼，顧及媽媽的身體，顧及公司。
要是一無所有，就不會有那麼多猶豫了。
「先在我這兒住着吧。」
「謝謝你。」
顧芊芊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姐妹不說這個。」

-8-
我在顧芊芊這兒住了幾天，不知道許朝從哪裏得到了消息，找țűₛ了過來。
彼時我和顧芊芊在看電視，她哥在廚房做飯。
聽到敲門聲時，顧芊芊去開門，驚了一瞬。
「許朝？」
她扭頭看向我，眼神詢問我放不放他進來。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慌了一下。
但很快反應過來，朝顧芊芊點了點頭。
許朝來了也好，有些事情該和他說清楚。
許朝進來後，顧芊芊就去廚房幫她哥做飯了，豎起了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許朝坐在我斜對面，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眼神複雜地看着我。
我看着電視，說：「那天你也看到了，以後……離我遠點吧。」
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攥緊。
許朝笑得有些勉強：「你約我出去那天，是想和我表白嗎？」
我聽到「咚咚」兩聲。
那是我的心跳。
我艱難地呼出一口氣：「是。」
「但是……」
許朝突然打斷了我的話。
「我也喜歡你，程曦。」
周遭瞬間安靜下來。
時間彷彿定格在此刻。
我也被定住，耳邊只有那句「我也喜歡你」。
可是……
可是！
我扭頭，看向許朝。
眼裏的淚就這麼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
「我知道。」
我知道的。
不然我也不會去和他表白。
可現在程今野強勢地橫在中間。
許朝眼神帶着一絲迫切，靠近了一些。
「我們出國好不好？」
「你把證件交給我，我幫你申請，我們一起出國好不好？」
我看着許朝，想到什麼，眼神漸漸黯淡下來。
「你要出國了嗎？」
許朝報考的學校是他心儀已久的 A 大。
他不止一次在我耳邊提起過，暗示我和他報考同一所。
我報了。
也錄取了。
我之前甚至想過等開學了住校了就遠離程今野了，那樣說不定我和許朝還有機會。
可他現在，要出國了。
「程今野給你家壓力了對嗎？」
我能想到的只有程今野。
「對不起啊。」
我愧疚地低下頭。
許朝握住我的手：「不要說對不起。」
「和我走。」
他眼神真摯，執拗。
我不敢看他。
因爲……
「我走不掉。」
「我的證件早就被收起來了。」
「他能設計讓你出國，又怎麼可能不防着我呢？」
許朝急了：「那你就要這樣留下來嗎？」
「他就是個變態，覬覦自己的妹妹，爲什麼不報警，爲什麼不告訴你爸媽？」
「程曦，勇敢一點好不好？」
他目光焦急地看我。
我只覺得無助。
「勇敢的後果我承擔不起啊！」
「我媽身體不好，她被我氣死了怎麼辦？」
許朝頓住，怔怔地看着我。
最終，緩緩鬆開了我的手。
他自責難過：「怪我，怪我不夠強大，解決不了你的顧慮。」
他這麼一說，我直接哭了出來。
「你不要這樣……」
許朝眼睛也紅了。
「等我足夠強大那天，我會回來找你的，程曦。」
瞬間，心口密密麻麻的痛席捲全身。
我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只能搖頭。
「不要，離我遠一點吧許朝。ṱű̂₆」
「做個明智的人，離我遠遠的，不要再喜歡我了。」
「求求你了……」
他越這般，我越難過。
我喜歡的人是個頂頂好的人。
可我無法和他在一起。
看我這般，許朝顫着聲音：「好。」
他起身，轉身背對我的剎那，晶瑩的淚珠掉下。
關門聲響起時，我才控制不住放聲大哭。
顧芊芊從廚房出來，心疼地抱着我。
我哭得聲嘶力竭。
我暗戀了三年的人啊。
程今野……爲什麼？

-9-
是夜，我輾轉反側。
沒有一絲睏意。
此前，我對程今野多是害怕、埋怨。
此刻，他逼走了許朝後，心裏竟生出一絲恨來。
我忽然很想報復他。
想把他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狠狠報復回去。
我猛地坐起來，眼神堅定。
給顧芊芊留了張紙條後，我連夜回家了。
回到之前想方設法想逃出來的家。
推開別墅大門的時候，程今野從樓上下來，腳步匆匆。
最後，站在我五步遠的地方。
他神色意外，像是沒想到我會突然回來。
他小心翼翼地喊我：「曦曦。」
我抬眼看他：「許朝走了。」
程今野抿脣，眉頭壓了壓。
隨後，嘆了口氣：
「難過就發泄出來吧，打我罵我都可以。」
我平靜地看着他。
在他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走近。
最後，輕輕抱住他。
顧及到他傷口還沒好全。
程今野完全沒想到我會抱他，無措了一瞬後，抬手抱住了我。
絲毫不顧自己，將我緊緊抱在懷裏。
他深吸了一口氣：「程曦，你要我怎樣？」
我把臉埋在他胸膛上，沒有說話。
程今野摸不準我什麼意思，任由我抱着。
直到聞到一股血腥味。
他傷口崩開了。
醫生給他處理傷口的時候我看到了。
程今野手臂上新傷疊舊傷。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傷害自己。
也證明，他早就對我有想法。
難怪他常年長袖。
我鬆開了程今野，抹掉臉上的眼淚。
「你傷口崩開了，去處理一下吧。」
他卻拉住我的手，「你幫我。」
我被他牽着，上了樓。
醫藥箱打開，程今野坐在我面前，臉上帶着溫和的笑。
「我手不方便，你幫我脫衣服好不好？」
我扯了下嘴角，「好啊。」
我解釦子的動作並不溫柔，可以說是粗暴。
釦子直接崩掉，掉在地上轉着圈兒。
程今野也不惱，溫柔地告訴我下一步該怎麼做。
「用剪刀剪開繃帶。」
他胸口和手臂都綁着繃帶，隱隱滲血。
我拿過那把小巧的剪刀，從他皮膚和繃帶中間探進去。
「咔嚓咔嚓。」
尖銳的刀尖滑過他的皮膚，傷口。
不至於添新傷，但痛。
可程今野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扯下繃帶後，他讓我消毒，清洗傷口。
我直接跳過了碘伏，拿起角落裏的消毒酒精。
擰開蓋子，透明液體澆在那些猙獰可怖的傷口上，冒出陣陣白泡。
程今野的眉頭終於皺了一下，手臂肌肉不受控制地顫抖，收縮。
我舉着酒精，來到他胸前。
「嘩啦啦」倒下，滿血的傷口瞬間泛着白。
醫生給他胸口的傷做了縫合。
我拿着棉籤，給他細細地擦洗着每一處。
「嗯……」
程今野背脊都在顫。
臉色發白。
卻一言不發。
我木着臉給他擦洗，手下力道越來越控制不住。
心裏所有氣都發泄了出來。
直到傷口再次鮮血淋漓。
我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手裏的酒精空瓶驟然掉在地上。
發出沉悶聲響。
程今野微微仰頭，額頭全是冷汗，嘴脣白得不像話。
他嗓音虛弱極了。
「還生氣嗎？」
我心裏一震。
他知道我心裏有氣。
所以用這種自虐的方式讓我發泄出來。
我聲音顫抖：「程今野，你對自己都那麼狠，那對我呢？」
如果有一天，我觸及到他的底線，他會怎樣對我？
我不敢想。
誰料程今野突然笑了起來。
他伸出那隻殘破不堪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上次都知道用媽媽來嚇唬我。」
「那怎麼不知道，你是我最大的軟肋呢？」
我深深地看着他。
是這樣嗎？
他也深情地回望我。
就這樣對視良久，我拂開程今野的手。
「我給你上藥。」
這次我沒有再折騰他，快速上藥包紮，清理乾淨他身上的血跡。
然後開口：「我去睡覺了，不要跟過來。」
他乖乖應道：「好。」
我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
洗了個冷水澡，讓自己冷靜下來。
剛剛，我竟生出了片刻的猶豫和不忍。
好在洗了個冷水澡後，腦袋清醒了不少。

-10-
可我沒想到，只是洗了個冷水澡，第二天竟直接病倒了。
高燒不退，癱在牀上動彈不得。
程今野便拖着一身的傷照顧我。
意識模糊間，我好似看到了小時候。
那個時候我媽做手術，我爸陪着她。
家裏傭人照顧我的時候疏忽了，導致我發了高燒。
那時我五歲，程今野九歲。
他板着一張小臉罵傭人不盡心，然後親自照顧我。
端水，喂藥，喫飯，都是他親力親爲。
看我難受，他還會親親我的額頭安慰我。
整宿整宿地照顧我，陪着我。
現在程今野也這般。
只不過，落在額頭上的那個吻，不如小時候純粹了。
我睡了很沉的一覺，再醒來時感覺輕鬆了很多。
一扭頭，便看到程今野坐在外面的書桌上處理公司的事。
臥室門沒關，方便他隨時查看我的狀況。
似有所感，程今野扭頭。
我們視線在半空交匯。
我看到自己桌上的擺件和卡片，還有凌亂的課外書被整齊地放在另一邊，空出了一個位置。
上面放着程今野的電腦和水杯。
和我的桌面風格一點都不搭。
卻強勢闖入。
程今野已經起身，快步來到牀邊。
他摸了摸我的額頭，溫聲詢問：
「燒退了，身體還難受嗎？」
我撐着坐起來，程今野拿了個枕頭墊在我背後。
「想喝水。」
一開口，我聲音沙啞的厲害。
程今野給我倒了一杯溫水，喝完後我才感覺好了些。
然後，沉默下來。
我盯着手裏的水杯發呆。
程今野率先打破了沉默。
「以後不要洗冷水澡了，對身體不好。」
我點點頭。
他揉了下我的發頂，「在休息一會兒，待會兒做好飯再下去。」
「我處理下公司的事。」
他從我手裏抽走水杯，轉身往外走。
我抬眼看他的背影，抿了下脣。
「哥哥。」
他腳步一頓，回頭看我。
「你不是要追我嗎？」
我眨了眨眼睛，很認真地看着他。
我感覺程今野呼吸都放輕了。
那雙眼瞬間變得幽深起來。
他腳步一轉，將水杯放在牀頭櫃上，而後掐住我的脖子，逼迫我仰起頭。
熾熱的吻就這樣落了下來。
我本能地攥緊被子。
看到程今野隱忍的神色時，心一橫，揪住了他的衣領。
瞬間加深了這個吻。
半晌之後，程今野氣喘吁吁地鬆開我，將我腦袋扣在他胸膛。
「程曦，我會被你玩死的。」
此話一出，我就知道他明白了我的目的。
但他語氣裏並沒有惱怒。
反而是喜悅。
或者，甘之如飴。

-11-
自那之後，程今野便開始追我。
無人時他大張旗鼓，和我做盡各種親密之事，花費無數心思準備驚喜。
有人時他還是那副好哥哥的模樣，卻在旁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悄悄勾我的手指，親我的臉頰。
隱祕，曖昧。
別墅裏傭人來來往往，我擔心他們發現會告訴爸媽，便把傭人都辭退了。
程今野便更加肆無忌憚，開始堂而皇之地進入我的房間。
我又一次在睡夢中被吻醒，我有些惱，伸手推他。
「程今野，你夠了！」
後者卻順勢親了下我的手，然後十指相扣。
他躺在我身邊，灼熱的身軀宛如一道火牆。
「馬上開學了，我在你學校附近買了個公寓，我陪你一起上學好不好？」
「在那兒沒人認識我們，不用像現在這樣遮遮掩掩。」
一直忽略的問題驟然被擺在檯面上，我心口一滯。
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程今野親了親我的嘴角，「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吻逐漸偏離。
我預感到他蠢蠢欲動，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有些驚慌。
「我害怕。」
「求你，不要。」
黑暗中，程今野晦暗灼熱的目光黏在我臉上，叫我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他如果硬來，我根本抵抗不了。
我放軟了嗓音：「哥哥。」
下一秒，脣被狠狠親了一下。
「乖乖，拒絕不能用這種表情和語氣。」
「你這樣，只會令我更加難以控制。」
鋪天蓋地的情慾將我籠罩。
程今野技巧極好，安撫着我緊張害怕的身體。
我只能任他捏扁搓圓。
「乖乖，很棒。」
我捂着臉，眼淚無聲從指縫滲出。
連我自己都分不清爲何會落淚。
程今野拿開了我的手，看着我滿臉淚痕，嘆了口氣。
他動作輕柔地擦掉我的眼淚，親了親我的臉頰。
「好了，睡吧。」
隨後，抱着我，規規矩矩。
我震驚地看着閉着眼的程今野。
我原以爲，今晚逃不過了。
程今野揉了揉我的腦袋，像是有讀心術般。
「我想讓你心甘情願。」
「是不是太貪心了？」
「……」
我閉上了眼。
程今野笑了下，「睡吧，乖乖。」
……
開學的時候，如程今野所說。
他買了個公寓，陪我上學。
爸媽那邊也傳來消息，媽媽身體好了很多，還有幾個月就回來了。
這幾個月裏，程今野和我像普通情侶那樣，約會，喫飯，看電影。
他總能把我照顧得很妥帖。
一個眼神便能知道我所想。
我們似乎，極爲契合。
漸漸的，我有些分不清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麼感情了。
起初我是想報復程今野。
我想假裝和他在一起，磋磨他，然後再狠狠甩掉他。
可是……程今野對我的包容程度，大到離譜。
不論我怎麼作怎麼鬧，他都能精準解決，並傳遞給我更正向積極的情緒價值。
他閱歷豐富，不論什麼話題他都能接住。
他情緒穩定，不論我在學校有什麼困難他都能幫我處理。
他真的是個，極好極好的男朋友。
如果他不曾是我哥哥的話。
我陷入了彆扭的牛角尖中。
單方面和程今野開始了冷戰。
恰好這時，我手機收到了一條消息。
是遠在國外的，許朝。
【還好嗎？】
三個字，把我從程今野編織的美好幻夢中拉了出來。
我漸漸冷靜下來。
忽然明白，現在的程今野，和以前的程今野，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的是我的心境。
一旦出現以前那種，「我去向許朝表白」的情況，他立馬就會發瘋。
想清楚後，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當初的想法。
報復完他後，我要遠遠地離開他。

-12-
這一時機很快出現，我爸媽回來了。
在爸媽面前，我們還是兄妹，親近卻不親密。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程今野按着我親吻，越親越狠。
總在我哭時問我：「告訴爸媽好不好？」
「我們一點點地告訴他們，讓他們接受。」
我只是哭，不回答他。
如此幾次後，程今野預感到了什麼。
但他什麼也做不了。
因爲我整日整日地陪着媽媽。
他只有半夜才能溜進我的房間，質問我想幹什麼。
「媽媽身體不好，她接受不了的。」
程今野發了狠地親我，「是她接受不了，還是你不想說？」
「程曦，我沒有耐心了。」
我摸着他的臉頰，「你不會的。」
他盯着我的眼睛，最終只能發泄似的咬我。
此時此刻，我們之間的角色，徹底顛倒。

-12-
這天晚上，我們一家人在和樂融融地喫晚飯。
如果能忽略桌底下，程今野的腿蹭着我小腿的話。
聊了一下我在學校的事情後，我爸突然開口：
「曦曦，你要的出國手續已經辦下來了……」
我爸還沒說完，程今野「蹭」地站了起來，臉色陰翳地看我。
「你要出國？」
「我怎麼不知道？」
我一臉無辜：「哥哥不知道嗎？」
「可能是公司事情太多，哥哥無暇留意吧。」
「程曦！」
程今野咬牙切齒。
我媽想開口，卻一下咳嗽起來。
我爸拍了下桌子，「幹什麼呢，坐下！」
「出個國而已，這麼大驚小怪幹什麼？」
程今野坐下，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媽。」
「我太驚訝了，曦曦以前有什麼事都告訴我的。」
我媽緩了緩，語氣溫柔：「她是大人了，有自己的主意，你也別太拘着她。」
「女孩子得多見見世面，將來纔不會被騙。」
程今野臉色沉沉：「有我在，她不會被騙。」
我媽聞言笑了笑，「那你也不能一輩子護着她啊。」
程今野直接搶過話頭：「我能！」
我媽一頓。
飯桌上一下安靜下來。
我急忙開口：「我知道哥哥是擔心我，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更何況，將來哥哥結婚生子，哪ťũ̂⁻裏還能一直看着我啊。」
我緩緩扭頭看程今野，對上他惱怒到恨不得喫人一樣的目光。
我淺淺笑着，「機票我已經定好了，明天，哥哥就不用送我了。」
程今野的臉色徹底黑了下去。
我低頭喫飯，不再說話。
預想中的，報復的快感，並不強烈。
喫完飯後，陪我媽聊了會天，我才上樓回房。
預料之中，程今野在我房間裏。
他一下拽住我的手臂，「程曦你什麼意思？」
這副表情，和當初看到我向許朝表白的那個表情，一模一樣。
沉得可怕。
「我不想玩了，程今野。」
「反正你也知道我不喜歡你，一切都只是爲了報復你……唔！」
程今野又氣又怒, 直接堵住了我的脣。
他惡狠狠地開口：「你以爲出國就能擺脫我嗎，你太天真了程曦。」
「我想找你, 易如反掌！」
我凝着他的眼睛，忽然開口：「程今野, 我一直很好奇, 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纔會對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妹妹生出愛意的。」
程今野神色一滯, 眼裏閃過一抹慌亂。
「程曦……」
我側目, 手指輕輕撫上他的手臂。
「這裏，好多傷痕。」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你怎麼, 那麼噁心啊。」
話說出口的同時, 我心口竟也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程今野倉皇地鬆開我, 後退了好幾步。
和他在一起時, 他從不允許我看他手上的疤痕, 從不允許我問他喜歡我的經過。
他也知道, 喜歡上自己的妹妹, 是骯髒羞恥的。
如今這個話題被擺在檯面上，他就像被扯下遮羞布般，又回到了那個意識到自己對妹妹生出那種齷齪心思的年紀。
慌張, 無措。
本能地把自己關起來, 傷害自己，提醒自己。
程今野不敢看我的眼睛, 狼狽地落荒而逃。
我忍住了轉身的衝動，默默去收拾行李。
第二天一早, 我爸送我去機場。
直到我即將上飛機，程今野都沒有出現。
我不知道的是，程今野一直都在後面悄悄跟着。
他不敢靠近，怕看到那個冷漠噁心的眼神。
怕爸媽發現異常。
他連難過都只能躲起來悄悄難過。
這段時間的甜蜜似乎就是一場美麗幻夢。
擁有過，所以失去時才更加難以接受。

-13-
到國外後三個月，入了冬。
我已經適應了這裏的生活。
只是偶爾午夜夢迴, 會夢到程今野。
我沒有聯繫許朝。
我覺得, 我們已經過去了。
我對他付出的感情最是純真無瑕, 連我自己都不允許自己去玷污這份感情。
但我沒想到, 他會找到我。
這天，我剛下課, 準備和同學去逛逛。
卻在出校門口時，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是一路跑着過來的。
「程曦！」
許朝氣喘吁吁, 呼出的熱氣形成白霧，有一瞬間模糊了他的面容。
我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我特意避開了許朝在的國家，他居然……
天上忽然下了雪。
許朝一步一步向我走過來, 臉上是難以言喻的驚喜和激動。
身側的同學忽然發出驚叫。
「哇, 好帥！」
我下意識地順着她們的目光看過去。
只見馬路對面，站着一個打傘的男人。
傘面下, 那雙漆黑幽深的眼緊緊看着我，帶着無盡的思念, 幾乎要將我淹沒。
忽然，他抬腳，向我走過來。
程今野, 還是找來了。
兩人同時來到我面前。
「程曦，好久不見。」
「我說過，要找到你易如反掌。」
（完）